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莱只与他对视片刻, 心动让她下意识别开视线看向他旁边的车窗，感觉挺没出息，随即又状似若无其事看他。
那两枚袖扣在她指尖，手指紧捏它们。
周肃晋看着她：“想跟我说什么？”
卫莱：“那你不能再跟别人这么默契了。”
她说出口只是让他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谁想到他居然“嗯”了一声回应她。简单又直白的一个字, 叫她不知如何回应。
回到江岸云宸家里, 一大束玫瑰花倚在沙发边上, 周肃晋的西装脱下一半, 卫莱就抱住他靠在他怀里。
他已形成习惯, 只要她靠他身上, 他就会伸手圈住她。
一手抱她后，单手费了一些力气才脱下衣服。
卫莱没亲他, 也没索吻, 就这么安静黏在他怀里。
周肃晋无法再把西装挂进玄关衣柜，随手往边柜上一丢。
他手掌轻抚她后背：“要不要看看礼物？还是等等再看？”
卫莱眼里藏不住的欢喜：“不是送花了吗，还给我买了别的礼物？”
“花不算礼物。”他再次问：“现在看不看？”
“看。”卫莱从他怀里起来。
周肃晋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他送礼物不喜欢过度包装, 只有一个防尘袋, 从防尘袋里拿出手表盒。
一块精致的手动机械女表，镶了一圈钻，表盘里带有星月设计，配上白色表带，柔美优雅又不失个性。
“符合你气质，我就买了下来。”
卫莱不认识这个系列, 但一看就不便宜, “你不是送了我一块满钻表？”
周肃晋道：“那块满钻表不是我买的，是外公拍下来送我的结婚礼物。”
卫莱懂他什么意思, 这块白色表带的手表是他亲自给她挑选，才算得上是他给她的礼物。
把手递过去，让他帮她戴上。
她突然也想送他一块表，又担心他会介意。
最终，欲言又止。
“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周肃晋看出她的纠结。
卫莱对上他平静的目光，“我想送你一块表，你介不介意？”
周肃晋的回答向来都是干脆直接，不会反问为什么要介意，他道：“不介意。”然后又问：“你现在有钱？”
他是认真问她，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卫莱笑笑：“给你买手表的钱够了，年终拿到一点分红。”
周肃晋把行李箱合上，拉上拉链提起放到沙发边，“打算什么时候去买？我把时间空出来。”
择日不如撞日，卫莱决定：“就现在。我送你的情人节礼物。”
情人节晚餐推后，两人穿上外套出门。
宾利驶出江岸云宸的地库，闫叔问他们去哪里。
周肃晋看向她，卫莱忽然间犹豫，选同样的品牌吗？可如果换一个品牌，档次又低了一点。
她从没有像今晚这么纠结揪心过。
闫叔开得很慢，等他们做决定。
周肃晋直接吩咐道去哪家手表旗舰店，闫叔去过一次，去年周肃晋与陆桉买表，他开车随行在后。
交代过闫叔，周肃晋降下挡板，转头对卫莱道：“刚才送你的表，也是这个品牌。如果我介意，不会买同品牌，也不会把那块表收藏在我的表柜里。”
想到那块表，卫莱始终觉得亏欠他。
“卫莱，”周肃晋再次郑重表态：“那件事过去了，不要当成心理负担。”中间安静了很久。
他从来没后悔过自己的任何决定，唯独那一次。
“跟你说声抱歉，那天不该对你有情绪，让你别撒娇。”
卫莱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里，她喜欢指尖被他包裹在手心的那种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她摇头，“没事的，我理解。”
周肃晋：“那块表，以后我也许还会再戴。”
语毕，他微微用力攥住她的指尖。
卫莱忽而半起身，手肘撑在中间的扶手箱上，在他唇上一吻。如果早知道他不介意，她会提前到旗舰店里看哪块表合适他。
今晚店长也在店里，再次见面，紧张又尴尬。
当初为了推销掉那块表，她与大区负责人都没说实话，谁知周肃晋和卫莱成了夫妻，章岩新还特地来查那块表的去向，查表那天她不在店里，等她知晓这事时为时已晚。
“周总您好。”
店长递个眼神给卫莱。
卫莱笑笑，“我给我老公买块表。”
店长：“……”
她迅速调整到最佳微笑，“你们楼上请。”
心道，店里中高端的表当时周肃晋都看过一遍，没一块看入眼，再来一次难不成就能挑中？
到了贵宾室，周肃晋让卫莱挑。
全程卫莱没再征求他的任何意见，先从众多表里选出三块，再一一让他试戴，最后看中一款黑色表盘的机械表，低调贵气。
“就这款。”她对店长道。
这是店里最贵的一款表，无现货，如果用卫莱的VIP排队，等排到的时候估计她自己都忘记定过这块表。
卫莱把选中的那块表戴在自己左手腕，紧挨着自己的那块表，一黑一白表盘，毫无相同的设计元素，却格外相配。
“用我老公的VIP排队，大概要排队多久？”
店长：“…至少得三年。这款表是我们顶级大师手工做的。”反正目前为止，她没听说过哪个客户能在三年内拿到手表。
卫莱决定：“那就排队等。”
她又侧脸询问周肃晋，“你会不会觉得太久？”
周肃晋：“没事。”
从旗舰店出来，卫莱觉得情人节完整了。
唯一不完美的是要排队三年，或许还要久。
三年后，他们应该还在一起吧。
曾经排队七个月，等拿到表时就已经物是人非，这回是之前五倍的时间还多，越想心里越不踏实。
有些不好的事情一旦经历过一次，特别容易留下后遗症。
吃晚饭的时候，莫名就想到了三年与七个月。
到了床上，这两个数字再次钻到脑海里。
周肃晋吻着她时，发现她走神。
他没再深吻，而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耐心询问：“怎么了？”
卫莱：“你说，我们三年后还会不会在一起？”
周肃晋开灯，看着她的眼：“我不会离婚，我不知道你。”
卫莱吻他的唇，声音很低：“我也不会，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周肃晋盯着她看了半晌，含住她的唇不由深吻她。
边吻着，顺势将她的手从他脖子上拿开。
吻从她的唇往下。
他身上清冷的气息随着他的吻朝下漫延开，远离了她鼻尖。
卫莱还没反应过来，小腿被曲起。
她下意识就要去关灯，手还没触到落地灯开关，周肃晋埋头吻上去。
卫莱小腹骤缩，他舌尖前所未有的温柔，顷刻间她溃不成军。
周肃晋抬头前又吻了吻。
起身后，将她抱在怀里：“现在还担不担心，三年后不会在一起？”
卫莱想到刚才的亲密，心跳如擂鼓，不去看他，平复下来后才摇头。
这一夜，踏实睡到天亮。
第二天醒来，卫莱躺在床上缓了片刻。
周肃晋习惯早起，即便昨晚很晚才睡。
卫莱洗漱过去外面客厅，他人不在家。
【老公，你去公司了？】
周肃晋：【嗯，刚到楼下。餐桌上给你留了纸条，是不是没看到？】
卫莱快步走过去，便签条被她库里南的车钥匙压在下面，她拾起便签纸：
你的车在地库。我去公司了。
——周肃晋
想想以他的性子也不会留情话给她。
卫莱又看一遍他的消息，抓到重点，他还在地库，随即打电话过去：“老公，你还没走吧？”
周肃晋刚关上车门，“是不是想跟我一块去上班？”
“嗯。”
“你先把饭吃了，不着急，我在车里等你。”
卫莱匆匆吃了几口，担心一会儿就饿，打包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盒牛奶放包里，拿上外套疾步出门。
闫叔把车停在电梯门最近的空位，她几步上车。今天周肃晋依旧是白衬衫黑色西裤，衣冠整齐，西装搭在中间的扶手箱上。
衬衫的纽扣扣到最上面，脖子里有她嘬的一个吻痕。
昨天嘬的时候，他动作制止了她，不过没出声阻止，她没当心还是留下一个。
周肃晋让闫叔先送卫莱去办公室，再去坤辰分公司。
他搭一眼她的包，“早饭在包里？”
瞒肯定瞒不过，因为有股三明治的特殊香气。
“嗯，带到办公室吃。”卫莱特意解释一句：“现在不饿。”
周肃晋：“吃吧，冷了没法吃。”
“公司有微波炉，吃的时候加热一下。”卫莱至今还记得她以前放了几袋乐檬的零食在他车上，他当时都多看了她几眼，别说在他车上吃东西。
“你应该不喜欢别人在你车上吃东西吧？”
“嗯。”周肃晋正在查看邮件，没抬头，道：“你例外。”
被他这样无条件偏爱，吃不吃不再重要。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早上想和他同车去上班，是有事想请教他。
周肃晋让她直接说，不影响他回邮件。
卫莱打好腹稿才吱声：“如果你突然知道坤辰集团管理层有你们竞争对手安插的人，但又不知是谁，你会怎么办？”
周肃晋不答反问：“福满园在你超市安插了人？”
“嗯。”
卫莱突然特别想要他这样的一个工作搭档，不必说第二句，他就懂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大概是史上最高效的沟通。
周肃晋继续：“坤辰不止一个竞争对手安插了人进来。”
卫莱：“……”
她盯着他看，他始终在回复邮件，风轻云淡，像在说别人公司的事。
“这种事情避免不了。”说到这，周肃晋才侧脸看她，“只要不给他们重大决策的机会，掀不起多大风浪。”
卫莱点头，所以她得有独立决断的能力，还得有承担决策失败的坦然，就像他一样。
“昨天我告诉你的那条经验，还记不记得？”
卫莱笑说：“怎么可能忘。”
周肃晋：“坤辰的竞争对手太多，来自全球，我无法锁定，但你不一样，你能锁定福满园。”
她那么聪明，不必他再多言。
最后，他又补充：“我的势，你随便借。”
卫莱现在不会再跟他假客气，需要的时候她当然会用。
一路上的时间眨眼而过，感觉还没聊几句，闫叔将车停在了常停的那个车位。
卫莱下车前看他好几眼，周肃晋怎会感知不到她的意图，把笔记本放扶手上，他也推门下去。
卫莱绕到他这侧，他伸手抱了抱她。
她在他怀里撒娇：“今天想早点见到你。”
周肃晋哄着她：“我不走，就在车里，想找我直接下楼。”
卫莱一怔，“你不去公司？”
周肃晋道：“只是个临时办公室，在车里一样办公。中午没办法陪你吃饭，我约了人。”
卫莱怎么会让他在车里待那么久，虽然他的车内宽敞舒适，但与办公室的舒适度没法比。
“我很忙，没空下楼，你回公司，晚上早点来接我就行。”
周肃晋颔首，让她上楼把早饭吃了。
卫莱挥挥手，看着宾利离开她才上去。
到了办公室便忙起来，边吃早饭边看昨天的报表。
刚看不到两行，手机响了，号码她没存，但前些天刚打过有印象，是前采购的电话。
采购没想到她说话算话，一笔勾销。
当初自己那么做也是因为急需钱，昧了良心，“对了卫总，你多提防对方的外甥女，都是她出的主意。”
原来还有穆荻的份。
“感谢。”
“替我向程总说声抱歉。”
刚挂电话，唐栀敲门，“就知道你没吃饭，我特意多买了几只。”她把蒸饺分卫莱一半。
卫莱好久没吃到这家的蒸饺，以前上班时唐栀经常给她带。
“今天十点还要开会？”
卫莱点头，“昨天没讨论出结果，今天继续。”
唐栀：“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
关于超市是自己搭建物流还是与物流公司战略合作，分歧很大。
九点五十，与会人员到齐。
卫莱让他们各自发表看法，冷静了一夜，他们依旧坚持自己昨天的观点。
陈其建议还是要自己搭建物流，前期肯定亏损，但后期就有了核心竞争力。有自己的配送团队，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且方便管理，保证‘到家服务’的购物体验感。
唐栀不赞同，自己搭建物流太烧钱，前期的亏损会拖垮公司，卫莱超市只在本土深耕，且都是社区店，至少未来十年，都是以线下购物为主，而十年之后，物流这个行业将如何洗牌，无法预知。
到时所谓的核心竞争力说不定是鸡肋。
两人争执不下。
余有年：“有自己的配送团队，的确能保证更好的购物体验感，但哪来那么多钱投进去？唐栀的顾虑我们更应该考虑。”
这时卫莱的手机响了，是财务那边的电话。
“你们继续，我接个电话。”她拿上手机去了外面，关上会议室的门。
财务总监说已经把核算出来的损失发到她邮箱，明细附在了后面。
“好，辛苦了。”
卫莱挂电话，登录邮箱点开查看，是鲁满亿给她们超市造成的损失，她直接转给穆荻。
如她所料，没到两分钟，穆荻的电话进来。
卫莱接听，不等穆荻说话，她直言：“没发错，就是发给你的。”
穆荻莫名其妙，但直觉不好：“发给我是什么意思？”
“上面的金额是你舅舅给我造成的损失，不需要赔偿。我要求不高，你让他损失双倍，这事翻篇。”
穆荻觉得可笑：“卫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周肃晋要并购新铭，你心里清楚你家会被连累，损失几个亿打不住，你们家说不定从此走向下坡路，再重登江城富豪榜基本没可能。只要你亲自让你舅舅的福满园损失了，我让周肃晋酌情放过你家。这么划算的交易，你求都不一定求得来，我把机会送给你，你自己看着办。”
卫莱特意强调：“必须你亲自动手。你想在福满园动点手脚，你舅舅不会轻易察觉。”
穆荻几乎咬牙切齿：“卫莱，你别太过分。”
“谁过分，谁心里有数。”卫莱看手表，“给你半小时考虑时间，十点五十你要是不回话，我当你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