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苏御早早起床洗刷,穿戴整齐后去往前院吃过早餐,逗了一阵儿子后,才出门往镇武司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进镇武司的大门,苏御便看到梁玉轩、孙西垂、曲孔章三人正领着麾下马仔往外走来。
“梁大哥,孙大哥,曲大哥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阵仗?”
看着梁玉轩三人召集的人手,苏御迎了上去,一脸诧异的问道。
“苏老弟,你可算是来了,出大事了。”
梁玉轩目光严肃的说道:“就在昨天晚上,国库遭遇窃贼,国库的库银皆被偷盗一空,户部尚书阎忠荣得知此事后,气急攻心不治身亡……”
“魏大人今天一早赶来,立即让我们召集人手,准备前去彻查国库被窃一案,你呆会见了魏大人,可得小心点,别触了她霉头。”
听到梁玉轩所说的这番话,苏御眉头不由一跳。
国库被窃?
户部尚书阎忠荣气急攻心下身死,这得被偷走多少银子?
国库可是掌管着九州各地粮饷分发,税银收支等等一系列关于财政方面的事宜。
现在这些银子被窃空,那岂不是下半年大魏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好了,苏老弟,有什么事等回来再说,现在我们得赶过去调查国库被窃一事,先走了。”
梁玉轩说完,一行人便带着人手往镇武司外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苏御眉头微蹙,这国库看守极其森严,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遭窃?
“看来这段时间太安城不太平啊。”
苏御轻叹一声,然后朝着镇抚府的方向快步走去。
当苏御走进魏涟漪所在的书房时,此时的后者俏脸显得极其严肃,正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卑职拜见大人。”
苏御抱拳一拜,恭声说道。
看到苏御进来,魏涟漪眸子一亮,然后急声说道:“苏御,你可算来了,国库被窃一事,你可曾听说?”
苏御点头道:“回大人,卑职刚刚从梁大人那里听了个大概。”
魏涟漪道:“那你觉得,是谁能在看守森严的情况下,潜入国库中将其内的财物搬运一空?”
“卑职也是刚刚得知此事,倒是无从揣测。”
苏御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不由问道:“大人,此次国库一共被偷走了多少银两?”
“从目前已经呈上来的数目来看,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魏涟漪俏脸凝重道:“黄金八千七百万两,白银三亿九千八百万两,元晶的数目是五千三百万颗。”
“若不是这段时间各州雨水充沛,导致官道泥泞不堪,延误了各地运送元晶的队伍,否则可能元晶的数目还得增加一倍……”
听到这笔数目后,苏御眉头不由跳了跳。
这几乎是把大魏多年的积累都一朝搬了个干净啊。
国库的钱涉及到方方面面,每年的各地基础建设,还有官员俸禄,各地出现灾情后的赈灾,还有军队的粮饷划拨,这些可都是从国库里支钱的。
现在国库被搬了个干净,若是没办法将这些钱找回来,那势必会导致朝廷上下都迎来动荡啊。
苏御不禁陷入了沉思,什么人才能将这么庞大的一笔数目在一夜间搬空,还能不引起任何动静?
“对了。”
魏涟漪突然看了苏御一眼,然后说道:“我待会要亲自去一趟户部,你那边让我联系白虎指挥使宋经赋,他那边已经传回了信函,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大致的位置,他目前在天枢城……”
“你若是需要找他的话,可以去一趟天枢城。”
“天枢城?”
苏御闻言一怔,然后点头道:“卑职知道了。”
魏涟漪刚准备离开,脚下一顿,然后不由问道:“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趟户部?”
去户部?
苏御思忖了片刻,大白天的去天枢城找宋经赋,也不一定能碰见他。
既然如此,倒是不妨去户部凑凑热闹,看看对方是如何把户部搬空的。
苏御道:“既然如此,那卑职就随大人走一趟吧。”
旋即在魏涟漪的带领下,苏御也跟着往户部的方向走去。
因为太安拍卖行关于‘魂宫丹’的拍卖即将展开,目前太安城再次陷入了人满为患的局面。
不过因为户部被窃,现在镇武司已经在每一条街道上都安插了人手,调查着可疑的人物。
甚至四道城门也已经安排人彻底封锁,目前只许进不许出!
当苏御跟着魏涟漪来到户部的时候,偌大的户部早已经被镇武司的人手堵得水泄不通。
镇武卫正在调查一切可能漏掉的蛛丝马迹。
至于梁玉轩三人,此刻正在统筹全局,听下面马仔汇报。
看到魏涟漪带着苏御走来,梁玉轩三人急忙迎了上来,齐齐抱拳道:“大人。”
魏涟漪看着在户部忙碌进出的镇武卫,俏脸沉凝道:“情况如何?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听到魏涟漪的问询,梁玉轩三人心头苦笑不已。
“大人,此次关于国库被窃一案,盗贼计划周全,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线索。”
孙西垂沉声道:“关于昨晚轮值看守国库的所有人,都已经全部被羁押,目前正在对他们进行调查。”
魏涟漪吩咐道:“先去被窃的库房里面看看吧。”
“大人,请!”
在梁玉轩几人的带领下,一行人往堆放库银的方向走去。
作为大魏的国库,这里面可谓是从看守极其严格,甚至不亚于镇武司的武狱。
整个国库是建于地下,如同监狱一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可此刻的库房里,每一个房间都已经被偷盗一空,看上去极其的凄凉。
苏御观察了一下堆放元晶黄金的库房,心头不禁暗暗咋舌。
出入每一道库房的只有一道门,而每一道库房的房门上,都有两把特制的大锁。
每一个库房,都有两个人负责,两把锁便各自放在两个人手中存放。
在晚上库房都是严格落锁的,一把钥匙在看守库房的人身上,另一把在休沐的人身上。
当需要支取这个库房里的银两后,便会提前知会看守这个库房的两个人,然后两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才能用钥匙打开这个库房,并支取里面的银两。
这种特制的锁若是没有钥匙,就算是潜龙境的武者过来,使用蛮力都不一定能将其打开。
魂宫境的武者想要打开库房的门,也会造成极大的动静。
这势必就会导致看守国库的人听到动静,然后将进入的国库的大门封闭,然后瓮中捉鳖。
现在的局面是,这些库房里的两把锁都已经被打开,库房内用以放置元晶和黄金白银的木箱,被搬了个干净……
苏御眉头微蹙,难道是神隐境的武者干的?
毕竟就他所知的,神隐境的武者已经能够利用神识在隐身的情况下,将敌人击杀。
如果是神隐境的武者利用神识潜入库房,还真有几分可能。
苏御不由想到了地狱门的阴天子和孔振图。
莫非是这两个家伙已经来了太安城?
以他二人的实力,想要把国库洗劫一空,还真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例如某个拥有神识的魂宫境武者,可以通过神识知晓看守库房之人身上的钥匙式样,然后进行仿制。
只要将这些库房的钥匙全部仿制出来,再根据这个库房建设在地下的弊端,利用某种迷烟将当晚看守的人都迷晕过去,然后就能堂而皇之带着钥匙打开一个个库房,再利用空间戒指搬空对方在库房里的一切。
不过想要搬走这么多的元晶和黄金,对方手里必然有着数个极其庞大的空间储物手镯。
苏御尝试了一下,他并不能在这个库房中延伸出自己的神识。
由此可见,国库里应该也是为了提防魂宫乃至神隐境武者的窥视,特意动用了能屏蔽神识的东西建造。
也就是说,这个窃贼应该是盯上国库一段时间了。
国库或许是能屏蔽神识,当时看守国库的人,却无法屏蔽神识。
窃贼可以利用神识,大致知晓看守国库之人手中的钥匙式样,然后再逐一进行仿制。
接着于昨晚利用某种手段,让所有看守之人陷入晕厥后开始作案……
魏涟漪每路过一个被搬空的房间,俏脸便冷冽一分。
曲孔章道:“大人,根据昨晚看守库房的人说,昨天晚上他们突然就昏昏欲睡陷入了晕厥,等他们再次醒过来时,库房里的财物就已经被搬运一空了。”
魏涟漪道:“看守库房的武者呢?”
孙西垂道:“负责看守看守的武者,一共有八位鱼跃境武者,也中招了……”
“哼!”
魏涟漪冷哼一声,然后说道:“一群废物,花了这么多钱养着他们,真到了关键时刻,却连把整个库房半空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他们现在人在哪?”
梁玉轩道:“他们都在一楼,根据他们的口供,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魏涟漪再次问道:“户部侍郎在哪?”
既然户部尚书已经因气急攻心而死,那自然要找户部的二把手叫来问询。
梁玉轩朝着麾下马仔唤了一声,说道:“去把户部侍郎蒋大人叫来。”
“是!”
马仔快速跑开,不一会儿功夫,便有镇武卫带着一名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赶了过来。
“下官蒋顺杰,见过诸位大人,诸位大人一定要为阎大人做主啊。”
身为户部侍郎的蒋顺杰一迎上来,便跪伏在地,嚎啕大哭。
国库被窃,阎忠荣气急攻心而死,他便成了第一责任人。
一旦镇武司追查不到关于窃贼,追不回被窃的财物,那震怒之下的陛下,绝对会抄了他的家。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竟然会听到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
魏涟漪看了他一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蒋顺杰这番作态,无非是希望能尽可能的将自己给摘出来。
否则陛下把怒火发泄在他身上,他又如何能承受得了?
最好的结果,便是把责任背在已经死去的阎忠荣身上。
“蒋大人,国库被窃,现在阎大人已经气急而亡,你将作为户部的第一责任人,待会你随本官一同进宫面见陛下吧。”
魏涟漪淡淡的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回答本官几个问题。”
“近段时间,库房里可有什么可疑人员出入过?”
蒋顺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大人,看守库房的人,祖上溯源三代都是看守库房的人,除此之外,任何外人是都没有机会进入国库内的。”
魏涟漪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若真是如此,那对方又为何如此熟悉库房里的一切布置?”
“我记得库房里设置了机关,为何这个窃贼没有触发这个机关?”
听到魏涟漪这句话,蒋顺杰哑口无言。
确实如魏涟漪所说,窃贼对于国库实在是太熟悉了。
为了提防窃贼,国库作出了一系列的准备。
这个机关很简单,每一个库房里都设有重量装置。
当堆放在这个库房里的重量出现巨大偏差,那么就会触发机关,导致国库的大门闭合,将窃贼关在国库里,从而瓮中捉鳖。
这个重量装置的机关,一般是随机而定。
例如今天是设定一号库房触发,明天就是设定二号库房触发,后天就是三号或是四号库房触发。
如果不是对国库里的各种设施都非常熟悉,几乎是不可能知晓这个秘密的。
而此人不仅搬空了整个国库,却没能触发机关,可想而知此人对国库是多么的熟悉。
至少他是知道昨天晚上,哪个库房里设置了重量装置,然后才能完美的将其给规避。
之所以不能将重量装置设置在每一个库房里,则是因为机关不太先进,因为封闭国库的石门只有一道,连接了这个库房,就没办法连接另外一个库房。
魏涟漪的这短短的一番话,让蒋顺杰额上立即见了冷汗。
她几乎就没有直接明说,户部是否出现内贼了。
蒋顺杰颤颤巍巍的说道:“大人,您的意思是,户部出现内贼了?”
还不等魏涟漪说话,梁玉轩麾下的一名马仔快速迎了上来,然后在梁玉轩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梁玉轩听闻后面色陡然一变,然后看向魏涟漪,快速说道:“大人,有线索了。”
魏涟漪道:“说。”
梁玉轩沉声道:“户部下面的一个专门负责国库的主事韦归儒,于家中暴毙……”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面色不由一变。
“看来是有人通过韦归儒,知晓了国库的相关情况,现在得手后杀人灭口?”
苏御眉头微蹙,心头暗道。
魏涟漪看向蒋顺杰,然后说道:“关于韦归儒这个人,你又知道多少?”
蒋顺杰摇了摇头,然后苦笑道:“韦归儒祖上三代亦是在户部担任主事,一直以来都不曾出现任何纰漏。”
“不过……”
魏涟漪沉声道:“不过什么?”
蒋顺杰恭声说道:“不过韦归儒在几年前,染上了好赌的恶习……”
好赌的恶习?
听到蒋顺杰这番话,众人心头皆是一沉。
若是不出所料的话,窃贼应该就是利用韦归儒形成了突破口。
他们甚至能脑补案件的相关经过……
韦归儒在好赌的过程中,欠下了一屁股的外债,然后债主找上门来催债。
在这个过程中,想必是知晓韦归儒身为户部主事的身份。
接着利用韦归儒的职务之便,知晓了国库里的一应设施。
韦归儒将此事告知债主,以期望自己所欠的一切赌债从此一笔勾销。
可惜他不曾料到的是,债主把国库搬个干净后,选择了杀人灭口,切断指向自己的线索。
魏涟漪看了梁玉轩四人一眼,然后说道:“梁玉轩,孙西垂,你二人带人去走访调查这些年和韦归儒有过交集的赌客,然后尽数押回镇武司进行审问,看看是否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是!”
梁玉轩和孙西垂应声,然后快步往库房外的方向走去。
魏涟漪再次看向苏御和曲孔章,吩咐道:“苏御,你安排人调查看守国库的所有人员,看看是否有人和韦归儒一样失踪。”
“曲孔章,你安排人镇守太安城的四道城门,在将国库被窃一案调查清楚前,太安城许进不许出!”
苏御和曲孔章应声道:“是!”
待苏御和曲孔章离开,魏涟漪再次看向蒋顺杰,说道:“蒋大人,请吧,关于国库被窃一案,现在阎大人气急而亡,向陛下汇报的重任,恐怕就要交到你身上了。”
听到魏涟漪这番话,蒋顺杰面皮不由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他几乎可以预料到呆会入宫面见圣上后,会迎接陛下什么样的怒火了。
蒋顺杰脸色惨白的说道:“魏大人,小人虽是身为户部侍郎,但国库方面的一切事宜都是阎大人负责的,小人实在是无妄之灾啊。”
魏涟漪淡淡道:“蒋大人,你和本官说这些没有用,本官也只是依章办事,走吧。”
听到魏涟漪这番话,蒋顺杰心头不由一沉。
他跟在魏涟漪身后一路往国库外的方向走去。
当即将走出库房大门的那一刻,蒋顺杰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般,快步凑了上去。
“魏大人,若是大人能在陛下面前替小人美言几句,小人日后愿唯大人马首是瞻……”
到了此刻,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成了重中之重。
蒋顺杰也深知,呆会入宫面圣后,魏涟漪的汇报极有可能会让自己的命运出现两个极端。
之前夏狩,魏晋意欲册立魏涟漪为太子,他便是反对者之一。
可现在这种迫在眉睫的时刻,他也不介意听从一个女子的吩咐。
想来在朝堂上举目无亲的她,应该也乐意接收自己的这番示好……
听到蒋顺杰这番话,魏涟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蒋大人尽管放心,既然国库的库银是由阎大人负责,本官自会如实向陛下禀报……”
汇报案情本来她一个人回宫禀告魏晋就行,但她偏偏要叫上蒋顺杰,自然也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在朝堂上根本没有话语权。
而这一次国库被窃一案,无疑是她打破朝堂上铁板一块的绝佳契机。
尤其是阎忠荣身死,她完全可以利用此次机会,把蒋顺杰扶上户部尚书之位。
如此一来,六部之一掌控一国财政的户部,就成功落入她手。
从此以后,她在朝堂上也将拥有自己的声音。
如果真能即将蒋顺杰扶上尚书之位,那其他五部下面的官员,若是还有进步的想法,心中自然会生出心思。
到时候她便可以利用户部,拉拢一些官员,成为朝堂上的第三股势力。
听到魏涟漪这番话,蒋顺杰心头一喜。
作为朝堂上的老油条,他哪能不明白魏涟漪这番话中的深意。
只要把锅全部甩到阎忠荣身上,那他自然就不会遭受波及了。
蒋顺杰深吸了一口气,恭声说道:“请大人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一切就拜托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