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药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祈简, 靳屹眠还是听许南泽说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知道祈简没死,靳屹眠跟林药一样,都不是太意外。
齐秦安说他只是走运才活下来的, 但现在祈简也活下来了, 可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两次飞机失事,次次都有人侥幸活下来。
车里, 苏程问林药:“哥, 刚才怎么不追, 嫂子都来了,肯定能追上。”
林药抱着巧克力的盒子一边吃一边含糊的说:“追上了能怎样, 不过是再多抓一个齐麟罢了。”
刚才林药要想夺了祈简的枪把人扣下, 根本就用不着等靳屹眠过来,他没动手是因为他想到即便抓了祈简也没什么用, 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许南泽开着车,脑子里回荡着苏程刚才脱口而出的称呼, 他看了苏程一眼:“你刚才说的嫂子,该不会是......”
跟林药并排坐在后座的靳屹眠也听见了, 他看向林药:“谁是嫂子?”
林药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你呗,我要说别人你能肯?”
肯是肯定不肯的, 但“嫂子”这俩字用他身上,靳屹眠有种他想造反的感觉。
林药见靳屹眠一直盯着他, 说:“怎么了,付杰他们叫我嫂子我都没说什么, 苏程叫你嫂子你还有意见啊, 嫂子不比‘姓靳的’好听?”
苏程对靳屹眠的称呼从来就没客气过, 要不是上次冤枉他家暴之后被林药教育了一顿才改了口, 现在他还叫靳屹眠“姓靳的”呢。
许南泽有幸听过几次苏程不恭敬的称呼,他尬笑两声,帮苏程解围:“哪能啊,苏程都是叫靳队的,是不是?”
许南泽给苏程使了个眼色,苏程没接:“不是。”
许南泽:“......”
靳屹眠妥协道:“随便吧。”
许南泽:“......”不是吧,不是吧,这都能接受,你还是靳队吗?
靳屹眠怕自己要是不接受这个称呼,这两个家伙改明儿再揣摩出点别的叫法,那不是更糟心?
-
靳屹眠找了当地的相关部门调查齐秦安的公司,发现这家公司的名声很不错,这些年他给好几家疗养院都资助过。
晚上,林药翻看着有关资助的资料,翻着翻着居然被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地址......
当初他让苏程查靳屹眠家里的保姆李姐的时候见过这个疗养院的地址,这么巧,这里居然也接受过齐秦安的资助,而且这么多疗养院中,只有这家独得他的青睐,资助的不仅最多,还一连资助了六年。
齐秦安的公司资金状况很透明,运营上也没出现过什么纰漏,当地的一些部门对他的评价也都很好,但奇怪的是,迟家的人说林曦投资了几个亿进去,可齐秦安的公司进账里却没有这笔钱。
......钱哪去了?
酒店房间,靳屹眠从外面进来就看见林药坐在窗台上打电话:“你去查,查仔细点。”
看着林药挂断了电话,靳屹眠走过去问:“又发现什么了?”
林药拍了拍腿上的资料:“少钱了呗,林曦投资的那么大一笔钱居然一毛都没进这家公司的账,你觉得钱会去哪?”
也难怪他们查不到公司的漏洞,这笔钱压根就没经过公司,林药让苏程查这笔钱的去向,顺便查一查还有多少笔这种没入账最后却不翼而飞的钱。
第二天一早,苏程就抱着电脑敲响了林药的房门,开门的是靳屹眠,苏程抱着电脑站在门口问:“我哥呢?”
苏程一宿没睡,毕竟年轻,眼下倒是看不出乌青,只是看起来脾气不太好,靳屹眠说:“你哥还在睡,把他吵醒他会杀人。”
苏程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还是决定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把查到的结果拿给靳屹眠,近几年像林曦这种打着投资的旗号给齐秦安送钱的可不少,但这些钱都没有经过齐秦安,而是转到了另一个人的账户。
看着祈简的名字出现在开户人那一栏,靳屹眠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墨非背后的人跟祈简到底是什么关系,居然放心把这么多钱全都放在他的名下,另外他也不得不承认“墨非”真的很厉害。
祈简在靳家这么多年,于公于私都不会有人去专门调查他的账户,可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祈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养活着一个组织。
在祈简出事的一个星期前,这些钱开始分散转移,苏程一晚上没睡就为了查这些,所有的资金走向他都查清楚了。
靳屹眠突然看到其中一笔钱转到了潘塔迩州当地的反动军手里.......想到上次他差点在慕斯里回不来,靳屹眠眉心紧了紧。
那批人,竟然是祈简花钱雇的。
苏程突然从他手里抢走电脑,把电脑合了起来。
靳屹眠看了他一眼:“把电脑给我。”
苏程抱着电脑往后退了一步:“不行。”
靳屹眠看着他提防的目光,不知道他又脑补了什么:“什么不行?”
苏程说:“你万一把证据都删了怎么办?老子查了一宿。”
“跟谁俩老子呢?”靳屹眠真的有点想揍人了,这小子怎么每次都跟他过不去:“上次的事忘了是吧?”
苏程瞪他:“反正我觉得你不靠谱,他是你家的人,在你们家这么多年你们都没发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包庇。”
靳屹眠一时间竟没法反驳苏程。
是啊,祈简在他们家这么多年,结果他却成了墨非组织的人,这件事要是让总局知道,他们全家恐怕都要暂时革职察看。
隔壁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打碎玻璃的声音,伴着齐秦安的尖叫声——
靳屹眠一怔,连忙去敲隔壁的门,苏程刚要转身,余光就瞄见房间里一闪而过的人影掀开窗帘出现在窗前。
定睛一看,原来是林药站在沙发上,一只脚踩着窗沿,一把狙击枪架在腿上瞄着窗外。
苏程走到他身后:“哥——”
带了灭音器的枪声不大,微弱的一声,后坐力却把林药单薄的身形带的一颤。
苏程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往外看吗:“打中了吗?”
林药:“必须中。”
林药枪口朝下,瞄准楼下准备开走的车又是一枪,车顶被打穿,车身一晃,随后开走了。
靳屹眠回来就看见林药穿着酒店的浴袍,那破马张飞的姿势真称不上一声帅,浴袍从大腿根开始就分了叉,什么都没遮住。
靳屹眠走进去把人从窗台上抱了下来,林药抱着枪跟他显摆:“我把人干死了。”
“厉害坏了。”靳屹眠说:“下次能不能穿条裤子再干?”
靳屹眠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苏程:“出去把门关上。”
苏程懵懵的走出去,把门关上后才发现,出去把门关上不就把他也关外面了?
姓靳的这个狗!赶他走还指使他关门!
房间里,靳屹眠把林药放在床上,拿走他手里的枪。
林药问他:“齐秦安还活着吗?”
靳屹眠说:“活着,受了点伤。”
好在付杰在隔壁发现了不对劲,第一时间按倒了齐秦安,齐秦安只是被打穿了手臂,没有生命危险。
林药看了眼窗外:“这是挑衅?”
靳屹眠说:“应该是枪法不好,打偏了。”
林药看了眼对面楼的距离:“......这么近也能打偏,这种眼神也敢当杀手,会不会太草率了?”
靳屹眠拿了条裤子帮他穿:“又不是人人都有你那种本事。”
林药的一身本事是藏不住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枪,抱怨道:“这枪穿透力太差了,能不能给我换把好点的?大哥那有没有什么最新款,你给我弄一把呗。”
靳屹眠扫兴的说:“枪都是有编制的,回去之后这把枪也得收回去。”
林药肩膀一瘫,腿也不往裤子里伸了:“你说了给我防身的,现在又要收回去,渣男都没你变脸快!”
靳屹眠抓起他的脚塞进裤腿里:“你见过谁家渣男帮人穿裤子的?”
林药哼了一声,两只手往后撑着床,仰着身子说:“渣男帮人脱裤子的时候可比穿更利索。”
...
张东去对面的大楼里找到了那具被一枪爆头的尸体,尸体死在楼道里,看样子是在收了枪离开的时候被一枪打死的。
张东不仅感叹,这枪法,不怪狄青都对他俯首称臣。
张东头一次觉得他们老大命好,捡了块宝,不然这“宝”搁谁手里发光发热好像都挺危险的。
齐秦安没有被送去医院,付杰弄来些纱布给他包扎伤口,齐秦安叫唤的跟杀猪似的。
林药被吵得不行,脱下脚上的拖鞋就扔了过去:“闭嘴!还他妈没剖腹产伤口大呢,你喊什么喊,你妈生你的时候都没喊这么大声!”
齐秦安被扔过来的拖鞋砸了脸,瞬间就不叫唤了,他愣愣的看着走过来捡起拖鞋给坐在桌子上的林药穿好靳屹眠,好奇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老大。
林药瞪他:“说说吧。”
齐秦安吱哇乱叫并不全是因为疼,他只是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杀他。
见他不说话,张东说:“他们要杀你,你还想替他们隐瞒?”
林药啧了一声,说张东:“他不想说就算了,别逼他,强扭的瓜不甜。”
张东刚想说“不是你先问”的吗,怎么又说强扭的瓜不甜呢。
林药从桌子上跳下来,指着窗外:“把他扔街上让他好好想想,反正我们是晚上的飞机,到时候他要是还活着我们就带他走,死了的话......唉无所谓了,不过是浪费一张机票钱。”
齐秦安:“......”
林药搂着靳屹眠的胳膊往外走:“昨天我买的那个巧克力特别好吃,你再陪我去买点。”
付杰是个懂配合的,他把齐秦安拽起来:“走吧,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齐秦安一下子慌了神,他什么都雨兮団兑不说是因为他觉得这一枪是提醒他不要乱说话,可这也只是他觉得,但万一他们真的是要杀他呢?
齐秦安不敢赌,他看着林药和靳屹眠已经走到了门口,连忙喊:“我说,我说!”
林药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他抬头看着靳屹眠挑了挑眉。
靳屹眠轻笑了下,这种溜嘴皮的事他最拿手了。
齐秦安承认他招的那些投资都是为墨非筹的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墨非组织也是一样,他们拥有很多个实验室,遍布各地,但他们真正的总部在什么地方齐秦安也不知道。
靳屹眠问:“祈简在组织里是什么身份,那些资金怎么会全都转到他的名下?”
齐秦安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林药不信:“齐麟都见过他,你没见过?”
齐秦安支吾了一下:“齐麟......齐麟确实是我从国内领养出来的,但我一天也没养过他,我是帮别人领养的。 ”
齐麟就是一个被从小养大的杀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成为一个替死鬼。
林药不知道养大齐麟的人给他灌输了什么样的思想,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了别人去死。
林药收到叶冲发来发牢骚的信息,骂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弄个破毒种净给他找活干。
林药打字安抚他,说他过两天就回去,还给他带了巧克力。
叶冲:【少来,那种甜到腻歪的东西就你爱吃!】
靳屹眠问齐秦安:“领养齐麟的人叫什么?”
齐秦安没说话。
林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哟,还替人瞒着呢,他想杀你不是一两次了吧,这次的飞机事故祈简能活下来,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当年你乘坐的那架飞机怎么就那么巧会出事?你应该没告诉他你让别人顶替你上飞机吧?”
齐秦安一怔:“不,不可能,他没有理由杀我。”
林药冷哼:“没理由?你替他领养了一个杀手就是理由,没听过一句话吗,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不然你觉得今天那一枪是在给你放炮庆祝你被抓?”
齐秦安:“......”
林药耐心有限,转身往外走:“磨磨唧唧的,你们自己问吧。”
林药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听见齐秦安说出了个名字,林药一怔,蓦的回过头:“你说他叫什么?”
付杰:“......”出现了,林队的表情又出现了!
齐秦安被他突然变脸吓了一跳:“白,白祈。”
“哐当”一声,林药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靳屹眠走过去捡起手机,看着他的脸色迅速变白:“怎么了?”
林药从来没把这个世界跟他过去穿越的末世联系到一起,在末世“白祈”这个名字是厄运的开端,是末世的历史,世界首发的丧尸毒是以“白祈”命名,那是白祈父子亲手酿下的祸。
林药没有回答靳屹眠的话,他走回齐秦安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除了齐麟,他还有没有其他养子?”
齐秦安连忙说:“应,应该没有吧,不过他好像有个儿子,前些年一直被关在疗养院里,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林药:“......”
疗养院,又是疗养院。
靳屹眠不知道林药为什么对白祈这个名字这么敏感,但说起亲儿子,靳屹眠不禁想到苏程查到的那些全都转到祈简名下的资金。
有什么人能毫无芥蒂的去相信另一个人,把那么大一笔钱全都存在祈简的名下?但如果是亲生父子,这种信任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靳屹眠问齐秦安:“白祈是真名吗?”
齐秦安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当初把齐麟给他的时候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当时只知道他是一个植物学家,我也是前些年他联系上我我才知道他是谁的。”
植物学家......靳屹心里突然有个恐怖的想法。
靳屹眠问:“当年那场飞机事故,有多少人没上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