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停在一处溪水旁,徐姗打开单反的镜头盖,四处拍照取景,最终选择三处幽静深邃的角落,她蹲蹲站站,找到一个满意的角度,放置三脚架,示意模特换装准备拍摄。
明月锋和赖祥云支起帐篷作为更衣室,负手在附近溜达巡逻,防止不怀好意的单身汉靠近姑娘们。印寒踩在厚厚的腐殖质土壤上,伸手攀着细长的竹竿,揪下一片竹叶,双手折来折去,不知要折成个什么模样。
“干什么呢?”明月锋好奇地问。
“看。”印寒将看不出形状的竹叶造型放在手心。
“单耳朵兔子?”明月锋猜测,夸赞道,“很可爱。”
“……”旁观的赖祥云瞅明月锋一眼,咽下吐槽的话语,真不知道这么丑的东西,明月锋怎么夸得出口。
被鼓励的印寒显露几分高兴,他又揪一片竹叶,研究新的折叠方式。
白棉身穿样衣,站在竹林中摆造型,韩芸青替她调整衣服细节,徐姗指导她修正动作。三人配合默契,无需明月锋过多操心。
“期末考得怎么样?”赖祥云问明月锋。
“能及格。”明月锋心虚地摸摸鼻尖,“这学期缺课有点多,没多少日常分。你呢,打算找工作还是创业?”
赖祥云比明月锋高一届,当下已经毕业,他说:“当然是跟你创业,我爸全靠你赚钱呢。”
“哎呀,不敢当。”明月锋拍拍赖祥云的肩膀,“感谢学长的通力支持。”
“你是个做生意的料。”赖祥云说,“咱俩一个搞品控,一个搞宣传,准没错。”
印寒专注于指尖的竹叶,做一个沉默的背景板。
明月锋远远望着五个姑娘拍累了,立马打开背包,将零食和饮料分给她们,笑着说:“辛苦了,来吃点东西。”
“多谢老板。”曼倾一手鸡肉卷,一手可乐,两只眼睛弯如月牙,笑得像只招财猫。
“应该的。”明月锋说,“徐姗姐吃薯片吗?”
“你放那,我饿了自己拿。”徐姗仔细收好设备,才走过来喝水。
“卧槽明月锋!看你身后!”赖祥云突然蹦起来,朝明月锋冲去,“看着点行李!”
明月锋转头,瞧见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费力地提起徐姗的设备包。昂贵的单反相机和摄像头都在包里,足有十多斤沉,男人与明月锋对视,瑟缩一下,却不愿丢下设备包,倔强地提起包前行数十米。
明月锋拔腿朝男人追去,赖祥云紧随他的步伐,两人小心地避开精贵的设备包,一同将男人摁在地上。还没等两人松一口气,身后响起女孩子的尖叫声。
明月锋回头,看见五个年轻男人将女孩们包围,方才明白这群人耍了一招声东击西,看似偷盗,实则抢人,他焦急地大喊:“印寒!”
编竹叶的印寒抬头,除了明月锋,他对其他人没有太多道德感,黑漆漆的眼珠倒映五个男人得逞的丑陋笑容。
明月锋说:“印寒,快揍他们!打死也没问题!”
听到后半句话的印寒眼珠亮起,他本就不太适应讲究和谐的社会风气,能有个放开手脚、逞凶斗恶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
“好。”
第一个昏迷的男人只听到一个轻飘的音节,人类的后颈和太阳穴十分脆弱,找准角度敲击,便能轻松致人昏迷,下手过重,甚至可以致人死亡。印寒一直想试试实战,他个子高,多年练习搏击,看似身材颀长,全是肌肉,一拳下去连声惨叫都听不到,对方已然身体僵直地砸向地面。
“卧槽,这是什么奥特曼变身。”赖祥云目瞪口呆,“你不是说他是法务吗?”
“是啊。”明月锋说,“他学过搏击。”
被围在中央的女孩们表情由惊吓害怕,转为震撼敬佩,摄影师的习惯让徐姗从设备包被抢就举着手机开启录像模式,完整记录下印寒一打五的画面。
明月锋找根布条绑住偷包的中年男人的手脚,连忙赶去姑娘们身边,弯腰试探躺在地上的流氓们的鼻息。
“没死。”印寒说,他懂法,下手比小时候有分寸,不会再做出掏出刀子捅人的愚蠢行为。他攥起拳头,仍在回味拳拳到肉的爽快感,漆黑的眼中泛着冰冷若不锈钢反射的光泽,令人不寒而栗。
明月锋站起身,挡住其他人看向印寒的异样眼光,他说:“伤到没有?”
“有。”印寒眨眨眼,收起刀枪不入的冷酷表情,抬起手臂,白皙的皮肤一块巴掌大的青色,“被砸了一下。”
“一打五只青了一块。”赖祥云嘀嘀咕咕,“是人吗。”
明月锋说:“晚上回去买瓶红花油,我帮你揉一揉。”
“嗯。”印寒点头,博取一点好处便不再卖惨。
徐姗拨打110的同时也拨打了120,她瞧这散落一地的僵直人体,咽下一口唾沫,抚平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镇重地向印寒鞠躬:“谢谢你,我不敢想象你不在的话,我们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谢谢你。”白棉说,娇弱的女孩红了眼眶,模特的专业性质要求她们必须身材瘦弱,体重不过百。直面体型差异极大的流氓们的围追堵截,她们瑟瑟发抖,像兔子一般躲避,没有丝毫反击能力。
印寒后退一步,不知所措地躲在明月锋身后,他抿唇,戳一下明月锋的后腰,示意小伙伴帮忙解围。
“哈哈哈寒寒就是很好的人啦。”明月锋被印寒戳中痒痒肉,差点跳起来,他瞪印寒一眼,对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女孩们说:“今天先拍到这里吧,等警察来了,做完笔录,我请大家吃烧烤。”
“好耶!”年纪最小的曼倾将惊恐抛在脑后,跳起来欢呼。
“你怎么这么熟悉警察的处理流程?”赖祥云问。
明月锋摸摸鼻梁,讪笑道:“经验之谈。”
“明老板有故事。”徐姗打趣,“该不会是什么黑道大佬金盆洗手吧。”
“你怎么知道,寒寒是我最忠心的马仔。”明月锋顺着演下去,伸手搂住印寒的肩膀,“洗白上岸成为老板和法务。”
撇去遍地失去意识的人不谈,气氛称得上轻松愉悦,徐姗打开设备包,检查是否有损坏。曼倾和白棉溜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询问:“徐姐姐,那个……你刚刚录的视频,可以传我一份吗?”
“可以啊。”徐姗欣然答应,“你们做什么用?”
“发微博。”白棉说,“我的个人号粉丝量挺多的,想给雾哀做一波宣传。”
“我也有微博号,虽然没有棉棉姐的粉丝多。”曼倾说,“但也尽一份力。”
“你们记得问问印寒愿不愿意露脸。”徐姗掏出手机,添加两位姑娘微信,把视频发给她们,“不愧是中传的学生,传播意识就是强。”
“明老板不方便发,我们发比较合适。”白棉说。
“哥们,你这功夫怎么练的啊?”赖祥云羡慕地看着印寒结实的体格,“能教教我吗?”
“他小时候学武术,十二岁练搏击。”明月锋说,“你这蹲久一些猛起身眼前发黑的体质,从太极练起吧。”
“没有速成的办法。”印寒说。
“唉。”赖祥云失落叹气。
警笛声由远及近,停在树林外。曼倾跑下山带路,领四位警察来到溪水旁,指向四仰八叉昏迷的男人们,说:“就是他们,想要绑架我们。”
“……”两个年轻警察弯腰,探了探嫌疑人的鼻息,说,“没死吧?”
“应该没有?”曼倾不确定地说。
“够厉害的。”中年警察说,“那个人怎么回事?”他看向双手被绑坐在一丛竹子旁的中年男人。
“他想偷我们的设备包。”曼倾愤愤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