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从校医院的床铺醒来，睁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

“给你，哈利。”他听到赫敏的说话声，他伸手接过来——是他的眼镜。

哈利戴上眼镜后，视线变得清晰起来，他看到赫敏和罗恩坐在一旁。庞弗雷夫人在床头的小桌子上调配药水，卢平教授俯身查看着他的状态。

隔着过道，海普教授神态悠然地坐在对面的床位上，翻看着一份《预言家日报》。

“教授——”

“孩子，先把它喝了。”庞弗雷夫人说，哈利挣扎着说：“我觉得我没事！”

“哦，是吗？”她心不在焉地说：“这不妨碍你喝光药水，快点，否则我就给你换成一副生死水。”

哈利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液体，他看向菲利克斯，急切地说：“海普教授，我坚持到两分钟了吗？”

菲利克斯放下报纸，微笑着说：“你最后那一下确实不错，我原本还打算掐着时间呢。”

直到两三秒后，哈利才听出教授的意思，他露出惊喜的表情，“这么说，我，我……”

“嗯，”菲利克斯冲他眨眨眼睛，“你可以慢慢考虑愿望，不要太难，否则我会拒绝的。”

哈利脱口而出道：“我想知道我父亲的事，还有小天狼星·布莱克！”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卢平教授——他正惊愕地望着自己，于是小声说道：“谢谢你来看我，卢平教授。”

卢平教授温和地说：“没什么，我恰好今晚没事。哈利，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庞弗雷夫人拿过来一张毯子，“夜晚有点凉，把这个盖上。”她扭头看向两位教授，一脸不耐地说：“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尽量长话短说。”

卢平教授改口道：“哈利，我知道你有一些疑问，这个周末，你可以来找我。我先不打扰你了，海普教授，我们一起？”

菲利克斯站了起来，“当然。”

两人结伴走出办公室，在拐过一条走廊时，卢平停了下来：“海普教授，我们需要谈谈。”

“关于波特？”

“没错，关于哈利。”卢平平静地说：“看得出来，你对他另眼相待。但你不觉得，你的一些做法并不适合一个三年级的孩子吗？”

“你是指？”菲利克斯好奇地看着他。

“暑假特训，请原谅，当时他们和我在一个车厢，我听到了一些。从哈利的描述中，他在你的特训中晕倒了十几次……”

菲利克斯漫不经心地说：“可能不止，如果我记录的数据没错，应该是32次。”

卢平严肃地看着他，“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他才只有十三岁！”

“年龄说明了什么？布莱克会因为他的年纪小而放过他、等他成年后再动手吗？”菲利克斯嘲笑着说，“如果你担心他的健康，这倒是没必要，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卢平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哈利待在学校里会很安全。而且，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做好准备’就能搪塞过去的。你有考虑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吗，你十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菲利克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轻轻地说：“在我看来，你的理由都是借口，至少，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自己心安理得地装作无事发生。”

卢平冷静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说：“我并不想让我的话表现出某种偏见，但你出身自斯莱特林，还是斯内普的学生……”

“你想说什么，卢平？”菲利克斯敲了敲面前的窗棱，“我赶时间。”

卢平深吸一口气，“我比谁都更关心哈利的安危，而你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偏偏斯内普和他的父亲在上学时是死敌，我担心斯内普的态度会影响到你。”

菲利克斯的目光投向窗外，“西弗勒斯还左右不了我，不过我确实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教学理念。卢平教授，你管得太宽了，哈利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我们就此分开吧。”

他走出几步，心中默数着，一、二、三……

“我认识哈利的父亲！我们是好朋友，甚至远远超出了这个词汇的限制，我对他充满感激。”卢平突然说道。

背对着他的菲利克斯勾起了嘴角，他回头看着卢平，“你指望用含糊不清的语言说服我？”

“……哈利的父亲，詹姆·波特，他是学校里的天才种子，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是拔尖的人物，还有小天狼……我是说布莱克。”卢平和他并肩站立，看着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当时是边缘人物，是詹姆接纳了我。”

“詹姆和那个人年轻气盛，性格张扬，非常受同学的欢迎，詹姆后来还加入了魁地奇球队。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也成为了斯莱特林的靶子。”

菲利克斯感兴趣地问：“能详细说说吗？”

卢平想了想，谨慎地挑选着字眼，“那个时期的斯莱特林……可能和你接触到的不太一样，神秘人的理论非常流行，很多学生一毕业就加入到食死徒的队伍当中。我们私下里都称他们是食死徒预备役。”

菲利克斯颔首说：“我确实有所耳闻。”

“詹姆和那个人，就是小天狼星·布莱克，他当时还是好人。”卢平艰涩地说：“他们很快成为了格兰芬多的一面旗帜，詹姆大大咧咧，喜欢弄些恶作剧，但他嫉恶如仇，一向维护学院里的同学，而布莱克，他强烈反感自己出身的腐朽家族，同样对斯莱特林没有半点好感，他甚至在16岁时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我只是没想到，他最后会背叛詹姆。”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菲利克斯已经理解了他未曾表达出的意思，他感慨地说：“充满正义感的少年变成了恶龙，怎能不让人心生唏嘘？”

卢平继续说道：“詹姆和布莱克得罪了不少人，当然，有些人确实是因为恶作剧而厌恶他们，但他们对此毫不在意，我和彼得也参与了一部分。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会为自己当时的愚蠢感到不可思议。”

“你不会是就为了告诉我，你年轻时候的一些经历吧？”

“就快说到了，詹姆和布莱克在当时有一个宿敌，就是现在的魔药课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们明争暗斗，甚至因为一些原因，这种争斗在最后几年达到了白热化。”

“因为哈利的母亲？”菲利克斯打断他的话提问道。从他打探到的消息看，似乎是情感纠葛居多。“请原谅，我私底下查到了一些信息。”

卢平瞪着眼睛，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才说道：“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斯莱特林，海普教授。我没有贬低的意思，但你明明知道一些内幕却闭口不谈……”

菲利克斯简短地说：“我所知有限，无法一窥当年的全貌，但用来分辨一些疑点还是可以的。请继续，卢平教授……”

卢平有些无语地说：“远比那个复杂。我算是最了解当时情况的人之一了，海普教授，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谈话不会泄露出去。”

“至少我不会说出去。”他的视线滑过走廊一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可如果有人就在这里呢？

“哈利的母亲，莉莉·伊万斯，她和斯内普在入学前就是好朋友，而詹姆和布莱克一见如故，奇妙的缘分让他们第一年就坐到了同一节车厢里，但这次见面并不愉快。入学后，詹姆曾向莉莉抱怨，提醒她不应该和斯莱特林的人交朋友，他们都是一群渣子，但莉莉并没有搭理他。”

“没过多久，我就和詹姆他们成为了朋友，我拉来了彼得。我们四个人形影不离，有些像哈利和他的两位挚友。”他微笑着说，那应该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了。

“就像我之前说的，詹姆和布莱克很快崭露头角，获得了大批拥趸。至于他们和斯内普的关系，只能说有些类似现在的哈利和马尔福，斯内普身上汇集了詹姆太多不喜欢的点：不修边幅，研究黑魔法，是一个斯莱特林，而且还纠缠他的同学。”

“为什么是纠缠？我记得你说过斯内普和哈利的母亲是好朋友。”菲利克斯问道。

“没错，但你不能指望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会冷静地分析问题，何况詹姆和小天狼星……”他顿了一下，“他们两个都是冲动的性格。”

“詹姆与斯内普之间的冲突很快升级，詹姆对斯内普施恶咒，斯内普也研究出各种咒语进行反击，而莉莉一直维护斯内普，看詹姆各种不顺眼。”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詹姆春心萌动，”他露出笑容，“他突然对一直和他不对付的莉莉有了好感，并试图和她搭讪，但莉莉怎么会理他呢？詹姆很快改变自己，他变得不再那么傲慢，也不总是炫耀自己，总之展现出成熟的一面……”

“他和斯内普的争斗也挪到了暗处，不让莉莉看到。我们并没有觉得不妥，当时斯内普已经展现出了强大的魔药天赋，深受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喜爱，给他开了很多小灶。我们一致认为，如果他毕业，肯定会让食死徒实力大增。”

“在这中间，因为一些比较恶劣的事，莉莉和斯内普断交了，而詹姆趁虚而入，对她关怀备至。请原谅我用这个词，但意思差不多。”

“差不多又过了一年，詹姆和莉莉在七年级时好上了，他和斯内普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性格不和，理念之争，最后还掺杂了感情问题。”

“如果要我说，斯内普最憎恨的人就是詹姆了，其次可能是布莱克，就是他充当了神秘人的卧底，把哈利一家的住址泄露出去。天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告诉哈利，詹姆是那么信任他，还让他当了哈利的教父……”卢平眼眶通红地说。

“海普教授，”卢平看着他，诚恳地说：“我们接触得不多，但我能看出来，你是一位认真负责的教授，我的一些学生都很喜欢你，尽管他们还不够年纪上你的选修课。”

“我把这些往事告诉你，是希望你不要受到斯内普的影响。也请你相信我，我对哈利的感情是真诚的。”

菲利克斯沉默了片刻，“卢平教授，你想多了，哈利是我看好的学生，我同样期待他的未来。”

卢平离开了，菲利克斯的视线看向拐角处，轻轻叹了口气，从另一边离开了。

走廊拐角，哈利无声地坐在地上，罗恩和赫敏神情复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