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一出,最难以接受的不是薄晋。毕竟在此之前他和温咏的关系就不复从前了,护栏断裂那晚温咏的表现也让他起了疑心。
赵钦不一样。
他一直以为薄晋和温咏感情很好,跟亲兄弟都没差了。
当初跳槽过来的时候还担心自己会被这两人排挤,最后忙来忙去一场空。所以在得知温咏因为故意杀人被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怎么可能?”赵钦揪着头发,茫然地站在警局外,“搞错了吧,是不是警察搞错了?”
虽然公司大头是三个人的,但因为薄晋还没高中毕业,大部分事务都是他和温咏打理的。夸张点说,他俩呆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人家小夫妻还多。
亲眼见证过那些年温咏对薄晋有多好,如今面对这个结果时就有多崩溃。
“老温图什么啊,你俩……”他哽了一下,好容易才把下半句话说出来,“你俩没纠纷,也没啥利益冲突,没可能啊。”
事实上,早在半年前薄晋就透露过想要退出公司的意思。
当时他劝了很久,公司现在虽然还挂在大厂名下,但那边不参与管理只拿股份,想独立出去很简单。
又刚刚接了个足以吃大半辈子的订单,发展不说一日千里,也是蒸蒸日上,薄晋现在脱手根本不划算。
奈何薄晋决心已定,不管他怎么说都没改变想法,赵钦也只得作罢。
至于他出掉的股份具体怎么分,赵钦没和温咏商量。毕竟薄晋还没走呢,他们就开始讨论分股份的事,多少有点不好听。
谁能想到,等来等去没等来薄晋的离开,先等来了温咏的犯罪。
饶是刚从警察局出来,所有证据都看过,赵钦也不敢相信,甚至开始异想天开:“是不是开发商那边为了脱罪,故意把事情推到老温身上的?”
他越说越多,仿佛这样就能变成真的似的:“我听说房产开发商能量都很大,跟政府那边关系也好,说不定他们……”
剩下的话在对上薄晋平静的目光时,自动消了音。
哪怕再不想相信,赵钦也知道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他辩解质疑几句就能抵消的。温咏确实犯了罪,不是一时糊涂的酒
驾、打架冲突,而是谋杀。
谋杀的对象还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赵钦抱着头,眼圈通红,强撑着才没当着薄晋的面掉眼泪,“他到底怎么想的?他妈的疯了吧,艹!杀人,他怎么敢的啊。”
薄晋点了根烟,倚着车门一言不发。
饶是早有准备,在真正确认的那一刻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和温咏认识将近二十年了,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二十年?活久一点人生的四分之一,短点的三分之一都有可能。
那些年两个人在孤儿院的互相扶持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却落得这个结局。
没人会对想要自己命的人心软,薄晋只是在憎恶愤怒之余,还有些唏嘘。
多年感情抵不过一点浅薄的嫉妒心,真是可笑。
他掐灭手里的烟头,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脚下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温咏当初选择的时候就应该想过后果。他能冒着事情败露的风险动手,那也能承担相应的后果。
“算了。”赵钦打开车门,狠狠抹了一把脸,力道大的脸颊都搓红了,“我也管不了他,你等会儿去我家呆着?”
温咏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籍籍无名的小市民。出了这么大的事,早有嗅觉灵敏的记者第一时间进行了报道。
不用想就知道,现在公司上下肯定都在议论。
私心里,赵钦是不想让薄晋去公司的,省得不小心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糟心不说,还堵得慌。
“不去。”薄晋系上安全带,淡声道,“送我去高铁站吧,我直接回家。”
“行。”赵钦点头答应了。
回去也好,一个人呆着容易七想八想。回去就不一样了,有谢阮在,哪怕什么不做也能让他的心情好点。
这话说完,车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赵钦看了眼薄晋的脸色,张嘴想劝一句,却到底没开口。
劝什么?说温咏只是一时上头不是出自本心?拉倒吧,计划做得这么周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还差点成功,说他不是故意的都不行。
大家一起创业、一起吃吃喝喝不好吗?怎么就至于走到这一步。
赵钦越想越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最后只能恨恨地锤了下方向盘,将薄晋送到了高铁站。
薄晋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谢阮洗澡完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和平常的专注不同,他眼神放空地盯着书页,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薄晋进门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听见。
还是薄晋走过去按了下他发顶,这才唤回了他的神智。
“你回来了?”谢阮怔了一下,随即转过身仔细打量着薄晋的神色,似乎想借此判断他的心情。
但薄晋脸色如常,唇角甚至还挂着浅淡的笑意,压根看不出什么。
“你没事吧?”谢阮怕他把什么都藏在心里憋出病来,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是真的没想到,原书中所谓的薄晋跳楼竟然是人为。下手的还是和薄晋关系不错的温咏。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杀了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敢对薄晋动手,他就是削死他都不解气。
奈何高考在即,薄晋说什么都不同意他请假。硬是把他按在学校,自己一个人去了水城。
整整一天,谢阮神思不属的,听不进课也做不进卷子,好不容易才盼到薄晋回来。
“警局那边怎么说?”
书房里的灯全开了,照得屋子里大亮。谢阮仰着头,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
薄晋本来以为自己无所谓的,反正早就知道温咏的德行,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从水城回来的一路他也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该吃吃该喝喝,该看手机看手机,一切照旧。
然而此时此刻,回到家里,对上谢阮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他自己都没注意的情绪瞬间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薄晋用力将谢阮搂进怀里,埋首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
直到此时此刻,方才有了踏实的感觉。
“没事。”他静静抱了谢阮一会儿,重复道,“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
那是他最好的朋友。
哪怕只是曾经,但闹到如今骇人听闻的地步还是会伤心。
谢阮拍了拍他的背,无声地安慰。
直到感觉薄晋整个人没那么紧绷了,这才又问道:“警察
那边怎么说?”
“没说什么,该怎么办怎么办,审讯日期还没定。”薄晋放开谢阮,心情好了不少。见他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干嘛啊这是,笑一笑,我……”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抱住了。
“难受就说出来。”谢阮低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小声道,“在我面前不用掩饰的。”
薄晋愕然,没想到这个脸皮薄、嘴硬、还容易害臊的人也会有主动的一天。
他轻轻抚摸着谢阮泛红的耳廓,心里软成了一片。
这就是他的谢阮,他喜欢的人。
哪怕再内敛害羞,也不会吝啬于关键时刻的表达。
薄晋低头,跟谢阮接了个温柔的吻。从他尖尖的虎牙到舌尖上颚都一一照顾到了,直到谢阮气喘吁吁方才放开。
“放心吧,我不难受。”
谢阮怀疑地看着他,明显不信。
“骗你做什么,”薄晋好笑地弹了下他的额头,淡淡道,“早猜到的事,今天不过是确定了罢了。”
他越是这么说,谢阮越心疼他。
那巴巴的小模样,看的薄晋手痒心也痒。
他向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顺着心里的想法把谢阮推到了榻榻米上。
谢阮的心思还没转过来,一时之间没能察觉到他的险恶用心,还在认真地追问:“那……那他呢?”
他厌恶到甚至不想提温咏的名字。
“警察说没说怎么判?会判死刑吗?”
只要一想到如果没有自己,温咏就会害了薄晋两次,谢阮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一点余地都不留。
“别想了怎么可能,具体等审讯吧。”
薄晋轻笑,低头亲谢阮的脖子:“你那是什么表情?总归他不会好过就是了。”
那是他活该!
谢阮不服气,想要辩解几句,却被薄晋用食指抵住了唇:“嘘。”
“宝贝儿,”他双手撑在谢阮身体两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我床上提别的男人……打量我脾气好呢。”
这话含义实在太深了。
谢阮心里瞬间警铃大作,紧紧捂住自己领口:“明天还要去学校,不能做。“
万一弄狠了他又起不来怎么办?为这个跟孙老师请假,他干不来这么丢人的事!
“嗯,”薄晋用牙齿咬开他的睡衣扣子,笑得格外纯良,“不做。”
谢阮疑惑:“那你……”
“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庸俗。”薄晋啧了一声,低头在他唇上偷了个吻,“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做什么做,我这是在报恩。”
谢阮:“???”
谢阮试图挣扎:“你跑了一天也累了……”
什么玩意?累?
薄晋的动作倏然停下,眼睛微微眯起。
谢阮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还以为自己说到了点子上,疯狂在他雷点上蹦迪:“是吧,时间不早了,睡觉吧。等你休息好了……不是,你干什么?!”
干什么?
薄晋轻嗤一声,将T恤丢到一边,淡淡道:“让你看看你老公到底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