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斐然内心充满了怀疑人生,淑妃娘娘死了,如今又死而复生,那皇陵里葬的是谁?
如果他记的没错,淑妃娘娘比自己的母亲小不了几岁,已经二十几岁快三十了,但眼前的绯玉公主却只有十九岁。
虽然十九岁和二十几岁相差无多,可婚育过的女子和未婚育的女子却一眼就能明辩。
绯玉公主的天真俏皮,一眼就能看出来少女之态,叶斐然怎么也和那个当初病入膏肓的淑妃娘娘联系到一起。
还有一点,这件事六皇子是不是知道?
甚至他还怀疑,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六皇子策划的。
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他来之前,所以系统的瓜线根本就没有涉及到,也就是说早在六皇子四五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策划这件事情了。
叶斐然细思恐极,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六皇子:【快说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随即又想到了自己,自己驮着那么大一坨的系统,也不是从来没告诉过他吗?
不对,不是自己不想告诉他,而是自己根本不会说话啊!
这件事不能怪自己,完全是受限于先天条件。
六皇子听到耳边叶斐然断断续续的碎碎念有些想笑,心想我重生的时候已经被他们下了毒,而且是被下毒的第二天。
我知道封神之毒无解,但至少在最初中毒的半年内是可以保有一定意识的。
所以他便利用那可以操控神识的半年,策划了一场不论是让他的母亲,还是让他自己,甚至是让整个大宁存活下来的谋略。
能不能成功,他也不确定,但至少能护住他的母亲。
他一直不离手的木雕,就是他策划这件事的媒介,因为他雕刻木雕的手法,只有他明悟山的恩师知道。
甚至他连见都没见过这位恩师,因为那是他上辈子教他运化体内那股子奇异力量的恩师,这一世他们还不曾相识,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世上有自己的存在。
但他赌的就是恩师不会坐视不管,便把他如今的处境以恩师所教授的微雕之技雕在了自己的每一件木雕作品上,再借由私自盗取宫中宝物的小太监之手运出去。
京城有个明悟木雕坊,那正是恩师的产业,主做的就是收售精品木雕。
木雕是恩师的爱好,曾亲手雕出旭日出云图这样的倾世之作,他有个小小心愿,便是把木雕这一行当发扬光大。
私运宝物的小太监当然知道给手上的宝物找好的买主,果不其然,他所雕的那些木雕,便被卖进了明悟木雕坊,更是辗转被送到了恩师的手上。
恩师爱才惜才,就想知道这些木雕是出自谁之手。
但再仔细一看后才知道,这木雕的手法,竟是出自自己之手!
好奇之下,他开始彻夜研究这些木雕,终于在花纹上看到了六皇子微雕出来的求救信息。
明悟山木头玄师,这是世人给他的浑名,因着他手上常手拿着一块木头,且看到好的木头不要命,不论到哪儿都要先逛逛木料市场。
他觉得这个浑名挺形象的,也懒得给自己取法号了,也就从善如流的叫了木头玄师。
木头玄师,出身塞外奇域,天生不会说话,却能用腹语与人交流。
这里面的故事太多太长,六皇子暂时也没办法和小家伙讲清楚,而且如今他还是太小了,等他再长大一些,自己自然会向他交待的一清二楚。
六皇子假装没有听到叶斐然的吐槽,勾了勾唇对他道:“斐儿,热不热?我让人去冰室取几块冰过来?”
叶斐然假装生气般的转过身体去背对着他,并冲着他撅起了一个大屁股。
六皇子:……
六皇子被他憨态可掬的模样给逗笑了,小声道:“斐儿,你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有些事告诉了你反而危险。你只需知道,我现在在做一件事,这件事关乎大宁百姓存亡。这可能是我生来的责任,所以我才……生生世世放不下吧!”
六皇子用了一个生生世世,叶斐然趴在那里,突然就觉得好心酸。
他上辈子的生活一定特别难吧?
不单单是身体的折磨,还有心灵上的,眼睁睁看着最爱他的母亲死去,眼睁睁看着恶毒男主上位,眼睁睁看着他最最在意的大宁百姓们被辽人践踏,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那种煎熬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叶斐然不生气了,他坐起身来,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萧琮,开口道:“哥哥……我,陪着你。”
六皇子微怔,轻轻把他搂进了怀里,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好,我也陪着你。”
皇宫里,四国朝会上,皇帝的迷茫在眼中四散开来,他一眨不眨的盯着绯玉公主,思索着一些关于他与潼儿的过去。
他与潼儿相识的时候,已经亲政,且皇后已经育有两女,良妃也正怀着三公主,另外还有一名怀孕的妃子。
后来那名妃子的孩子莫名奇妙的在五个月上小产,是个已经成了形的男胎。
这件事以后,他便和皇后渐行渐远,知道自己和皇后不是夫妻,只是利益合作伙伴。
而他原本的皇长子也不是莫名奇妙滑的胎,而是被皇后以王家利益为重的借口除掉的。
她没有生出皇长子,别人是都不能生的,否则皇长子旁落,对王家来说也是一大威胁,就算非嫡也占一个长,如果皇后无子,那皇长子就理所应当是太子。
也正是那个时候,余贵妃被皇后弄进了宫,成为了王家霸权路上的又一枚棋子。
不开心了,皇帝就想找这个小妹妹说说话,即使什么都不谈,看着她天真的笑脸,皇帝的心情也能好起来。
而她却只当他是一个大哥哥,有时候一个月来见她好几次,有时候好几个月也不来一次。
皇帝终于深吸一口气,开口看着绯玉公主说道:“好,朕同意。”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北辽人听了更是忍不住拍手称快:“想不到大宁皇帝也是性情中人,美色当前,当然不能拂了美人的心意。不过,遂了这个美人的心意,又会拂了那个美人的心意。如果人人都来对皇帝说这样一番话,那大宁皇帝可有得忙了哈哈哈哈!”
洛亲王打了折扇,轻笑道:“耶律王子此言差矣,我皇兄虽然是性情中人,可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入眼的。当然是因为绯玉公主美色过人,才会让皇兄开此先例。而且绯玉公主说的对,萧逸泓是萧逸泓,皇上是皇上,他们二人大可以分开来算。”
最下手的苏予澜惊呆了,心想你们萧家可真会玩儿,还能搞这种把戏的?
别说是皇后余贵妃之流了,就算是前两年新入宫的小贵人听了,都忍不住把你们兄弟的嘴抽烂吧?
也就是上位者,如果是下位者说这样的话,口诸笔伐的唾沫星子也能把他淹死了。
倒也不能说皇上错了,毕竟在这个架空的时代,以男子为尊,他又是皇帝,莫说多一个女人,多十个女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要说后宫的女子委屈,除了那些被迫无奈入宫的,多数女子都是为了家族荣耀,或为自己搏一个前程而入的宫。
皇帝后续只要好好养着她们,给她们家族体面,她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只是漫长的青春岁月,就要被消耗在这深宫里了。
绯玉公主表情微微错愕,她没想到,皇帝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她本该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有些高兴不起来。
此时的皇上,到底是把她当成了张淑妃,还是把她当成了绯玉公主?
她细细想来,竟然是不论把自己当成了谁,都高兴不起来。
随即她自嘲的笑了笑,心想矫情什么呢,她此行的目的,这不是达成三分之一了?
于是她盈盈朝皇帝行了个礼,开口道:“绯玉多谢皇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以后绯玉随时可以去找皇上了?不论你在花园散步,还是在御书房批阅奏章。除了在前殿和后宫时绯玉不会前去打扰外,其余的时间,绯玉可就默认是被皇上允许的了?”
皇帝看不出表情,竟然还是说了一声:“好。”
洛亲王看不下去了,心想我刚刚给你台阶下,你下来就完了,你别下来了再上去啊!
而且你这样溺爱另一半多不好,仔细以后她事事都管着你。
今日的四国朝会,北辽西戎和东夷都是来看热闹的,比叶斐然天天抱着瓜吃的都起劲。
连带着北辽王子耶律铭都跟着和善起来,直言道:“明天的演武是给大宁皇帝贺寿的,并没有别的意思,大家看看热闹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的北辽势弱,没办法与大宁相抗衡,能这样说倒也是他们的权宜之计。
当天散了朝会,朝臣们便对这件事议论开了,尤其是敬国公府的人,一个个都气的横眉怒目。
王祯冷笑着小声对户部尚书说道:“皇上这是几个意思?设立一个跳出后宫嫔妃的妻子,他这不是故意打我们敬国公府的脸吗?我妹妹王禧贵为皇后,虽然没能生出皇子,却也给皇上生了四个公主。他这样做,岂不是没把皇后放到眼里?”
户部尚书刚刚光顾着吃瓜了,此时面对着王祯的灵魂拷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左思右想,户部尚书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说辞:“国公世子此言差矣,不给她设立封号,对敬国公府来说才是天大的好事。你想想,不设封号,那她也就只是一个南诏公主,在我大宁也只是一个庶民。生下的孩子,也只能是庶民。区区庶民,怎么能影响到国公府的势力呢?”
王祯:……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偷吃瓜的叶斐然听了户部尚书的理由后笑的在床上打滚,心声道:【这哪是有几分道理,这简直太有道理了!啊哈哈哈哈哈哈,户部尚书可真是个大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