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有情况发生,查文斌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横肉脸的身边。只见横肉脸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右手笔直地指向前方,顺着他所指的方位,有一块硕大的冰柱矗立在地面之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并没有女人啊。
“大块头?”查文斌小声地喊道。
没有反应,卓雄当即就急了,想要去拍打,却被查文斌厉声制止:“千万别动他!”
卓雄一时间就急了,这横肉脸要论身体,绝对是这拨人里最结实的,卓雄跺着脚喊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的查文斌已经在地上迅速地打开了八卦袋,掏出一只七彩小碗来,然后抓了几把米铺在手上的一块黄布条子上,再把那只小碗放在米堆上。双手迅速合拢布条子,把米和碗紧紧扎在了一起。
查文斌吩咐道:“你们几个站在我后面,别说话,也别乱动。”
查文斌拿着这布袋子,走到横肉脸的跟前,单手倒着拿碗迅速地在他左右各转了三圈,然后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打开布条子一看,那碗里已经有了半碗米。
“丢魂了,这种地方也会中招!”查文斌看着那碗里的米说道。
一听是丢了魂,几个人立马急了,老王连忙说道:“你给弄回来啊!”
查文斌指着那碗里的米说道:“我已经收了,没成,只有这碗里的米满了才代表能回来。一准是他刚才看见什么了,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发生这种事,别急,丢个魂没多大个事,我自然能找回来,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他弄成这样了,不然一会儿可能还得有人中招!”
“他说有个女人。”超子一边拔出手枪一边说道,现在手头有家伙,这小子底气也足了好多,马上就摆出了准备干架的姿势。
查文斌这回可一点儿好脸色都没给他,立刻吼道:“你给我退到一边去!”说完拿着七星剑就快步独自一人朝着不远处那块巨大的冰柱走去。
超子这回可不干了,自己好歹也是来出力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挨骂了呢?心里顿时一股无名火就冒了起来,嘴里嚷嚷道:“我当你是我大哥,但我也没做错什么吧,干啥这样凶?”
查文斌没有搭理他,超子就要上前去理论,边上的老王怕出事,就顺手拉了一把超子。不想这一举动却换来超子用力地一甩手,直接把老王给推到了一边。
因为那地上都是冰,本来就滑得很,老王一个趔趄没站稳,身子顿时往后一倒,在他的身后,一根从地上拔起的冰凌正对着他的后背。说时迟那时快,边上的卓雄一把揽过老王的腰部,他自己一吃力,两人“啪嗒”一下摔到了地上。
老王看着身后那尖尖的冰凌,额头上顿时冒出了汗珠,挣扎着爬起来就对超子大吼道:“何毅超,你小子是不是疯了,想杀我吗?”
超子可能是有火没处罚,再加上他本来就对这老头没啥好印象,一把沙鹰果断地举起顶着老王的脑袋,冷冷地说道:“早在四川我就想干掉你这个卑鄙小人了。”
虽然何毅超是侦察兵,出身不错,但人家老王真的就是泥巴捏的?在那种神秘组织里混的人身上要没几把刷子,早就死上千回了,他毫不示弱地从兜里也拔出一把微型手枪顶在超子的脑门上吼道:“别那么不识抬举,你王叔混江湖的时候,你个娃娃还在穿开裆裤呢!”
超子一声冷笑:“那就看我俩谁出手快了!”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已经微微向后弯曲。
“砰!”一声巨响过后,在这冰洞里引起一阵颤抖,沙漠之鹰的威力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头顶上几根小的冰凌当即被震落在地,砸得地上一阵噼里啪啦地乱响。
就在这一声枪响过后,随之响起的还有类似玻璃的爆裂声和碎片散落到地上的声音,距离查文斌不到十厘米的巨大冰柱瞬间被轰得粉碎,而此时距离他双眼不到五厘米的一双洁白的手也慢慢离开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醒了。
超子和老王各自看着眼前那黑洞洞的枪口,都呆住了,他们两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竟然会拔枪相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在干吗?快把枪放下!”横肉脸一声大喊,把他们拉回了现实。
两人赶紧收回各自的枪支,然后把目光转过来,只见卓雄的手臂还在微微发抖,一个标准的手枪射击军姿,枪口正对着查文斌的方向还在冒着青烟。
查文斌看着那女尸直挺挺地倒下,黑色的指甲犹如一柄柄剪刀,他手掌心都开始冒汗了,这是怎么了?
“你们都疯了吗!”卓雄冲着他们大喊道,“文斌哥只差毫厘就被那女人给杀了,你们居然还要自相残杀?都是自家人,拔枪的拔枪,傻了的傻了,你们到底怎么啦!”
查文斌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拖着疲软的身子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地回到人群中。老王和超子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静静地等待众人的批判,而横肉脸则干脆一头雾水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只有卓雄涨红着脸看着每一个人。
“中招了,全部中招了,没想到我查文斌也会中招,一步走错,差点儿满盘皆输,把大伙儿葬送在这个地方。”查文斌收起七星剑,瘫坐在地上半晌才说道。
“究竟怎么了?”卓雄是唯一一个清醒地目睹这风云突变的人,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团队怎么了。
查文斌本想拿起地上的水壶狠狠地浇在自己的头上,但这里的温度何其低,水壶里的水已经成了一坨冰,他突然狠狠地把水壶砸到了地上,爆了一句粗口:“妈的!”
见查文斌发了脾气,大家都不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查文斌才开口道:“是我大意了,险些酿成大祸,好在卓雄兄弟出手,不然今天全部都得栽在这儿,那东西叫作食魄,我们都被迷了心智。”
“食魄?”老王插了一句嘴,“在哪儿呢?”
查文斌用手指指前方那具女尸说道:“就是大块头兄弟看见的,在他说看见有女人的时候,我就该防备了,没想到因为自己托大险些在这个东西手上栽了跟头。她不是什么女人,其实是一具穿着女人衣服的行尸走肉,最擅长的就是干些迷人心智的勾当,若不是卓雄那一枪,后果不堪设想。”
卓雄看着横肉脸问道:“你之前说看到一个女人?”
横肉脸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说道:“刚才我看你们都在研究那些条条线线的东西,觉得挺无聊的,就往前面走了几步,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在冲我笑,还勾着手指让我过去。我可不傻,这冰天雪地里,哪有女人会穿那么薄的衣服,就喊了一声想让你们来看。然后,然后就看见他们两个拔枪相对,再然后,文斌哥前面……”
查文斌转身看着超子问道:“你们两个呢?是怎么回事?”
超子红着脸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听见你吼我,就立刻来了火气想找你理论,然后老王拉我,我就更气了,接着就动手了。”
“你呢?”查文斌毫不客气地看向老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超子推了一把,就立刻想揍他,然后就拔枪了。”
“唉。”查文斌叹了一口气说道,“食魄是在人死后被人下了蛊专门用来害人的东西,这种歪门邪道我在师父留下的《鬼怪精传》里有见过,是道家里一种炼尸术,据说早就失传了。”
“这东西最早是用来看护陵墓的,为的是阻止盗墓贼进入墓室破坏墓主人,后来被一些歪门邪道拿来谋害人的性命。我以为大块头是被小鬼勾了魂,收完之后却发现他的命魂在身,地魂却不见了。这命魂本就是依托天、地二魂而生,只要人死后还没进入轮回,地魂都会待在地府里,怎么会不见?”
“他说看见个女人,我这时才发现前面放着一具冰棺,里面确实若隐若现有一女子,我以为那是元凶,便想过去看看。只走了几步,超子说了一句话,我当即心头起火就斥责他,其实我早在给大块头兄弟收魂的时候就中招了,自己却浑然不知,若不是卓雄一枪打烂了那冰棺,估计我也命丧当场了。”
查文斌的这一席话让大家都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他查文斌是什么人物?他在蕲封山里斗的恶鬼一打一打的,在外面收拾掉的凶神数都数不清,竟然也会被迷了心智?!如今这鬼地方才走了半截,就出了这样的事,这下面的路还能走吗?
老王是组织者,他小心地问道:“那东西很厉害?”
查文斌这人一生都是坦荡荡的,说话也从不拐弯抹角,只是这一次,他欲言又止了,几次挣扎过后才说道:“也罢,我就实话实说了,其实怨不得那东西,这次得怪我们自己。食魄不过是一个低级傀儡,它的本事就是对付三魂七魄中的魄,但是只要我们三魂尚在,七魄是不会离体的。但这东西很会利用人的弱点,那便是我们互相之间的猜忌和不满。”
“我们大家既是兄弟,便照直了说。超子几次三番鲁莽行事,都差点儿闯了大祸,其实我心中也有怨言,只是碍于面子一直不提,所以才会被那畜生得了手,利用这一丝弱点迷了我的力魄,力魄管心智。而超子一直又对老王上次的事情有些不满,心中一直有隔阂,老王估计也看不惯超子这个晚辈一直对你不尊重。”
“我们几人之中,最没机会被控制的便是大块头兄弟,因为他天性单纯,但是那畜生却用了最大的力气封了他的地魂之气,但顶多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会自行恢复,却瞒过了我的眼睛。”
“卓雄兄弟反倒成了唯一没有中招的人,所以才救了大伙儿,可能是因为他的正直和阳刚之气能够压住那邪恶之气,我们都应当自我检讨,实在是太过惭愧,如果大家的心结不解,那么这一趟必败无疑。”
查文斌此话一出,直接点中了大家的要害,尤其是何毅超,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便是意气用事,当初在连队的时候就因为这没少挨连长批评,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是闯了大祸,险些送了性命。
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超子先是给老王作了个揖,然后又朝众人作了个揖,说道:“文斌哥说得没错,我做事确实是太鲁莽,几次三番差点儿害了各位,这便是不义;文斌哥是我大哥,我却时常违背你的叮嘱,到处惹麻烦,这便是不忠;王叔,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您也是我入门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却对您几番猜忌和不满,这便是不孝。我这个不忠不孝不义的罪人,给各位赔不是,还请大家原谅!”
超子把脑袋埋得很低,眼眶中的泪水不停地打着转,到今天他终于知道自己的臭毛病有多少了,如果刚才真的出事,那么即使到了地下,他也没脸再见各位。
老王率先扶起他,连连说道:“孩子,虽然我身份有别,但也与你父亲是好朋友,说句别的,你都可以算是我侄子。当初蕲封山的事我确实考虑得不妥,也要跟你们赔罪,特别是文斌。”
话说到这儿,心结也算是解了一半,查文斌趁着这场面,拿出那只七彩小碗,拧开横肉脸从石头爹那拿出来的玉米秆子酒,往碗里倒了大半碗,然后端起酒碗说道:“一人喝一口,从此各种不愉快的过去全部抛弃,齐心协力地走下去!”他带头喝了一口后把碗递给了老王,老王接过碗没有犹豫地喝了一大口。接着是超子,他像个罪人一般,双手托碗喝完给了卓雄,接着是横肉脸。
就这样,他们这支队伍的凝聚力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也为后来的艰难之旅打下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