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本人不早朝。”
大清早,某男闭着眼睛,喃喃自语,手还在床上摸来摸去。谢玖已经起床,喂饱了孩子,看着某人赖床,哭笑不得,这人……都在吟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坐床边,手指抚摸着他的脸,指头温润清凉,低声问道:“还不想起床么?你不是说要去看看医学院的建设进度么?”
“不去了!反正建好了阎立德也会来通知,我还是考虑多在床上睡一会儿吧。”
某人懒病发,不想动了。谢玖笑笑,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继续问道:“很累么?”
卫螭终于睁开眼睛,苦笑道:“就算再累,被你这么拉着说话,也清醒了。腹黑的谢玖童鞋,叫人起床的手段越来越高了啊!”
谢玖一笑,还接着装:“我可没说要吵醒你,是你自己睡不着的,不怪我。”
卫螭无奈翻个白眼儿,只得爬起身,下巴搁谢玖肩上,问:“说吧,吵我睡觉,夫人有何吩咐?”
谢玖道:“今天妞妞、高阳说好要过来,再不起床,被她们闯进来,我可不管哦。”
卫螭挠挠脑袋,高阳还好,行事还算规矩,妞妞那小丫头调皮捣蛋,明知道不能做的事情,但知道卫螭和谢玖不会责怪,也会跳进来捣蛋,以前已经有过前科,搞得卫螭尴尬不已,还好,没有裸睡的习惯。
哈欠连天的起身。去梳洗,待梳洗干净,清清爽爽地出来。下人来报,果然,高阳、妞妞已经到了,还附带一个小尾巴晋阳公主小兕子。
卫螭干脆等她们仨进来。见到卫螭,妞妞立即眼睛一亮,跐溜一下蹦过来。眼睛笑得弯弯地:“师丈!妞妞好想你!”
卫螭笑着揉揉她脑袋,道:“你个甜嘴的小丫头,哄我开心也没用,礼物也不会多给你一份的!”
妞妞嘻嘻笑笑,冲卫螭皱皱小鼻子,又蹿谢玖身边去,围着谢玖撒娇。高阳规规矩矩朝卫螭行礼,叫师丈。然后,就把卫螭撇一旁,粘谢玖去了,卫螭还是一样不招人家待见。
摇头笑笑。微笑地眼神投向那个绞着衣角站着,偶尔偷偷觑眼看看他。一脸害羞的小人儿,卫螭蹲下身,笑道:“怎么?我才离家两个月不到,我的小兕子就不理我了,唉,真是太伤心了。”
小兕子咕唧一笑,跑了过来,靠卫螭怀里,天真的道:“兕子好想卫大人哦!”
卫螭笑笑,打量她几眼,道:“嗯!长高了一些,就是胳膊儿腿儿的还是像以前一样细,有没有照我说的,每天早晚都喝羊奶?”
“有!兕子最听话了。”
卫螭开怀一笑,问三小吃过早饭没。都没吃,跑卫府来蹭饭呢。卫螭大手一挥,全体转移到饭厅去吃早点。
卫螭还想抱着兕子,照顾她一起吃,谁知人家表示,已经学会自己吃了,小小个人儿,一本正经地说是大孩子了,不能再让人照顾吃饭。卫螭看得挺开心,由她去。
吃完早饭,高阳、妞妞跑去和谢玖上课,卫螭一个人领着兕子,俩人一起讲故事玩,顺便照顾他们家的双胞胎。
卫螭家的双胞胎,这会儿,能看出点个性差异来了。姐姐比较喜欢人抱,吃饱喝足之后,要人抱着、哄着才愿意,弟弟比较乖,吃饱喝足了,把他放摇篮里,他自己也乐意,谁逗都会笑,一副很好脾气的样子。卫螭当场放言,儿子像他,脾气性格好,女儿嘛,像谁的性子就不言而喻了,结果就是惹得谢玖一声轻笑,一脚踩他脚丫子上,踩得他苦笑连连。
“在遥远的大海里,有一种叫海豚的动物,它很聪明哦,声音很细,像小孩子的声音,呐,就像我们家地双胞胎似的……”
小兕子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卫螭,听他讲海底见闻,说海洋生物的神秘和有趣。这时,夏生来报:“老爷,孔颖达大人来访。”
卫螭一愣,那位老爷子来做啥?话说,虽然谈过几句,但貌似算不上什么交情才是。把兕子抱去谢玖那儿,卫螭出去会客。
卫螭到客厅,老远就看到孔颖达扶着腰,一副无力地样子,脸色灰白,眉宇间带着难言的神色,眼巴巴瞅着门口,见卫螭进来,脸上表情一松,皱纹满布地脸上,反而涌上一层红色,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孔颖达究竟要和他说什么,才能有这种表情,这种神色变化?!卫螭被勾起了好奇心,赶紧进去,行礼之后,卫螭笑问:“不知孔大人到访,有何见教?”
孔颖达脸上又是一红,扭头看看四周,卫螭马上明白过来,叫下人们上茶之后都退下去。待厅内只有孔颖达和卫螭俩人后,孔颖达叹道:“实不相瞒,老夫上门,乃是为求医而来。”
“求医?!”
卫螭脑袋一转,明白了,综合刚才孔颖达的神情和现在的行为,肯定是不方便去医馆,所以才找到他家门上来的。卫螭很识趣的点头,做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尽量用一个医生的方式,对待孔颖达,问道:“请问孔老哪里不舒服?觉得身体有何异常之处?”
孔颖达张张嘴,想说,但又有些说不出口,清瘦的脸孔憋得通红,胡子都一抖一抖的,卫螭赶紧道:“我们如今的身份,我是医,你是病患,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们的目的,一切都是为了病患的身体健康,有什么不舒服的,只有你明白的说出来,我才能帮你,这是为了治病,不用觉得难为情。”
孔颖达咳嗽一声,略带不自然。尴尬的道:“老夫知道老夫知道。讳疾忌医最是要不得。老夫……我……”
“嗯?请说。”卫螭尽量笑得温和,也不催促他,尽量做出一副平常的表情。等待他自己调整过来。
孔颖达又是张张嘴,但还是说不出口,一个激动,忍不住动了一下身体,一声痛叫,一下蹦了起来。手往后伸,但似乎略有不便,又收了回来。
卫螭觑眼看了看,试探地问:“孔老,您不舒服的地方是后面?已经影响到您的坐卧睡眠?”
孔颖达难堪的点点头,眉头紧皱。卫螭想了想,再问:“后病也?”
孔颖达老脸通红,点头。卫螭虽然想笑。不过,还是只能忍着,道:“这没什么,很常见地病症。久坐、久站、劳累等。长期维持一个姿势不变,都有可能患这个病。没事没事,大家都男人,身体都一样,孔老,我们到医馆去吧,家里器具不够,卫生条件也不如医馆,我详细给您检查一下,好对症下药,药到病除,看是否需要手术。”
或许是卫螭一直云淡风轻,习以为常的样子,真让孔颖达放松下来,这会儿,面色虽然还有些红,但总算举止自如了,点头答应,随着卫螭去医馆检查。卫螭回后院交代一声,要去医馆后,便与孔颖达一同乘车往医馆去。
孔颖达患的病症,其实也不算什么大病,很常见,在现代发病率很高,《说文解字》里说,后病也。《增韵》中说,隐疮也。用现代医学术语,就叫疮。
“卫大人,老夫,为何会得这个病?”
一路上,孔颖达总算恢复正常,关心起他的病因来。卫螭把现代关于疮的一些研究结论和防护知识说出来,指点孔颖达平时应该怎么防护、疗养,孔颖达小学生般,很认真的记下来。
孔颖达是大学者,一代大儒,平日上朝,不是坐着就是站着,回家估计还要潜心研究一下学问,不是坐就是站,身体劳累也没注意疗养。看书时又比较专心,喝水不多。长期不注意保养,积累下来,疮就找上门来了。
一开始,孔颖达也没在意,以为是年纪大了,上火便秘,只是喝了两服清火通便地药汁,也就没管了,待病情严重起来,才想起求医。鉴于患病的位置,又不好意思去找外人,想起卫螭的医术,觉得这人还不错,先去了医馆一趟,见卫螭不在,才直接找卫府门上去的。
到了医馆,卫螭仔细给他检查一番,还好,情况还不算严重,内痔,暂时不需要手术,只要注意平常维护、调养,服药就能好了。
卫螭给孔颖达开了药,嘱咐他一番平时的防治之后就完事了,孔颖达一脸感激的拉着卫螭的手,道:“多谢子悦,解了老夫的难言之疾,老夫感激不尽。”
卫螭大汗,赶紧道:“这不算什么,我是医生,是我应该做地。孔老回家之后,好生调养一下,可不要再像以前一般不注意休息了,不然,再次复发的话,可能要动手术的。”
“老夫省得,省得。”
孔颖达一脸惭愧之色。也不知该说孔颖达倒霉,还是该说他别的,或是今天出门地时候没看黄历,没注意到黄历上写着今天忌看病,来看病实乃大胸,他刚要出门,程知节就带着一个中年男子,风风火火的上门,待走近一看,却是崔仁泰。
程知节老远就叫着:“卫小四,赶紧,老夫带人来找你看病,你家小媳妇儿说你和孔老头到医馆来了……啊!孔大人也在啊,你哪里不舒服啊?卫小四给你治好了没?”
程知节地问候,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那都是相当诚恳的,只是人家孔颖达老大人的病不好说,这会儿还处在敏感时候,所以,程知节的问候是触到霉头了。孔颖达瞅他一眼,哼了一声,扶着腰杆出去了,理也不理程知节一下。
程知节一头雾水,疑惑道:“那个酸老头子哼什么?老夫好心问候他,居然这样儿,太没礼貌了!”
卫螭赶紧拉住他,朝程知节身后的崔仁泰拱手行礼,笑问:“程叔叔刚才说有人要请我治病,是崔舅舅家吗?什么病,赶紧说说,我们赶快过去。”
看崔仁泰一脸焦急之色,他本人并不像有什么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故卫螭知道病人肯定在家。程知节经卫螭这么一提,把孔颖达放一边,拉着卫螭道:“赶紧,崔家有个小鬼头拉肚子好几天,找了几个医生,肚子是没拉了,可一直在发烧,现在来请你赶紧过去看看。”
一听是病患是小孩子,卫螭赶紧去准备医疗箱,背上医疗箱,随着程知节和崔仁泰去。到得崔家一看,是崔仁泰的小孙子,一岁多点,男孩儿,有些发烧,还伴有大便过稀的情况。
卫螭仔细检查一番,还好,不是痢疾,询问了平时照顾的情况,卫螭不由苦笑连连。崔家也盘了炕,如今进入秋天,天气凉了下来,大人还没开始用炕,考虑到小孩儿怕冷,受凉就要感冒,就让奶妈带着孩子上炕。
炕烧热了,又怕孩子上火,就让他衣服穿的薄,小孩子抵抗力差,腹部受凉容易拉肚子,并不是以前看病的医生医术差,而是他们家没注意看护好孩子。人家治好了,她们一个不注意,让宝宝又受凉了又开始拉肚子,如此往复几次,就算是身体康健的大人,也不见得能受得住,更何况还是身体脆弱的孩子,这不,开始发烧了不是。
有些医生治病,只管治好病,根本不问发病的原因,只管给你下药,解除病痛后,就不再管,导致病人的病因得不到有效的拔除,病症一而再,再而三,或是潜伏下来,时间一长,导致了更严重的病症。看崔家请的那两个医生,估计也就是这种货色。
卫螭把病因一说,孩子的奶娘和母亲就被骂了,那小母亲,不过是个十五六岁,在现代,属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类型。卫螭赶紧打断,哄着孩子吃药,交代了今后的护理及一些需要禁忌的地方。
说完,一家人才算放下心来,崔仁泰笑道:“听说四郎也添了一对龙凤胎,你们家的女儿,可曾许配了人家?看了几个医生,唯有四郎解了我家宝儿的病痛,也算有缘。如果卫府的女儿没有许配别人,不如,我们订一门娃娃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