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 林药说了半天的话都没听见靳屹眠出声,他看了靳屹眠一眼:“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三哥没话说!
林药后知后觉的反应到他情绪不对,凑过去看了他一眼:“宝贝儿, 怎么了?”
靳屹眠:“宝贝儿?不叫三哥了?”
林药:“啊?”
靳屹眠:“我什么时候成你三哥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还有老四?”
“老四”愣了愣, 解释道:“我以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才愉徙......”
靳屹眠看了他一眼:“我没有不想,我从没想过对任何人隐瞒我们结婚的事, 今天来接你也是想带你去见我的几个过去关系不错的同学。
话要是这么说, 林药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他明明是怕靳屹眠不喜欢大张旗鼓所以才说他是他三哥,结果还把人给得罪了。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靳屹眠还没跟他生过气, 见他这回真的不高兴了, 林药说:“要不你现在把车开回去,我去跟他说你不是三哥, 你是我老公,这样行吗?”
靳屹眠没有调头:“打个电话就能说清楚的事, 为什么要当面说,就这么想见他?”
林药快冤枉死了:“我没有他电话, 也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怎么打?”
靳屹眠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
林药举起手发誓:“我跟他真不熟, 我没休学的时候他找我借过实验笔记,还是教授让他来找我的, 借一次,还一次, 算上今天总共也就见过三次面, 刚才准备换号码的时候你就来了。”
靳屹眠现在想要的已经不是解释了:“他喜欢你。”
林药觉得他在无理取闹:“谁会喜欢一个只见过两三次的人?”
只见过一次就引起了他的关注的靳屹眠:“......”
靳屹眠重复了林药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对自己的长相有点数, 别把自己当成张三李四, 到处招蜂引蝶。”
林药:“......”我就当你在夸我!
一路上林药也没把人哄好,到了酒店,林药一下车就被走过来的靳屹眠攥住了手。
他看了靳屹眠一眼:“干嘛,你不是在跟我生气?”
靳屹眠说:“我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
林药不知道:“以后我不跟别人说你是我三哥了,明天我就打个标签贴你身上,就写‘林药老公’‘林药专属’‘林药的宝贝儿’,你不贴我就跟你翻脸。”
...
包厢里人已经到齐,所有人就差靳屹眠。
郭康家在国外开药厂,最近两年他们家的业务慢慢转回国内,他上个星期才才回来,一回来就听说靳屹眠结婚了,他特意组了这么个局,让大伙聚聚的同时也见见那万年开花的老铁树。
服务生带着林药和靳屹眠来到包厢,一进门就看见祈简也在,林药奇怪的看了靳屹眠一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苏程之前给他的资料里写着,祈简比靳屹眠小两岁,他虽然跳过一级,但仍是比靳屹眠小一届。
林药问靳屹眠:“祈简哥跟你也是同学?”
靳屹眠说:“不是,祈简跟他们都认识,老郭就把他一起叫来了。”
祈简招呼林药:“林药,等你们半天了,过来坐。”
祈简身边有两个空位是专门给他们两个留的,林药挨着祈简坐下,祈简问:“最近身体好点了吗?”
林药点点头:“挺好的,谢谢祈简哥。”
靳屹眠跟林药是联姻结婚这件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在座的人里面有些人的家里跟迟家有些合作上的往来,对于林药的身份也有所耳闻。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林家这个私生子长得这么好看,跟靳屹眠站在一块倒是一点都不输那高岭之花。
席间靳屹眠一边跟他们聊天一边给林药夹菜,林药跟他们没什么话说,只管吃自己的。
郭康啧了一声:“差不多得了,让他自己夹呗,够不着还是怎么着,用得着你这么殷勤吗。”
靳屹眠:“关你什么事,又没给你夹。”
其他人一阵起哄的笑声,林药也跟着笑了笑。
郭康举起酒杯叫林药:“头一次见面,林药是吧,来,陪哥喝一杯。”
靳屹眠帮林药挡掉这杯酒:“他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连酒都不能喝,身体是得多不好?”郭康扫兴的看了林药一眼:“上学呢还是工作了?”
林药说:“休学,没工作。”
“没工作,就是让靳三养着呗?”郭康放下酒杯笑了下:“靳三,你家是不是看不得你闲着,这不是给你找事儿吗,平白无故塞个人让你养,你平时多忙你家里又不是不知道。”
靳屹眠皱眉看了他一眼。
“行行行,不说了还不行吗,”郭康拿起倒满酒的杯子:“你媳妇不喝,你跟我喝总行吧?”
靳屹眠说:“开车来的,一会还要送林药回家。”
郭康举了两次杯子都没送出去,他一气,自己猛灌了三杯。
别人看不看得出来林药不知道,林药却看出靳屹眠不喝这杯酒是因为郭康的话让他不爱听了,他在桌子底下勾了一下靳屹眠的手,靳屹眠捏住他的指尖看了他一眼。
两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在座的人的都看见了,有人打趣靳屹眠,却没人再敢把话往林药身上带。
酒过三巡,郭康那自己灌了个明白,靳屹眠电话响了,他跟林药说了一声,出去接电话。
祈简看了一眼喝的满脸通红的郭康,笑了笑:“康哥,你怎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郭康看了眼林药,感慨道:“就是觉得几年不见有点物是人非了,当初上学那会儿靳三走到哪都带着你,当时我们还以为你俩能成一对儿呢。”
这话说的旁边的两个女同学顿时就尴尬住了,其中一个提醒郭康:“你喝多了吧,小林在这呢,你乱说什么?”
“我乱说?”郭康指着她们:“上学的时候你们谁不是这么觉得的,暗搓搓的打过赌的人还不少呢,不都觉得靳屹眠跟祈简是一对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药看向祈简,脸上并没有太多的难堪,反而那种说不出的随意让祈简觉得自己在这个话题里更像个笑话。
祈简说:“你别介意,康哥跟屹眠认识很多年了,喜欢拿我们开玩笑。”
林药点点头笑了下:“是挺好笑的。”
林药笑了,祈简却笑不出来了。
哪里好笑?
郭康在那头拍着桌子,嗓门愈发的大,他来回指着祈简和林药:“什么开玩笑?要我说就是靳三喜新厌旧,你哪比他差了,你现在是数一数二的脑科医生,配他不绰绰有余?结果他娶了个什么,连个工作都没有,他不就是他们家给他乱搭的吗——”
包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板“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林药听着那震天响,微微闭了下眼睛。
——啧,他还没听够呢。
靳屹眠电话还没挂断,他刚刚只是站在门口并没走远,隔着门郭康一开始那几句他没听见,可靳康一喊起来,这声音就隔不住了。
他黑着脸,对着电话说:“等我回去再说。”
看着他走进来,祈简连忙站起来:“屹眠,康哥只是在开玩笑。”
靳屹眠冷眼扫过去:“你觉得好笑?”
靳屹眠拖着林药坐着的椅背,连人带椅子一起拉开了一段距离,他拉着林药的手把人从椅子上带起来,话是看着郭康说的,但听起来更像是在跟林药解释。
“上学的时候我照顾祈简,是因为他来了我们家,他是我家人,他被人欺负,我帮他出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新厌旧过,更不知道我和祈简在你眼里为什么会变成那种关系,你喜欢开玩笑尽管在我面前开,但这样的玩笑你背着我在林药面前说不合适。”
听他这么急着撇清关系,祈简也急了:“屹眠,康哥只是喝多了,你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靳屹眠看向祈简:“这种事不该认真吗?”
祈简怎么会不知道靳屹眠在拒绝郭康那杯酒的时候就已经不高兴了,所以他才一直没说话,看到他出去接电话了他才没有阻止郭康说这些。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祈简不知道要怎么让他消气,其他人就更不敢吭声了。
郭康尴尬的点了根烟,结果烟刚点着抽了一口,林药就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郭康突然想起靳屹眠刚才说林药身体不好,他刚准备把烟掐了,就见林药掩着鼻子转身往外走:“出去等你。”
看着靳屹眠应都没来得及应一声林药就走了出去,郭康愣了愣......那高傲不可一世的态度哪里还像刚才那个乖乖在靳屹眠身边的附属品?他就像瞬间变了个人,给人一种“刚才是在给你们面子才装的好欺负,现在不想给了,也就不装了”的感觉。
靳屹眠回头看着走出门的林药:“今天就到这吧,以后再有这种聚会也不用再叫我。”
看着靳屹眠追着林药离开,郭康捻烟的动作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他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他太了解靳屹眠了,刚才他临走前的那句话无疑是断了他们这些年的关系。
别人一时生气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但靳屹眠不一样,他只有“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和“生气”两个开关,现在明显是碰到了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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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靳屹眠没有启动车子,他看着盯着窗外一直看的林药,碰了碰他的手:“有什么想问我的?”
林药转过头问:“来的时候你不高兴,是在吃醋吗?”
靳屹眠:“......”
林药一直没弄明白靳屹眠刚才为什么跟他生气,不过是叫了句三哥不至于让他气成那样,可就在刚才,他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
这个跨越了一个多小时的问题问的靳屹眠有点无奈:“你的反射弧是不是有点过于长了?”
“不是啊。”林药说:“如果你是因为沈巍吃醋的话,我觉得我也应该因为祈简吃一下,哦不,沈巍跟我才见过三次,而且不熟,你跟祈简不一样,按照郭康说的,你们应该算青梅竹马了,我这边怎么着也得十几二十个沈巍才抵得上。”
靳屹眠:“......”
十几二十个沈巍还是算了吧,他要是在十几二十个人面前说“他是我三哥”,靳屹眠怕自己扛不住。
林药说话做事就跟玩似的,除了那次为了他停职的事找领导,平时没见他认真过,哪怕是现在他嘴里说着吃醋,也没见他多认真。
靳屹眠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假的:“我跟祈简不是郭康说的那样。”
林药直接画重点:“祈简喜欢你,有点数吧三哥,招蜂引蝶这词儿我还给你。”
林药怀疑这事儿不是一两天了,他并不觉得意外,不过他不太明白祈简今天暴露的这么明显是几个意思。
林药不喜欢磨叽,靳屹眠也干脆:“我会跟他保持距离。”
林药转过头没说话。
靳屹眠不:“怎么不说话了?”
林药没什么好说的,他相信靳屹眠能处理好,他说:“学你啊,吃醋的时候不说话,怕酸味喷出来。”
靳屹眠倒是真希望能闻到点醋味,他把人拽到面前,林药一个不稳差点撞他脸上,靳屹眠亲了亲他的唇:“我闻不到,你可以再酸点。”
“再酸点?”林药不会,但他嘴硬,“再酸点我怕你受不住。”
林药甩开他的手,抱起胳膊用一种酸倒牙的语气说:“你成天在外面不回家,谁知道你外面有多少多少花花草草,今天是被我发现了,我没发现的呢!”
靳屹眠看他跟个耀武扬威的小狮子似的,笑了下:“嗯,你说得对。”
林药瞪他一眼:“还敢承认,晚上想睡书房?”
“睡书房不行。”靳屹眠启动了车子:“但可以带你去除草。”
林药:“......”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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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卫部是靳屹眠的地盘,他只要刷个脸就能进。
靳屹眠帮林药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手伸过去等着林药自己搭上来,林药坐在车里看着他:“你带我来这干嘛?”
“你不是怀疑我每天工作的地方不干净吗,带你来检查一下。”靳屹眠问:“要我抱你下来吗?”
林药丢不起那人,赶紧把手递过去,让靳屹眠把他领下车。
一路上靳屹眠都牵着林药,林药抬起手问:“检查就检查,这是怕我走丢?”
靳屹眠:“不是,怕你被拐。”
说是来除草,可所经之处哪里有草可以除?只有那阵阵嘘声和那一句句的“大嫂好”,饶是林药脸皮厚的如铜皮铁骨也被闹了个不好意思。
林药抽了下手,靳屹眠攥紧了没松。
林药:“手心出汗了。”
靳屹眠:“换只手。”
见靳屹眠真的换了只手,林药哭笑不得:“你这根本用不着我来除草,你自己就焚了自己墙头。”
靳屹眠:“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感觉有点过于张扬了,林药问他:“那个叫郭康的同学给你留的阴影这么大吗?”
靳屹眠说:“不是郭康。”
林药觉得自己记性还行,应该不会记错:“他不叫郭康吗?”
靳屹眠看了他一眼:“不是郭康给我留的阴影,我带你来是想告诉你,我不怕公开我们的关系,也不介意把你介绍给任何人。”
林药懂了......不愧是指挥官,论谋略算计,他大概这辈子都算计不过他了。
林药佩服的点头:“这算不算是一声‘三哥’引发的血案?”
靳屹眠纠正他:“应该是一个学弟引发的血案。”
说好了是林药吃醋,结果还是靳屹眠在酸,林药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胳膊,小声腻歪的问:“宝贝儿,你怎么那么小气?”
靳屹眠笑了下:“是不太大方。”
“老大,嫂子!”
付杰听说他们老大带着嫂子来“逛院子”,赶紧跑出来凑热闹,跟他一块来的还有许南泽和苏程。
苏程听说林药来了,半死不活的人突然来了精神,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被靳屹眠握住的那只手。
付杰:“嫂子,这是我们网络安全部的部长许南泽,这是新来的高手,叫苏程。”
林药笑眯眯的看着苏程,小孩穿着他们这的制服还挺像模像样的。
靳屹眠察觉到林药的视线,稍稍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就这么喜欢年轻的?”
林药看着苏程说:“喜欢好看的。”
打从来到网络安全部就没个笑脸的苏程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并不张扬,却听得出开心。
他这一笑不要紧,许南泽差点被他给吓死:“你笑什么笑?你不是死人脸吗,对谁都不笑,你对老大家属笑什么笑,你不想活了是吧?还看!”
苏程瞪了他一眼:“吵死了。”
付杰察觉到老大的气场不太美妙,连忙说:“嫂子,我们老大也不丑啊。”
林药看了靳屹眠一眼,故意等到他酸味上来了才说:“是啊,所以我跟你老大结婚了。”
靳屹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苏程在那头翻了个白眼。
付杰竖了竖大拇指:“嫂子,你这么会说话,活该跟我老大结婚。”
“活该”这个词用的让林药除了他的车技之外又感受了一把他语言上的造诣。
靳屹眠满眼温存的看着林药,手指不自觉的在林药的手背上轻轻划拉着。
林药心说这人也太好哄了点,一句好听的就能让他这高冷不可一世的防卫部老大撂下他满身的刺变成了一个大型猫科动物。
付杰问:“嫂子,老大今天怎么把你带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林药说:“我就是过来除除草。”
付杰没听懂:“除草?”
靳屹眠看着林药,没有阻止他往下说的意思。
林药说:“你老大长的这么好看,身边的花花草草的肯定不少,我过来看看,顺便也让花花草草看看我,以防我家变。”
苏程瞪着靳屹眠:“他敢!”
许南泽连忙去捂他的嘴:“祖宗你可闭嘴吧,人家两口子的事你老跟着掺和啥?”
苏程被许南泽拽走,生怕他再多说几句他们老大没出轨也得先家变。
防卫部逛的差不多了,靳屹眠把林药带去他的办公室,让他在这等他,林药拿出手机正准备打游戏,手机上突然跳出一条苏程发来的信息——
S:【我帮你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