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庄园二楼, 路加维尔的卧室里。
伊莱·泽维尔走廊上彻底听不见动静，以后就暗搓搓地恢复了人形，来到了布鲁斯·韦恩, 刚才停留了不短时间的办公桌附近。
伊莱·泽维尔环视一周，发现似乎只有宽大的办公桌上多了一沓文件, 其他都没有什么异常。
文件……？
布鲁斯为什么会趁路加维尔走后, 送来一份文件？
这是要给路加维尔的吗？
伊莱·泽维尔好奇地拉开椅子爬了上去，他半跪在黑色的办公椅上, 低头翻阅着桌上一沓看起来颇厚的文件。
密密麻麻的印刷英文印入伊莱·泽维尔的眼帘，他认识其中绝大部分单词，但是略显晦涩的语义，却让伊莱·泽维尔很难把它们串联着一起读懂。
伊莱·泽维尔虽然共享了路加维尔绝大部分的知识和经验，以及他只有短短不到三个月的记忆，但由于躯体和外形的限制, 伊莱·泽维尔智力和思维能力都受到了一定幼年体的影响。
简单来说, 就是他看不太懂。
伊莱·泽维尔皱起了脸，他放弃了继续阅读的打算, 不感兴趣地合上了手里的文件, 按着桌子就想跳下转椅。
就在这个时候, 摆在办公桌一旁的电脑，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滴滴’的提示音。
伊莱·泽维尔歪了下脑袋，他伸手试探着晃动了一下了下电脑鼠标，原本处于睡眠状态，一片漆黑的电脑屏幕顿时亮了起来。
路加维尔并没有给阿福帮他准备的这台电脑设置锁屏，屏幕一亮, 伊莱·泽维尔就看见了路加维尔之前没有关闭的新闻网页。
在新闻网页端的正上方出现了一条最热新闻推荐弹窗，它似乎就是刚才让电脑发出提示音的罪魁祸首。
伊莱·泽维尔的视线在新闻弹窗上凝固了片刻, 他动手点击了占据篇幅最大的那条最热新闻：【惊爆，罗宾新搭档竟然是他？哥谭上空惊现纽约钢铁侠！……】
‘哥谭市时尚区米勒港附近……多家店铺遭受小丑帮帮派成员的恐怖袭击……目前伤亡人数和财产损失尚不清楚，哥谭市警局已抵达现场控制局势，请正在时尚区的广大居民朋友注意安全……’
‘……今夜早间，阿卡姆精神病院，发生暴动多名超级罪犯在逃……’
‘目前已知的在逃人员人员为小丑、小丑女、稻草人……请哥谭市民夜间尽量不要外出……随时保持警惕……’
一行行单词映入伊莱·泽维尔的眼帘，他无声地跟读着，这有助于他能更快地理解这些单词组成语句的具体含义。
‘如果您一旦遭遇超级反派或其他帮派成员，请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快拨打呼救热线，致电哥谭警局……’
小丑帮？
……恐怖袭击？
伊莱·泽维尔神情微怔，他对路加维尔记忆里‘哥谭的混乱’有了全新的认知。
——不过，时尚区……？
伊莱·泽维尔总感觉自己好像听说过这个地名，他竭力回忆着路加维尔刚才提到的宴会酒店名称，打开搜索框。
伊莱·泽维尔半趴在桌面上，他生疏地用食指一个个敲击着键盘字母，将拼错的酒店名称输入了进去，并按下了回车键。
出现在搜索引擎推送第一行的就是几家韦恩酒店的地理位置索引，而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就是路加维尔不久前提到过的，位于哥谭市时尚区斯文特236号的宴会举行地点。
伊莱·泽维尔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手下捏着的鼠标发出‘滋’的一声轻微电流声，紧接着鼠标上的显示灯就直接熄灭变成了灰色。
不只是鼠标，甚至就连伊莱·泽维尔刚才使用过的电脑屏幕都频闪了几下。
随后，这台价值不菲，刚刚被投入使用了不到一个月的电脑便像是短路一样，‘啪’得黑屏了。
然而伊莱·泽维尔却没心情顾及了，他早就跳下了办公椅，扛起无辜的高背椅，就嗒嗒地冲向了窗户边。
‘滋滋……’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房间里不久前才多出来的高科技小玩意们，都在伊莱·泽维尔视线所不及之处，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样，纷纷过载短路了。
伊莱·泽维尔用最快的速度踩着椅子把略高的窗户推开一条缝隙，紧接着他的身影一虚，整个人就‘咻’得化作了一阵黑雾从缝隙里，飞射着钻了出去。
……
就在伊莱·泽维尔轻车熟路地从韦恩庄园二楼的窗户里溜出，以最快速度朝着火光四起、哥谭市现在最混乱的区域急速赶路的时候，独自留守在韦恩庄园的阿福发现了些许异常。
阿福此时正待在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里，实时监控着哥谭市各个区域的情况，并有条不紊地把信息实时汇报给分散在哥谭各个区域的蝙蝠侠他们。
蝙蝠侠和他的同伴们夜晚的通讯频道里今天还接入了一位新成员，来自纽约的托尼·斯塔克先生，以及他万能的AI助手星期五。
虽然蝙蝠侠对比颇有微词——甚至可以说是‘排斥’，但阿福却对这位能够及时出手帮忙的斯塔克先生表示了热情的欢迎与感谢。
“等事情结束后，”语音频道里传来了托尼·斯塔克的抱怨声，他的背景音里充斥着汽车汽笛声等混杂在一起的杂音：“我就要立刻、马上离开哥谭！这地方简直太不幸了……”
“sir，您这样可不够礼貌……”星期五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了起来。
“——礼貌？”托尼·斯塔克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度：“比起我，某个把我骗来哥谭，在我好心出手帮忙后，不仅不知道感谢，甚至还……”
托尼·斯塔克饱含气愤的语音至此戛然而止，就在阿福怀疑是不是蝙蝠侠独断专行关闭了他的通讯权限，打算等他回来好好地和布鲁斯在讨论一下‘应有的待客之道’时，监控屏幕一角的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
显示屏上，韦恩庄园周围的监控显示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明显的雪花屏，紧接着屏幕上的影象便断电似得熄灭了。
阿福的神情骤然严肃了起来，他飞速地排查起了故障的原因。
……
……
位于时尚区的韦恩酒店，顶楼的套房里。
路加维尔走到门前，便看见了一个陌生站在门口的红发女郎。
她探头探脑地站在房间门口向里张望，看见路加维尔的瞬间，她脸上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请问您是路加维尔·韦恩先生吗？”
这位红发棕眼的年轻女子身上穿着酒店服务员的制服，这让路加维尔略微放松了一点警惕。
至少不是提姆提过的那些，需要拒绝的、别有所图的女士。
但路加维尔还是十分疑惑，为什么酒店的服务生会在没有得到住客同意的情况下，就擅自刷开了房门。
“非常抱歉，我擅自从总台那边拿了您的门卡……”
这位漂亮的女士道着歉解释说：“是这样的，布鲁斯·韦恩先生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布鲁斯先生让我们提前为您送上来……他希望您在晚宴出席晚宴的时候，能够戴上它。”
“礼物？”
路加维尔接过了，那个看起来只有两个手掌大的小盒子：“布鲁斯……送我的？”
路加维尔略有点惊喜地打量着手里包装精致的盒子，看起来颇为爱不释手。
见状，一头红发的女服务生回应了声‘是的’，便礼貌地告别打算离开了。
“哦，对了。”
路加维尔一手扶在门上，他把玩着手里略有些重量的礼盒，开口叫住了转身想要离开的红发女郎：“请稍等一下，小姐……”
服务生打扮的哈莉·奎茵脚步微顿。
她转过了身，笑容恰到好处地望向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阻止她离开的路加维尔·韦恩。
哈莉·奎茵问：“还有什么事情吗，韦恩先生？”
路加维尔忽而笑了起来，他眼瞳漾起温柔的眼波，问：“我能有幸得知你的名字吗？”
路加维尔的气质似乎也变得浪荡了起来，他露出来一个曾经在报纸上见过的熟悉笑容：“这位……美丽的小姐？”
哈莉·奎茵挑了下眉。
……
……
哥谭大学，已经被炸塌一半，快要变成废墟的钟楼外。
蝙蝠侠扯住小丑的脖子，对着他的脸颊就来了一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
小丑脸上的笑容夸张极了，他摇摇头说：“不不不，小丑叔叔可不舍得现在就对新小鸟做什么，那太浪费了……只是一个礼物，一个和他打招呼的见面礼而已。”
“我见过他，蝙蝠侠，他是个好孩子。”
小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蝙蝠侠，旋即他就像是从神情看不出来半点波动的蝙蝠侠身上获得了某种反馈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蝙蝠，我见过他——路加维尔·韦恩，是吧？”
小丑说：“他和你可真像，不过要更天真更愚蠢，但是我们知道，很多时候，他其实只需要‘糟糕的一天’就会……”
就在此时，黑暗当中一梭子弹，猛然朝着小丑的脑袋射出！
小丑的躲避和蝙蝠侠条件反射的伸手同时发生，这使得本来能够躲开小丑在这一刻反而躲避不及，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直接贯穿了他的脸颊，飞射了出去。
戴着红头罩的杰森·陶德急刹车地在钟楼的废墟前停下来车，他‘砰’得把手里拿着的炸弹外壳扔在了小丑的脚下。
“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炸弹，”杰森嘲讽地道：“你对你的病友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啊……”
被蝙蝠侠反绞手臂的小丑诧异了一瞬，他丝毫没有要挣扎的意思：“红头罩？”
“你竟然会帮助蝙蝠侠？”
小丑盯着红头罩，他流着血的脸上又浮现了笑容：“哈哈哈让我猜猜，是他终于愿意让你杀了我吗？”
杰森懒得解释，他是今晚隐约预感小丑有可能会挑路加维尔回归晚宴的时间点作妖，才格外监视着阿卡姆精神病院动向的。
杰森抬起枪口对准小丑的脑袋，冷喝了一声：“闭嘴！”
‘砰’得一声金属碰撞声，杰森手里的枪口被蝙蝠镖直接打歪，他早有预料地握紧枪柄没让手枪直接被打飞出去。
“哈。”杰森挑衅地看向蝙蝠侠，他活动着手腕，重新抬起了枪口：“你以为我还会被你的故技重施影响？”
布鲁斯没有要继续在小丑面前上演什么‘反目成仇’戏码的打算，他没有时间耽搁——这样就正中了小丑的下怀，他需要尽快赶回路加维尔身边，确保他的安全。
同时，布鲁斯也不想让小丑有任何被愉悦的机会，达成了一切目的的小丑此时正兴奋地看着他们的乐子，高兴地下一秒就要拍手叫好了：“……我赶时间，红头罩。”
“就算你想再打一架……也不能是今晚。”
本来只是单纯不爽，做个样子的杰森不受控制地下压了一下枪口。
“M***f**k**，狗屎的蝙蝠侠！！”
——要不是他脑子里残存的理智在疯狂尖叫，杰森差一点就要直接对着布鲁斯开枪了。
布鲁斯·韦恩，蝙蝠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火冒三丈！
路加维尔到底脑子有什么毛病，才会觉得老蝙蝠是个好骗极了的傻白甜？
……
……
哥谭市，时尚区的韦恩酒店里。
提姆·德雷克在快步离开顶层后，就飞速组织人手逐层排查韦恩酒店可能的潜在危险。
吩咐好了一切，提姆自己则是在换装后，立刻开始拆除炸弹。
……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韦恩酒店的中央空调短暂的停止了运作。
片刻之后，中央空调便又发出了‘嗡嗡’的运作声，重新尽职尽责地输送着新的气体。
被稀释的淡绿色笑气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无声的逐渐逸散、密布在了整栋酒店里。
……
……
韦恩酒店的顶楼。
目送着年轻红发服务生的身影消失不见，路加维尔转身返回了房间里。
他随手重新合上了房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手里‘布鲁斯·韦恩送给他的礼物’。
“你说这里面是什么？”
路加维尔微微颠了颠盒子，混不在意地动作看得系统胆战心惊，他拖着长音说：“会不会……真的是布鲁斯送给我的礼物？”
【……你能不能注意点，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系统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才无语地说：【你别告诉我你这话是认真的……】
“……注意什么，她都敢直接这么拿过来，就说明这里面肯定不是水银炸弹之类的平衡压力机关。”
路加维尔没什么所谓地说：“再说，刚才我现在身上可是套了三十几层护盾，有什么好怕的……”
【都说了，不要把护盾当成盔甲用……】
路加维尔假装没听到这句话，他不满地抱怨说：“为什么这就不可能，真的是布鲁斯给我准备的惊喜？”
话虽然这么说，但路加维尔还是打开了系统商城，在防护类商品列表里又挑挑拣拣了一堆能用故事值购买的道具，通通点击了使用。
【……】
系统看着兴致勃勃拆起礼盒的路加维尔，它安详地说：【你高兴就好。】
‘呲——’
几乎就是在盒子被打开的一瞬间，细微的崩碎声响起，一阵浓烈的墨绿色气体陡然爆出，将路加维尔的上半身淹没其中。
同一时间，被端正地摆在盒子中心里的小丑笑脸勋章上就喷出了一阵强酸，直冲路加维尔的面门！
‘滋滋滋……’
路加维尔没受到任何影响，他缓慢眨了下眼睛：“这个——”
他鼓了鼓脸颊，迟疑地失望问：“应该，不会是布鲁斯送我的吧？”
……
……
韦恩酒店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活动在酒店里的人们逐渐察觉了异常。
他们惊恐地发现彼此的嘴角不知不觉间向上扬起，灯光下逐渐露出了一张张越来越夸张而倍显诡异的笑脸。
“这是怎么回事？！”
“……是小丑笑气！”
惊恐的侍者打翻了香槟，坐着的宾客慌忙地站起，后厨的厨师切到了手指……
混乱，顷刻间就席卷了整栋酒店。
……
……
几分钟前。
‘滴滴……’
机关被触发的提示，让随手扯下假发的小丑女哈莉·奎茵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摸了一下耳麦，欢快不已地说：“小鸟已经咬钩了，小蛋糕~~~”
哈莉·奎茵刚越过转角，长时间锻炼出的危险直觉就让她的背肌陡然收紧。
“别动。”
一道稚嫩又冷淡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如期响了起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这道嗓音透露出的信息让哈莉·奎茵略有些诧异，她动作缓慢地回过了头，在走廊的另一端，正站着个的有着钴蓝色柔顺短发和同色眼瞳的年幼男孩。
钴蓝这种艳丽纯净，透着高贵之气的高饱和颜色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无端地让人联想到出产这种颜料的致命‘钴’矿石。
被他无机质的眼瞳，无端地会让人升起源于生物本能，仿佛被死亡注视、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可是，以这个男孩的年纪，现在本该是他躺在柔软床铺上，听着童话故事安睡的时间。
“小男孩，”哈莉·奎茵像是浑然不觉得害怕似的，她‘咯咯咯’地调笑说：“这样拿枪指着一位女士……可不够绅士哦。”
“跟你对话的‘小蛋糕’，”伊莱·泽维尔问：“——是谁？”
“这个啊，想知道的话，可以好好地询问哦~”
伊莱·泽维尔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小丑女脸上绽放出了笑容：“乖孩子可是不会……玩这种危险的玩具的~？”
她弯下腰一边亲昵地想要去摸他的脸蛋，一手则悄无声息地去抓他的手枪，哈莉·奎茵甜笑说：“你看起来可真可爱，甜心……”
伊莱·泽维尔手中枪口瞬息调高，他以完全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和角度径直扣动了扳机。
“砰！”
伊莱·泽维尔眨了下被溅进血沫的眼睛，他的眼珠受到异物刺激——右侧眼眶里‘钴蓝色‘玻璃珠’外蒙上了一层水雾。
‘唔……！’
躲避不及，只能堪堪避开了心脏位置的哈莉·奎茵闷声泄出了一声痛呼，她心中一阵惊骇：怎么可能，这个男孩……！
他到底是什么人？！
见识过对方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出手的狠辣，哈莉·奎茵没有再愚蠢地试图夺枪，而是不顾胸口剧烈的疼痛，猛得向着走廊里最近的一扇玻璃窗撞了上去！
‘哗啦！’
哈莉·奎茵的呼吸声都带上了杂音、变得沉重，刚才那一枪她的肺叶似乎被射穿了。
伊莱·泽维尔的视线落在了走廊墙角上正闪着红光的摄像头上，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出现丝毫波动。
……有点想念，他的裁决之枪了。
讨厌，红罗宾。
还不太适应的伊莱·泽维尔脑海中念头一闪，他射出第一枪后，便适应着新武器的手感，再次调整了方向。
注视着撞烂窗户，即将夺窗而逃的哈莉·奎茵，伊莱·泽维尔重新抬起了枪口。
走廊暖色的灯光投落在伊莱·泽维尔无悲无喜的脸上，将他的睫毛末梢映得透亮，连同发梢都像是晕出了白金色的光晕。
伊莱·泽维尔看起来像是油画里总是围绕在圣母玛利亚身边的纯真天使，连他淡漠的表情都似乎显出了神性的悲悯。
他扣下了扳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