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阶大宗师的震慑下,内堡中的周氏族人,根本兴不起抵抗意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穿过人群,到了柏柳庄的核心之处——周氏祠堂前!
祠堂外,柏柳庄主周煌和老庄主周思礼,在百余名周氏高手的簇拥下,对夏侯阀一干人怒目而视。
祠堂前的小广场上,起码站了几百名周氏族人,夏侯阀还是那二十余人。明明人多势众的一方,却在夜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待宰的羔羊一般。
周煌等周氏高手怒视着夏侯阀的人,夏侯阀的人则报以轻蔑的冷笑,就像玩弄猎物的狼群。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都没发现一条人影悄悄顺着墙角,猿猴一般攀上了广场东侧的一棵大槐树。槐树有近三丈高,枝叶茂密,树冠如屋。
那人正是陆云,爬上这颗大槐树,他准备找个隐蔽又能看清全场的位置落脚,却突然心中一紧,立即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在他头顶不到六尺的树杈上,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正捏着一柄短剑,准备向他偷袭而来!
陆云想也不想,双刀举起,护住自己。
但双方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一动不动的对峙。
顷刻,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显然皆不是场中两方之人,而是想来浑水摸鱼的同路人!
所以两人都不敢出手,唯恐弄出响动,暴露了自己的行迹,便只能尴尬的僵在那里。
这时,树下的人说话了,开口的是老庄主周思礼,只听他语带悲愤道:“我周家自问二十年来忠心不二,甘为朝廷走狗,难道兔死狗烹的时候到了吗?”
周思礼说话时,树上的陆云向那蒙面人微微摇头。对方居然看懂了他的意思,双方一起缓缓收回兵刃,各自占据树梢一端,先静观其变再说。
“周思礼,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这装蒜!”一把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让人不寒而栗:“真是合该满门抄斩!”
听到这个声音,陆云全身汗毛炸起,登时就要控制不住全身暴走的真气!
这个声音他死也不会忘记!因为在幼年无尽的噩梦中,无数次响起这个声音的狞笑!
夏!侯!不!败!
十年前,就是此人追杀他们母子,逼得母后自焚于凤凰观中!实乃陆云心中必杀的头号仇敌!
听到旁边的树叶哗哗作响,蒙面人投来责怪的目光,却见陆云根本没有动弹,那些树叶完全是被他透出体内的真气所激荡!
蒙面人暗道侥幸,能做到真气透体,起码是地阶。自己没向他动手,实在正确无比。
看着陆云乌黑的脸上神情狰狞,蒙面人又提心吊胆起来,这货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走火入魔吧?拜托,要分清场合呀,害死自个儿无所谓,可别连累旁人啊!
蒙面人死死盯着陆云,只要他一失控,便马上开溜。幸好,陆云的神情渐渐平复下来,下面人的注意力也都在场中,并没人注意到这里。蒙面人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偷听双方的对话。
“原来是夏侯四杰中的百战百胜——夏侯不败!”周思礼没说话,他身旁的周煌冷笑起来:“怪不得弄出那么大动静,弄坏我周家的大门怎么算?!”
“错,出手的不是本座。”夏侯不败却摇摇头,看一眼并立身旁的男子道:“乃是舍弟不灭。”
夏侯不灭闻言,摘下斗篷,露出一张与夏侯不败颇为神似,但年轻一些,且嚣张之气甚少,凌厉之意更甚的面孔。
看到夏侯不灭,周煌终于变了脸色,周家等人更是惶惶然,如末日来临。三岁孩童都知道,夏侯阀有三位天阶大宗师,不伤、不败、不灭!夏侯不灭的武功还在夏侯不败之上!
树上的陆云却知道,外头还有个夏侯不破!虽然不是天阶大宗师,却与三位兄弟并称四杰!夏侯四杰来了三个,地阶宗师也倾巢而出,到底是要图谋什么?!
陆云简直要好奇死了,不由暗暗调整了方略……今日就是豁出去,也得弄个明白!
……
“居然来了两位天阶大宗师,”周煌哈哈大笑起来:“我周家的面子还真不小!”
“错,你周家没有这个面子。”夏侯不败却冷冷道:“有面子的人姓萧,乾朝三皇子萧成的萧。”
“……”见周氏族人一阵骚动,周思礼沉声说道:“贵阀弄错了吧,柏柳庄只有姓周的,没有姓萧的。”
“本阀自然有确凿证据,南朝余孽就躲在柏柳庄中!”夏侯不败死死盯着周煌父子,就像看着冢中枯骨一般道:“立即交出来,本座还能饶你们一命!”
“好大口气!”周煌不屑冷笑道:“本庄主倒要领教领教,夏侯阀的大手印!”
“你的对手是我。”一直沉默的夏侯不灭开口了,两眼厉芒闪烁,战意熊熊燃烧。
夏侯不败抬手示意兄弟稍安,然后缓缓伸出手指,轻蔑的点一点周煌道:“你是天阶大宗师,但你的族人可不是……”
“我柏柳庄确实没有窝藏钦犯,”周思礼也示意周煌退下,竟然拱手向夏侯不败服软道:“不信,夏侯将军只管派人搜查就是……”夏侯阀的人来的实在太快,快到族人根本没来得及转移,他不得不卑躬屈膝,拖延时间。
“死到临头,还要狡辩!”夏侯不败满脸不耐,凌厉的目光扫过几位周家长老,粗暴喝道:“周思德,你给本座出来!”
周思礼闻言,震惊的看向自己的幼弟!周煌和周氏族人的目光,也齐刷刷看向周思德。
那周思德不到五十,比周煌大不了几岁,在兄长和一众族人震惊的目光下,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转眼就是一头汗水。
“还愣着干什么?!”见他磨磨蹭蹭,夏侯不败满脸不悦。
周思德只好硬着头皮出列,走到夏侯不败面前,深深一揖,颤声道:“小人在……”
夏侯不败睥睨着周思德,目光缓缓转向周思礼道:“这就是证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见周思德并不否认,周氏族人登时炸开了锅。“什么?竟然是他告的密?!”
老庄主更是脸色一白,摇摇欲坠。
听到族人们的议论声,周思德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样,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忍不住声如蚊鸣的向夏侯不败抗议道:“不是说好了,我可以不暴露吗?”
“此一时彼一时!”夏侯不败却毫无愧色,冷哼一声道:“当了婊子就别想着立牌坊,放心,答应你的都会给你!”
这时,周煌扶住父亲,怒不可遏的质问周思德道:“三叔,你疯了吗?要害死全族吗?!”族人们也对周思德怒目而视,斥责声不绝于耳。
“叛徒!”
“不肖子孙!”
“下地狱吧!”
“疯了的是你们!要害死全族的也是你们!”周思德上一刻还要死不活,闻言却一下子蹦起来,指着周煌父子大骂道:“从你父子收留那帮丧家之犬起,我就一直反对,你们却执迷不悟,非要让全族给你们陪葬!”
说着他目光转向周围的族人,情绪激动道:“大乾早就亡了二十年!谁愿意给那些余孽陪葬?我不过是做了你们所有人想干的事!”说着他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咆哮道:“为了宗族延续,这个骂名我来背!”
周氏族人登时语塞,许多人低下头去。
“废话太多!”夏侯不败不耐烦催促周思德道:“赶紧把萧成找出来!”
“将军放心,”事已至此,周思德索性咬牙道:“小人已派人盯着他们了,这就带将军去拿人!”
话音未落,周思德的儿子慌里慌张跑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周思德面色大变,失声叫道:“不好,他们从密道逃走了!”
“什么?!”夏侯不败那张万载寒冰般的脸上,终于神情大变,探手捏住了周思德,暴喝道:“赶紧指路!”
周思德像鸡崽一样,被夏侯不败拎在手中,一时呼吸困难,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伸手指了个方向!
“追!”夏侯不败一声令下,就要率众全速追过去!
“哪里走?”周煌哪能放他们过去,身形一晃,便拦在夏侯不败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