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解剖的话,这里不就有么?”沙姆指着客厅中,那里躺着一具老人行尸,应该是这户人家的主人。
杜迪安微微摇头,“我要解剖刚死掉的,从它们生前的行径来推测,至于这里已经被狩猎者杀死的,等会儿也会解剖一下,看看它们死去以后,身体会出现哪些变化。”
“我跟你去吧!”扎奇咬牙道。
杜迪安微微点头,当即装备上短剑,推开房门,跟扎奇顺着楼道下去,其中有一层的楼道垮塌下去,不过难不倒二人,仅是一层楼道的高度,他们能直接跳过去。
很快,二人来到底楼,看了看门外,见行尸都被梅肯和沙姆引开,当即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跑到侧面的墙角处,立刻看见地上堆积的三具尸体,虽然它们脑袋磕破,却没有鲜血流出,杜迪安上前抓住最上面那只被自己捅死的行尸,低声招呼扎奇过来搭把手。
扎奇脸色发白,任谁都不愿再靠近这可怖的嗜血怪物,但他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恐惧,上前搀扶这只行尸的另外一只胳膊,将它扶起。
有黑色软甲隔离,杜迪安并不担心感染上这行尸身上的病毒和辐射,跟扎奇抬着它退回到大楼中。
这行尸比杜迪安想象的还要沉重,看似是一个枯瘦的年轻人,但抬起来的感觉却像一个两三百斤的大胖子,幸好他被赐福过两次,力量是成年人的三倍以上,否则想移动这行尸都极为困难。
很快,二人将尸体搬运到楼梯塌陷的那层楼中,也就是九楼。杜迪安将尸体先放下,来到房间中察看一遍,没有见到什么藏匿的噬骨鼠和其他危险后,才将行尸搬运进来。
这房间里的原主人死去,地上的血迹早已朦上尘埃,躺着一个十几岁大的男孩尸体,从尖长指甲来看,也是一具行尸,在这男孩尸体前不远的桌下,倒着一具尸骸,头发极长,可见是个女人,血肉已经腐烂,尸骸也被辐射得漆黑无比,充满浓浓尸臭。
杜迪安到卧室中抱出一些发霉腐烂的棉被,盖在地上的尸骸上,遮住那刺鼻的尸臭,然后让扎奇将客厅里散乱的物品扫荡开来,腾出一块空地。
这时,楼上的沙姆见二人半天没回,跑了下来,见他们在这个房间里,才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便看着杜迪安脚前的那具行尸,颤声道:“真,真的要解剖它么?”
杜迪安坚定地点头。
换做今天之前,让他去解剖一具人类模样的尸体,他是绝对不敢下手的,可是现在,见识过先前那血淋淋的啃吃画面,以及绝望时从身旁跑过的斯科特和其他人,他渐渐明白,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没有谁能庇护他,除了他自己手里的利刃!
杜迪安握住短剑,轻轻戳向行尸的手爪,顿时看见,这漆黑尖锐的手爪,表层是坚硬无比的角质层,就像黑铁一样冷硬,剑尖刺在上面,竟像戳在钢铁上一样。
“这,这是生物能进化出的组织么……”杜迪安暗暗心惊,除了手爪外,这行尸的脚掌也如利爪般生长,漆黑的角质层覆盖大半个脚掌,极为狰狞。
杜迪安望着它的胸口,心中仍有一丝胆怯,他深吸了口气,咬牙刺了下去,噗地一声,短剑刺入到它石灰色的肚腹中,却没有鲜血溅射出来,杜迪安松了口气,说实话,若是看到鲜血渗出,他觉得自己多半会呕吐出来,毕竟,斯科特也说过,这所谓的行尸,都是被感染的人类!
微微侧开剑身,杜迪安看到它切口斜面的组织,不禁脸色微变,只见这石灰色肌肤下,竟是褐色的血肉,鲜血就像凝固在血肉中一样,准确的说,就像冻在里面。
冻?
杜迪安徒然想到,这行尸的尸体格外冰凉,不但没有丝毫生物该有的温度,而且冷得像一具冰块,身体处于这样的冷冻温度下,难怪没什么腐烂迹象。
不过,杜迪安看到的其他被狩猎者杀死的行尸,却都有严重腐烂痕迹,尤其是最开始看到的那个死在浴室的女人行尸,脸部和身体都完全腐烂。
想到这个,杜迪安不禁望向这房间里的那具男孩尸体,立刻上前察看。
如其他死去的行尸一样,这个男孩行尸的头颅也被摧毁,从中间劈裂开来,一分为二,应该是用某种极坚韧极锋利的刀剑斩开的,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而这男孩的颈脖,手臂,胸口等部位,都出现不同程度的腐烂迹象,肌肤像水泡般肿起,杜迪安用短剑轻轻戳去,腐烂的肌肤像豆腐一样,剑尖轻易刺入其中,渗透出暗红色的血水。
杜迪安闻着从它身上散发出的浓郁尸臭,胃内阵阵作呕,同时有些茫然,为什么这些行尸死后,也会像人类一样腐烂,散发出同样的臭味?
难道这些行尸,真的还「活着」?
如果是活着,为什么毫无意识,就连生物该有的基本本能都没有?!
杜迪安默然沉思,然后起身回到先前的行尸前,拉开它的眼皮,这是一张西方脸孔,眼珠却是碧绿色,瞳仁内似乎有无数纤维,难道它们追踪猎物,依靠的就是这双眼睛?
杜迪安沉默着,用短剑轻轻削开它的鼻端,一寸寸削下,凸起的鼻子顿时削得扁平,露出两个深黑鼻孔,杜迪安看了两眼,微微皱眉,又侧翻着它的脑袋,削掉它的耳朵,以它的耳朵为中心挖出一个漩涡。
这过程让旁边的扎奇和沙姆看得脸色煞白,两腿轻轻颤栗,他们害怕的不是这具行尸,而是此刻杜迪安的表情,那是一种非常专注,非常认真的表情,这种表情,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由衷地寒气,比直面一只活着的行尸还要感到恐惧,直到多年以后,他们依然无法忘记这一幕。
这时,杜迪安将这行尸的耳边掏空,立刻看见耳朵里堆满厚厚尘埃,他心中奇怪,这些行尸三百多年没有掏过耳屎,耳朵里早就被灰尘累积得一层又一层,就像塞入耳棉一样,听觉理应很薄弱才是,为什么还会对声音如此敏感?难道说,它们已经进化出新的器官,代替了听觉?
杜迪安沉思片刻,推开它的下巴,察看它的舌头,这舌头早已破烂不堪,似乎是撕咬猎物时被戳伤的,由此可见,这行尸确实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也没有痛觉。
想到这点,杜迪安徒然一怔,想到先前斯科特击杀那个行尸女人时,用短剑钉着它的脑袋,它却发出凄厉惨叫,身体也不停抽搐,既然没有痛觉,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
他目光闪动片刻,忽然挥舞短剑,顺着这行尸的嘴巴横切而下,从两侧的嘴角口切入,手掌用力往下压去,很快,这行尸的整个下颚,被他硬生生削落下来,仍没有流出一丝鲜血。
杜迪安当即斩下它的脑袋,从削开的下巴处往脑袋里面看去,里面是上腔和冷硬的血肉。
他微微皱眉,有些犯难,不过想到楼下还有两个备用的,当即一咬牙,用短剑刺入里面,旋转搅动,将里面的血肉和脑细胞绞碎,然后将头磕在地板上,将这些绞碎的组织,全都磕出来。
咚地一声,突然,从头颅里滚落出一个硬物,掉落在地上滚动而去,撞在这行尸的肩膀处停下。
这是一颗拇指大小,浑圆无比的深蓝色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