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话当真?”霍老夫人皱起了眉头。
“如若不然,端王纵然拿到了把柄,也定然不会对霍家出手!”霍文山咬牙道。
霍老夫人眉头一挑:“那公主嫁到霍家两年还不曾有孕,我都没怪他,端王还要来怪我们?”霍老夫人对昭阳公主是满肚子怨气的,只觉得这公主除了身份,没一处配得上自己的孙子。
“母亲慎言!”霍文山被自己母亲的话吓了一跳:“那是公主!”
霍母闻言一愣,随即道:“你不是已经去给端王赔罪了?还有那位……那位怎么说?”霍二老爷这般贪钱,是因为霍家跟睿王搭上了线,而睿王如今正缺钱。
说起来,霍二老爷做事做的极为隐秘,也不知道是怎么被端王知晓的……
“那位现在被软禁了,这事又牵连到他,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我们?端王那边……”霍文山提到端王,也觉得头大。
按理不过是夫妻之间的事情,端王教训了一下霍家之后,就该找人跟他们谈谈了,不想他竟是全无此意:“明日,我再去一趟端王府。”
“我与你一道去,去给昭阳公主请安。”霍老夫人道:“就算是端王,总也要给我这把老骨头一点颜面。”霍家可是曾经帮太祖皇帝打过江山的!
第二日,霍老夫人便与霍大人一起来了端王府。
因着端王府的下人告知昭阳公主今日前院有客,昭阳公主便不曾去前院,秦昱又恰好不在端王府,霍文山和霍老夫人由下人奉了茶,便无人理会了。
霍老夫人身为女眷,按理该由女主人招待,她也几次提出要去见见昭阳,却都被回绝了,赵管家每次都笑吟吟地表示,公主本身是客人,他们王妃无法招待客人,只能委屈霍老夫人留在前院。
到了后来……霍文山和霍老夫人突然发现,他们便是想要找赵管家,都找不到了,也就两个一问三不知的丫鬟一直留在他们身边,给他们奉茶。
当真是欺人太甚!霍老夫人已经许久没受过这般欺辱,等得时间越久,越是生气,也是到了这时,她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错了。
皇室到底是皇室,地位跟他们天差地别,而她之前,竟然去怠慢了一位皇室公主……
霍老夫人懊悔万分,又有些慌乱,而此时,端王的轿子被一个告状的老妇人拦住了。
霍家的这些罪证,秦昱此生拿的极为轻松,但曾经,他却是查了整整一年,才总算查到霍二老爷受贿的事情,还因为时间太长而找不到什么证据。
至于霍文山逼死那秀才一家的事情……曾经的那次,这事发生在昭阳还未去世之时。
前朝允许百姓敲响登闻鼓伸冤,但大秦却会在登闻鼓附近派人守着,凡是试图靠近登闻鼓的人,都会被带下去盘问。
说是只要被打了三十杖,便能去敲登闻鼓,可事实上,大秦早就不许百姓去敲鼓伸冤了……偏偏那年,有个老妇人坚持要敲响登闻鼓。
登闻鼓若是被敲响,皇上必须上朝,若是敲响登闻鼓的是伸冤的百姓……这不就说明大秦吏治不清么?
这两样,永成帝都是不喜欢的,因而那老妇人最后被活活打死。
秦昱事后才知道此事,虽然觉得惋惜,但起初也没打算为这一家伸冤,毕竟他们状告的是昭阳下嫁的霍家,不过后来昭阳去世,他却是又将这事翻了出来。
如今那老妇人还未升起敲登闻鼓告状的念头,却已经来了京城,准备告状,秦昱很轻松地便找到了她。
让她去敲登闻鼓是不行的,那虽然能让永成帝将霍家发落,却也会让永成帝记恨他这个折腾出这事来的儿子,这老妇人多半也保不下性命……他干脆就让这老妇人来拦自己的轿子了。
京城的大街上,端王的轿子被一个老妇人拦下,那老妇人跪在端王轿前大声呼冤,状告霍文山霍大人。
端王带着这老妇人去了衙门,又让人去拿霍文山。
这一切,京城的官员都看在眼里,各个惊讶莫名。
这霍家不是端王的人么?端王如今为何会是一副要将霍家给连窝端了的架势?若是这霍家没了,公主又要如何?端王就不怕公主伤心?
他们惊讶,同时也都后怕不已,端王竟是轻轻松松,就能找出这么多证据来对付霍家,他们若是跟他作对……
睿王一系的许多人,都暗暗决定接下来要韬光养晦免得被端王盯上,而很多原本想要投靠睿王的人,如今也犹豫起来。
至于被人从端王府带走的霍文山,他到了这一刻,才发现端王竟是想要毁了霍家的。
而霍老夫人……她气极之下晕了过去,又被霍家的下人带回了霍家。
看到霍文山被带到衙门里,秦昱的嘴角往上勾了勾,他知道霍家如今多半已经鸡飞狗跳,心情格外的好。
他这次针对霍家,主要是为了给昭阳出气,顺便将昭阳从那里带出来,却也打算顺手震慑一下朝堂上的那些人。
曾经的他在昭阳去世之前,几乎不曾刻意拉拢朝臣,除了睿王一系,对其他人也很是宽和,倒是让某些人把他当成了可以随意捏的软柿子……
如今,这一切都变了。
这日秦昱回去的时候比往常要晚许多,而他一回去,陆怡宁便一头扑了过来:“秦昱……”
“抱歉,回来晚了。”秦昱带着歉意道,摸了摸她的脑袋。
陆怡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又叫起来:“秦昱……秦昱……”
永成帝到了第二天才知道秦昱做的事情,不免讶异,然后便听到陪在身边的张才人道:“不曾想端王竟这般厉害,能如此轻松就给霍家搜罗了一堆罪名,今后朝中怕是没人敢跟他作对了。”
永成帝一听,脸色就难看起来,他虽不喜管事,但却是喜欢当皇帝的,自然也就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太过能干。
之前他还因为霍寿以及霍二老爷的事情对霍家无比厌恶,现在听了张才人的话,却转而防备起了秦昱这个儿子。
曾经的秦昱从不知道永成帝竟会有这样的念头,但重来一次的他,却已经能将永成帝的心思摸得极准,事实上,他当初之所以能扳倒秦曜,就是因为利用了永成帝这样的心理。
永成帝和张才人聊过之后没多久,秦昱便求见了永成帝。
秦昱身有残疾不便行礼,但他依然非常恭敬,见了永成帝之后,便将霍家的罪名一样样都说了出来。
永成帝越听,脸色越难看,对秦昱的防备也越大,他这个儿子……实在太过能干了!霍家的事情他一无所知,他这个儿子倒是知道的清楚!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禀报……儿臣做了错事,希望父皇谅解。”
“哦,你做了何事?”永成帝问道,已经在盘算着要把秦昱手上的权柄重新收回了。
“父皇,这霍家做的贪赃枉法之事,儿臣以前虽不是事事清楚,却也知晓许多,这霍家,还给儿臣送了不少东西了,而儿臣全都收了,请父皇恕罪。”秦昱满脸羞愧:“也正是因此,这次霍家的罪状,儿臣才能知道的这般清楚。”
“还有这事?”永成帝惊讶不已,秦昱竟把收了霍家钱财的事情告诉了自己?
“确有此事。”秦昱道:“自从昭阳嫁到霍家,这霍家便和儿臣走的极近,儿臣也得了不少孝敬……但他们竟敢怠慢昭阳,不把皇室和父皇放在眼里,儿臣总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听了秦昱的解释,永成帝之前对秦昱升起的戒备已经完全消散,只觉得秦昱重情重义,为了给昭阳出气竟是斩了自己的左膀右臂——这霍家虽说和睿王有些牵扯,但有昭阳在,他们一直都是被划分到皇后一系的,之前和端王还走动频繁。
“昱儿,你就不觉得可惜?”永成帝的态度缓和了。
“回父皇,儿臣不觉得可惜。”秦昱道:“儿臣现在就是个废人,连子嗣都不会有,权势对儿子来说,毫无用处。”
秦昱的脸上满是苦涩,让永成帝对他愧疚起来,同时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秦昱却不甘只是如此……他很快又表示,自己收了霍家许多东西,现在愿意将之送给永成帝赏玩。
永成帝的私库里头都快空了,自然不会拒绝,同时对秦昱愈发得和蔼可亲,当然,他是不耐烦将时间全都耗在秦昱身上的,因而很快,便让人将秦昱送出宫了。
张才人刚说了秦昱坏话,永成帝有些厌烦她,也就不愿意找她陪伴了,而是去了御花园。不久之后,永成帝便邂逅了某位美人,带着玩乐去了。
霍家的事情结束的很快。
秦昱一直督促着手下人办案,因而案子没多久就了结了,霍大老爷和霍二老爷都被判了流放,不仅如此,因着霍二老爷贪污的数目太大,又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到了霍家其他的一些罪状,霍家还要被抄家。
秦昱尽责地带人将霍家的财产全都抄没,然后就像之前自己给永成帝送东西一般,将抄来的财物全都拉进了永成帝的私库。
这霍家当初可是在修建行宫的时候捞的钱,而那修建行宫的钱,大多都是从永成帝的私库出的……秦昱打着这幌子帮永成帝捞了一笔,却是彻底无视了从霍家抄出的钱,其实超过修建行宫的总花费的事情。
永成帝拿了钱,对秦昱欣赏极了,想到秦昱之前给自己送来不少东西……他大手一挥,给秦昱赏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