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者往往有将自身作为作品主角的习惯。
严格来说,杜康认识的作者其实并不算多——但丁算一个,维吉尔算一个,哈斯塔算半个,吴承恩算一个。但无一例外,这些作者笔下的主角大多都跟作者本身极其相似。
当然,有些时候也会有例外。比如说因为题材限制又或者其他原因,主角必须要有一些固定的素质,但是在那固定的部分之外,这些主角身上还是会带有写作者身上的某些特质。
就像是本能一样,这些作者在进行创作的时候往往会将自己代入到主角身上。与其说是他们在描述着主角的言行和举动,倒不如说他们是在通过这个角色来探究一个崭新的世界。
或许这就是他们热衷于写作的原因。
然而就像作者会通过思维来影响笔下的主角一样,主角在作品中的表现在某种程度上也会影响到作者自身。
杜康不知道这到底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但他确实在他认识的作者们身上看到了这一点——哈斯塔暂且不提,但丁在开始写游记之后变成了打架就拆房的暴力猛男,维吉尔这个写诗的更是一副精神病的样子。至于吴承恩……
“老吴,你怎么还耍起猴来了?”
看着正逗弄几只小猴的吴承恩,杜康有些疑惑。
“这猴哪买的?”
“啊,就昨天十字路口那个耍猴的摊子,从他们那买的。”
听到熟悉的咆哮声,吴承恩笑着站起身来。
经过这快一个月的相处,吴承恩和这位“鬼将军”也熟络了很多。虽然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仍旧以先生相称,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的确是人,而不是什么其他东西,哪怕对方仅仅只是一具会活动的铠甲也是一样。在吴承恩眼里,长得像人,说话像人,就连处事方式也像人,那这就是人没错。
没必要非得扯些什么妖怪的名头安上去,搞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先生您昨天也看到了,那家耍猴的对猴子很不好,还弄了一堆开刃的小刀子让这些猴子表演丢刀。所以我就把他家的几只猴子买了过来。”
抚摸着一只小猴的头颅,吴承恩那张老迈的脸上泛着一股慈祥。
“正好我这里不是要写猴子吗,养些猴子也好观察一下……再者说了,那些有钱人不都好养个宠物吗?有养鸟的,有养狗的,有养猫的,养耗子的也有。我这养几个猴,也算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生活了。”
“什么体验,你现在就是。”
拍了拍吴承恩的肩膀,杜康突然有些唏嘘。
“老吴啊,你已经没原来那么落魄了,没必要一直这样……对了,健身的事搞得怎么样了?”
“效果不错。”
吴承恩笑着拍了拍自己已经有些健硕模样的胸肌。
“现在已经可以推四个哑铃片了……您看,腱子肉已经起来了,身上也开始觉得有劲了,平日里精神头也足了不少。写书的时候思路也开始更清晰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杜康对着吴承恩的胸口锤了一拳。
“可以,老吴你好好练,注意别练伤到就行。你现在还不算老,把身体练好了,还能多活好些年呢。”
“那还真是借您吉言了。”
面带笑容的吴承恩拱手一拜。
“对了先生,您觉得我书里那根‘金箍棒’设定成能大能小的话,怎么样?”
“能大能小?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了?”
杜康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
“老吴你先等会,我跟你讲,咱写书归写书,可别写的太下三路……”
“嗨!不是那回事!”
听得那位“鬼将军”说到下三路,吴承恩哪里还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摇头解释。
“我这个灵感是从先生您送的那个叫‘杠铃’的东西上来的……那玩意可以通过拧上杠铃片的方式来增加重量,不就是能大能小吗?您想想,主角和敌人过招的时候,手里原本只是一根哨棒,然后突然就变成万钧巨棍……”
“可以啊,你这个思路有点搞头。”
想象着吴承恩所描绘出的场面,杜康忍不住点了点头。
果然,这些搞艺术的思路都够广的。
可是……这个说辞为什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很耳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加油写吧,我很看好你这部作品。”
杜康使劲拍了拍吴承恩的肩膀,以示勉励。
是了,只要吴承恩继续写下去,他一定能找到答案。
那份只属于他的答案。
……
“宝贝……”
趁着吴承恩不在的空档,有打扮成普通农夫的强壮汉子正在书铺中仔细搜索着。
汉子名叫张全有,人送外号“不走空”,是梅山县周边出了名的盗贼,原本前任梅山县县令已经把他捉进了牢里。但在新任县令到来之后,张全有便被新县令的小舅子王富贵从牢里提了出来,干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比如放债收账,欺行霸市,又或者干脆做回他的老本行。
“这里哪他妈有什么宝贝?”
张全有忍不住啐了口唾沫。
除了书还是书,要么就是写废了的稿子。那些描绘着诡异世界的古怪文字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却隐隐让他脊背发凉。屋子的角落里倒是有些不像是书铺的东西,可那些大铁盘子……等等?
“啊……”
看着将那些大铁盘子串在一起的杆子,张全有点了点头。
这老吴头也太鸡贼了点,硬是把黄金包到了铁棍子上,还用用铁盘子把包了黄金的地方盖住——是,这样搞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这里藏了黄金,可这不代表他张全有看不出来。
他可是人送外号“不走空”的张全有,怎么可能放过这些黄金。
“这铁疙瘩还真沉……”
几下将杆子上的铁盘子卸下来之后,张全有竟直接喘起了粗气。
“不过这么多黄……嗯?”
张全有愣住了。
他全力之下,竟没能将杆子从架子上抬起来。
“怎么可能?”
张全有完全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以他的力气竟会连个杆子都抬不动。
“难道是镶在架子上……”
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空杆,还有杆子下面那不知干什么用的长凳,张全有干脆躺在长凳上,钻到了杆子下面。
“应该不……喝!”
伴随着张全有的吐气,整根杆子竟被他直接从架子上推了起来。
“啊。”
掂着手中的杆子,张全有松了口气。
“我就知……”
嘭!
气力松懈之下,沉重的空杆从张全有手中滑落,猛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噗!”
张全有喷出一口鲜血。
他很想翻身起来,但被沉重的空杆压在身上,他却连动也动不得。
所以……
“救!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