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苑沈浩是第一次来,但很早就听说过了。
听名字就知道这家店是什么路数,走的那是清新脱俗雅致风格,有些像茶社和画廊的结合体。
当然,一般人也是来不了这里的。一方面这里的花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另一方面是这里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进得来,需要有人引荐才可以。
据说这家店是皇室名下的生意,具体是内务府还是哪位皇亲国戚就不清楚了,反正来头不小,没人愿意在这里惹事。
能进到这里面来的人,要么是靖旧朝里最顶尖的那一批富商,要么就是高官显贵。各地的那些自诩“上流”的大人物,很多都是没资格进清风苑的。
而且这清风苑是高价收购陈酿五粮液最多,出手最大方的一家,张家酒铺的账目上写得很清楚,清风苑的陈酿五粮液数量仅次于沈浩家的酒窖。当然,都是一两年酿的,三四年的几乎没有。
门口那竹林小道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浓浓的文人风气,就连脚下青砖上都有素雅的花草雕画。
清风苑的占地也不小,分了一个主楼,两个伴楼。
主楼高五层,由法阵和山石圆木搭建,每一层都很宽敞,但摆设的桌椅却并不多。图的就是一个清静,更多的摆放是字画花草,以及可以作为调剂的歌舞、琴乐场地。
更有一些特别设计的文人游戏的场所。
比如那种镶嵌凹陷水槽的长桌。一端进水,一端出水,人们各自坐在长桌两边,然后放一酒盏在水槽里沿着曲折的水槽顺水而下,当酒盏因为曲折而停顿时就需要离最近的那人喝掉酒盏里的酒并赋诗一首。
诸如这种玩法的还有许多。
沈浩对这些也有所耳闻,据说是文人圈子里向来都很热衷的酒场游戏。但他一直都不感兴趣。
喝个酒都这么多的过场,闲的?
还是军中大碗酒喝着舒服,配上几碟下酒菜,搭上“乱劈柴”这样的粗犷酒令,场面热闹兴致也高,不比这文绉绉的游戏强多了?
“沈大人,请,吕大人已经在顶层伴云阁恭候您多时了。”
说到架子,吕梁的架子是拿住了的,对沈浩如今的地位也只是遣了一个管家下来迎接而已,这说明在吕梁的眼里,沈浩的分量也就和一般的从四品官没区别。
这种心态反倒是让瞧出门道的沈浩心里更踏实。吕梁如今的地位和朝野上下给他的期许本就不一般,说是“半个左相”也完全没问题。并且还要算上从一至终跟随皇帝的厚实资本,让自家管家来迎接沈浩其实已经算给面子了。
走上顶层,巨大的一层楼仅仅只放置了一张桌子,周围装点成了奇石竹林的样子,还别说,颇有一番别致的雅趣。就算沈浩这种半吊子文人也是觉得这里环境布置得的确很好。
“哈哈哈,沈大人,吕某可是久仰多时了!”
刚进来,迎面来的一人偏瘦,个子倒是很高,留着长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满脸的微笑。
“沈浩见过吕大人!”沈浩也报以微笑,躬身行礼,礼数上主动将自己放在了下位,毕竟吕梁即便是如今只有一个中书院院判的实职,可吕梁的正四品还是比沈浩高半级的。
面对这位当朝最红的吕大人,尊重还是要给足的。
“哈哈哈……”吕梁笑得很开心,眼里刚才的那一丝丝生硬也消失不见。外界传闻的“沈煞星”果然也不是什么蛮牛,这礼数足够周到,想来应该是其身上文人的本质才对。
想到沈浩大文豪的身份,吕梁跟着就多了几分和善。
这边吕梁在跟沈浩打招呼寒暄,另一边沈浩心里却是暗道:果然。
在吕梁身后还站着两人。正是在黑水那里挂了名,如今正被重点暗查的秦家两位最重要的人物:玄清卫靖北镇抚使秦牧和靖北江安城千户秦海平。
这两人出现在这里也就直接证明了沈浩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一场酒局吕梁只是一个居间人,真正的主家是秦家的这父子两。
吕梁和沈浩寒暄几句之后,身子一侧,让出身后的秦牧,然后笑着对沈浩说道:“初见沈大人担心怠慢,于是就找了秦大人作陪,想来沈大人应该很熟悉吧?”
“吕大人费心了,我与秦大人乃是同僚自然熟悉。”说着沈浩又朝后面上前一步的秦牧拱手道:“秦大人,许久未见,向来可好?”
沈浩与秦牧自然是认识的,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秦牧还是相当了解的。只不过这种了解对秦牧而言有些要命罢了。
“哈哈哈,多谢沈大人挂怀。上次在沈大人大婚时只喝了寥寥几杯,今日定要多敬沈大人几杯酒才是!”。
笑声很是融洽,吕梁手一挥,几人便走到大桌前分主宾落座。
沈浩坐下之后便将带来的三坛酒放在了桌上。四年陈酿的五粮液即便是清风苑这等最顶级的酒楼也鲜有出现,吕梁也只喝过一次,秦家父子都是第一次见到。
“久闻酿出五粮液这等好酒的张家酒铺乃是沈大人的生意,如今一看果然当真?”吕梁也是好酒之人,不过高兴之余,言语间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句话就探了过来。
沈浩面不改色的道:“吕大人误会了,张家酒铺虽然有我的份子,可大头却在黑旗营的账目上。您也知道黑旗营有些差事需要足够的隐蔽,包括钱财的进出。所以与酒铺打交道多了,拿点好酒还是可以的,正好借此机会与吕大人共饮。”
见沈浩说到事关机密,吕梁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问。
三坛酒开了一坛,留下两坛给吕梁带走。打下手的侍从被支走了,桌面上秦海平主动的斟酒忙活,脸上倒也自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吕梁突然开口道:“沈大人的起家之地在靖西,紧挨着秦大人所在的靖北,属于比邻,理应多多走动搞好关系,团结才能为国朝出力嘛。若是许些误会一口酒咽下也就化了,沈大人以为如何?”
边上秦牧也端起酒杯,遥敬道:“吕大人所言甚是。秦某若是有什么让沈大人不畅的地方还请沈大人一笑了之,日后必不再发生,秦某愿交沈大人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