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儒看了一眼伸手要来扶他的易惜,抬手挡了挡:“我没事。”
“什么没事,都烧的站不稳了,”易惜毫不犹豫的上前搂住他的胳膊,“老师,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自己照顾不好。”
徐南儒愣了愣,脸上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被一个学生训了?
在徐南儒怔愣的时候,易惜已经拖着他把他往沙发处带:“您烧的很严重啊,先坐下……”
一把把人安放到沙发上,但因为男女体重悬殊,她放下他的时候一个没站稳,险险的往他身上扑。
徐南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肩膀。
两人相距不过十厘米的距离,他温热的呼吸足以触碰到她的鼻尖。易惜心口咯噔一声,忙伸手撑在了他后面的沙发背上
“咳……那个,您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徐南儒并无波澜:“恩。”
易惜借着沙发背发力站起身来:“可生病了怎么能一个人在家,叫家人或者朋友陪一下也好,要不然烧傻了怎么办。”
徐南儒:“……”
易惜摊摊手:“你可是我们班的偶像老师啊,要是烧傻了,我们可得多难过啊。”
徐南儒短暂的弯了一下唇角,道:“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易惜:“黄薇认识理工的学生,您班上的。”
理工有徐南儒带的班级,其中有几个班干因为送资料来过这里。
徐南儒没多问了。
“老师,你量过体温吗,药吃了吗,要不然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吧?”
徐南儒摇头,伸手按了按眉心:“吃过了,不用去医院。”
倔强……
“你的作业我之后会看,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学校吧。”徐南儒抬眸看她。
易惜虽是担心他,但是人都下了逐客令了她也没理由强待着:“那你记得吃饭,过一会再量量体温,噢对了,你要是需要去医院,随时打电话给我。”
徐南儒大概被学生这么热情对待惯了,对她这般殷勤也只淡淡道谢。
不过易惜听到这句谢谢心里却是十分欢喜,她眉尾一挑,笑的张扬又艳丽:“不客气,为老师服务。”
易惜走了,偌大的客厅陷入寂静。
徐南儒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发了会呆后才拿起来茶几上的手机。两小时前吃了药,他在房间睡的昏天暗地,一直没听到手机的声音。
现在拿起才发现,亮起的屏幕上满满的都是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而这些都来自同一个人:易惜。
第二天,易惜穿着睡衣走到自家厨房。
“林姨,小米粥煮好了吗。”
“快了快了,再等十分钟。”
“噢。”易惜打着哈欠,坐在餐厅桌边上等。
“惜惜啊,你要不先上楼洗漱,等会粥好了我马上叫你。”林姨在易家工作已经很多年了,她几乎就是易惜看着长大的,所以对她格外疼爱。
易惜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睡衣,听话的站了起来。
就是这时,楼下走下了三人。
一对母女,和她爸。
“今天不用去上课?”易城行上前来问道。
长时间身居高位的人讲话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慑力,然而这种让别人战战兢兢的压迫感在易惜这完全不起作用。
她看了易城行一眼,不耐的道:“又不是高中,哪能天天上午有课。”
“那正好,你下午出门顺便捎上你妹妹,送她去学校吧。”
易惜看了易乐一眼:“我跟她学校两个方向,怎么顺便啊。”
易城行:“怎么不能顺便,能花你多少时间!”
易惜翻了个白眼。
“不用不用,晚点我让司机送乐乐,惜惜忙着呢,别麻烦她。”继母蒋明丽出来打圆场。
易城行气的不轻,每回他想让两姐妹亲密一点,就会遭到易惜的排斥。
“她哪忙了,你别替她说话。”
易惜:“她说的没错,我很忙,我等会还要去看我生病的朋友,实在是没空。”
易城行:“哪来生病的朋友,你又找什么借口!”
“呃……先生,惜惜今早让我熬了粥说给朋友送去,她没说谎。”这时,厨房出来的林姨小声的说道。
易城行微微顿了顿。
易惜横了他一眼:“就知道怀疑我。”
说罢,掉头就往楼上走去。
徐南儒听到门铃响了便去开门,拉开门的瞬间,一双含笑的眼睛先跳入视线。走廊光线不足,但却丝毫不影响这双眸中的潋滟春光。
徐南儒愣了愣:“你怎么又来了。”
“给你送吃的。”易惜从他边上挤进去,熟稔的道,“老师,你好点了吗。”
徐南儒轻抿了一下唇:“好些了。”
“那你早上吃了吗?”
厨房里空空荡荡,他自然是没吃的。但徐南儒没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你不用过来。”
易惜回头看他:“那怎么行,你可是我们班的班草,班草病了有不照顾的道理吗,明显没有啊。”
徐南儒:“……”
徐南儒看着易惜找了双拖鞋穿后噌噌噌的跑向厨房,过了一会,她拿了碗勺出来。
“你过来呀,”易惜没看他,只低头舀粥,“还很热乎呢,林姨说,生病了喝粥最好了。”
徐南儒想了想还是走上前:“早上没课?”
易惜摇头。
徐南儒恩了声,又道:“易惜。”
“恩?”
“我有没有跟你说,讨好我没有用。”
易惜一愣:“什么。”
“你的作业我看过了,没问题。”
“是吗,那太好了。”
“但是作业还是以之前的为准,你重新写一份或者是送粥,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易惜眨巴着大眼睛,反应过来徐南儒是觉得她想要在他这讨一个优或者良才殷勤的给他送粥喝的。
不过这样也好。
要不然,她自己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照顾他。
于是,易惜立马就露出了“委屈”脸:“老师……你别这么狠啊。”
徐南儒不为所动,正经威色:“如果每个人都这样,那对其他同学不公平。”
“可是我态度很好呢,我还认真的看书!”
“那你继续认真,我相信你期末一定能考好,不需要作业这个分。”
易惜:“……”
“怎么,不愿意学?”徐南儒低眸,嘴角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易惜一顿,盯着那抹稍纵即逝的笑缓缓道:“学,怎么不愿意学。”
徐南儒:“那努力吧。”
“我会的……”易惜呼了一口气,“那您吃这个粥吧,别浪费了。”
“不用。”
“喝吧喝吧,我特地给你弄的。”
“……”
“你不喝,我也是倒掉。”
……
易惜坚持着要他喝粥,徐南儒最后也扛不住她厮磨,坐下来拿起汤匙。
看他肯喝粥了,易惜才放心的去客厅坐着。
喝完一碗粥后,徐南儒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他一个人在家,原本也想叫个粥的外卖的,但没想到有人送来了。
收拾好碗筷,徐南儒倒了一杯水走出来。
刚到客厅,他就看到趴在茶几上写着什么的易惜。走近一看,发现她垫在草稿纸下的是一本高数。
还在他家学起习来了。
“你们这学期还有高数?”
易惜得空看了他一眼:“没有啊,是因为我没过。”
徐南儒蹙眉。
易惜:“下周就要考这本书了,我必须得把它过了。”
“这是大一的课程吧。”
“是啊。”
徐南儒在沙发上坐下:“大一的能拖到现在,你也能耐。”
易惜拿着笔的手顿了顿,回头,认真看着他:“老师,你知道高数有多难吗。”
“不知道。”徐南儒脸色平静,“以前考一次就过了。”
易惜:“……哦。”
“你觉得很难?”
易惜不想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使,因为她确实蛮聪明!可是之前一节课都没听,现在靠自己补还真是有些困难。
“我觉得高数没什么用啊,这么复杂,以后出去谈生意难道还需要给人家解高数题?”易惜有些不耐烦的道,“什么f(x),什么闭区间,乱七八糟的……标准答案我都看不懂。”
徐南儒勾唇一笑,把她的习题抽出来,看了看她正在纠结的题后道:“这题就是用一致连续性定理来解,易惜,你上课没有听过吧。”
易惜死鸭子嘴硬:“谁说的。”
“我说的,我上的课你就没听。”
“胡说八道!”吼完被徐南儒凉凉的看了一眼,于是她清咳了声,降低了音贝,“我是说……您的课我怎么可能没听呢,我可认真听了。”
“喔,是吗。”
“是啊……”易惜有点心虚,所以也不敢去看徐南儒的眼睛。
说实在的,他上课的时候她看人比较多,内容吗,确实是忽略了些。
“过来。”
“啊?”
“我给你讲一遍。”
徐南儒靠在沙发背上,拿过易惜的笔在草稿上开始快速的演算。易惜当然求之不得,她屁颠屁颠的坐到他旁边,一脸勤奋好学的模样。
徐南儒就着刚才那道题,边写边给她讲解。
也许是距离不一样,易惜感觉现在听徐南儒讲课跟在教室里时有哪里不一样。他声音微低,带着成熟男人才具有的磁力,大概是在生病,所以还带着一些喑哑。
易惜听的有些着迷,视线也不自觉的从草稿纸慢慢移到了他的脸上。他戴了眼镜,清冷的眼眸在镜片后折射着丝丝流光,仿佛多看一眼就能让人浸痹进去。
“明白了吗?”眼前的侧脸突然转向了她,似有一座雪山的眸子此时严肃且正经。
见她没回应,他又耐心的问了句:“听明白了没。”
易惜如梦初醒:“明白!我明白了!”
“还不算太笨。”徐南儒把书丢在了她膝盖上,“回去后就像我刚才的思路那样再写一遍类似的题,考试遇到不可能不会写。”
易惜:“啊……好的。”
“那你先回学校吧。”徐南儒起身道,“你在我这不方便。”
“不方便?”易惜挑挑眉,顿时反应过来了,“您是想说,我一个女孩子待这不方便?”
徐南儒看了她一眼,脸上明显写着“你知道就好”。
易惜突然痞痞一笑:“老师,你不会是觉得我会调戏你吧?”
徐南儒:“……”
“放心啦,我这次来就是关心……啊不对,是为了哄你给我分,绝没有流氓的想法!”
徐南儒嘴角抽了抽,差点被气笑了。
“易惜,看来你考试分是不想要了。”
“啊?不是不是,我就开个玩笑嘛。”易惜忙收拾好茶几上的作业。
本来还想边看高数边看着他的病情的,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没什么事了。
“我马上就走!老师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