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老师居然是周炙,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祁景惊讶之下脱口而出:“怎么是她?”
江隐低声回道:“白五爷要监视我们,周炙是最合适的人选。周家也算是传承近百年的医鬼世家,这种技术只传女不传男,到现在最后一脉也被白净收入了麾下。”
祁景想起周炙的那个莫名的微笑,迟疑了一下:“你认识她?”
江隐闭上了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珍惜的吐出来两个字:“没有。”
祁景听这语气有点怪:“有还是没有?”
江隐说:“我不认识她。”那个“她”字加了点重音。
祁景还要再问,前面周炙已经开始了自我介绍,男生们尤其兴奋,埋头窃窃私语,还有主动问问题的,闹成一团,把他的话淹没在了嘈杂声里。
祁景只得先闭上了嘴巴,听周炙安抚喧闹后开始讲课,她连说话都带着一股优雅和温柔的意味,讲起课还真有点意思。白五爷身边的人,没一个差的。
她的声音像潺潺流水,又静又缓,江隐忽然动了动手:“放手。”
祁景这才发现他全身都放松了,就手还在紧紧攥着江隐的胳膊,好像完全出于本能一样。
他看了江隐一眼:“我放开,你还走不走了?”
江隐用力挣了一下。可祁景的大手犹如跗骨之蛆,紧贴着黏了过来,缠得紧紧的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他像是妥协了,低声道:“我不走了。”
祁景心里涌生出一股变态的快感来,微微一笑:“不放。”
江隐:“…………”
祁景还真就这么别别扭扭的扯了他一节课,到最后放开,两人皮肤相接的地方已经被捂的热烫了。
祁景的手指都攥的有点发僵,等到他走过去讲台那里,周炙已经被一群男生围住了。陈厝先他一步挤过去,半推半揽着那些男生,笑骂道:“怎么平时不见你们这么勤奋呢?”
他冲周炙一笑:“老师,借一步说话呗?”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周炙点了点头。
男生们不满的叫道:“你这家伙又这样!什么好事都让你给占了!”
周炙但笑不语,和他们一起出了教室。
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周炙停下来说:“你们也不用紧张,我不是来监视你们的。”
她微微压低了声音:“我们怀疑,校园里混入了‘魑’的人。”
他们都是一惊,对视一眼,祁景道:“怎么讲?”
周炙:“你们应该也知道,就在今年秋天,由江家镇守的穷奇墓因为暴雨出现过一次塌方。那次过后,民间就开始有了传言,说穷奇被封印的魂魄已经逃了出去,齐流木的传人出现苗头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当年穷奇死前下了咒术,它的残魂将和齐流木的魂魄一起转生,生生世世永不得摆脱。不管是真是假,潜伏多年的魑又开始行动了。”
“就在不久前,镇守饕餮墓的白家人受到了攻击,险些丧命。如果魑有一个目标,一定是作为齐流木传人的你。”她看向祁景,“所以五爷派我过来保护你们,至少在下一次行动前,不能出任何差错。”
她看着林荫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又道:“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心里明白就好。江隐想必也给过你们龙角吹,有危险随时联系我。”
她走后,场面安静了一会,陈厝苦笑了下:“当代大学生水深火热啊。”
祁景有些出神的想着,他开始出现招鬼的迹象,就是在秋天。
那次塌方让穷奇的一缕残魂逃了出来,正因为如此,他才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在祁景体内觉醒过来。
吃了个饭,他们回宿舍的路上,陈厝感慨了下:“这个白家混得可比我们陈家好多了,看看人家那排场,那阵势,不像修道的,倒像混黑的。”
祁景想了想:“不是说四大世家现在已经没落了吗?外强中干而已。”
江隐道:“白锦瑟是个很聪明,也很有手腕的女人,封印饕餮后,她并没有像其他家族一样传承道门正统,修观作法,而是选择了经商。她的儿孙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早年白净还做过走私军火相关的生意,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不可小觑。”
“但是只要诅咒还未解,他们就过不了安生日子。”他又说。
几人沉默的顺着林荫路走,祁景心事重重,眼角忽然瞥到一抹黑色,他定睛看去,是一只通体漆黑,瘦骨嶙峋的黑猫。
那两只翠绿色的眼睛——是那天那只猫!
祁景停下了脚步,蹲下来冲它招手,可谁知这猫一改之前的亲人,怯生生的不敢过来,后背的骨头支棱着,还在瑟瑟发抖。
祁景往那边挪了一点,那猫就嗖的一下窜进了灌木丛里,消失不见了。
陈厝在旁边笑道:“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猫啊狗啊的了?放心,有科研楼的姑娘们喂,饿不着他们。”
祁景心里隐隐觉得有点奇怪,他确定这就是那天的黑猫,可现在的猫看起来就像只纯粹的动物,那天却灵的像人一样。
他以前常听说,猫是一种通灵的动物,有的时候,死人的魂魄不愿离去,还会附在家里宠物猫的身上,最后看一看家人的样子……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没等他细想,宿舍已经到了。陈厝走前悄悄和他说:“用不用到我那去住几天?我让我寝室的小兄弟和你换一下。”
祁景一想到有其他人和江隐同住就皱了下眉:“不用。”
陈厝拍拍他的肩膀:“保重。”
让两个关系诡异的人共处一室是件很尴尬的事情,祁景也说不清楚他们是什么状态,他还在恼恨江隐的隐瞒,连带着他的伤口都隐隐作痛起来,因为愈合得快,还带着些难以忍受的痒。
他的手在绷带外磨蹭了几下,忍不住去抓,就被一只苍白的手拦住了。
“别摸。”江隐说,“会留疤。”
祁景挑眉:“现在这样就不会留疤?”
江隐沉默了。
祁景看了他一会,忽然把绷带扯松,拽了下来,他动作太快,江隐来不及阻止,就见那伤口暴露在了空气中,狰狞可怖,仍然带有血痂。
他有些狼狈的移开了眼。
祁景也没管它,自顾自的找出新的绷带和保鲜膜缠好,进了浴室。
他并不很在意伤口,淋浴的时候,花洒里飞溅的水打在保鲜膜上,有些微的刺痛。
他忽然问:“你现在也能看见吗?”
李团结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有些调侃的意味:“可以,但如果你不愿意,我还是会尊重你的隐私。”
祁景真正在意的倒不是这个:“你上次说,他们为什么都在找那些画像砖?”
李团结笑道:“你说这个。他们当然不会为了几块破转头那么费力,画像砖只是媒介,他们真正要找的是‘摩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