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萧长卿的存在,萧长卿在朝会上就维护了顾兆,他又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定然是不会放过薛佪。
“信王殿下准备如何对付薛佪?”沈羲和忘了萧长卿会对付薛佪,这段时日都在着手准备给薛佪设局,故而压根不知萧长卿会如何应对。
“四年前,安南之战,有人谎报军情,才导致裴家损兵折将,这其中有薛佪横插一脚。”萧华雍对沈羲和道,“老五都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要把手上的证据递到兵部尚书裴展手上,薛佪必死无疑。”
沈羲和闻言忽而问:“殿下,若是你当年掌握证据,你会留着以备后用,还是将这等人绳之以法?”
“延误军情,折损多少赤胆儿郎?若证据在我手中,薛佪四年前就付出代价。”萧华雍肃容道。
他不是为了讨沈羲和欢心,知她是将门之女,重军士,才如此作答。他亦不是多么光明磊落,有些人的把柄落在他手上,他也会不急于一时,比如萧长卿炸皇陵,若非萧长赢救了沈羲和一命,这个证据会留到有用之时再拿出来。
类似于这等至家国安危不顾,人命攸关的大罪落到他手中,就没有积压的道理。
“我是储君,与他着眼不同。我不知若我是亲王,我是否也会如此。”萧华雍没有要贬低萧长卿的行为,位置不同,所思所量则不同。
“殿下,我也是手上沾满鲜血之人,但我还是盼着殿下日后都能有所为有所不为。”沈羲和轻声道。
“呦呦是不打算保住薛佪的命了。”沈羲和反问他,不是不赞同萧长卿所为,而是婉转告诉他,薛佪的罪名是如此十恶不赦,她不赞同萧长卿为一己之私,让薛佪逍遥法外如此之久,自然自己也不会为一己之私,再救薛佪。
因为在得知薛佪包庇谎报军情的人之时,在沈羲和的眼里,薛佪就已经是个死人。
沈羲和笑而不语,她要表达的意思,萧华雍都明白。
“薛佪此刻倒下也好。”原本看在薛衡和沈羲和的情面上,萧华雍是没有打算动薛佪,既然薛佪自己要急着送死,那就只能自食恶果。
“薛佪虽然是罪有应得,但薛衡劳苦功高,在陛下眼里,他即将致仕,薛家如果退出朝堂,崔家独大,陛下不希望再出现一个顾公。”所以陛下需要制衡,沈羲和便道,“大理寺卿薛呈是最好的人选,接替薛佪。”
薛呈是薛家的旁支,与嫡枝本就不够亲密,但嫡枝没了薛佪和薛衡,又不得不靠拢薛呈,如此一来薛呈可以借助薛家和崔家制衡,但又不会如往日那般牢不可破。
陛下又瓦解一个世家,薛家终究是唇亡齿寒,在顾家倒下之后,也免不了走向落败。
“薛呈若是升任兵部尚书,大理寺卿的位置,殿下要让崔少卿坐上去么?”
“知鹤若是此刻便成为大理寺卿,用不了几年,陛下就会防备他,他再立下功劳,就得往六部三省挪,且他任大理寺少卿也不过才两年,资历尚浅。”萧华雍轻轻摇首。
说着他眉眼含笑:“你小舅上次在临川郡盗墓案功劳不小……”
完全可以把陶成调回来,接管大理寺。
“不。”沈羲和拒绝,“殿下一心为我筹谋,我甚是感激,可我小舅不喜京官牙牌。”
陶成是个桀骜不驯的洒脱人,他在地方会更安乐,京都形势复杂,对于他而言是一种束缚,她在临川郡的时候,陶成就说过此话。
“是么?”萧华雍没有想到陶成竟然是个志不在京都之人,“他若不调回京都,日后你再有表哥成婚,你岂不是还要去一次?”
萧华雍一想到,再要和沈羲和分隔两地,就觉着心里不自在。
沈羲和:……
“你我明年就大婚,我成了东宫妃,难道还能如现在这般随意离京?”沈羲和没好气质问。
萧华雍小声道:“这还有一年呢,谁知今年他有没有儿子成亲?”
沈羲和真是被萧华雍气乐了:“我去参加三表兄婚宴,是原本在未接到要上京消息之前就应下,其余表兄我并未应承。且我亦不只是为了兑现承诺,还有顺带寻琼花。”
萧华雍顿时眉开眼笑:“呦呦,原来你上次离京是为我。”
沈羲和:……
顺带二字,这位聪明睿智的殿下是如何选择忽视的?
霎那间,沈羲和又悟了,这家伙换招式了,他是故意引着她把琼花之事说出来!
天啊,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要被这样一个心眼多成筛子的人折磨?
“呦呦给我做的樱桃糕,软糯可口,香甜不腻,我今日也想吃。”萧华雍笑得眉飞色舞。
她看着他的模样,莫名其妙就和讨好她蹭她的短命融合。
这种诡异的联想吓了沈羲和一跳,她站起身:“我去给你做。”
萧华雍撑着线条流畅的下颚,看着沈羲和远去的背影,笑容更为深刻。
转头看向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天圆时,笑容瞬间收敛,变脸之快,让天圆噤若寒蝉。
东宫惠风和畅,春暖花香,一片融融祥和。
信王府萧长卿刚把手上的证据递给了兵部尚书裴展,裴展固然知晓萧长卿是利用自己对付薛佪,不让陛下起疑他的报复心极重,但他却拒绝不了,因为他父兄惨死!
若非景王殿下挺身而出,裴家或许早已含恨覆灭。
满意裴展的无法拒绝,萧长卿回到信王府,就听到了一件事儿:“昭宁郡主派人去了华阴郡?”
“回禀殿下,是。”属下低头道,“昭宁郡主是要动华阴郡郡守,华阴郡郡守与沈府素无往来,其人是薛佪贪墨考评,才能成为郡守。”
“你的意思是,昭宁郡主是为了对付薛佪,才把手伸向华阴郡守。”萧长卿极少有如此困惑之时,“她为何突然要对薛佪动手?”
薛佪是薛瑾乔的生父,薛瑾乔与西北王世子已经订下婚约,这是姻亲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