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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从小可怜到鬼嫁娘5

飞上枝头变乌鸦[快穿] 孤注一掷 3400 2024-07-21 10:22:49

白洛川是眼看着真一跳井,消失不见的。

那枝仓促抓住的珠花,现在都还放在他书房的抽屉里面。

但周围的人煞有其事,仿佛亲眼看见似得,言之凿凿说着大少爷对少奶奶的宠爱。

白洛川没有声张,而是悄悄的去查证了一下,发现这些都是确有其事,白宇轩是真的买了很多女子用的东西回来。

而且,这些东西就挂在白宇轩的房间衣柜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沈秀贞没有死,而是被白宇轩救了,就藏在他的院子里。

这事白洛川能发现,白家的当家人更是早就发现了。

白老爷向来深思熟虑,并没有声张,只是吩咐白洛川悄悄将白宇轩院子里的下人都叫来,挨个问话。

“大少爷每日都会提到大少奶奶,这几日提的少了……我没有见过大少奶奶。”

“……是啊,买了许多衣衫首饰还有书,不过少奶奶都不喜欢,没见她穿过。”

“这,是我传的话,是夫人吩咐我们在外头这么说的。但,我就说了一次。”

“……没见过少奶奶。”

“……没见过。”

“好像,没有看见过。”

“我听到大少爷在屋子里和人说话了,好像有来有往的……半夜起来的事。”

……

白洛川记得,之后父亲什么也没有说,给了那些人一些赏钱让他们下去。

然后,父亲带着他直接去了大哥的院子里。

那时候快接近中午了,烈日当头明晃晃的照着,眼镜后父亲的脸色很阴沉难看。

他们长驱直入,穿过一道道门,直接走到白宇轩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仆人都被父亲叫走了,按理来说只有白宇轩一个人,可是他们却听到有人说话。

“……胡闹,这种书以后不准看。”微微低沉温和的嗓音,是白宇轩的。

或许是风声吹动响叶杨,或许是正午烈日下一路走来,耳里有些嗡嗡。

直到现在,白洛川都能记起来,那随着他的话,似有若无的笑声,窃窃私语。

然而,当他们紧跟着走进去后,院子的白玉桌椅上,却只有白宇轩一人。

蓝色的紫藤花垂下来,柳树如烟。

白宇轩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头发修剪得齐整。

他一贯不喜欢外人碰他,每次都是长得长了,白夫人软磨硬泡地,才能叫他勉强心情不快地同意。必还得是某个最细心话少的老师傅。

但纵使是那位老师傅,也修剪不出这样的精致妥帖来。

白宇轩的眉宇疏淡,虽然看上去还是老样子,他的气色和精神却都好了很多。至少若是以前,他是不会像这样一个人坐在烈日阴影下读书的。

烈日?

这一点忽然提醒了白洛川,如果真的是鬼魂作祟,鬼魂不是最怕阳光的吗?

他骤然松懈了许多,笑着问候:“大哥,许久不见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光下看书?”

话音一落才想起来,那些佣人都是被父亲支走了。

“父亲,洛川。”白宇轩也站起来,向他们示意,“晒晒太阳而已,你们怎么过来了?”

“刚刚你身边的是谁?”白老爷沉着脸,声音不大,语气也不算冷。

白宇轩眉间略凝,平静地看着他:“只有我,许是隔壁哪里路过的人,父亲听岔了。”

白老爷没有说话,神情越发冷沉,看了看他,向垂花门走去,后面通向的就是白宇轩的正屋。

白洛川对大哥歉意的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却见大步走着的白老爷忽然止步不前。

“父亲,怎么了?”

白老爷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他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被晒得,微微的发白,直直地看着前方。

白洛川看去,前方什么也没有,只有紧闭的白宇轩屋子的大门。

父亲走在前方,脚步谨慎又很沉稳,猛地推开大哥的房门。像是防备里面跑出来一只猛兽似得。

他跟在后面,看了一遍,里面没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一件属于沈秀贞的旧物,只是原本选作新婚夫妻共同的衣柜里,挂着几件女子的衣裙。却都是淡雅的新式衣裙或洋装,几乎没有上过身。

“你买这些回来做什么?”

白宇轩看着似有怒意的父亲,神情淡沉:“比起这个,父亲带着二弟一通搜查,好像我房里藏了个什么宝物一般,是我们白家新出来的家规吗?”

大哥虽然一直养病不出,父亲待他也淡淡的,并不亲近,但是白宇轩身上却有一种属于白家人特有的,不知该说是养尊处优,还是沉淀内敛的气度。

他好像并不害怕父亲,甚至也不仰仗他,仿佛有什么底气托底,纵使掉下去,也不会粉身碎骨。又或者,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足以让他在意。

白洛川想,他是没有的。就算他拥有再多东西,还是觉得毫无安全感。这种感觉当他还是少年时,在独自游学国外的轮船上,就有深刻的体会。更早的时间,或许是儿时还没有记忆的时候。

所以,即便父亲很喜欢他,对他很好,像是对待内定的继承人。但白洛川还是谦逊谨慎的。他没有,也学不来大哥的那种沉稳从容。

白宇轩说了这样的话,纵使白老爷脸色暗沉,到底没有说什么重话,反而平淡地说:“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胡话。我是听说几个下人惫懒,怕他们不尽心,你又是个万事不上心的,这才特意来看一看。”

“我这里一切都好,父亲长日奔波,夙兴夜寐的,当心身体,不必为我操心。”

白宇轩的声音算是温和,却并不亲昵。

白老爷笑了笑,虽然也算不算慈和,却是关切的:“你身体好了,我比多赚两重利润都省心。你买这衣裙,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要送人吗?”

白宇轩摇头:“报纸上说外头日新月异的,我出不去,买来让人穿给我看看。小事而已。对了,沈秀贞送回沈家了吗?母亲说她之前安置在二弟的院子里,我想了想到底不妥。二弟以后也是要说亲的,若是不行,便还是送回我这院子吧。就当养个闲人了。”

白老爷眼神微动:“早在第二天就送回沈家了,还给了一大笔银子。听说他们嫌丢面子,早就搬走了。”

白宇轩皱了皱眉:“怎么我最近老是听到外头人说起沈家少奶奶,好像她还在我的院子跟我一起过似得。”

白老爷的脸白了一下,心头不由一寒,想起方才的笑声,还有合起的门扉间,抽回去的一角石榴裙。

白洛川接过话说:“母亲怕人说闲话,对外便瞒了,这婚事已经取消的消息。”

白宇轩似是接受了,若有所思:“母亲最爱面子。原来如此。”

“你放心,过段时间,久了大家就会忘记这件事的。”

白老爷抬手,迟疑了一下,落到白宇轩的肩膀,只轻轻拍了一下:“过段时间,等你身体好些了。”

白宇轩坦然道:“我好多了。”

“那就好。”

是啊,似乎是那个女人出事后,白宇轩的身体就一日日好起来了。今天看到他,甚至想不起来他之前下不了床的病危样子。

那一日的事情,开始得微妙紧张,像走入一幢妖邪骇人的秘闻里,结束得却荒诞随意。

如同白日正午的太阳晒晕了,恍惚做了一个梦。

但白洛川永远也忘不了,走出大哥的院子,走在白家大院的中轴路上。父亲忽然住了脚步,沉默了片刻,问他:“刚刚在你大哥的院子里,你有没有看到,闻到什么?比如,槐花蜜香。”

白洛川眼神微变,他疑惑地说:“大哥身上,好像是有点槐花香,大约是哪个下人小姑娘染上的吧。”

白老爷摇了摇头,目光晦暗沉沉:“白家的下人,所有的用度都是规定好的,这种北边来的香,只有一个人用过。”

谁?

白老爷没说,但是白洛川知道答案,因为他房间那只珠花上,也带着同样的槐花香气。

……

当天黄昏的时候,白宇轩的院子里又新换了一批下人。

所有人拿着包袱,忐忑不安地站成一排。

白宇轩披着外衣,垂眸淡淡地喝着茶。他抬起眼皮,平静沉稳地看着他们。

“我这里,三个月里已经换了三波人了。知道他们为什么走吗?因为话多。这个院子里的事,我的事,不管外面怎么说,出了院子就要忘记。不然,换掉你们的不是我,也会是白家任何一个人。我并不在意,明天站在这里的是谁。但如果你们在意,就记得我今天说的话。”

“是,大少爷。”

白宇轩点头:“天黑以后,回自己的房间不要出门。厨房的人去下一锅鸡汤面吧,晚上的时候,少奶奶要吃。”

有些人微微变了脸色,但却咬着唇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那锅鸡汤面完全空了,摆着两副用过的碗筷。

但,所有人都没有说什么。

日子就这么平稳的过去了,直到白家举家搬去上海,老宅空置。

……

“奶奶小心。”

白宇轩伸手,小心地将老人家接下马车。去往上海的轮渡已经等着了。

“奶奶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随着你爷爷跑惯了车马的,不碍事。唉,你父亲这不肖子,我说你们年轻人去上海就去吧,我就喜欢守着那老宅子,心里踏实。可是他偏偏不让我如意。”

白老夫人脸上数落着,心里却是明白,这是儿子不放心她,孝顺才会如此。

白宇轩沉默着,并不说什么,只有白夫人小心说着替丈夫分辨的话。

白老夫人嗔怪地叹口气,斜瞅一眼白宇轩,抿嘴却是笑:“你啊,像你爷爷。都不知道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我老太婆。”

白宇轩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哄人的话,只是搀扶着她,往船上走去。

把两个重要的女眷安置到头等船舱后,白宇轩又回到了岸上。

不久,一个披着薄披风,兜帽罩头的人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忽然走在渡口的木桥中间。

白宇轩伸手,握住那只苍白冰凉的手,沉默地和她一起走回船上。

“这位是?”

“我夫人。”白宇轩冷淡地看了眼那渡口审查的人,对方收回目光,只瞥见走路时候,斗篷下红色的绣鞋。

这年头,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还穿这种式样老气的鞋子啊。

他嘀咕着,很快抛诸脑后。

白宇轩带着真一,走到单独的一处客舱。

真一掀了斗篷,不开心地吐一口气:“闷死了。”

白宇轩看着,这么久以来,每次出现都是一身石榴裙的真一,平静地说:“你的东西都搬来这里了,看看还缺什么?”

真一望着窗口外,漫不经心地说:“我不能出去看看水面吗?”

白宇轩淡淡道:“如果你换身衣服,我就陪你去。”

“那,那我换吧。”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以为,真一是被打发到白洛川的院子了。只是过得很不好,于是,总要夜里偷偷跑回他这里吃东西、睡觉。像野猫,找一处勉强安心休憩的地方。

直到,他发现白家里外两套不同的说辞后,隐藏着一个秘密。

他不愿意相信,但是,真相好像往最坏的一面发展着。

直到现在,白宇轩也不知道,真一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那一天她跑出去以后?还是洞房花烛夜,她胡言乱语的说辞,其实,是真的。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就还像以前那样相处。秘密没有被说破,就还是秘密。

即便是,举家搬去上海,白宇轩也没想过有丝毫改变,只要他还活着就这样吧。

但也只是习惯性地对她好一点而已,没有任何其他。

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或是扭转注定的命运,都不是。对一个随时病危的药罐子来说,永远不会去想睡着以后的事。

白宇轩背着身,淡淡地问:“换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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