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来迟了抱歉,转折需要磨一磨,明天应该可以长长~
裴律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饭局并没有邀请上 “只是聚一聚那样随意”,裴家方家和叶家的长辈都在。
在商的,在官的,甚至有名字能出现在省台新闻里的。
美曰其名是几家许久未有走动,来一个家庭小聚,实则是趁此机会缓和一下,近日来几家颇为凝固沉重的气氛,重新捡起过去热络的交情。
名为聚会,实为谈判。
裴律有心配合众人,一时之间,场面气氛高涨。
他说了几句话,大家都只当是裴律之前几个月一时想岔,如今,回归正道与旧时合作伙伴重新携手,共同致力于扩大商业版图。
裴父见裴律愿来,多日来沉黑似乌云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叔伯们也只以为是小辈们年轻气盛,一时不和,朋友嘛,亲兄弟都还有打架的时候呢。
方旭没梁番想得深,走过去勾搭着他的肩膀,颇为心有余悸地感慨道:“哥你可算回来了,兄弟还以为你被那个闷葫芦下什么降头了呢?都准备给你请个道法大师驱驱魔了。”
裴律压下眼底的三分厌色,没有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只是笑了笑,不多言。
坐在他旁边的叶逸一晚上都在殷勤地为他布菜,精美的菜肴堆叠在碗里,裴律象征性地拨了拨,就没有再动过筷子。
裴律的神情太过自然,态姿也算是恳切,并且顺着裴义文的提议让渡了一个利益不菲的项目,又或许是他往日稳妥可靠值得信赖的形象深入人心,众人对他态度的转变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只当是他这几日在局势衡平僵持之下盘桓利益慎重考虑之后做出来的考量和选择。
因为在他们眼里,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是傻子都不会做错的选择题。
裴律怎么会傻到选择与他们作对,与利益作对,两败俱伤损人不利己呢?
一时之间,饭桌上气氛热络高涨,又像是回到了以前一样,裴律依旧是众星捧月,年轻一辈的纷纷过来向他敬酒。
甚至有个在市里都称得上名号的老局长过来给他递了烟,半真半假同他开玩笑:“这就对了嘛,阿律不怪张伯伯吧?”
裴律下意识要推拒那支烟,姜醒不喜欢烟味,可他一转念,又还是接了过来——大概近期也见不到姜醒了。
“不会。” 裴律说,顺便帮对方点燃烟。
张伯满意一笑,拍拍他的肩膀。
前日裴律作为执行董事被环监会传召那事就是他推波助澜的,他们几个都看不惯裴家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屡屡挑战他们坚固的利益壁垒,才想着给人个教训。
一开始还怕裴义文不同意,没想到老子也觉得该给这狂妄犬子点教训,一拍即合。
但张伯心里明得很,也不能真得罪了裴律,他们几个老骨头一双利眼很毒,裴律非池中之物,后面这一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未来,终归是年轻人的。
张伯放低了那副长辈姿态:“那就好,张伯知道你小子气度,不会真计较。”
“平时也经常回来看看,别老气你爸,他对着你凶,其实平时跟我们去钓鱼爬山可没少念着你呢。”
“你那么小就被你妈带去了国外,他怕你跟他不亲,很多话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他真的是挂念你的。”
裴律漆黑的眉眼隐在橙红的烟火里,没说话。
真的挂念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去看过我呢?
母亲工作太忙忘了把年幼的他锁在冰冻实验室里,他打电话向裴义文求救的时候为什么不接呢?
张伯一走,裴律的身边又重新挤满了敬酒的身影。
那么多敬酒的人里,只有梁番起身的动作稍稍慢了些,落了半步在后头。
他本来心眼就比旁的人多一个,而且他是唯一一个见过裴律和那个闷葫芦书呆子单独相处是个什么样儿情形的人。
那情形…… 甚至说得上诡异。
不是他信不过裴律,而是他笃定,在场的所有人,但凡是见过那两人相处的模式,就不会对裴律今晚的表现如此深信不疑。
于是,他点亮了手机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