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程度的惊吓了。
这种惊吓足以活活把人吓死。
尽管不是第一次,但我仍然吓了个半死,直接把我酒劲都给吓退了。
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大脑严重待机了整整一分钟。
等我缓过来时,客厅已经没有了王树军的身影。
我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清醒过来后才发现尿意都快冲破膀胱了。
我穿好拖鞋,正准备去厕所撒尿,但拖鞋传来的踩踏声,却引起我的注意。
我低头一看,发现地板上到处都是水渍。
我刚平静下来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我循着这些水渍,来到门口。
门开了,门外还有一滩水渍。
我一眼望去,水渍一直延伸到了电梯口。
我没敢随便出去,扶着门框让脑子再次清醒一些。
王树军是淹死的,所以他的阴魂所到之处,会留有水渍。
他第一次来找我,给我留下了线索他是怎么死的,死前跟人喝了酒。
所以这一次,他还是来给我线索的。
实在是酒喝大了,脑袋跟水泥糊了似的,思维有点不太清晰。
我壮着胆子,走了出去,但没敢坐电梯,而是走的楼梯。
从楼里出来,地面零星还有几滩水渍,我继续循着这些水渍找到了鱼池边。
小区里面有个小鱼池,物业在里面投放了许多锦鲤鱼,当初我就是觉得这个小区环境好,才租住在了这里。
而此时,隔着十米远,我看到了一个人站在鱼池旁边。
那个人浑身湿漉漉的,背对着我,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王树军。
我吸了口气,走到距离他五米外,喊了他一声。
“王树军,我来了。”
“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跟我说。”
话音刚落。
他颤抖地转过了身来。
我头一回看到一张人脸,能白成那副样子,脸上的皮肤甚至泡得有些发皱。
那些褶皱之间,犹如河里凸起的岩石,正不断往外渗水。
我心想他还是转过去吧,我害怕……
“王树军,到底是谁把你推下河的?”
“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跟阴魂沟通的基础,就是站在它的角度,说他想听的话,做利于它的事,这是之前给李秀梅招魂的时候,赵老七教我的。
此时,王树军抬头望着我,依然在发抖,眼睛里不断有水渗出来,看起来就像在哭。
他张了张嘴吧,嘴唇开始蠕动,我知道他要开口告诉我真相了。
可是,我等了半天,他嘴巴一直在动,但就是发不出声音。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内心渐渐有些惶恐起来。
他这个样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脸色大变:“你的舌头是不是被人割了?你说不出话来?”
他冲我点了点头,直接张大了嘴巴。
我仔细一看,黑漆漆的嘴巴里,根本没有舌头。
草!
那个王八蛋,为了不让王树军生前泄密,把一个大活人推进河里淹死,为了防止王树军死后泄密,还割其舌头。
这畜生!
当年李秀梅被割舌头,也是他做的。
“你用你可以表达的方式告诉我,是谁害死的你。”
我提醒道。
王树军沉思了一下忽然抬起手指,指向了我。
我瞪大眼睛:“你指我干什么?”
我把他害死的?
也对,我如果不去找他,他可能还不会死。
“我的意思是,是谁把你推下河的?谁跟你一起喝的酒?”
我改口重新问了一遍。
可王树军还是指着我。
突然,他抱头蹲了下去,趴在地上开始痛苦地嚎叫。
“你怎么了?”我吓了一跳,忙问他。
但我忘了他不会说话,我也不敢过去。
我连问了他好几声,他只是一直在嚎叫,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在我慌乱的目光中,王树军起火了。
他身上不知从哪窜出来的火苗,就跟点了汽油似的,瞬间就包裹住了他全身上下。
我吓得瘫坐在地,根本不等我反应过来,王树军直接烧没了,地面只留有一大滩水渍。
“卧槽!卧槽!”
我连滚带爬地朝附近跑去。
我知道这附近一定有个人在做什么,是他烧了王树军的阴魂。
我找了整整一圈,没找到人,但让我找到了一些东西。
花坛里,散落着一张符纸,一个用稻草编织的草人,草人上贴着王树军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符纸上的字,不是常规字体,但写着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字体是常规字体。
这个字迹……
我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我心脏跳得越快。
我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这股刺痛让我感到了窒息,感到了震惊。
一时间,失望、愤怒、恐惧、绝望……
所有的负面情绪,好像潮水一般将我淹没。
我尚存最后一丝理智,抓着这些东西追出了小区。
我要找到他,我要逮到他!我要当面问他,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
可我没有逮到,我追出去之后,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人早就跑了。
我拿着那些东西,回到小区里,瘫坐在花坛边,目光呆滞地望着手里那些东西。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树军要指我了。
我终于明白,昨天在饭店的时候,宋晓天为什么要问我和孟一凡那个问题。
宋晓天早就知道害死方曼的人是谁了。
认出这个字迹后,所有的迷题,在一瞬间就有了答案,所有想不通的事,在一瞬间都通了。
我早该想到是他。
可为什么会是他。
我该怎么接受……怎么接受害死方曼的人,会是他!
我呆滞地坐在小区里,一直坐到了天亮。
等我回到家中,宋晓天和孟一凡已经醒了。
“你这么早就出门了啊,你去哪了?”宋晓天问我。
我心不在焉地没有回答,洗完脸出来后,我对他们说:“我要去一个地方。”
宋晓天:“嗯?去哪?”
“去李秀梅尸骨被挖出来的那个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