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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2019)

过电 卡比丘 1957 2024-02-09 14:02:55

像波折了半个世纪,地下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郁知年的东西都在里头。

说多其实也没那么多,只是一些他从以前的房子里带来的舍不得丢下的家居物品。

管家开了灯,郁知年进去清点,有搬过来就没拿出来的碗碟杯子,不用的成捆旧书,在家居市场买的柜子,还有一个小的登机箱。

在地下室的门坏之前,佣人保洁时应该都有时常擦拭,家具物品都并未落多少灰。

清点完后,郁知年打电话约了搬家公司,打算等从M大回来,将东西先运到清出来的房子里;又把登机箱搬上了楼,理了一套换洗衣物,和过夜的用品,因为他得和杨恪做两天的临时旅伴。

第二天一早,出发时,郁知年看杨恪坐进驾驶位,才知道原来这次杨恪自己开车,不带司机。

他站在车边,踟蹰几秒,杨恪按下车窗,问他:“怎么了?”

郁知年摇摇头,上了车。

从赫市到M大所在的蒙市,开车需三个多小时,要经过沿海边的公路,绕过一座国家森林公园,是以沿途景观漂亮而闻名的路段。

在途中,杨恪的话很少,不过并没有露出严肃的模样,车里播放着乐曲。

郁知年看着公路外的海面,这天太阳不大,天空是白色,透蓝的海面没有反射过多阳光,不明显地起伏着,给人沉静、温和地感觉,色调像在地下室放了很久的旧照片集封面。

郁知年感到熟悉,同时也失落。

他努力不去看杨恪开车的模样,因为这和他自己高中照顾杨忠赟的那阵子,所幻想的和杨恪的未来太过于相似。

当时很理想化的、还是未成年人的郁知年,想过他和杨恪以后如果是最亲密的朋友,那么在节假日或许就会一起进行短途的公路旅行。

他或杨恪开车都可以,在太阳下、在阴天、在雨里前往想去的目的地。风景会他在书店买的照片集里一样美。

照片集里每个地方,他都想和杨恪一起去。

在这六年里,郁知年是有过好的时刻的,在杨恪问他要不要一起住的那天。

刚和杨恪同居的时候,郁知年又短暂地这样幻想过,他们以后度一场随便去哪的蜜月——当时他以为他们终于要在一起,杨恪接受了他的喜欢。

虽然这些时间比梦都要短暂。即便在郁知年并不漫长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也短得微不可查。

甚至那时的喜悦,在现在的郁知年看来,也只觉得难堪,不愿再次思及。

“你在想什么?”杨恪突然开口问他。

郁知年的走神被杨恪打断,撒谎说:“我在想要和学长探讨的问题。”

“你今天为什么自己开车?”郁知年怕杨恪追问,立刻又自己起了个话题。

“想开就开了。”杨恪说了等于没说。

郁知年安静了,杨恪又开口:“这段公路很有名。你觉得漂亮的话,我们明天回程可以开慢一点,停下来吃饭,拍拍照片。”

杨恪这几天对郁知年很好,但郁知年知道这种好的由来,便并不希望杨恪这么做。

他想了一会儿,对杨恪说:“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好。”

杨恪安静了,直到抵达蒙市,都没再说什么。

他们找了家餐厅吃了简餐,各自去拜访自己约好的人。

郁知年和学长很久不见,学长来任教前,刚结束一个非洲部落的田野项目,和以前相比似乎变得不修边幅。

他性格爽朗,和郁知年聊了许多趣事,又讲了不少技巧。时间飞逝,一不注意,两人聊了四个多小时。学长晚上另有安排,郁知年便和他约好,等学长来赫市,郁知年请他吃饭。

走出大楼,郁知年给杨恪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见面结束了,在M大的草坪边散了散步。

M大的植被没有郁知年自己学校的浓密,天空苍白,微带灰暗,不像五月,像宁市的一月,只是空气没有那么冰冷,四周有盖不住的春花的香气。

郁知年在草坪的步道上站了几分钟,看来往的穿着文化衫的学生,天上突然飘来了一阵疾雨。

蒙市的雨是出名的神出鬼没,郁知年没有现场感受过,被雨打得懵了,也不知怎么,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听见杨恪叫他名字。

他转过头去看,杨恪快步向他走来。

杨恪穿着合身的西装,脸上突然之间好像不再有那些冷淡的、排斥的表情,他好像和高中时的杨恪一模一样了,只是看起来长大了。

像从前不好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他们真的逃离了杨忠赟,逃离宁市那座昏暗的大房子,顺利地、亲密地长到了二十多岁似的。而今天只是他们普通的一天。

杨恪走到郁知年身边,说“怎么下雨人就不会动了”,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替郁知年挡雨:“走吧。”

郁知年被杨恪搂着走到车边,杨恪的外套蹭到他的脸颊,外套内里是温热的。

杨恪先替他拉开车门,等他坐进去,才绕过车头,自己进来。

郁知年转头看杨恪,觉得杨恪湿得比自己要多,衬衫的肩部背部变得半透明,贴着肌肉,头发也湿了。

“先去酒店吧,”杨恪抽了两张纸巾,不轻不重地按在郁知年脸上,“换身衣服。”

郁知年“嗯”了一声,看着杨恪很黑的,湿透的头发。

车启动了,郁知年心里生出一种让他感到痛苦的高兴。

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或许是幸福的,但同时也是痛苦。

杨恪给他像超市的试吃装一样的奖赏。郁知年早就在排队,无望地等待试吃很多年,今天终于吃到,感到美味无比,但也早已得知,正装并不贩卖,永远对他缺货。

他看着杨恪。开出M大大门,杨恪转过头看他,说:“一直看我干什么。”

郁知年说“你淋湿了”。

杨恪说“还好”。他问:“你冷不冷?”看着前方,将空调打高了两度,单手把郁知年腿上的西装往上提了提,盖住郁知年的肩膀:“脸怎么有点白。”

郁知年确实有点冷,所以没有回答。

到了酒店,登记入住,杨恪订了一间套房。

郁知年回房冲了个澡,穿上浴袍,坐在床里,觉得全身发冷,头也很痛。

不知坐了多久,杨恪在房外敲他的门。

郁知年走过去,把门打开,杨恪看到他,不知怎么,微微一愣,说:“你不舒服吗?”郁知年“嗯”了一声,杨恪问:“哪里不舒服?”

“我不知道,”郁知年看着杨恪,说,“很冷。”

杨恪顿了几秒,抬起手,将手背贴在郁知年的额头上,他的手背温度很好,让郁知年觉得很舒服,但他很快就拿走了。

“你发烧了,”杨恪说,“我去给你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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