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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打不死人的利器

大流寇 傲骨铁心 1795 2024-03-24 18:26:04

“龟儿子的,慢点,跑这么快干什么!”

率部沿着麦地往前的刘兴一路上骂骂咧咧,跑得快的挨骂,走得慢的也挨骂,搞的那四百川兵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来平贼的。

刘兴的心情很不好,他对平贼剿寇压根没心思,要不是顶头上司胡尚友非让他来,他宁可在后面找个草堆捣个洞窝里面睡大觉。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刘兴听到一个传闻,那个自称“大西王”的流寇头子张献忠正在带兵进攻四川,并且打下了夔州,而刘兴的老家就在离夔州不远的万县。

老家面临被流贼攻陷的危险,刘兴心里能不急,能不上火?

刘家在万县可是大户,以流贼的德性打下万县,能有刘家的好?

那真是听到这个消息时,刘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老家,不是去带兵和流寇拼命,而是把一家老小赶紧转移走。

然而,远隔千里,刘兴就是再惊再急也得接受眼前的事实——他救不了家人。

这两天他都是浑浑噩噩的,晚上做梦也都梦到满门被杀的惨状,梦到老母亲在血泊中喊着幺儿的名字,梦到夫人抱着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呼唤他的名字……

整个人都憔悴了,心事重重之下还要领军杀什么淮扬贼,刘兴能有精神才怪。

再说胡副将那里有过交待,说川兵不当出头鸟,打得顺就跟着吆喝几声,割点贼人首级抢点功劳,要打得不顺也别犯傻,直接撒腿往回跑,天塌下来有他胡尚友顶着。

如此,刘兴就更加没什么逞能的念头,要打甘肃兵打,要冲甘肃兵冲,他才不想给人当炮灰。

渐渐的,四川兵便和左右甘肃兵脱了一大截,就跟一块饼被人掐掉一块呈凹形似的。

这让后面督阵的李凤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他甘肃兵人多势众,肯定要派人过去大骂刘兴一通。

“这人呐,不是一条心,对他再好人家也只想着自个噢。”高歧凤阴嗤嗤的说了句。

李凤没有接这话茬,但心里肯定有了对胡尚友不满的种子。

刘兴部是走得不快,表现得不卖力,但终归还是和甘肃兵一块向贼人“冲”去的。

只是走着走着,刘兴就发现有什么不对,仔细看,脚下的麦地里竟然铺了好多稻草。再抬眼四下一看,这一大片的麦地里都铺着稻草。

怕冻坏麦子?

刘兴觉得可能是,最近天冷,要说百姓怕庄稼冻死用稻草铺上是合情合理的,因此没有多想。早年他在中原时也常看到百姓用稻草铺在菜田保暖。

右边的甘肃兵离贼人已经很近了,远远就听贼人那边大呼小叫什么。左边官道上的甘肃兵甚至和贼人都不到百丈距离。

双方的战斗很快开始。

“杀!”

李凤麾下守备谢文南迫不及待挥刀,数百手持长矛的甘肃兵踩着地上的稻草蜂涌向前。

队形有些乱,这是因为此处的麦地不成块,有很多沟渠存在,导致官兵队形没法整齐。

不过官兵人数众多有效的弥补了冲锋队形紊乱的劣势。

谢文南当面淮军约摸四五百人,他们占据村庄南边空地,在官兵发起冲锋后,负责指挥的沈瞎子很快做出应对。

一百多根长竹篙朝官兵伸了出来。

出战之前,史德威已派人简要告知甘肃兵贼人的打法,尤其强调贼人有易搅乱官兵的长竹篙,所以当看到贼人真的有竹篙伸出,谢文南丝毫没有惊讶,只呼喊命部下散开从从翼侧击贼阵,以此避过贼人竹篙。

只是,很快谢文南就发现贼人的长竹篙不“简单”。

竹篙顶端似乎绑了什么东西,隐约看好像是大大小小的纸包,方方正正的,有的纸包上明显有密集的小黑洞。

这是?

谢文南瞧着有些眼熟,贼人的纸包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定睛一看,瞬间便想了起来,也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那玩意是百姓逢年过节放的花炮竹。

贼人是疯了么?

更多的明军认出了淮军用竹篙吊着的花炮竹,没有人把这根本杀不了人的东西当回事,有的更是想贼人或许太无知,太愚昧,以为花炮竹就是火铳吧。

一些甘肃兵下意识的笑出了声,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傻的贼人,天知道那帮扬州兵是怎么叫这帮傻贼给打败的。

……

淮军还真就把过年用来助兴娱乐的花炮竹当火铳使了,并且为了能够炸得更远一些,他们将花炮竹用绳子绑在竹篙前端。两人一根,长长伸出,用力平端。

“点火!”

沈瞎子大喊一声,他对陆兄弟说的话坚信无疑,陆兄弟说这玩意能乱敌,这玩意就一定能乱敌!

十几个手持火把的汉子从阵后走出,当着正扑过来的官兵面将炮竹一一点燃。

其余的人没有捂耳朵,而是紧握手中武器,一个个的将腰略弓下去,这个姿势是冲锋的姿势。

随着一声声“噗嗤”响起,上百根竹篙吊着花炮竹炸响了。

“咻、咻、咻!”

就跟流星一样,吊在竹篙上的花炮竹就跟密集的火铳一样不断发射。无数花炮弹向明军射去,随着第一声炸响,明军阵中散发五颜六色的火焰。

一声又一声。

不知是第几声时,谢文南突然变色了,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花炮竹是炸不死人,可禁不住同时这么多射过来啊。

更要命的是,他的眼睛不敢睁!

“砰叭!”

一声炸响,呛人火药味中,一个明军捂着眼睛惨叫起来,鲜血从他的指缝不断流出。

“砰叭!”

明军大乱,耳畔尽是炸响声,鼻间尽是硫磺味,而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不约而同的紧闭着。

有人耳朵被炸到,有人脸被炸成麻子,有人手被炸到……

没有重伤,没有死亡,却偏偏队伍大乱。

所有的明军都是如此,从东到西,密集的烟花弹不断飞射,让明军队伍变成了绚丽烟花带。

“加特林。”

陆四低喃一句,前世过年时他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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