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春秋在旁陪笑,他最擅长的是经商,对大军征战之类的不太懂,既然侯爷说好,那自然是好,何况牛有德被蜧族大军给围了怎么看都是好事。
好一阵笑的嬴无满忽又停顿沉默了,眉头微微骤起的样子,看向左右沉声道:“诸位,计划有变,看来这埋伏是用不上了,传令下去,命伏兵集结,随本侯一起去看看热闹。”
观其前后反应,诸将中有人心里嘀咕,怀疑嬴无满对不能亲手拿到这个功劳搞不好心里有些不痛快,毕竟之前在嬴无满看来已经是到嘴的肥肉。
想归想,诸将还是拱手领命道:“是!”
然当中却有一人笔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微低头紧绷着脸颊,一只手上紧紧握着星铃不语。
这人是谁?名叫敖飞,正是之前劝阻嬴无满惹得嬴无满不快的那位大将。
他笔直站在那里,实在是太过鹤立鸡群了,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嬴无满的目光迅速锁定了他,眯眼盯着。
嬴无满的反应也惹得其他将领为之侧目,都看向了敖飞。
“你疯啦!别走神了,嬴侯下令了,还不快领命!”钟三鸣,也就是之前暗中传音劝阻敖飞的那位将领,此时又在边上紧急传音提醒敖飞。
敖飞紧绷着嘴唇慢慢扭头看向嬴无满,依旧是一声不吭,证明了他不是走神,而是真的不领命。
折春秋陡然厉喝道:“敖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尊军令!”
敖飞目光骤然锁定了他,怒道:“此乃行军中枢,区区一商贾,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对本将指手画脚!”
折春秋微微呲牙,两眼冒火,然而人家说的也没错,他的确只是一商贾,按理说是无权在军机重地干涉什么的。
这家伙,这又是何苦,不知道这商贾和赢家的关系么?其余将领看向敖飞暗暗叹息,有的也暗中传音相劝。
嬴无满脸上浮现冷笑,漠然道:“敖飞,你敢不遵军令,莫非当本侯不敢对你军法行事?”
敖飞立刻拱手道:“侯爷误会了,敖飞并无此意,侯爷……”他有些欲言又止,有些话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谁想嬴无满已断然喝道:“军令岂是儿戏,此风不可长,来人!拖下去,领二十记驯龙鞭!”
折春秋嘴角勾起一抹诡笑,对敖飞报以戏谑眼神。
二十记驯龙鞭?会打死人的!诸将一惊,纷纷拱手求情。
“侯爷!还请手下留情!”
“侯爷,敖飞已经说了并无此意,容他解释。”
“侯爷,临战之际,还请侯爷给敖飞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几名冲来执法的天将被几位将领的眼神阻止了一下,也有些犹豫,然看嬴无满不为所动的态度,只得继续冲了上来,就要将敖飞给架走行刑。没办法,再不执行的话,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然而就在几名执法天将靠近的瞬间,敖飞终于硬着头皮张开了嘴,“东军掌令天王有旨!”
此话一出,靠近的几名执法天将瞬间神情一肃,皆后退一步束手而立,余者包括嬴无满在内皆愣愣看着敖飞,有点难以置信的样子。
敖飞环视众人,大声重申道:“东军掌令天王有旨!”
诸将立刻变幻站位,包括嬴无满在内,全部面朝敖飞拱手听令,折春秋也笑不出来了,弱弱低下了脑袋。
敖飞沉声道:“东军掌令天王有旨,免去嬴无满统帅一职,命敖飞接掌统帅一职,有不服调遣者,可先斩后奏!”
“……”在场所有人愣愣抬头看着他,包括嬴无满在内皆有些难以置信。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只见敖飞轻轻叹了声,“王爷有令,将嬴无满就地擒拿收押,若敢拒捕,斩!”
“……”这下一帮人真的是有些傻眼了,这边还在等王爷定夺,怎么会等来这样的旨意。
嬴无满却是放下了双手,怒目盯着敖飞,若说换将他还能相信,估计敖飞也不敢假传军令,而将他就地擒拿收押他就有些不信了,更别说什么斩之类的,开什么玩笑?
“敖飞,你敢假传军令!”嬴无满猛然挥手指着敖飞怒喝。
一帮人也是一脸的不信,可从敖飞脸上也看不出什么。
敖飞拱手道:“请侯爷验证军令真伪!”
验证军令真伪?当然要验证!嬴无满不可能好好的无缘无故接受如此屈辱的军令,这道军令简直是在羞辱他,简直是在扫赢家的脸面,他不信父王能下达这样的军令,当场摸出了星铃直接联系父亲。
河畔的嬴九光负手在树荫下,闭目不语,接到嬴无满的传讯后,简单回复:没错!
陪在一旁的左儿眼皮抬了抬,大概猜到了是谁的来讯。
嬴无满的脸色变了,变得惨白,依旧是有些难以置信,目光落在敖飞的脸上,慢慢挪到了敖飞手上仍握着的星铃上,咬牙切齿道:“你究竟向王爷密告了什么?”
此话一出,加上他这反应,诸将立刻明白了,军令是真的。
敖飞知道他误会了,叹道:“末将什么也没说,就仅仅是接到了军令而已,末将自己也觉得奇怪,还请侯爷不要误会。”
嬴无满能信才怪了,他这种出身的人习惯了阴谋诡计,凡事比较容易往阴谋论上去推想,这也是左儿觉得他跟适合在朝堂上不适合出来领军作战的原因。
嬴无满再次摇动星铃联系嬴九光:父亲,是不是敖飞对你说了什么?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本来神色平静的嬴九光瞬间怒了,自己的军令都下达了,居然还在跟自己讨价还价,他现在越发能理解左儿之前那话了,怒回了两个字:闭嘴!
回头立刻喝令左儿:“严密关注那边人手的动静,让那边的人不间断秘报!”
另一头的嬴无满彻底有些懵了,绷着脸默默收了星铃,一声不吭地站在那。
敖飞稍等了一会儿后,试着问道:“侯爷,军令可曾验证完毕?”
嬴无满低头拱手:“已验证完毕,末将遵命!”
这情形令其他将领有些牙疼,其实更头疼的是敖飞,点了点头后,硬着头皮下令道:“来人,将嬴无满拿下!”
几名执法天将相视一眼后,走到了嬴无满身边拱手道:“侯爷,得罪了。”说罢动手。
嬴无满也没有反抗,束手就擒,制住后又被绑了个严严实实,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考虑眼前,而是考虑消息传回去后自己该怎么见人,神情有些黯然。
一旁的折春秋那真是傻了眼,彻底搞不懂什么情况。
敖飞也不好面对嬴无满尴尬,让人将嬴无满给收了,转而又看向了折春秋。
折春秋被他看的心惊胆寒,需知这个时候的敖飞军权在握,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来人!”折春秋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刚接掌统帅一职的敖飞要拿他立威了,他刚冒过头,简直是现成的,“将这不守规矩妄议军机的商贾拖下去,领五记驯龙鞭!”
折春秋松了口气,吃点苦头没什么,不丢命就好,老老实实被拖走了,哪敢有丝毫反抗。
和敖飞关系较好的钟三鸣目光闪了闪,迅速对敖飞传音道:“既然已经得罪了这厮,你就干脆将他给斩了!有王爷发话,嬴无满有所忌惮,可能还没什么,反倒是这种小人麻烦,一旦记恨上了你,加上手上掌握着不小的资源,使起绊子来防不胜防,不如杀之,以除后患!”
“钟兄,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这厮目前还有用处,毕竟这边的事情是他牵手的,兴许后面还有什么事情需要问他。”敖飞颇为无奈地回了声,他现在压力大啊,王爷居然当众将嬴无满给拿下了,这是在向他施压啊,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意味太明显了!
他既然这样说,钟三鸣想想也有道理,就没再说什么了。
敖飞皱眉略做思索,消息来的太突然,他要理理思路。
不远处阵阵惨叫传来,很快,惨兮兮血糊糊的折春秋被拖了过来,扔在了敖飞的脚下。折春秋脸色惨白,费力抬头,哀求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知错了!”
敖飞偏了偏头,有人又将折春秋给拖了下去。
思绪清晰后,敖飞吐出一口气来,情绪意识上已经快速转换了角色,面对众人问道:“诸位兄弟,可愿听我号令?”
诸将的精气神似乎也跟着变得不一样了,之前在嬴无满面前小心翼翼的拘谨味道都消失了,唰地站成两排,拱手道:“愿遵大将军号令!”
说真的,现在没人羡慕敖飞这个位置,虽然不知道天王那边是个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做,反正将嬴无满位置顶掉了的人绝对是把嬴无满给得罪惨了,将来的事情太难说了,所以都在庆幸王爷点将没有点到自己头上来。
“那本将就厚颜暂代此位,与众兄弟齐心协力完成王爷所交代的任务。”敖飞说着拱手谢过了大家的支持,接着神情一肃:“目前的情况,说句不好听的,我个人认为嬴侯之前太过倨傲,有点轻视蜧族,可能会造成一些负面影响,同时也太小瞧了牛有德,牛有德善于用兵绝非浪得虚名,率兵攻打黑市必有原因,所以情况可能没有嬴侯想象的那么乐观。此其一,其二,黑市的动静肯定惊动了蜧王,蜧王不可能不追究原因,尤幽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来,肯定出事了,咱们五百万精锐来此的秘密估计是保不住了,加之牛有德对蜧族大开杀戒,难保蜧王不会迁怒到我们的头上,所以嬴侯想去看热闹的计划本将就此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