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追问起来,才知道傅玉声在看守所吃了很大的苦,一时间眼睛都红了。等人出去,就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不肯放,一直等他吃完,才说:“你在里面病得那么厉害,怎么都不告诉我?”
傅玉声在医院里无味的等了一天,好容易才见到他的面,被他这样问,哪里肯再提起看守所里的事惹他难过呢?便笑嘻嘻的说,“我若是一日见不着你,就要生很重的相思病,你难道不知道吗?”
孟青却生气了,说:“不要又讲这些玩笑话!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你大哥急成了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傅玉声见他这样的恼火,知道他这几天在外面只怕是心急如焚,备受煎熬,忍不住眼眶发热。这时候说什么都觉着不够,所以只是看着他,很轻的嗯了一声。
孟青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攥紧他的手,喃喃的说道:“真想把你关起来!”
傅玉声原本还有些心酸难过,只是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笑出了声。孟青皱着眉看他,傅玉声连忙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点头道:“孟老板说得是。”又认真的说,“关在梅园头好不好?你也去看着我,免得我跑掉了。”
孟青看了他好久,终于叹了口气。
傅玉声知道他的气算是消了,就悄声的问他:“好阿生,我给你的信,你看到不曾?”
孟青这时却不好意思起来,他偏过头去咳嗽了两声,才低声的说:“看过了。”
傅玉声的手随意的搭在他的腿上,慢慢的抚摸着,也不做声,只是含笑看他。
孟青被他摸得有些恼羞成怒,抓住他的手,说:“你好好的养病!不许乱来!”
傅玉声微微的一笑,无辜的说道:“我也没做什么呀?”
孟青深深的看着他,突然凑过来,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他的嘴唇一下,然后不大自在的说道:“我每天都很想你。”
傅玉声不料他会有这样温柔的举动,这样诚实可爱的表白,心里仿佛蘸了蜜糖一样,忍不住的微笑。
孟青说完那番话之后,脸颊就不住的发红,又咳嗽了两声,才说:“我没有念过书,没有你那么会写信。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再写给你。”
傅玉声见着他这样,心里欢喜极了,忍着笑意说道:“怎么会呢?我几页纸才换得你四行书,怎么舍得嫌弃呢?”
孟青解释道:“我写字不像你那样容易,提笔就来。”只是看他眉眼都是笑意,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傅玉声的气色比起前一天总算是好些了,孟青陪伴着他说说话,看他说累了就安安静静的坐着,这样子也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晚上。用过了晚饭之后,傅玉华陪着傅景园过来瞧他,也同孟青客套了两句。
孟青见他们父兄都在,也不好留下,就索性告辞了。傅玉声心里实在不舍,却别无办法,只好眼睁睁的看他离开。
傅玉声心里明白,在旁人的眼中,孟青终究算是个外人,不能总是在这里陪着他。只是眼看着他离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傅景园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大约是年纪大了,不太受得住这样的波折。
之前傅玉声因为舞女被关看守所的事他丝毫都不知道,还是这一次才听说。傅玉华被抓进警备司令部后,傅玉华原本还想瞒着他的,只是事情闹得太大,根本瞒不住,不得已只好避重就轻的同他说了。
傅景园对于孟青,大约还是有些不以为然。恐怕在他的心里,对这样出身的人总是看不上的。不过他还是吩咐傅玉声,说一定要重谢孟青,又说这样的人千万不能得罪。傅玉声看他神色郁郁,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忙的答应了。
等他走后,傅玉华仍旧留下来陪他,大约是怕他发闷,一直等到他睡着,这才去陪护间休息。傅玉声偶尔提起登报离婚一事,傅玉华却只让他安心养病,这些事教他不要多想,他以为是大哥已经替他登报做了启事,所以不愿让他看见报纸,心里倒觉着很对不起家里人。
有时孟青白天过来看他,见着傅玉华在,也只是略坐一坐就走了。若是傅玉华不在,才在医院里陪着他,一直到晚上傅玉华过来时才走。这样过了几日,傅玉华突然问他,同这位孟老板,到底是怎样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