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虞表示,就…无语。
他默默甩了甩有些酸涩的手臂,哼哼唧唧的。
他小小声嘟囔了一句:“别叫我无虞,叫我无语还差不多。”
“嗯?”卫澜霆不解反问。
江无虞摇晃了下脑袋,嘴角扯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没事没事,继续前行吧。”
毕竟,他总不能说:妈的卫澜霆你瞎了吗?那是我看上的鸟,你特么猎我的鸟干什么?!
毕竟虽然他江无虞有胆量,但胆量也不是太多。
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计较了,还是抓紧时间寻找下一只猎物要紧。
江无虞心中如是想道。
卫澜霆不光有些纳闷,甚至还有些委屈,无虞为何没有夸自己?
难道,是嫌他出箭的速度不够快?还是嫌他射猎的姿势不够帅?
饶是卫澜霆再如何的聪明,他也是想不通的,只好在前面继续骑着马为江无虞开路。
心里想着,下一次他更得好好表现才是。
当江无虞发现不远处草丛有两只兔子被忽然而来的马蹄声惊扰,双兔傍地走时,他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
飞禽射不过卫澜霆,那是他吃了自己力气不如卫澜霆的亏,难道射个小兔子还会被他抢先?
江无虞不信这个邪,他也不想相信。
于是江无虞快速弯弓搭箭,将箭瞄准了其中一只跑得稍慢些的兔子,手指卸力,羽箭疾驰而去。
终于成功把箭射出去了!
这次总不会有什么飞来变故了吧?
江无虞不由弯了弯嘴角,眉宇间还带上了些许扬眉吐气的小得意。
江无虞对自己的箭术还是有点自信在的,正当他满心期待等着那只小兔中箭闷声倒下的时候。
另一支箭以更快更猛的速度也朝着相同的方向射了过去,来势汹汹,只是射出的角度和位置与江无虞不同。
也正是因为这点不同,那支箭以绝对强悍的力道,将江无虞的那支箭拦腰截断!
不光如此,那支箭还无情穿过江无虞的箭矢,射中了那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兔子,将两只兔子串在了一支箭上。
一箭双兔!
此箭,卫澜霆是带上了些许内力的,因而威力无比,势如破竹。
为的就是想在江无虞面前好好秀上一把。
看到两只兔子只是颤栗着蹬了蹬小短腿便再也动弹不得,卫澜霆眉眼舒展,嘴角上扬,挂着笑意。
这下子,无虞总该夸他了吧?
就算无虞嘴上傲娇不夸出来,但想必他在心底也会暗暗佩服赞叹一番的。
事实上看见自己的箭被劈成两截时,江无虞脸上的笑就已经停滞住了。
江无虞:“?!!”
在看到他的残箭如弃履般被打飞出去的时候,他的脸色更是完全黑了下去。
这小兔子明明离自己更近!
怎么会这样?
“无虞无虞!这次你可瞧仔细了?”
卫澜霆像一个央求着大人夸奖赞美的小孩,颇为孩子气地问道。
江无虞虽然怒气已经即将到达上限,但出于想在栩摘星面前给他留点脸,做个温柔和善好脾气的人,他还是极力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不爽。
于是,他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干笑了两声:“呵呵,瞧仔细了。”
卫澜霆高兴极了,兴致盎然地追问:“那无虞觉得孤的箭术如何?”
被卫澜霆渐渐逼到崩溃边缘的江无虞:“……”
我要做个温柔和善的人,温柔和善……
妈的不做了,忍不了了,温柔和善,谁爱装谁去装吧。
江无虞心里窝着火,猛得用力夹紧马肚,策马往前。
紧挨着卫澜霆的马的时候才停下,咬牙切齿地夸卫澜霆:“殿下的箭术当然好啊,好得不得了。”
“无虞,可你的脸色怎么有些不好?”卫澜霆瞧着江无虞煞白的小脸,又心疼又无措地问着。
“当然是被殿下气的了。”江无虞凶巴巴地说了一句。
然后蓦地扬起了手中的马鞭,冲着卫澜霆的马屁股用力抽了过去。
马儿顿时吃痛嘶鸣而起,像疯了一般扬蹄飞奔。
被马儿带飞的卫澜霆自然也没那闲工夫继续跟江无虞说话了,全部心神都用去驯服那马,如何让马停下了。
看着卫澜霆略有些“花容失色”的模样,江无虞心里舒服许多,才算出了那口恶气。
其实卫澜霆并不惊慌,江无虞既然故意捉弄他,他想着配合配合让他开心些也无妨。
将苍鹰和兔子捡回来的栩摘星,骑着马缓缓在江无虞马后停下。
目光在江无虞和卫澜霆两人之间逡巡了一遍,不过他很快就垂下眼眸,不敢一直乱看。
生怕下一个被江公子逼得马儿暴走的可怜蛋会是自己,还是选择当个什么都没看到的睁眼瞎,明哲保身比较好。
时间久了,卫澜霆一直没有回来,江无虞又忍不住开始担心了起来。
卫澜霆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纵然心中这般想着,江无虞的眉头还是不自觉地拧在了一处,握在缰绳的手也攥得紧紧的。
他终归是放心不下,骑着马朝卫澜霆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栩摘星本是不想继续追上去打扰他们二人的,可又担心若是江公子还没追上太子爷之前就遇上什么险事。
犹豫挣扎了一番后,栩摘星还是不敢让江无虞一个人行动,赶紧跟上。
其实江无虞并没有遇上什么危险,真正遇到危险的另有其人。
覃鸢本是跟着覃奚一道的,只是覃奚毕竟是男子,喜欢惊险刺激,极易被些稀罕的猎物吸走注意力。
当覃奚深入山林后发现了一只火红的赤狐身影,更是旁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鸢儿瞧,那赤狐毛色极好,水亮光滑。你且等着,待皇兄猎回赤狐,扒了皮与你做一条漂亮夺目的围脖!”
撂下这句话,覃奚就循着赤狐的踪迹追了出去,只留下覃鸢一个人在丛林深处,茫然无措。
“哎!皇兄……”
覃鸢想喊住覃奚来着,奈何覃奚上头了,根本听不进覃鸢在后面喊他的声音。
覃鸢只是会些骑射,可并不会武功。
起初,她还能自己猎几只兔子雉鸡什么的打发下时间。
可时间一长,又四下无人的,她心底难免会生出害怕畏惧的情绪。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骑在马背上都不敢下地,心焦不已。
只期盼着,她的二皇兄能够早些猎得赤狐,快点回来找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她仍然没有看见覃奚回来。
覃鸢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耐心也被逐渐消磨殆尽。
她想着:不如先自行出了这片林子,在外头等二皇兄吧?
覃鸢手执缰绳调转马首,想沿着来时的马蹄印找到回去的路。
可走着走着,她发现泥土上的马蹄印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去往各个方向的都有。
覃鸢头疼不已:“???”
她不禁有些懊悔,来时有覃奚在前头给她开路,她只需在后面跟着就好,因此根本没有留心周围的景致变化,更没记路。
这片林子不止她和覃奚两个人来过,马蹄印和其他野兽爪痕纷杂凌乱。
而且这林子里的花草树木也生长得大差不差的,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特殊或是不同。
除非做记号、天生方向感就好抑或是常来上林苑对此熟门熟路,不然根本就走不出去。
偏偏覃鸢很不幸的三种情况都不属于,完美避开了。
因此也注定她若是靠着自己一个人,绝对走不出这片密林。
没有办法的覃鸢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奈何她生来方向感就弱得很,她的感觉也没有准过。
平时身边有阿秋、阿天跟着,鲜少独处出门,她又好面子,因而她是路痴的事情并未对其他人讲过。
不然若覃奚知道她是个路痴,估计也不会放心留她自己一个人了。
凭借着自己的不懈努力,覃鸢七拐八拐险些都要把马给绕晕了,终于挤进了一个只有草没有路可走的杂草丛生、百草丰茂之地。
完蛋,越走越不知道怎么走了。
覃鸢俏丽的小脸完完全全垮了下来,哭丧着脸,根本提不起一丝的笑意。
“嗷呜!”
戾虎发出低吼,似乎是对有活物居然敢闯进自己领地而发出的不满与警告。
这声低吼过后,虎啸愈发频繁起来,而且声音似乎渐行渐近。
覃鸢骑的是匹刚刚成年的小马,性情温顺得不得了。
连覃鸢听见阵阵虎啸都忍不住吓得颤栗不止,更别提温顺胆小的小马了。
虎乃百兽尊,普通的马自然是畏惧的。
不远处,躺在树冠内的粗枝上小憩的容熙被吵醒,蹙眉四下探望了一番。
他心情不好,本是想找个清净的地儿偷会懒的,所以找了这么个隐秘的位置,没想到竟还是不够清净。
容熙藏身的这棵大树是周围最高的一棵,高耸入云,可谓参天,因而他在树顶能看到的范围颇远。
他见到了迷失在老虎洞穴周围的覃鸢,也看到不远处骑着马一副要死不活、生无可恋模样的宴清。
有一个念头在容熙心头鬼使神差的一闪而过:既然卫澜霆和江无虞都在撮合宴清和覃鸢,倒不如,自己帮他们一把。
思及此,容熙取下自己挂在树杈上的弩箭,朝着覃鸢的马屁股射了过去。
马儿吃痛嘶鸣,前蹄高扬,力道极大,所有动作也都在眨眼之间,根本来不及应对。
覃鸢更想不到会有哪个天杀的这般手贱,居然会缺德地来射她的马屁股。
没有任何准备,所有注意力又都被虎啸吸引的覃鸢,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马给“咚”的一声甩了下来。
“嘶——”被摔了个屁股墩的覃鸢吃痛地倒吸了口凉气。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马儿疯狂跑远,顺带还吃了口马蹄刨地扬起了的土灰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