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层高不同于普通民房或是大厦, 层高远超出三米,即使是三楼的卧室和客房, 天花板距离地面的距离也将近七米。
在这样的高度的天花板上安装一面光面镜着实难度颇高,因为加大版的光面镜一向是用于舞蹈室或是健身房,安装方式和贴墙纸并无太大区别,所以家具公司的配送员自然而然没考虑到安装问题。
陆泽看着竖在客房门口的光面镜,明白自身考虑不周,思索片刻后掏出光脑打算叫两位装修公司的员工上门, 然而眼前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神情微怔。
只见莱茵随意拿了一块布裹住手后握着光面镜边缘,手臂发力,那块需要两位雌虫配送员合力才能抬起的镜子轻轻松松地就被举了起来。
“雄主,安装镜子可能会有尘屑掉落,请您在主卧稍作休息, 等我装好后唤您进来。”
莱茵朝陆泽嘱咐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毫不吃力, 说完, 他单手抬着镜子走进了客房。
“您好,这里是快快装修公司, 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光脑中已然拨通的电话传出客服礼貌的询问,陆泽看着单手拎起光面镜进了客房、顺便关门的莱茵,停顿一秒后开口道:“抱歉, 打错电话了。”
陆泽按下通话挂断键,他将光脑收回口袋中, 看着紧闭的客房门, 神情若有所思。
陆泽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莱茵的力气有这么大, 要知道一面长两米宽一米八的镜子的虽然不是重的惊人,但是由于特殊的形状使得不好发力, 想要搬动镜子需要的力气自然也就比镜子本身大得多。陆泽记得两位雌虫配送员抬着镜子爬了三楼楼梯后也是气喘吁吁,可是莱茵刚刚却非常轻松地举起了光面镜。
明明在床上总是一副脆弱可怜的模样。
陆泽似乎隐隐发现了什么,他缓缓勾起唇,推开了被莱茵关上的客房门。
……
对于门门课程满分的莱茵而言,安装一个软面镜并不是什么难事,即使装贴的位置是七米高的天花板。
唯一要担心的……
莱茵瞥了眼闭合的客房门,见陆泽并未推门而入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解开领口的三个纽扣,拉住衣领一拽,线条流畅的背部肌肉暴露在空气中,一双巨大的银白色骨翼从肩胛骨之处骤然展现。
莱茵托着光面镜,振动骨翅朝着天花板而去,他身后的骨翼掀起一股强烈的气流,银色的长发随风舞动。
客房内的窗帘哗哗作响,桌面上的小摆件被气流刮得东倒西歪,发出吵杂的声响,掩盖了陆泽推门的声音。
迎面而来的气流撩起了陆泽的发,他仰着头,目光凝聚在气流中心的那抹声音之上,银发飘散,高悬于空中,巨大的骨翼遮天蔽日,只不过这一次不再狼狈,没有止不住的鲜血。
现在的莱茵生机勃勃,毫无伤痕,命不久矣的苍白模样不见,他很健康,能够活很长时间。
光亮的镜面稳稳贴在了客房大床顶的天花板上,莱茵轻松落地后弹了弹肩膀上沾到的墙灰,他弯腰捡起衣服,余光忽然注意到身后的身影,他猛地扭头。只见陆泽静静地站在门口,他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了。
莱茵拿着衣服挡在身前,他看着陆泽的神情有些奇怪,像是忐忑,他抿了抿唇开口问道:“雄主,您…什么时候来的?”
陆泽缓缓走到莱茵面前停下:“在你贴镜子的时候。”
闻言莱茵的脸色越发奇怪了,他看着陆泽的模样带着小心翼翼的打量,像是像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陆泽眉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怎么了?”
莱茵仔细地端详着陆泽的脸色,似乎是确认并没有发现自己不愿意发现的情绪后,他讷讷开了口:“您看见我的骨翼后,不会难受吗?”
陆泽微微一怔。
莱茵的思虑是有缘由的,骨翼是军雌的铠甲,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利刃,它坚硬锋利、无坚不摧,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它尖刺众多、棱角分明,几乎称得上丑陋。
正是因为害怕陆泽看见他的骨翼后产生厌恶,莱茵才特地请求陆泽等安装好后在进客房。
陆泽注视着面前显得有些不安的莱茵,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算作安抚:“不会。”
莱茵的眼睛骤然一亮,带着点惊奇的不可置信:“真的吗?”
陆泽摸着他脸颊的手微微一顿,看着那双他亲手恢复了光明的漂亮眼眸闪着如此明亮的光泽,他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又补了一句:“嗯,挺好看的。”
莱茵脸上的忐忑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和笑容,他仰头亲了陆泽下巴一口,以这种方式代替他的感谢。
陆泽微微一顿,垂眸,看着莱茵压不住的嘴角,他无意识地勾起了唇,将莱茵被吹乱的头发拨到一边,语气轻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讨厌?”
雌虫的骨翼虽然称不上丑陋但也算不上好看,堪比盔甲的骨翼长着好似钢针的倒刺,像是剥落了皮肉的巨大翅膀,连接处的经脉泛着骨头一般的青白,但是偏偏是这样的一种组合却有一种荒诞的美感。
莱茵像是小动物一般将自己的脸贴上陆泽的手心蹭了蹭,声音有些含糊:“老师教的。”
莱茵被教导过千万不能在雄虫面前露出骨翼,就算是被殴打虐待濒死的情况也绝对不允许,因为尖锐丑陋的骨翼不仅会让雄虫产生厌恶,还存在着刺伤雄虫的可能性。
强大的骨翼是军雌战无不胜的利器也是他们的最后一层盔甲,尊贵稀有的雄虫并没有骨翼,缺乏会产生欲|望,而无法填补的空缺则会产生嫉妒乃至于厌恶的复杂情绪。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雄虫极其喜欢鞭挞军雌的原因,他们想要看着比他们强大数倍的生灵在他们身下颤抖臣服。
前辈们惨痛的教训比比皆是,莱茵在耳提面命下将这一教训牢记在心。
看着莱茵眉宇间露出的模样,再结合先前他的忐忑,陆泽大概猜出了大致的情况,他微微敛眉,他没说话,只是将莱茵揽进了怀中。
背脊被|干燥温暖的掌心轻轻拍着,莱茵裸|露的背脊微微瑟缩了一下,他想起安装镜子时落在身上的微尘,莱茵朝后躲了躲。
陆泽金丝眼镜后灰色的眼眸闪过暗芒,他看着退出他怀抱的莱茵,等着对方给他一个解释。
莱茵当然注意到陆泽变化的微妙情绪,他面带歉意道:“雄主,刚刚安装镜子,我身上落了灰,有些脏,请您等我清洗一下。”
闻言陆泽微微眯起眼,他看着莱茵在灯光下闪着莹润光泽的肩膀和肌肉,在莱茵越发不妙的视线中,从怀中拿出了那件让莱茵面红耳赤的衣服。
陆泽:“镜子已经装好了,衣服也到了,洗完澡正好试一试。”
莱茵的脸瞬间爆红,他讷讷地站在原地看着陆泽的手指摆弄着那件布料极少的衣服,最后只能迎着陆泽的视线硬着头皮点头。
……
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许久,陆泽坐在已经换好的床单上,单手支着脑袋,手中拿着一本书,他看起来认真又严肃,如果忽略他身上那件已然换好的浴袍的话。
莱茵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拿着那件从未尝试过的衣服手足无措,还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绯红?
陆泽的指腹划过书页翻了一页,漫不经心地偏着头想着,嘴角微微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像是正在等待一顿大餐的顾客。
延宕欲|望最好的刺|激品,一顿大餐需要耐心地等待。
浴室内。
莱茵站在梳妆镜前,他看着镜子内的自己,脸颊红的几乎要滴血。
即使是他自己的身体,当他穿上这件衣服时的模样也让他不敢直视。
他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些时候穿了比不穿还要勾|人。
莱茵买这件衣服的初衷大约能算上一时冲动,那张偷拍照片中陆泽和猫爪咖啡店门口服务员的合影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嫉妒好似山海向他倾轧而来。
他上了网,进入特殊网站后,输入了“特殊制服”的关键词,他在那些五花八门的商品面红耳赤地挑拣,抱着一种“不能被他虫比下去”的想法他买了网站内销售量最高、最受欢迎的商品。
现在这件“头牌”就穿在莱茵的身上。
正如卖家所言,他们家的商品货真价实,实物和图片绝对相符,百分百还原,莱茵身上的这件衣服属于那种——若是此刻有虫闯进来,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捂住哪里的类型。
不过这衣服倒是非常符合店家推荐的理由:穿上之后,瞬间让你的对象血脉喷张,欲罢不能。
莱茵咬紧了唇,红润的嘴唇凹下一小块,更显得饱满莹润。他注视着镜子中自己的影像,伸手解开了绑着长发的发带。
及腰的长发遮挡住了重要部位,只在走动间若隐若现,挪着走到浴室门口的莱茵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
“咔擦——”
浴室的门被打开,靠坐在床上的陆泽适时放下合拢了手中的书,抬头望去,他的眼眸骤然深沉。
还真是,该遮住的全没遮。
迎着他的视线,此刻的莱茵羞涩的像是一朵含苞待微放的花儿。
陆泽抬了抬手:“过来。”
莱茵缓缓走过去,乖顺地坐进了陆泽的怀中,他低垂着眼睛,不敢抬头看,他知道头顶有着一面光亮的明镜,这面他亲手安装的镜子将他的所有照的一清二楚。
陆泽伸手撩起莱茵故意放下来的长发上,他的眼眸越发的暗沉。
莱茵清楚地看懂了陆泽的眼神,他抿着唇,双颊越发的红了,他觉得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放下头发本想着起到遮挡作用,然而走路时发丝披散不仅没有起到切实的遮挡作用,反而还引起了摩擦。止不住地发着微痒。
莱茵咽了一口口水,事到如今,扭捏早已经迟了。
“雄主……”
莱茵低低唤了一声,他手中拿着一条黑色的类似发带一样的丝绸缎面,将纤细修长的脖颈凑向了陆泽。
看着安静躺在莱茵手心的丝带,陆泽并未伸手取来,而是先触上了莱茵送到手边的脖颈,细腻的肌肤下能感受到具有活力的血管在又规律地跳动,不过速度似乎慢慢加快了。
陆泽的手指缓缓划到莱茵的喉结,他感受到莱茵倏忽一颤,他指尖按压的喉结顺势控制不住地上下滚动。
莱茵仰着头看着陆泽,漂亮的眼睛已经开始微微湿润了,他微张红唇吐出好似邀请又好似乞求的话语:“雄主,请您……”
陆泽像是施恩一般不再不慌不忙地继续逗弄莱茵,他看了眼微微发颤的脖颈,伸手取过了莱茵掌心的丝带。
黑色的丝带裹上了莱茵的脖颈,像是在给一个精美的礼物绑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黑色的丝带捆束着白皙细腻的脖颈,勒得的力度正正好,不紧但也不松开,刚好让莱茵得以平稳呼吸的那种,若是呼吸变得急促,这条黑色的丝带就会造成压迫,当压迫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会产生窒息的感觉。
陆泽眯起了眼,微微朝后扬去,像是在欣赏一件极其喜爱的礼物,他唇角的笑容已然透露了他的好心情。
莱茵一向知道他喜欢什么。
陆泽仰头看了眼镜子,光亮的镜子将一切都照的纤毫毕现,他眼眸中闪过一丝好似恶趣味的笑意,伸手捏住了莱茵的下巴,不容抗拒地让他抬起了头,随后俯身。
温热的唇最先落在在莱茵湿润的眼眸上,低沉的嗓音在微颤的气息中贴上了莱茵的耳畔:“莱茵,你看看,现在的你有多美。”
动听的情话和亲吻让莱茵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的视线不由自主随着陆泽的声音看向镜子中的倒影。
像是交颈的鹤。
莱茵脑中忽然蹦出了一个念头,旋即就被陡然散开的信息素彻底冲散了。
天花板的镜子非常清晰,它就像汹涌的大海将里头晃动着的身影前前后后地抛来抛去。时间、地点,环境都像是发了狂一般一分为二,二又分为四,四又分为八,这样连续分割下去。
湿漉的双眼中视像不停地被打断、煽动,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直到积蓄的泪水像是珍珠般落下,涤洗迷|蒙的眼。
海上仿佛有着一轮烈日炙烤着晃动着的波澜,腾腾热气蒸上来,仿佛要将肌肤中每一寸水分都烤出去,干裂的嘴唇渴求湿润的甘霖,颤抖着喊着,直到被夺取交缠。
陆泽抱着湿了一遍又一遍的莱茵,将他散乱的长发拨到一侧,吻了吻他被吮吸得发红的耳垂,毫无预兆地将他翻了个面。
摇晃的哭腔中,一只有力的手臂从莱茵身后绕来,伸手托起不知是因为汗水还是泪水而湿漉的下巴,他的低沉微哑声音透着难以消磨的欲|念:“莱茵,抬起头,看看。”
意乱情迷早已昏头的雌虫哪还有什么神智可言,全凭着本能依恋缠绵。可陆泽就像是铁了心地要让他看,浓烈的信息素包裹着却不进入,几乎逼得索求的莱茵发狂。
“莱茵,你看看,看看镜子里有什么……”
陆泽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于无声中惊雷,泪眼婆娑的莱茵睁着眼,终于被拉回了神智,在耳畔声音的牵引下终于明白了陆泽想让他看到究竟是什么。
陆泽抱紧莱茵落下今夜结束前最后一个吻,嗓音缱绻:“那里面有我和你。”
那里面是我和你,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