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关上门之后, 白屿清并没有走到床边打算休息,而是关了商榷手中的手电,走到了窗边看着外边。
天上有一轮弯月, 并不算是明亮, 小区里黑暗一片, 连路灯都没有,天空中似是有乌云凝聚, 渐渐遮挡住了弯月, 只余下朦胧的光亮,仔细看去,甚至还有一些血红的颜色。
一栋栋大楼在黑暗中就像是蛰伏着的巨大野兽, 每一只都有反扑的野心。
白屿清心血来潮看了看楼下, 什么都看不见,腰上缠上来一双坚实的手臂, 背后身躯滚烫,唇瓣不住地在他颈侧厮磨着。
“乖一点。”
青年一向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又宠溺的轻哄, 任由身后的男人在颈侧嫩肉上咬了又咬, 才伸出好看的手指隔绝了他滚烫的唇瓣。
男人伸出舌尖舔了舔送到唇边的指尖,才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安分下来。
半晌,才带着浓浓的不满哑声道:“进不去其他空间。”
白屿清微微扬眉,限制进入空间, 那就是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游戏不允许他们逃避。
“看来是快了。”
商榷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忽然觉得, 小床也不错。”
白屿清转头看了看那小床, 失笑道:“趁着有时间, 去躺一会儿?”
商榷没有拒绝,抱着白屿清慢慢往后退,直到两人一起栽在床上,才将他调转了一个方向,面对面的抱在怀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这危险重重的S级副本中,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床上似乎是相拥而眠的两个人瞬间睁开了双眼,全然清醒,哪有一分困倦可言。
脚步渐渐逼近,可是又停顿了一下,然后转了回去,来回反复了几次,像是在徘徊,原本是远的距离,可是下一次脚步响起的时候,却是瞬间停在了他们房间门口。
白屿清转头看向门缝,那里同样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裁决之刃和枭冥瞬间出现在两个人的掌心中,半晌,房间内外谁也没有动,像是隔着一个门板在僵持。
许是明白房间内的人不好惹,那道脚步终于重新行动,慢慢远去。
不多时,外边不知道是哪间房间传来敲门的声音。
“看来有人要遭殃了,”商榷懒散的声音中满是兴味,用下巴蹭了蹭白屿清的头顶,道:“我们睡觉吧清清。”
外边敲门声落,再也没有一点儿声音,更遑论搞清楚正在发生什么。
白屿清收回视线,自然也不可能出门查看,思索道:“也未必会少人。”
商榷勾了勾唇,又把他往怀里抱了抱,道:“明天就知道了,乖,睡吧。”
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光线照射进房间的时候,白屿清才悠悠转醒。
外边已经传来嘈杂的声音,身边的人还在沉沉睡着,在床头的位置,贴着半张明黄色的符纸,在一半的位置有被燃烧过后的焦黑色痕迹。
白屿清微微拧眉,敏锐的感觉到商榷眼下蒙着一层淡淡的青黑色,即使是睡着,也能看出此刻的精神并不算好。
昨天晚上,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宝贝儿,大清早的就这么看着我,这地方不太合适吧。”
男人慵懒的声音带着听得出的倦意,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勾了勾唇又缓缓闭上。
白屿清沉声问道:“一夜没睡?”
商榷闭着眼睛道:“也不是,只不过昨晚有人不请自来,和他聊了聊人生有点儿累而已。”
白屿清想也知道一定是商榷用了什么手段所以自己才一无所知,他又看了一眼床头那燃烧了一半的黄符,伸手揉了揉商榷的头发,眸中晦暗不清。
商榷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昨晚来的不是鬼,是人,这个符咒叫做竞止符。”
白屿清道:“静止?”
商榷轻笑一声,道:“竞争的竞,顾名思义就是禁止竞争互殴的,针对于人类而言,算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相隔的保护罩道具,对于鬼怪没有用。”
“奇怪的道具,”白屿清顿了一下,又道:“是刘启杨?”
商榷含糊的应了一声,许是受了光线的影响,把头往白屿清怀里埋了埋,“好困。”
“睡吧,我守着你。”
白屿清安稳的睡了一晚,精神很好,可是依然没有起床,把商榷往怀里抱了抱,替他遮挡住白日的光线,又拿出一面镜子,对准了窗外。
又过了两个小时,商榷才醒来,眼下青黑散去一些,精神依然有些恹恹的。
白屿清收起镜子,看了两个小时,对面楼中没有任何动静。
“醒了?”
商榷动了动长腿,在白屿清怀里闷声道:“我收回昨晚说的话。”
儿童床的尺寸不大,两个男人躺在上边挤在一起,连腿都伸不直,属实是有些憋屈的难受了。
白屿清失笑道:“委屈了?”
商榷不老实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这时候倒像是一条想要讨主人欢心的大狗了。
莹润的锁骨被蹭出一大片,周围细腻的肌肤染上好看的血色,借着磨蹭的遮挡,男人眸色愈发深沉,恨不得上去咬一口厮磨着肆意品尝。
“好了好了,”白屿清眸中满满都是笑意,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的目的,揉着他的头笑道:“你再这么拱下去,我就要掉下去了。”
商榷动作一顿,总算是消停下来。
客厅里的人坐的坐站的站躺的躺,还有一个被绑着的不住地挣扎着。
白屿清和商榷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除了许如烟还有病殃殃的许言,其他人脸色都不比商榷好到哪里去,那对小情侣甚至趁着人多蜷缩在沙发上补眠。
许如烟见他出来,笑着揶揄道:“看来我们当中现在最精神的人就是你了。”
白屿清的视线落在被绑起来像是理智全无的刘启杨身上,道:“昨天晚上他干什么了?”
李君豪沉声道:“搞破坏,伤人,像个疯子,而且力气极大,白木将他制服之后,我们几个合力才把他绑在椅子上,然后看了一夜。”
那双眼睛早就被怨毒与疯狂取代,根本看不见最初刘启杨的影子,此刻像是已经闹累了,动作幅度也没有那么大了,虽然依然在不断挣扎。
白屿清问道:“昨晚敲的是谁的房门?”
汪雨脸色难看,道:“是我们房间,那时候刘启杨还好好的,我们没有出声,后来就没有声音了,过了一会儿,刘启杨突然坐起来朝门外走,我叫他也没有反应,然后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商榷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然后靠在白屿清的腰腹上闭目养神。
白屿清顺着他的发丝,目光落在小姑娘房间的方向,“窗外有人,窗内……有鬼。”
刘启杨忽然安静了一下,突然疯了似的挣扎起来,连带动的椅子都咣当咣当的震动,他像是想说什么,可是嘴巴被堵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惨烈声音。
钟星佑起身走过来,看了他几眼,伸手将那团堵嘴的布拽出来扔到一边。
“救命!!!!!救我!!!!!!!救命啊!!!!!!!!!!救……”
钟星佑果断又把那团布捡起来塞了回去,世界重新清静了。
白屿清松开下意识捂在商榷耳边的手之后,才伸手捏了捏眉心,过于刺耳的尖叫声哪怕是只有一两句,都吵的耳朵有些嗡鸣。
汪雨疑惑道:“清醒了?”
李君豪走过来看了看,道:“没有清醒。”
商榷冷声道:“怕是附在他身上的东西发出的求救声。”
许如烟道:“你的意思是说在这栋房子里被杀死后变成鬼的一家人?”
白屿清给商榷顺着毛,道:“或者说是生前的一缕意识,毕竟他现在还知道求救,对于鬼怪有种本能的恐惧。”
李君豪思索了一下,道:“如果按照这个方向来说的话,在他死之前,已经见到过鬼了?”
许如烟道:“这几乎就是一场灭门案,我更倾向于他们是一个一个死亡的,第一,凶手力气很小,不可能同时对付那么多人,第二,如果所有人全部都在同时死亡,存放不当会导致什么后果,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白屿清对钟星佑道:“你们房间里的神像怎么样。”
钟星佑简洁道:“暗着。”
白屿清眸子微动,又道:“你们试过把他带到神像前吗?”
钟星佑摇摇头,“还没有,他现在这个状态根本上不了香。”
白屿清道:“或许不用他上香。”
李君豪看了眼刘启杨,对汪雨和钟星佑道:“来搭把手,把他抬进去。”
刘启杨的腿不断蹬达着,汪雨看了看两人,认命的走到他面前抬起来,和他们一起走到那间供奉神像的房间内。
三人抬着刘启杨放在神像前,说来也奇怪,就在椅子落在地上的那一秒,刘启杨就像是被什么定住的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商榷仰头,视线却落在青年漂亮的喉结上,哑声道:“不去看看?”
白屿清摇摇头,“已经安静了。”
那精致的喉结随着好听的声音上下鼓动着,招人的很。
“那就……别去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