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
紫队的分数越来越高, 涨速惊人,乎是前四小时的数倍。安咎忍受着剧痛,坐在大厅冰冷的地板上, 睁着一双眼,努力地望着眼前的屏幕。
“这不可能!”
藤堂樱就在他的边, 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们的总筹码怎么可能涨得这么快!”
“你觉得,这么好用的办法,他会用次?”
听到安咎虚弱的声音, 藤堂樱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是……他们不止策反了我们组的人,还有所有组的人?是吗?”
安咎脸色苍白, 只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
只周亦珏一人便知, 他在“保皇”游戏里输掉了那么筹码值, 应当是不会剩有少筹码。
可他涨幅惊人,筹码值已经到了7000, 直逼现在的安咎, 是目前的人第二。
不止是他,连他的组员都一同在涨分, 整小组的分数越来越,仅仅是此刻,就已经甩开安咎带领的红组近3000分。
周亦珏比马奎尔聪明太。
马奎尔为了赢,采用的是集权手段,将组人都视为自的筹码, 只由他一人参与赌博。这样一来,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就算黄队不能成为后的胜利小组, 他作为积分第一的人,也不会。
是周亦珏采用的是另一种方法,不从自下手,而是瓦解外部敌人。
他一一地策反其他组的组员,里应外合,并且慷慨地给每一队员赌博的机会,让他们也能赢。
所以紫队的团分才会上涨得这样快。
这一招,既为自的队伍囤积了筹码,还巩固军心,溃散敌方,的确是杀伤力极大的招数。
安咎心中还存有两疑影。
第一,他们究竟是为什么条件而答应了周亦珏的要求。
安咎想,在这地方,每人都是拿自的生命作为筹码,想活下来,就必须成为队内第一的人。
周亦珏许下的承诺,外乎就是在配合输牌之后,给他们相应的筹码作为酬劳,让背叛者能够顺理成章成为队内后的赢家。
安咎抬头望去,不出所料,方才周亦珏组还出近3000分,此时此刻,居第一的紫队就只比他们出一千筹码值了。
这么块就减少一半,不太正常。
除非是他们把这一半拿出来,兑换成了积分,作为酬劳交给了那些叛徒。
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周亦珏深谙人心,对这些利用人性的东西信手拈来。
还有一问题,或者说,这种策反的方法还有一弊端。
正想着,安咎安排出去的吴悠折返回来。他的表情,安咎猜到结果不好。
“咎哥。”
吴悠回来之后,蹲在了安咎的面前,“我找到橙队的队了,跟他说了队里可能会有叛徒的事,可他听到了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安咎其实猜到了。
而且他还想,其余的人得到的结果应当也一样。
果不其然,钟益柔和南杉也回来,得到的反馈与吴悠的相差。
这就验证了安咎心中的想法,周亦珏在设局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安咎所想到的弊端——队对筹码的安排有否决权限。
一旦像安咎这样,组内人背叛,只需要将自的筹码权限关闭,就可以大程度上减少自的伤害。
如果每组都这样,他只能得到第一轮赌局的筹码,为只要继续下去,队一定会关闭权限。
除非,那叛徒就是队本。
这些队心里也很清楚,就算是拼尽力,终这六队伍里也只有团队第一的队伍能员存活。
与其拼上半条命去争那可望不可即的第一,倒不如保住自队内第一的位置。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待安咎向他们说出自的考与判断后,红队的其他人也明白了。
“原来如此。”钟益柔冷笑一声,“把队内其他人的性命输给其他队伍,换一笔酬劳,这种损人利的事当然会有人愿意做。”
南杉点了点头,“来,周亦珏早已收买了除我们队以外的所有队,包括马奎尔。”
没错。
安咎向黄队的方向。
这才是马奎尔此时此刻还没有出来闹的原。
这也只是暂时。
以马奎尔的性子,眼着周亦珏这样猖狂,总会不平衡。
“咎哥。”
听到吴悠叫自,安咎回神,向他,“怎么了?”
吴悠抿了抿唇,“沈惕不了哦。”
安咎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知道啊。”
吴悠的眼睛睁大了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了我,我当然知道。”
“那……”吴悠又问,“你不担心他吗?”
当然担心。
是沈惕的能力他比谁都清楚。
安咎原本不想说,可或许是为失血过带来的副作用,他头痛脑热,一时竟说了出口,“我担心啊,我知道他很强,不需要我担心。”
“只是……我还挺庆幸的。”
听到这两字,吴悠分外不解,皱起了眉,“为什么?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
安咎苍白而美丽的脸在灯光下,如同一尊浸泡在金色日光下的白玉雕像,失去手臂的肩头包扎,只有一团模糊的、血浸染的红。
很时候,安咎都有一种超出寻常人类的神性,是一种令人甘愿信任和追随的特质。
他冷静得不像常人,也好得不像常人,此时此刻,安咎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普通人类才会有的神情,像是虚惊一场,又像是劫后逢生。
“我离开这里去一楼之前,还开玩笑说让诺亚用沈惕做筹码。”他垂着眼,睫毛微微颤着,如同两丛即将飞离的蝴蝶。
“还好没有……”
还好不是他。
安咎只是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便觉得心痛,法接受,仿佛沈惕的命真的拴在了他自的心上似的,说不清到底谁欠谁的。
吴悠沉默了。
安咎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潭静水,只有在转换状态的时候,这潭水才会掀起滔天大波。
可原来静水流深,安咎心中的深处,早已装下了一人。
不过……他总感觉,安咎好像不太能分辨自的情感,像是有什么障碍似的,明明和沈惕都已经那么亲密了。
“哎,像他那种人,命大得很,才不会随便受伤呢。”吴悠故意这样说,想宽慰安咎。
南杉他状态比之前稍稍好些,便询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着周亦珏一马当先,此刻已经超过了安咎的人筹码值,藤堂樱也有些着急,“对啊,周亦珏已经第一了。”
可安咎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重伤令他更具一种脆弱而偏执的美。他四处望着,似乎在寻找谁。
“我知道。”
安咎收回了视线。
他确定周亦珏此时不在大厅内。
“不着急,先等一等。”安咎轻声说。
他抬头,向倒计时,还剩一小时四十分。
藤堂樱不解,他们所面临的,乎是一场局,时间愈,对方手中积攒的筹码就愈,到时候根本追不上。
“还要等久?时间已经不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和他们筹码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安咎轻轻点头,“你说的没错。”
“这场游戏,还有别的玩法。”
·
陈余一瘸一拐,绕过一条的走廊,朝着兑换区走去。
他心中忐忑难安,数次地为自做过的事感到后悔,可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沈惕正拿着枪,指着自的后背。
到兑换区的大门前,刚站定,陈余面前的大门便缓缓打开,果不其然,里头站着紫队的人,其中就有那黄毛,好像正在等他。
“你来了?”黄毛对他露出一起来充满善意的笑容,“我还在等你呢,你自,我们都已经把积分币兑出来了。”
他拍了拍自的口袋,里面的确是金币碰撞的声音。
此刻,那声音已经法让陈余心动了。
“怎么了?”黄毛他不进来,有些奇怪,“你放心吧,你出去问问,跟我们合作了的谁没拿到积分?大家都有,放心吧。”
他的背后站着一眉清目秀的高男人,一直盯着陈余,得他后背浸出冷汗。
陈余忽然想起,这人是紫队的队,周亦珏。
“你们弄吧,我得出去参加赌局了。”周亦珏忽然不再他,低头碰了碰黄毛的手,按下兑换的按钮,“交给你了。”
“行队,你去吧!”黄毛一副崇拜的样子,将口袋里预先备好的金币投入到兑换机器之中,然后目送周亦珏离开。
周亦珏与陈余擦而过,陈余的心中好似擂鼓一般,紧张得乎要吐出来。
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所以才要离开?
一定是……
沈惕会杀了他吗?
可他听着周亦珏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外面并没有传来任何其他声响。
就在陈余疑惑的时候,黄毛已然将金币兑换成了他的筹码,叮的一声,陈余抬头一,自头顶原本的900此刻竟真的变成了1900。
“我没骗你吧,我们可是很讲诚信的。”黄毛笑得市侩,边侃侃而谈,边朝他走过来,两手一伸,“有一才有二嘛,你放心,只要回去继续帮我们……”
黄毛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疾风从陈余耳旁驶过,砰的一声巨响,血直接飞溅到陈余的脸上。
黄毛的胸口正中一枪。
紫队还剩一人,此一幕整人惊慌失措,大声呼救,只不过很快,这人也像黄毛一样,一发子弹夺走了呼吸。
两人齐齐倒在面前,陈余的颤若筛糠,抖不停,连嘴唇都在止不住地哆嗦,“你……你……”
他从没有想过,在一队伍里嬉戏打闹的沈惕,竟然会有这样杀伐决断的一面。
沈惕从他后经过,走上前,用脚踢了踢黄毛的“尸”,转过头,向陈余。
他的手里把玩着那把危险的枪,嘴角勾着笑意。
“你杀了他们……”
听到陈余的话,沈惕摇了摇头,“这怎么能算杀呢?”
他笑着拿枪指了指黄毛的头顶,“到了吗?他的筹码值还在呢。”
“游戏规则说过了,只要成为第一名的小组,哪怕之前过的组员,在后同样可以而复生。”沈惕蹲下来,在黄毛的口袋里摸索着,“所以……现在他们并不能算作人,而是既又活。”
从这两紫队的家伙手里搜刮出一些金币,沈惕感到非常满意,“真不错,还有意外收获。”
陈余着他笑,听他说话,只觉得毛骨悚然,为他杀人的时候一点也不会感到恐惧和愧疚,仿佛只是踩一只蚂蚁。
“你、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找他们要这一千……”
沈惕起,向他,“为这本来就是安咎的筹码,即使是一半,也是属于红队的。”
他冷着一张脸,对陈余发号施令,“跟我一起,把这两人处理了。”
“处理……”
陈余害怕他会突然间对自也一枪解决,再困惑也不得不照做。沈惕说得处理类同埋尸,让他一起将这两人的“尸”拖到一楼的另一房间。
陈余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把其中一人放在墙角,那人睁大的眼睛得陈余心里发毛。
他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感觉沈惕的杀意已经将他部笼罩。
这里这样安静,静得乎能听自的心跳声,周围一人也没有。
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想着,陈余扑通一声跪下,想要对沈惕求饶,他早就想好了,他还有生病的小女儿要救,不能就这样在这里。
可还没有等他真的开口,就在他下跪的瞬间,沈惕已经举起了枪,一枪击中了陈余的前额。
血溅到沈惕的脸颊上。
“闭嘴。”
没能及时求饶的陈余,就这样,直直地倒在了另外两人的上。
沈惕低头着他的“状”,抬手抹去溅到的血,脸上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有些后悔。
“不应该让你‘’得这么痛快的。”
如果不是为输掉筹码,队里的总分会降低,沈惕真想拿这叛徒当成筹码,把他这副一点一点分解开,输干净。
他知道此时此刻的自不太像正常人。
所以暂时杀掉陈余,也有沈惕自的私心。
他不想让陈余说出去,让善良私的安咎知道,自原来是这样一视人命的疯子。
·
安咎静静等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如果他对游戏规则的解读没有偏差,这场赌命晚宴的胜利,并不取决于运气,也不取决于赌博技术是否高超。
而是巧取豪夺。
忽然间,考之中的安咎感应到什么,一回头,竟真的朝他走来的沈惕。
在与他对视的瞬间,沈惕给了他一笑容。
安咎却第一时间到了他脸上未能擦净的红色痕迹,还有他胸口的血滴。
“你怎么了?”安咎朝他走去,直到两人面对面,他伸出唯一的手去摸他胸口的血,“发生什么了?你没有受伤吧
他明明只剩下一条手臂,整人苍白得像一张纸,却只是问他怎么了,好不好。
安咎那张冷静的脸上十分难得地出现一丝惊慌,像是变了一人,变得很脆弱。
“为什么不说话?你去哪儿也不说。”这话像是埋怨,虽然程度很轻微,很难察觉。
沈惕终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臂,给了他一很轻很小心的拥抱。
像是在抱一随时可能消失的泡影。
“我没事。”
他半靠在安咎的另一只肩头,声音温柔,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着胡话。
“我刚刚在远处你。”
“你的右肩真好,就像开了一朵很红很漂亮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