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你也是异能者吗?”
阳光落在了窗台上的玫瑰花上,暖光催化了玫瑰的芳香,如今一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
比起香水,阳子独爱鲜花的味道。
大概因为那是某个脾气古怪的妹妹的能力。
她们已经被迫分开很久了,玫瑰的状态就是妹妹的心情。
绽放就是开心,低垂就是难受,抖落花瓣就是老子好痛苦要抱抱。
“我当然有异能,夫人。”
阳子转过身去看着靠在沙发上看书的美艳妇人。
她是皇衣的亲生母亲,里欧名义上的“妈妈”。
“你是怎么拥有的异能?”
阳子迟疑了一下。
“那并不是一段有意思的经历。”
“我想听一听。”
阳子站在夫人的身后,一缕阳光落在她的掌心里。
那真是一段,相当不好的经历。
“夫人穿过白无垢吗?”
阳子拿起梳子,静静地为夫人梳头。
说起这个,夫人的嘴角不免浮现了一丝笑意。
那是她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刻,在所有贵妇人和小姐的妒慕中,嫁给了塔米尔家族的家主。他们是彼此的真爱,是在多瑙河畔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的眷侣。
尽管有着身世背景悬殊,年龄差距大等等不利因素,他们依然都一一克服,走到了婚姻的殿堂。
为了尊重妻子的文化习惯,他们是穿着日式传统礼服成婚的。
白无垢。
那是日本独特的婚服,白色象征着无暇与纯洁。他们在三月春和景明中成婚,然后慢慢地成为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望见夫人的眼神里透露着对爱情的期盼,阳子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这一生,也穿过一次白无垢。”
那白色的和服,是织作家最后的辉煌。
阳子的童年是快乐的。像比如阿雪与简如琢在实验室里挣扎,音珂成为男人的玩具,阿瓦鲁多生长于贫苦落后的家族,她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幸福。
她不仅有着擅长艺术的父亲和贤惠的母亲,更有一个巨大的庄园作为戏耍的天堂。
阳子很小的时候就定下了娃娃亲,她会嫁给一个官员的儿子,用婚姻延续家族的荣光。
她很满意自己的结婚对象,两个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干过坏事,一起闹过笑话。
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是个普通且幸福的华族小姐。
可惜的是,艺术气息浓厚的父亲并不擅长打理家族的生意,而贤惠的母亲也没有强有力的手腕来管理家族里的下人。
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比,内里早就已经是苦苦支撑。
在阳子12岁的时候,他们搬离了庄园,搬进了一个还算干净整洁的房屋之中。
父亲仍然做着起死回生的梦,将钱都投进了所谓“朋友的生意”里。
很久以后,阳子总会听人说起,那是个钱生钱的时代。
只要胆子够大,什么生意都能做起来,什么人都能够发财。
不,不是的,她的父亲就未能从时代的浪潮中攫取哪怕是一桶金子出来。
他还将所有的家当全都投入进去,血本无归。
回过神来的时候,母亲躺在别的男人身下,父亲只能麻木地守在门口抽烟。
她的父母前半生都生活在蜜罐里面,所以当风暴来临的时候,他们的身躯太过柔软,太过轻盈,以至于被摧毁得什么都不剩。
好在那个时候,还有人能为她递来一支玫瑰。
是她的青梅竹马,是她两小无猜的好友。
哪怕阳子已经无法和他同班上学,也无法再光明正大地和他走在一起,他仍然还记得定下了娃娃亲的“未来的妻子”。
阳子很爱他。
不,阳子只能依靠他了。
他是阳子摆脱贫穷唯一的希望,他是阳子好好活下去最后的依靠。
在那个时代,女人的命运全然由家族与丈夫决定,如果嫁给他的话,阳子就还是那个千金大小姐,只是从出身优渥的大小姐,成为出身贫苦的贵妇人而已。
“我爱你。”
“我一定会娶你的。”
“我不会放弃你。”
有时候,男人的誓言就如同海市蜃楼,你明明能够将里面的雕栏画栋,亭台楼阁看得一清二楚,风一吹却全都散了。
阳子的青梅竹马也是如此。
等不知什么时候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站着另一位女孩。
那同样也是一位出身高贵,说话彬彬有礼的小姐。
嫉妒在一瞬间席卷了阳子本人,可她还是控制着自己不去变得狰狞。
“阳子,有个学妹对我表示了好感,但我还是喜欢你。”
“阳子,你要想想,你还有什么能够留住我的。我很爱你,但是我也是个男人,我有一些需求。”
“阳子,我肯定会娶你的,我们只是把这件事提前了一点而已。”
她相信了,献出了自己的全部。
后来的阳子很讨厌所谓“贞洁”与“处女”的说法,她当然不同意这些东西就是女人的全部,也并不觉得失去了这些,女人的一辈子就毁掉了。
只是那时候的阳子还没有这样的阅历与思考,她理所当然的认为,竹马就是自己人生的全部,那么自己也应该将全部献给竹马。
或许是为了留住那个男人。
或许是为了得到梦想的生活。
而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后来在知识界很流行的一句话:“所以,代价是什么呢?”。
她怀孕了。
命运在她最贫苦的时候,给了她一份礼物,一份过于厚重无法承接的礼物。
一个连生理期都忙得记不住的女孩,却得到了一个孩子。
而那个时候,也恰好传来了竹马与大小姐订婚的消息。
竹马甚至都没有提前通知她退掉当年定下的娃娃亲。
不成熟的阳子干出了她这辈子做过最错的决定:她挺着肚子去找竹马对峙。
故事听到这里,夫人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私生子与小三。里欧的出身与自己亲生儿子的死亡,让她对此相当不满。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阳子成为异能者的过程,强撑着兴趣听她说完。
位高权重的竹马家族自然不会放任阳子这样肆意妄为,那与之订婚的大小姐也不过是完成家族任务,对这种桃色新闻全然不会在意。戏演到最后,阳子才发现自己成为了故事里的丑角。
她沦落狱中,糟糕的环境和狱卒的鞭打,让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母亲为了救自己找竹马家族讨要说法,被活活打死,父亲绝望悬梁自杀。
她——
转瞬间失去了,那不算幸福的一切。
从监狱里出来的那一刻,阳子久违地看到了太阳。
白晃晃的光落在地上,像是寒彻入骨的霜。
她厌恶父母的愚昧无知,却从未怀疑过他们对自己的爱。她讨厌腹中胎儿流着渣男的血,却仍然期待孩子来到这个世界。
为什么要把这些活生生的人,当成渣土一般碾碎?
“我用自己的尊严,换了一瓶吉利斐雪,”阳子的手划过夫人的脖颈,“虽然很不好意思说出口,但那是我生命中最酣畅淋漓的一场性爱了。”
爱这种东西,就是得掺杂着仇恨与杀戮才有意思。
“我们的神话里,太阳神可是女性。”
在太阳作为男性刚强代表的主流中,日本神话与此格格不入。
作为太阳神的天照大神,是一位纯正的女性。
“我的能力,与光有关。”
在成为了异能者后,阳子抓起黑道大佬墙壁上挂着的日本太刀,闯入了竹马的家中。
“他父母的头颅,是从这里砍断的,”阳子按住了夫人的肩膀,强迫她听着自己的叙述,“他的家仆走狗,都被我一刀割喉。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割喉吗?因为血液会从这里迸发出来,像玫瑰的花束一样漂亮。不过对您来说,可能过于抽象了。”
阳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泛着蓝色光芒的香膏来,涂抹在夫人的脖子上。
“至于他,我的青梅竹马,我将他,一刀一刀一刀地砍死。那时候我年纪太小,做事还不够利索,其实一刀毙命是最好的选择,我却采取了那么麻烦的方式,以至于逃脱的时候都不够干脆。”
“不过,我还是放走了那位大小姐。我和他们一家人的恩怨没有必要扯上一个可怜的女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留下了那件白无垢,鬼哭狼嚎地跑了。”
在被光点燃的废墟之上,阳子第一次穿上了白无垢。
她已经不再是纯洁的新娘,也无需等待自己的爱人,更不会拥有神明祝祷的婚礼。
可她还是想穿一穿那件衣服,想起自己平安喜乐的童年,想起曾经对这个世界抱着期待与爱的自己,想起母亲和父亲告诉自己,“阳子”是怀揣着爱与希望后,才选择生下的孩子。
“夫人,您和那位小姐一样,很无辜,”夫人的眼神慢慢地变得空洞,对阳子所说的一切失去了反应,她像是成为了有血有肉的木偶,迷茫地望着这个世界。
“您只是误入了一段不属于您的旅途。”
“可是我这一次啊,一定会选择守护我,得之不易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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