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不住了。
肢体越来越僵硬，手中的骨质弯刀也越来越沉重。动作开始变形，脑袋也开始麻木起来。
撑到天亮……
阿帕契的体力撑不了那么久了。
即使砍杀了再多，也会有新的活尸持着短矛涌上来。杀不光，无论如何都杀不光。这些活尸虽然没有什么应变能力，即使刀刃加身也不知道格挡或者闪避，但那庞大的数量足以弥补质量上的不足。
不能受伤，绝对不能受伤。阿帕契很清楚活尸们手中的短矛都是些什么东西。只要被刺中，哪怕只有一下，一切就都完了。
挥动弯刀，阿帕契砍断了一个活尸的双臂。
无视了那溅了他一身的绿色液体，阿帕契悄悄换了口气。
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
三柄短矛从斜里探出，刺向阿帕契的身体。
感受着短矛穿刺而来的破风声，阿帕契心无杂念。
向左边避开，用刀挑开剩下的一柄短矛，就可以顺势削掉那个活尸的手……
然而阿帕契却没能做出任何动作，过度的疲劳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阿帕契能清晰的感受到短矛向着自己一寸又一寸地推进着，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无法移动脚步，也提不起手臂，只能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阿帕契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在这一刻他能够挥得动弯刀，那所有的活尸都不足为惧。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死定了吗……
弯刀落地。
阿帕契眼前一黑。
……
预料中被短矛刺中的感觉并没有传来。
带着些许的疑惑，阿帕契睁开了双眼。
出现在阿帕契眼前的是一条小山一样巨大的蛇，全身覆盖着白色鳞片的大蛇长尾横扫，直接将一群活尸抽翻在地。
这是……长老？
长老居然这么厉害……等一下。
那些活尸怎么感觉好像也变大了很多？
看着那雪白的大蛇，阿帕契张嘴出声。
“呱？”
……
夜幕之下，村庄中。
仰望着那个满身尖刺的狰狞身躯，带着兜帽的人们纷纷把自己隐藏到阴影之中。
神明的分身降临了……离祂远一点才是对祂最大的尊重。
更是对自己生命的尊重。
“召唤完成，这里不会再有任何活物了。”戴着兜帽的人影悄悄地对其他人吩咐着，“趁着神明的分身还没注意到我们，赶快走！”
其他人纷纷点头。神明视众生如蝼蚁，就真的是把众生当做蝼蚁。即使他们这些为神明做事的人也不过是蝼蚁而已，神明是不可能在乎他们的死活的，更不介意把他们也变成一具活尸然后吃掉，来恢复自己的体力。
侍奉神和自己的生命哪个比较重要……当然是生命重要，没有生命还拿什么去侍奉神？
他们纷纷跟随着那个戴着兜帽的人影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神明的分身会为他们拖出一个足以让他们逃走的时间。就算神明的分身被同为神明的伊格解决了，那时候他们也早已离开这片危险的土地，回到海的另一边了。
到时候那条蛇就算能跨越海洋，去那个大岛上找他们麻烦，他们也不会心虚。毕竟神明的本体就在那里。
而现在，首要的问题就是离开这……
“哦，想走？”
有低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你们想往哪走？”
看着面前那个正丝丝地吐着信子的蛇人，还有它背后那成片的蛇人大军，戴着兜帽的人们脸上霎时间血色全无。
“伊格之子，不会放过任何入侵者。”
蛇人提起长矛，随意的对着戴着兜帽的人影们一指。
“杀光。”
……
明月之下，残甲当空。
身处高空的杜康在发现突然出现的蛇人大军的时候也有些诧异，按理来说这种规模的军队是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的。
不过看到蛇人们身后的那几个大坑的时候，杜康便释然了。
挖地道……手法还很好。运送如此规模的军队，地表却一点痕迹都没有，难怪刚才没看见。
没有再去关注那些被蛇人插在长矛上的人类，杜康将目光转移到了战场中。
杜康一眼就看到了正挥舞着弯刀的阿帕契。
这小子有一手啊……如果再练上两年，说不定能比得上刚碰到自己时候的强森。
不过这小子也快到头了。杜康很清楚，这小子家境并不宽裕，身体素质比刚碰到自己时候的强森要差了太多。虽然勉强磨练出了不错的战斗意识，但这小子却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很快便将自己的体力挥霍一空。
看着向阿帕契刺去的三柄短矛，杜康摇了摇头。
这小子完……等会？
在杜康的视线里，阿帕契噗哧一下便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青蛙，落在地上。
三柄短矛直接刺空。
一条雪白的大蟒如离弦之箭般蹿出，甩尾抽翻了一大片活尸。
这是……变青蛙还能这样用？
看着那条雪白的大蟒，杜康点点头。
那个蛇脚老头有点意思啊……不止能变成大蟒，脑子也好使得很——不学无术的杜康一直以为大号的蛇就叫蟒来着。
“这一手确实厉害……”
看着阿帕契变成的小小青蛙，杜康喃喃自语。
“那是当然，毕竟是我儿子。”
谁？
杜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背上长着一对蝙蝠翅膀的蛇人正飞在半空中，静静地看着杜康。
看着那个离自己不过一丈的蛇人，杜康一阵头痛。
盔甲化身的感知系统已经磨损到这种程度了吗……该找个时间大修一下了。
不过能够接近自己却没被发现，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
“我是康杜。”杜康毫不犹豫地报了个假名，“你是谁？”
“我是伊格。”长着翅膀的蛇人微微行礼，“向您致敬，强者。”
强者……
杜康有些尴尬，虽然自己比较擅长打架，但是自己可真的算不上什么强者。
“那个……”杜康笨拙的转移着话题，“你刚才说，那是你儿子？”
杜康指了指那条雪白的大蛇。
“当然是我儿子。”伊格点点头，“我是众蛇之父，所有的蛇都是我的儿子。”
所有的……蛇？
杜康一愣。
“可他是个人类啊？”
“人类？”伊格有些疑惑，“他不是人类啊。”
“他就是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