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三部曲不是逛街+电影+烛光晚餐三步走, 主打一个浪漫温馨吗?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武器大乱炖,从冷兵器到热武器一应俱全?
看着眼前偌大的竞技场, 谢桑挑了挑眉瞥了眼身侧的法兰克,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这就是你说的约会?打枪耍剑?”
法兰克点头,扬手向谢桑示意远处还有不少竞技场子没看:“这些只是A区,B区还有击剑台和跑马场。”
放眼望去A区的场子看不到头,估摸着起码得有七八个足球场大,在寸土寸金的帝国中央能有这么大片区域的竞技场, 饶是谢桑见识不算短浅也不免咂舌,他伸手敲了敲观光车上的座椅把手:“地方还挺大。”
观光车路过射击场,恰逢员工正在测试,移动靶子在空中飞快闪现传出枪声阵阵,谢桑的视线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法兰克见状抬手示意司机减缓速度, 他看着谢桑的侧脸开口:“A区的射击场刚来了一套新设备, 要去看看吗?”
谢桑确实有些心动, 但是他还记得自己被法兰克的套路骗出来约会这茬,就这么答应了好像有些太好说话了, 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做出不太感兴趣的模样:“我又不是你的员工下属,来套新设备我过去看什么,你那我当免费劳动力, 法兰克上将你这如意算盘未免打的也太响了吧?”
看着故意曲解自己意思的谢桑,法兰克不急也不恼, 闹别扭的谢桑在他眼中有一种异样的生命力。明明很感兴趣, 却要费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去看, 嘴上说着凶狠的话,实际上口是心非, 别扭的可爱。
法兰克忍不住笑了,唇角的笑容显得格外宠溺:“没想让你当免费劳动力,只是想带你看看。”
谢桑哼了一声,故意呛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法兰克的态度实在太过缓和,让谢桑下意识觉得自己的话没有威慑力,被法兰克套路的一口气还憋在心里,他故意嗤笑一声想要找回场子,奚落道:“这就是你说的约会,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犄角旮旯地,你这是来练兵还是来约会啊?看来法兰克上将的丰富经验好像不太好用啊。”
后半句话憋着气,格外阴阳怪气,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酸的要命。
谢桑发的帖子里好几次提起了法兰克“丰富”的经验和“超高技巧”,虽然吃醋代表着在乎,但是莫须有的罪名从天而降扣个大帽子实在有些委屈,该解释的时候不张嘴造成误会可就得不偿失了。
法兰克唇角笑容微敛,看着谢桑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模样:“嗯,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
“对啊第一次谈恋爱经验丰……什么!”
谢桑话说一半瞪大了眼睛,他扭头看着身侧一脸虚心接受任何批评的法兰克,满眼的怀疑:“你……你第一次谈恋爱?”
法兰克嗯了一声,点头:“对,第一次。”
宝蓝色的眼眸明亮,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的话,谢桑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唰地收回了视线,敲座椅扶手的手指也咻地收了回来放在膝盖前扭成麻花状,小小声地重复:“哦,第一次啊……”
怎么能如此可爱?
法兰克眼中的笑意压不住,他静静地看着谢桑消化他是他初恋这个消息的冲击力,放在膝盖前乱扣的手指,小声嘀咕好像自言自语的模样,还有因为误解别人后下意识低头不好意思的反应……
明明行军打战的将士最忌讳不干不净拖泥带水的小动作,可是这些小动作出现在谢桑身上显得他越发可爱。这种感觉就仿佛无论谢桑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可可爱爱,没有理由。
明明这么可爱,却总是要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法兰克以手抵唇,咳了咳,装出一副并没有发现谢桑小动作的模样:“因为是第一次约会,所以没什么经验,带你来这里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谁会喜欢啊……”
观光车停在射击场的路口奇拿,子弹砰砰砰打在靶子上的声音刺|激着耳膜和神经,法兰克朝谢桑偏头示意:“你不喜欢吗?”
迎着法兰克的视线,谢桑下意识反驳的声音逐渐减小,一个飞起的靶子被一枪击中,大屏幕上不断弹出的得分消息,牢牢摄住了他的心神,眼睛都要看直了。这副模样,说不感兴趣不喜欢那就是在睁眼说瞎话,胡说八道!
谢桑无意识咽了咽口水,法兰克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他拉开车门率先下车站定,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绝不该做这种迎宾门童的活计:“不管喜不喜欢,来都来了总得玩玩再走,否则就白来一趟了。”
这个台阶递的着实巧妙,谢桑立刻顺坡下了,一边下车口中下意识搭腔道:“对,不能白来。”
谢桑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射击场,那话一看就是没经过大脑顺着嘴巴溜出来的。法兰克见状抿嘴忍笑,伸手扶住下车的谢桑,带着他往射击场走,边走边继续下套:“第一次约会没经验,地点选的不好,下一次约会你来做主好吗?”
一般人满心满眼都是某个东西的时候,别人给他什么东西他都会接,说什么话他也会顺着回。谢桑极其自然地握住法兰克的手,口中的话没经过大脑就溜了出来:“对,下一次我来做主。”
法兰克脚步一顿,看向谢桑,一时间大眼瞪小眼,谢桑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跳坑了。看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跑到法兰克手心和他紧紧相握的手,他面颊涨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咻地一下抽回了手,盯着法兰克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咬着牙憋出一句话来:“你走的太慢了!”
说完,谢桑甩开法兰克的手后朝射击场走去,先是大步走了几步,到了后来就是疾走到了最后几乎能算上的上跑了。他的背影莫名地显出一股落荒而逃的模样,法兰克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轻笑着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
“阁下,这枪是这样用的,您看……对,要先上膛才能,对,我给您演示一遍……”
射击场上的指导老师才演示了一遍,正要慢动作重复一次,谢桑忽然打断了他:“不用了,我已经会了。”
指导老师一愣,来不及阻拦,就看见谢桑右脚后退一步对着靶子抬起手中的枪,子弹上膛,解除保险,按下扳机动作极其标准。
“砰砰砰砰砰——”
连着十枪,直接清空了弹夹,两秒过后大屏幕上公布了谢桑的得分,九个十分,满分十分,几乎每一枪都射中了靶心。
指导老师长大了嘴巴,他刚刚还在惊讶谢桑行云流水的动作,下一刻这接近满分的成绩更是让他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阁、阁下,恭喜您,九十分。”
谢桑以食指为轴转了转手中的枪,挑了挑眉:“不对,分错了。”
指导老师有些糊涂了,射击场的计分机器向来精准,从来没有出过错。
考虑到谢桑的身份尊贵,况且雄虫都爱面子,一枪失了准头可能是不小心失手了,当众服了他的面子不好,指导老师笑了笑:“阁下,您说的对,可能是机器出了问题了。”
射击场的计分机器向来精准像这种说机器错了的话明显就是在和稀泥,指导老师的模样明明就是不信,嘴上说着机器问题,心里想什么一眼就明了。谢桑皱眉,看着睁眼说瞎话的指导老师,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把靶子取下来。”
看着面前忽然较真的谢桑,指导老师忍不住摸了一把汗,他刚刚说机器有问题就是一借口,给谢桑个台阶下保全他的面子,两边都好,没想到谢桑根本不接他的台阶。他是射击场的老员工了,计分机器每天都会检查一遍,自然不可能出错,等靶子取下来后一看就是九个弹孔,那不就尴尬了?
指导老师挤出笑脸:“阁下,没必要,机器是死的,不灵敏,我们以后改进,您别生气,过来玩坏了心情可不好。”
谢桑一点都没有改变主义的模样,坚持道:“我要看靶子。”
指导老师一个头比两个大正要再劝,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他回头赫然是法兰克在说话:“拿靶子。”
此言一出,指导老师就算是在想要拦着也不敢开口了,他按下通讯器呼叫同事将谢桑的靶取下送来。
谢桑看了眼法兰克,后者朝他笑了笑,谢桑转动的黑枪的手指忽然乱了节奏,他别开眼。
收到消息的员工很快就把谢桑的靶子取下来,枪靶上明明白白九个弹孔,指导老师擦了把而头上的汗水,绞尽脑汁想着该说些什么把尴尬的气氛圆过去。
“说不定是枪里头只有九发子弹……”
指导老师又是在睁眼说瞎话,谢桑的枪是他亲自检查过的,十发子弹,此刻弹夹已经清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这话实在太假,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闹到闹鬼了?”
谢桑开了十枪,可靶子上真的只有九个弹孔,附近的几个靶子上也没有弹孔的痕迹,有一枪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匪夷所思。
谢桑皱眉,他相信自己的枪法,一发一发子弹练出来的手感不可能有问题,只要让他摸到枪,那必然是满分。他不信鬼神乱力的说法,但是他此刻能站在这里的事实也不免让他从前二十多年的理念动摇。
谢桑抿唇没说话,指导老师见状松了口气,以为谢桑这是不了了之,他赶紧介绍其他的设计项目,想要将刚刚那个不太愉快的小插曲跳过。
可这一次无论指导老师说什么,谢桑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他放下了枪,看样子是不打算玩了。
“无聊。”
丢下一句话,谢桑抬腿就要离开,然而下一刻法兰克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离去。
“谢桑你等等。”
循声望去,谢桑看见法兰克朝自己举起了靶子,他伸手指了指靶子上的一个偏大的弹孔:“有两发子弹经过了同一个弹孔,后来的弹孔盖住了前一个弹孔。”
法兰克收回手,他看着谢桑眼中的欣赏清晰可见,重新公布了谢桑的分数:“你的成绩是十个十环,满分,恭喜你得到了大满贯。”
谢桑一愣,法兰克郑重其事的模样清晰地印在他眼底,他看见法兰克拿着靶子朝他走来,口中说着恭喜他的话,他匆匆别开了眼睛。
这一瞬间他得到了相信,看到了认可,还有毫不掩饰的欣赏。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仿佛心忽然被电了一下,麻麻的,有些痒,酸酸涩涩,很不得劲,连带着鼻子眼睛都酸了。
“再玩会儿?”
“……无聊。”
谢桑低着头,他没看法兰克。
“那我们比一比?”
“……”
谢桑抬起眼,迎着他的视线法兰克单手握枪朝他偏了偏头,那一瞬间谢桑嗅到了棋逢对手的味道。
砰砰砰的枪声在射击场内此起彼伏,空中飞过的靶子一经甩出就被射成了筛子,一排又一排的移动靶子倒下,计分机器两侧的分数成绩不停刷新,红色和绿色的比分紧追不舍,你追我赶。
“一百二十……”
“一百四十五……”
“一百五十七——”
为了避免刚刚机器导致的错误,在结束后指导老师叫来了其他同事一起手动计分,再次确认无误后他们公布了这次比赛的胜负,谢桑最后以三分之差险败法兰克。
谢桑漆黑的眼底格外明亮,那是熊熊燃烧的胜负欲,更是棋逢对手的兴奋。英雄总是寂寞的,谢桑已经很久没有碰见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往的人了,他看着法兰克的眼神都变了,格外火热。
法兰克勾了勾嘴角,他递了瓶矿泉水给谢桑:“下一站是击剑,要比一比吗?”
“比!”
谢桑站起身,他把喝完的矿泉水瓶捏扁用手背擦了擦嘴,眉眼格外鲜活生动:“怎么能不比,现在就去,马上就比!”
这一下午谢桑和法兰克都泡在竞技场中,他们玩了射击、击剑、保龄球,攀岩,竞走等,每到一处场地就开始火拼,谢桑次次落败但越挫越勇。他们的最后一场是自由搏击,结果可想而知,依旧是法兰克胜利。
谢桑倒在竞技台上,他累的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他喘着气,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勾勒出起伏颤抖的腹肌轮廓,法兰克拿着一件外套朝他走了过去。
“地上凉,起来吧。”
法兰克臂弯中搭着一件外套,他看起来比狼狈的谢桑好多了,雌虫的身体素质向来比雄虫强悍,更何况法兰克的等级又高。因此谢桑输给法兰克是理所当然,要是没输反而不正常。
谢桑喘了口气抬了抬下巴,他累的不想动:“等会儿。”
法兰克见状顿下身,眼中闪过些许不赞同的色彩:“你出了一身汗,地上凉,容易生病。”
看着法兰克朝自己伸出的手,谢桑不知道心里冒出了什么主意,眼中一抹暗芒闪过,他伸手握住随后猛地一拽。
法兰克一直看着谢桑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但是他没有揭破也没有反抗,而是顺着谢桑的动作倒下。
法兰克被拉着倒在竞技台上,“罪魁祸首”谢桑嘴角挂着一抹得逞后肆意的笑,他一个翻身压在法兰克身上,他的手臂抵在法兰克脖子前:“你输了。”
法兰克挑眉。
谢桑勾唇喘气,因为害怕法兰克反抗,谢桑压得很紧,他们身上都是汗,衣服被打湿了都是薄薄一层黏在身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此刻他们一上一下,紧紧相贴,姿势暧昧的要命,然而一心求胜的谢桑并没有注意道这个细节。
谢桑看了眼头顶还没有归零的计时器:“时间还没到,比赛没结束,兵不厌诈,你输了。”
兵不厌诈吗?
在谢桑格外明亮的眼神中法兰克缓缓勾唇,他静静地看着谢桑,他大方地点头承认:“好,我输了。”
与此同时,头顶的计时器开始末尾十位数的倒计时。
“十……”
“九……”
“八……”
法兰克没有丝毫反抗,他本来就不想反抗,肌肤相贴的十秒远比一场胜利对他而言的有意义的多。
“二……”
“一……”
“零!!!”
计时器归零发出滴滴叫声,谢桑扬起笑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法兰克大声宣布:“法兰克,你输了!”
他骄傲的模样可爱的要命,让人忍不住想要亲晕他。
看着一骨碌爬起来欢呼胜利的谢桑,法兰克缓缓坐起身,谢桑脸上的笑意灿烂,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刚刚的温度和感觉。这场比赛中不知道到底是谁赢谁输,也许他们都是赢家。
……
谢桑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矿泉水,一身的汗吹了风有些冷,法兰克上前给他披上了外套。
背上忽然一重,隔绝了寒风,看着远处的谢桑忽然开了口:“喂,法兰克,想不到你会的东西挺多的,天赋异禀?”
从最开始的赛车摩托到击剑射击,法兰克今天的表现可一点都不像个菜鸡新手。
法兰克在谢桑身侧坐下:“以前学过。”
谢桑有些惊奇:“帝国上将还要学这些?”
射击搏斗还能理解,击剑攀岩赛车摩托就有些过了吧?毕竟这些在谢桑印象里一直都是不入流,二流子的标配。
法兰克:“是出于爱好。”
谢桑:“堂堂一个帝国上将也爱玩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
玩物丧志这四个字带着自嘲的味道,法兰克皱眉,他看向谢桑,敏锐地捕捉到什么:“为什么这么说,玩物丧志?以前有谁这样说过你吗?”
谢桑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这么说的挺多的,说什么都是有钱才玩得起的东西。”
谢桑当二世祖的时候可没少听到别人在身后蛐蛐他,不怕死的富二代专挑这种刺|激烧钱的玩意,不知疾苦命好想玩什么就能玩什么。在他们口中,他就是个靠爹靠妈的废物,这辈子最大的能耐就是投了个好胎,就像无论他拿到多少个奖杯,最后在那个男人口中只会落得一句玩物丧志不成器。
想到不愉快的往事,谢桑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我不觉得你只是在玩。”
陡然听见法兰克的回答还陷在回忆里的谢桑愣神,他下意识偏头,猛地撞入法兰克的眼中,他讷讷道:“……什么?”
“如果只是玩玩可达不到顶尖水平。”
法兰克很清楚谢桑的水平绝对不是闲来无事玩玩就能达到的水准,就算天赋异禀也绝不可能。他必然是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毫不夸张地说他把这些当作了一项事业,为此付出为此精进,并为之不懈努力坚持才会有了如今的水平。
“你的枪法足以战胜军部许多将士,这并不是玩就能做到的。”
“你的击剑水平很高,可以和我打的不相上下,这也不是玩玩就可以的。”
“你的赛车水平也很高,虽然最后我赢了你,但是我在你这个年纪比不过你,从某种程度上说,你早就赢了我。”
“玩到极致也是一种能力,并不是谁都能‘随便’玩玩。”
法兰克紧紧盯着谢桑的眼睛,他眼中的光很亮很稳,和他口中的话一样打动人心:“无论做什么,你选择了它并为之坚持付出,为什么要让别人的一句话抹灭你所有的努力?”
良久的沉默。
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眼眶又涌进了谢桑的心,法兰克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这句话对他的触动有多大。很多年后当谢桑回忆曾经,就会记起此刻法兰克说的这句话,记得他脸上的表情,记得他那双眼睛,它们像是海水一般蓝,海纳百川的包容和理解。
一句为什么要让别人一句话就抹灭自己所有的努力让他几乎破防,多年的委屈和憋闷在此刻得到了抒发。这一刻他能说,原来有人能理解他,原来他做的已经够好了。
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赞扬,他等了太久。
法兰克没有错过谢桑红了的眼圈,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谢桑。
因为这双眼睛。
漆黑永远挣扎着活着的眼睛,充满生命力,不甘心,执拗的永不服输。
谢桑将自己藏进了厚厚的蚌壳,这壳子千疮百孔碎成了一片片重新被黏上,受伤的蚌熬过痛苦的黑暗后开始变得易怒暴躁敏感多疑。蚌壳不再只是他逃避的处所更成了他的武器,但凡想要靠近他的人都会无差别地遭到攻击。
暴力硬砸能破开这壳,生剥硬撬也能破开,可是这壳早已经千疮百孔禁不住再一次的破坏,没了壳的蚌活不下来去。
而此刻,法兰克看见了嘴硬的蚌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敞开了一条缝,从这缝隙中他看见了耀眼炫目的珍珠。
“法兰克,你真|他|妈的……”
谢桑看着法兰克,他眼中隐隐又泪光闪动,像是一座早已经被认为死亡的火山忽然活了过来,满腔的情感急剧压缩想要找到一个宣泄口。
真是别扭的要命。
法兰克看着谢桑的眼眸,他读懂了谢桑想做又不敢做的东西。年轻人气血方刚,但总是需要一点刺|激,需要一个借口。
法兰克唇角勾出一抹了然缱绻的笑,他朝谢桑伸出了手,炙热的掌心覆上了他的腰,像是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前的预告,一切都在不言之中,暗示意味极足:“谢桑,你想喝酒吗?”
看着法兰克嘴角的笑,谢桑愣神,片刻后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法兰克的未曾说出口的深意——他们之间的亲吻一直都有酒精作祟,想喝酒和想要亲吻在某种程度上划上了等号,在这一刻成为了他们心照不宣的共识。
谢桑一咬牙,一种不想被看扁的别扭心理将他裹挟,他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法兰克那双宛如大海一般的蓝眸:“你看不起谁呢!”
法兰克笑着靠近,一句话就将谢桑所有的怒气尽数安抚:“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在我心底你一直都很厉害。”
谢桑再次愣神。
不知因为夜晚的风太凉所以渴望温暖,还是因为法兰克的眼睛太亮所以渴望光源,他像是一块磁铁吸引着谢桑不由自主地靠近,他扬起了头,唇畔翕动像是想要说什么,但又像是渴求着亲近。
法兰克不再继续捉弄,在谢桑开口的那一瞬间他低头拥住了他,未曾说出口的话音模糊在唇齿之中,黏糊糊的撩|拨着神经。
法兰克实在太了解谢桑了,甚至比谢桑自己还要了解,口是心非的小别扭精正在向他讨一个亲吻呢,而他也早就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