青主脸色半沉,目光略带冷意地盯着苗毅,原因无他,把他的宠妃战如意也给牵涉了进来。同样,那冷冷目光也瞅向了嬴无缺,不知道赢无缺是不是真说过这样的话。
嬴无缺下意识想咆哮苗毅,却被青主那冷冷目光看得浑身发毛,尤其是天后夏侯承宇的目光,瞬间肠子都悔青了,后悔怎么不听家里的话,惹牛有德这疯狗干啥?张嘴咧出锋利牙口就乱咬啊!
他这种虽然年纪比苗毅大,修为也比苗毅高,见过的大世面也比苗毅多,可论真正的生死场面是一回都没硬碰过,在压制了某些条件的情况下,论心智和沉着应对能力与草根崛起屡次拿命拼出来的苗毅压根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至于苗毅,他才不管他青主怎么想,也不能说不管,而是苗毅性格本就是这样,有些犄角旮旯非重点的事情在他应急的情况下他不会顾及那么多,先把事情做了再说,先做好了眼前再顾及长远,难道自己不说青主就能保自己了?
他非常冷静,也非常清楚,自从一脚跨入了殿内,他就没了退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就是杨庆说的,就看大人有没有那个胆子去取了!
杨庆甚少做冒险举动的人,却出了个极为冒险的主意,但是却对极了苗毅的胃口!
朝堂上都是些什么人?能有资格位列朝堂的都傻不到哪去,尽管苗毅说什么不敢说,说什么记不清了,可这话无疑在指嬴无缺指天妃才是青主最宠爱的女人,不把天后放在眼里之类的,也许还隐含了天妃迟早要取而代之扶正的意思,总之应该脱不了这些相关的意思。
众人暂时也不知道赢无缺是真说过这样的话,还是苗毅在胡编乱造,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兔崽子好厉害的嘴巴,如果有朝一日能入朝堂的话不会吃亏太厉害。
寇铮看着苗毅,那真是小心肝抽搐,还是头回发现自己这便宜妹夫有这么厉害的嘴巴子,编出的这些居然能和“参见天子”扯上,也不知道是临时发挥,还是事先就预谋好了的编排。
夏侯承宇盯着嬴无缺“好好欣赏”了一下,那隐藏在眸子里深沉的寒意简直令对视的人不寒而栗,她现在压根不去考虑苗毅说的是不是真的,在她看来,赢家本就有将她取而代之的企图,嬴无缺很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何况她也看出齐灵桓之前在联合嬴无缺抵赖,所以她在各种先入为主的因素下认定了嬴无缺说过这样的话。
嬴无缺该死!赢家当灭九族!夏侯承宇心海里如霹雳般闪过这森森骇人的怨念。
再回眸看向苗毅,想想“参见天子”的话,想想“主辱臣死”的话,心中无比熨帖,也觉得苗毅的确如苗毅自己说的那般,是那种有血性的人,什么蠢事没干过?在离宫闹出点事也不稀奇,不说别的,就凭苗毅当初当着嬴九光的面骂赢家“卖女求荣”就可见一般。
她却不想想她当初听到“卖女求荣”是什么反应,此时却觉得苗毅一向与赢家不合,这才是她天牝宫直属下属该有的态度,就是要和赢家死磕到底才对!
破军看向苗毅的眼神有些复杂,苗毅刚才那慷慨激昂的话很对他胃口,尤其是那句“主辱臣死”,若此子仍在近卫军多好啊,可惜所谓的护主对象竟然是指“夏侯承宇”,这就令他大倒胃口了。
“大胆狂徒,竟敢在此模棱两可,混淆是非,意图挑拨离间,究竟是何居心!”齐灵桓陡然大喝一声,直接挑破苗毅的企图,能站在这里的哪有糊涂人。
“陛下,臣妾问完了。”夏侯承宇忽然插了一嘴,朝青主微欠上身颔首致意,青主点了下头。
苗毅再次转身看去,“大人是在说卑职吗?”
齐灵桓怒斥道:“除了你还有何人?满口胡言,可有人证?”
苗毅反问:“大人不妨再问问嬴无缺有没有说过这话。”
不待齐灵桓问,嬴无缺已经怒声道:“牛有德,你信口雌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苗毅盯着他,“这么说你又是不承认?”
什么叫又是?嬴无缺怒声道:“根本无中生有之事,要我如何承认?”转而朝上拱手道:“陛下,娘娘,小臣冤枉啊!”
苗毅:“既然你喊冤枉,为何不找出人来证明你没说过?可有证人?”
齐灵桓刚想开口,嬴无缺已经喊道:“有!”
苗毅心中冷笑。
殿内略安静之后,上坐的青主淡然道:“证人找来。”
嬴无缺禀道:“当场有赢家子弟和寇家子弟皆可作证。”
此话一出,齐灵桓微微皱眉,奈何已经来不及阻止,还能让嬴无缺把话吞回去不成。
众臣不少人暗暗摇头。赢家派系的人更是无语。在座的嬴无满紧绷着脸冷眼瞅着自己二弟,恨不得冲上去拿根狼牙棒照他脑袋上狠敲一记,不懂少说会死吗?嬴系这么多能人还差你一张破嘴?
寇铮倒是暗暗松了口气,不然寇家女婿当众被人责难寇家却无人出来作证传出去像什么话,不管怎么样,牛有德至少还挂着寇家“女婿”的名分。
他手中星铃快速和外面的寇勤联系,交代怎么说。
青主:“宣!”
很快,殿外有近卫军人手将殿外席位上的赢家和寇家子弟给扯了进来。
作证的结果很简单,赢家的人自然是矢口否认嬴无缺说过什么,而寇家的人则把嬴无缺过来敬酒时说的那句“是不是有人坐错了地方”的话说了出来,至于什么传音的事只说察觉到了嬴无缺传音的法力波动,至于说了什么不清楚。
这明显是各帮一边的话,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知道谁对谁错?
而寇家之前明显是躲着不出的,却硬是被赢家人给拉了出来作证,现在连其他派系都不好对寇家发难了,不是人家寇家不守承诺,而是赢家自己不像话。众大臣惯混于朝堂,更明白青主的心思,这个问题是真是假不会再深究下去,真要证明了嬴无缺有说过那话的话,天后情何以堪,天妃情何以堪,难道真要在此杀嬴无缺?岂不证明了赢家真的其心可诛?就算明知道赢家有这心,有些事情也是不能捅破的。
本来最好的结果就是牛有德死,谁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总之一帮大臣暗叹,第一关往牛有德头上扣帽子的险关因为嬴无缺的无脑让牛有德顺利躲过去了。
齐灵桓更是暗暗苦笑,嬴天王不是属下无能,而是……总之怪不了属下!
果然不出大臣们所料,青主淡淡出声:“到底有没有说过,寿宴后再详查。”
谁都知道,寇家和赢家当众说出的话是要负责任的,事后也必然要死扛到底,这一语揭过的话,事后还查个屁啊!
天后夏侯承宇也不是纯傻子,天宫这么多年毕竟不是白混的,自然也知道苗毅躲过了一劫,看向苗毅的眼神暗藏赞许,觉得没给她天牝宫丢脸!
以前她还没多认为鬼市总镇府的人是她天牝宫的人,今天头回有了归属感。
至于在座的不少贵妇都暗暗觉得可惜了,因为苗毅把各家几乎都得罪过。
倒是媚娘母女暗暗替苗毅松了口气,真觉得刚才唇齿之间是刀光剑影惊险之极,母女俩还是头回发现,嘴巴竟是如此歹毒的武器,杀人不见血啊!
但众大臣又都明白,赢家是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苗毅的,失去了一局肯定要扳回来,不然颜面何存?
又果然,一群证人赶出殿后,一直站着未坐的齐灵桓朝青主拱手道:“陛下明鉴!”然一回头又针对苗毅,“既然刚才的事情暂时分辨不清,那就说说能分辨的清的,之前你在外面闹事时想必不仅仅是我,在座的不少大臣都听到了你那句‘未立寸功,只知仗着父辈余荫厮混的窝囊废,也配骂我’,你承不承认这话是你说的?”
什么叫我在外面闹事?明明是嬴无缺闹事,就算是我有闹事也是我和嬴无缺一起闹事……苗毅心中嘀咕,不过这抓住机会就刺自己的话暂时就不详究了。
“当然!卑职不像有些人……”苗毅斜睨了一眼嬴无缺,“是卑职说的就是卑职说的,不像有些人敢说不敢当!”
你妈的,那话都过去了,你还来!嬴无缺抬头看着他,满眼怒火,有跳起来和他拼命的冲动。
“不知你在骂什么人?”齐灵桓说这话时看了看满朝大臣的反应。
苗毅道:“卑职不认为卑职是在骂人,而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齐灵桓立马咄咄逼人道:“不知你又立过什么大功,竟敢辱骂别人是窝囊废,父辈余荫指的又是什么人?”他在有意帮苗毅挑起众怒,帮苗毅将打击范围扩大。
媚娘母女暗暗担忧。
谁知苗毅却硬邦邦接了,站在那抑扬顿挫道:“卑职不才,捉拿天庭逃犯时曾得过陛下御封第一,在卑职眼中这就是大功,足以自傲!敢问大人,天下又有几人拿过如此殊荣?至于什么窝囊废和父辈余荫,大人欲加之罪愿意怎么联想就怎么联想,卑职人微言轻亦不善朝堂言辩,若谁觉得卑职说错了,不妨从家中小辈中挑出与卑职修为相当的人来,同等条件下愿意和卑职单挑也行,愿意和卑职带上实力相当的人马打一仗也行,无论是捉对厮杀,还是上阵领兵对战,卑职都有信心将他打成一个窝囊废,打出一个事实来,不需要用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