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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天生狂徒 冰块儿 3144 2024-01-27 11:29:14

今日天气格外地好,虞度秋打开了天窗,把副驾驶的座椅调到最低,几乎躺平,悠闲自在地看着头顶的白云飘过蓝天。

“没有工资,你不会怨我吧,小柏眼狼?”

“不会。”柏朝专心致志地打着方向盘,绕着蜿蜒的山道行驶。

“既然你这么懂事,那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给你开好副卡了,没有额度限制,随便你花。”虞度秋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买飞机或者游艇之前最好跟我说一声,让我参谋参谋,别花冤枉钱买堆工业废材回来。”

柏朝唇角勾起:“可以买你一句深情告白吗?”

“少得寸进尺。”虞度秋指了指插在西装花眼里的虞美人,“花都收下了,还要我表达得多明白?”

柏朝:“我刚来那会儿,你总说喜欢我,现在都不肯说了。”

陷阱一环接一环的,虞度秋绝不上当,故意说:“毕竟都三个月了,腻了。”

“昨晚抱着我亲的时候倒是不腻。”

“那是肉体上的,跟你上床确实不腻,爽得很。”

比口无遮拦、伤风败俗,虞度秋从没落过下风。此话一出,柏朝顿时沉默了,喉结滚动了下,不知回味起了什么,半晌后轻咳了声:“别影响我开车,山路很危险。”

虞度秋调戏完毕,随口道:“是得小心,我要是在这儿翻车坠崖,跟二十年前的岑小姐同样的死法,那可就给媒体冲kpi了,连我都要相信脑机接口这玩意儿有魔咒了。”

柏朝没搭腔,虞度秋也没往下说,因为手机突然响了,来电人是多日未见的洪良章,一接通就把他吓了一跳:“怎么了洪伯,您哭什么?”

洪良章的低泣声从扬声器中传出来,哭得那叫一个痛心切骨,能想象到老人家此刻脸上的皱纹一定深如沟壑。

“少爷……对不起……我真是、真是没脸见老爷了……”

虞度秋莫名:“您道什么歉?跟外公又有什么关系?”

“小周……他们都跟我说了,你差点回不来的事……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没劝住你呢……我怎么就、怎么就……哎!我糊涂啊!”

虞度秋笑了:“就这啊,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您别自责,我来之前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还好明天就能到国内了,您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了。保国他们跟我提过,您这几天都没睡好,注意身体。”

洪良章反而泣声更哀:“我这把老骨头,哪天没了就没了,少爷你不一样啊,老爷把你交给我照看,我……我辜负了他的信任啊……”

哭声没完没了,无奈电话那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亲如一家人,虞度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耐心地安慰:“ 您千万别这么想,我可不能没有您,远航也不能没有爷爷。好了,再哭就伤身了。赶紧去睡个午觉,等您醒了,我应该也过关卡了。”

洪良章抽噎着:“行……少爷……路上不要停车,千万不要从防弹车上下来……到了安全的地方,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好好好,您放心。”虞度秋连声答应,哄老人家安心。

挂了电话后,他长长地吁一口气,握着手机反思了会儿:“你说,我这回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居然害得老人家为我哭了,从没见洪伯这么自责过。”

柏朝目不斜视:“你什么时候不任性了?早点回去吧,别让他担心。”

虞度秋似乎被洪良章的这通电话触动了,调高椅背,规规矩矩地坐直了:“也难怪他老人家担心,这趟确实差点栽了,除了救回穆浩,一点儿好处没捞着,柏志明比我想象中狡猾残暴,我身边的人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忠心,裴鸣更是让我搞不懂,他在这些案子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国王?战车?主教?骑士?好像都不是。”

柏朝淡淡道:“或许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你们都高估了他而已。”

虞度秋摇头:“士兵也不能小看,倘若他趁我们不备,达到了我方棋盘的底线,就可以‘兵升变’,成为骑士、主教、战车……甚至是王后,那时候就难对付了。”

“但无论如何,他变不成国王,不是吗?”

虞度秋刮目相看地投来视线:“你学得很用心啊,这条规则都知道。没错,无论哪边,国王始终只有一个。问题是,如果裴鸣不是国王,那真正的国王会是谁?他不仅自己完全隐身,甚至塑造了一个假国王迷惑我们,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愚蠢过,被人耍得团团转。”

柏朝:“无论他是谁,这个人一定在你身边,或者安插了眼线在你身边,只是你没有发现。”

虞度秋叹气:“是啊,我感觉我像是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只能通过锁眼往外看,偶尔能窥见外边人的行动和意图,但看不清全貌。对方明明与我一门之隔,近在咫尺,我却怎么也摸不到黑暗中开门的钥匙……不过没关系,我马上就要摸到了。”

柏朝瞥他一眼:“你打算怎么做?”

虞度秋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还记得那句话吗?’真正要做的事,对神明都不要讲。‘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柏朝轻轻皱眉,似乎有些困惑,但也没多问。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山岭间,沿途景色虽美,但前方和后视镜内看不到一辆车,仿佛独自置身于这广阔孤寂的野外,难免会让人产生一丝不安。

下了山坡,他们按照车内导航的路线,开上了一段山谷间的小路,车子尚未驶出抹谷的矿区,泥土里掺杂着不少碎石,碾过去时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在空旷的幽谷内清晰地回荡着,车身也随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而微微起伏震荡。

柏朝轻踩油门,减慢了车速,说:“我们后面是老周的车吧?让他们开快点,和我们保持一公里间距,这个地形容易遭埋伏。”

虞度秋却丝毫不担心,一派轻松道:“没事,你只管往前开。”

柏朝握紧了方向盘,没再说什么,仍旧以三十码的速度缓慢行驶着,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时不时地瞥向后视镜。

三公里的间距,按照正常车速,五六分钟肯定能赶上了,起码能远远瞧见周毅的车子了。

但此时此刻他们的后方,什么也没有。

而前方,小道的尽头,即将出山谷的狭窄出口,好巧不巧,被几块山石堵住了。

山区的道路上有落石再平常不过,何况前几日连续暴雨,没遇上山体滑坡挡住整条路已经算运气好了。几块石头比车子底盘高出一截,肯定得移走,好在体积不大,他们两个成年男人理应能搬动。

虞度秋正要开门下车,猛地被身旁人拽住:“等老周他们来搬,他们应该快赶上我们了。”

“不用,我没那么娇生惯养。”虞度秋奇怪地看着他,“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小心翼翼?”

柏朝脸色沉肃,似乎有些生气:“我才想问你,你今天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虞度秋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回身握住他的手:“我没粗心啊,真没事的,你放心吧。”

柏朝没有放心,反而愈发焦躁,不断往回看:“为什么老周的车还没来?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说着就要去拿手机。

虞度秋按住了他的手,倾身拍了拍他的脸:“别联系他们,看我,宝贝儿。”

柏朝的呼吸微乱,彷徨失措的眼神看向他。

“知道你担心我,但也不用草木皆兵,我们很安全。”虞度秋露出一个坏笑,然后往前倾,把这个笑印在了面前人的唇上,接着退回原位,说,“本来想达成目的了再告诉你,不过看你这么着急,先说给你听也无妨。”

他指向车载导航屏幕上的路线,说:“只有我们是这条路线。”

柏朝的脸色瞬间僵滞:“……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快摸到’钥匙‘了。”虞度秋得意道,“我猜柏志明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要逃出抹谷,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翻山越岭,徒步几百公里。一个是劫持我们的防弹车硬闯关卡,以他的年纪和胆量,我认为他会选后者。”

“我已经知道身边有告密者,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再害我一次?这次出行,每辆车的人员都是我安排的,我跟每个司机说了不同的路线,让他们以为前后都有车,其实每条路线上,只有一辆车。”

虞度秋敲了敲屏幕:“所以,哪条路线出事,向柏志明告密的人就在那辆车上。我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棒?”

柏朝的神情并没有如他所料地放松下来,反而变得像凝固后的水泥,苍白又僵硬,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动,最终没能说出一个字来,痛苦地颤动了下。

虞度秋奇怪地看着他:“你还担心什么?这条路线只有我和你知道,绝对安全。别耽误时间,下车搬石头去了——”

柏朝的眼睛倏地睁大:“别开门!”

然而他的警告晚了半秒,虞度秋已经按下了开门键,防弹车的车门自动朝外弹出,开启了一道窄缝。

虞度秋回头,莫名其妙:“你嗓门那么大干什——”

他话音未落,太阳穴突然一凉——不是秋风,也不是雨水,而是一种由贪婪残暴的人类创造出的冰冷金属武器。

曾在他的噩梦中反复出现,此刻摧毁了他以为安全的现实。

枪口的寒意从皮肤表面渗入血液,深入骨髓。

虞度秋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仿佛无法理解,又或是不愿理解,这个昨夜从鬼门关摘来花送他的男人,这个承诺会陪他度过从今往后每个秋天的男人。

怎么会在秋天的第一天,要置他于死地。

柏朝也看着他,转瞬间仿佛变了个人,眼底如古井般一片死寂,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不仁,而后平静地开口,对他身后的劫持者说:“爸,别开枪,他还有用。”

“知道。”虞度秋听见那人幽怖的狞笑,声音粗哑,似曾相识,“乖儿子,还是你最出息。”

啊……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虞度秋轻扯嘴角,想扯出个自嘲的笑来,可嘴角太过沉重,很快垮下去,浑身脱力。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了一口玻璃渣子,锋利的碎片扎进肉里、肺里、心脏,四处流血,疼得他想惨叫、想崩溃、想发疯。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连反抗都懒得反抗,神情木然地僵坐在原位,直到一阵巨大的电流从背后袭来。他只抽搐了不到一秒,便感到自己的意识抽离了身体。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依旧面朝着驾驶座,电击令他神智不清,视线模糊,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轮廓,对方似乎朝他伸出了手,他也下意识地抬起了手——

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之时,黑暗先一步来临,将他拽入了无尽深渊。

作者有话说:

小柏的完美计划+少爷的完美计划=大翻车。这就叫一山不容两天才(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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