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多56.]
-
房间里的气氛潮湿且暧昧。
明明是干燥的秋天, 但余落却清晰地感觉两人之间十分潮湿,恋爱是一场闷热的雨季。
所有的湿意。
都是因为对方的存在。
余落是被他咬湿的。
她敛着眸,耳根都还是烫的, 在路星林这句话下更是脸红心跳。
路星林很笃定她会怎么样, 便是轻声笑,又坏又勾人。
“点点小朋友。”
他呢喃她的小名, 还要坏心眼刻意说她小、暗示她的单纯。
“你真的会哭出来的。”
她伸手摁着他的肩膀,快要将指甲都陷进去,只能细若蚊吟地责怪他:“你好烦…”
“烦也不能退货了。”路星林说笑着, 又凑过去亲她。
刚才那一阵还没缓过来,余落整个人呼吸不畅, 又要被他折腾, 已经没什么力气和精力继续跟他打闹。
……明明白天还去游乐场玩了一整天。
点开微信步数都有两万步, 回来以后竟然还这么有精力, 难以置信。
她甚至没有怎么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揣在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发出叮叮叮的提示音, 是她手机睡眠模式启动的提醒。
路星林跟没听到似的, 手还在她腰上捏。
“怎么这些年都没长胖,还瘦了。”
她说过得不好, 是真的过得很不好,路星林眯了眯眼, 想着要怎么才能给她重新养回来。
余落的胃口本来就小, 现在吃得比以前更少了。
他们最近也算是一起吃过不少次饭, 每次在俱乐部食堂看到她连自助都只拿那么一点的时候,其实也有怀疑过。
为什么不吃?已经这么瘦了。
余落没回答他的问题, 懒洋洋伸手去推他:“我手机都睡眠模式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回去?”路星林睨了她一眼,“想挺多。”
“……”
“我说不做, 但没说要放你回去。”他说着,看了眼余落的表情。
她已经被他亲得迷迷糊糊,整个人都是飘忽的,眼神看着也不太清醒,混沌又迷茫,这会儿也没说话。
就是安静的、乖巧的沉默着,被他抱着。
“下去走两步试试。”路星林挑眉,“你这会儿能走回去,我今晚就让你回去。”
余落轻嗤了一声。
走两步就走两步!他的房间回去她那儿不过就是短短的五十米,出个门就到了,门对门的距离谁怕谁啊!
她翻身下来的时候非常自信。
但当路星林松开扶着她的手,余落人刚碰到地面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脚一软,扑通——
真就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还好地毯是软的,不疼也不凉。
余落:“…………”
不是,这怎么回事?这合理吗?
她为什么真的腿软啊啊啊啊!
这种十分尴尬的时刻,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寻找原因,想了想,大概就是因为大脑缺氧,腿部一下子没接收到合适的指令。
而且刚才那个姿势坐在路星林腿上,她腿麻。
不舒服。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一刻还是有些丢人的。
余落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很低的轻笑,她抬头回眸看过去,看到路星林在偷偷笑她。
他嘴角扬起弧度,又用手指挡在自己唇边,但眉眼之间的笑意不止,也根本挡不住。
最重要的是!他!笑得太大声了!
余落瞪他:“你笑什么?”
“我在笑什么,不明显吗?”路星林挑眉,说她这是明知故问。
余落整个气不打一处来。
她又低头,不理他,跟他置气。
好几秒没有说话,就自己低着头轻轻揉自己发麻的小腿,一副赌气的样子。
她在心里悄悄说路星林的坏话。
讨厌死了,坏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余落还没在心里骂爽,忽然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捏住,随后是路星林手指的温度传达到她的皮肤上。
他蹲在她身边,也先是没说话。
难得安静,帮她捏着不舒服的小腿。
过了会儿,才有点试探性地开口,又是一副嚣张劲儿都被压下去的小心翼翼。
“生气了?”
余落没理他。
“真生气了?”
她还是没理。
“点点。”路星林的声音软了几分,伸手去挠她的下巴。
余落被他挠得痒。
她微微抬头,本来是想偷笑的,但一眼撞进了路星林的眼神中。
他这个时候真的很像一只伤心的小狗。
她忽然心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朝他张开双臂,撒娇道:“那你抱我。”
见她回应,路星林才算松了口气,伸手把她捞起来。
他要抱起她,实在太过于轻易。
余落被他抱着,凑近看他垂着的眼睫,竟然在轻轻颤动,她心绪微动,叫他。
“路星林。”
“嗯。”
“别紧张,我没生气。”余落解释道,“我要是
真的生气,强忍着痛也要马上走开的。”
把他甩得远远的。
路星林稍微一愣,嗯了声,先把她放在床上,“我过去帮你拿睡衣。”
“挂在浴室门口的衣架上呢。”余落说,“奶黄色那个,门锁密码是可爱多的生日。”
可爱多的生日,他应当会记得。
路星林应着一声好,让她在这边等着,就自己先过去了,虽说怕她生气,要哄她,但只字未提要让她回去的这件事。
余落坐在床边,仔细看房间里的布置。
这个房间不大,路星林收拾得很简单干净,入目可及的地方挂着他的赛车服,余落恍惚回忆。
还是觉得十二号这个数字有些熟悉。
路星林回来得很快,他把睡衣给她以后,倒是很自觉地自己退到另一边,背对着她,不看她换衣服。
两人之间有的也只有一道空气墙,会不会看见全是靠自觉性。
但余落也没有选择进浴室换衣服。
她看着镜子里背对着自己站着的路星林,一边换衣服,一边压着紧张的心跳。
“路星林。”余落又忽然开口。
“嗯?”
“你为什么选择十二号?”她问。
路星林顿了顿,又笑:“你忘了?”
“怎么了,跟我有关吗?”虽然她也有这么猜测过,但始终不确定。
路星林暂时没回答,而是问了句:“换好没?”
一副急不可耐要转身的语气。
余落本来慢悠悠的,刚把上衣脱掉,又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胸口,随后飞快穿上睡衣,接着话。
“等等等等,你别急,我马上就好啦。”
路星林听出她语气里的紧张,笑了声:“你还得再熟悉熟悉。”
“熟悉什么?”
“你这衣服。”他顿了顿,倒是自然,“迟早是要被我扒干净的。”
“……”余落沉默半秒,终于穿好衣服,“就跟你刚才解我内衣扣子一样吗?我真的怀疑你背着我谈过好多恋爱了…解得那么熟练。”
“熟练?”路星林笑出声,“你是被亲懵了么。”
“我穿好了。”余落先说,“干嘛这么说?”
路星林听闻,转身走过来,在床边,在她身边坐下,伸手,隔着睡衣挠她的后背,毫无阻隔。
空空如也。
没有人会在睡衣里穿内衣。
“我刚才解了挺久的。”路星林敛眸,“你没注意?”
那只能是被亲懵了。
余落:……
真的吗?真的毫无知觉…
她陷入新的沉思,忽然感觉自己又被人捏了捏脸,他的手又往下移,指尖缠绕着她的头发。
路星林懒懒地开口,语气缱绻绵长,像是在诉说古老的爱情神话故事。
“十二号是你的学号。”
“你喜欢的颜色是明黄、粉色,鲜艳的,像向日葵的色彩。”
她的确忘了,真的忘了,以前对这些在意,后来也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曾经,学号的确是她会铭记于心的东西。
余落成绩好,每次放榜的时候都名列前茅,而名单上除了名字,最显眼的就是学号,所以她每次写在试卷上的时候,也很骄傲。
高中的时候也跟路星林玩过快问快答的游戏。
她总是会下意识说出十二这个数字。
有一次接连着说了三次,路星林笑得不行,凑过来问她:“怎么了大学霸,对自己的学号就这么敏感记忆?”
余落轻哼,语气中难掩傲气。
“那当然,余落可是最厉害的十二号!”她说,“每次放榜我都第一,干嘛不记得?我每次写自己的学号的时候都觉得笔下生风!”
她还记得,那时候路星林也是少年意气风,递给她一瓶葡萄味的美年达,跟她碰着瓶子。
“好,那就祝我们的十二号,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余落当时笑着,拧开汽水瓶,激烈碰撞过后,气泡从瓶口溢出来,落在她手背上,但谁也没有在意。
她只是喝了那一口路星林递来的饮料。
忽然觉得。
她要一辈子喜欢喝葡萄味的汽水了。
后来,她不再记得从前,所有的数字黏在身上,都只是她打工时的工作编号,别人会叫她十二号,也会叫她八号、二十号…
慢慢的,她便不再记得十二号赋予自己的意义。
可路星林记得。
路星林会带着这个数字继续发光,他不会让“十二号”变得黯淡。
在他的世界里,这个数字永远是明亮耀眼的,他自己用着,跟他产生断不开的羁绊,就不可能让它变得黯淡无光。
余落陷入回忆,忽然嗓子一酸,敛下眸,心间飘上一句话。
还好这个世界,还有路星林。
她回过神来,继续听到路星林说:“还有上次回答的1537。”
他稍微停顿,又是抬眸看向她,余落心跳如擂鼓,已经有些猜到,在路星林说出来之前,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是我提分手到那天的,天数。”对吗?
路星林没有否认:“现在是1539了。”
一千五百天,并不好过。
但他默了半秒后,又补充说道。
“嗯,不用继续翻页了。”
从她离开那天,他就一天天翻着日历记数。
最终,停在1539这个数字。
以后,就只会翻新的日历了。
[可爱多57.]
-
余落本以为自己睡觉已经很不踏实。
没想到,有人比她睡觉还不踏实。
她睡眠质量不算好,加上常年都是一个人睡,旁边忽然有人更是睡不着,一晚上迷迷糊糊。
所以路星林每一次醒来,她都有感觉到。
路星林好像总做噩梦,总是惊醒,又转身过来,从背后抱住她,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很轻地在呢喃些什么。
余落也实在是困,累了一整天,一直没能听清路星林到底说了些什么。
直到到了早上天亮时,她的生物钟时间到了,勉强睡醒。
余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圈在他的怀中,她缩在他营造的温暖之中,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终于终于听清他呢喃了一整夜的一句话。
是…
“…不要离开我。”
她知道路星林睡梦中应该听不到回应,但她还是缓缓转身,面对着他,伸手从下方钻过去,安静抱着他。
“嗯,不会的。”她不离开。
路星林的飞往四川的航班是在今天,他应该也很累,还要路途奔波,到时候到那边又得训练。
余落决定不打扰他,让路星林安安静静再多睡一会儿。
她悄声离开,并没有把他吵醒。
就门对门这点距离,余落决定回自己屋再换衣服,先洗个澡清醒清醒,她在沙发边上把自己的衣服抱起来才出门。
明明是自己好好换下来的衣服,但抱在手上这样出去,总有一种偷情感。
特别是…她还要这么小声地出去。
余落一路没怎么发出声音,敛着眸轻轻关门,她甚至是选择压下门锁,和上门以后再放手,并没有直接关门。
清晨的走廊静谧,她关上门,刚准备松一口气,身后忽然一声尖锐的女声,震惊的尖叫着——
“卧槽!!余落!!!你!!!”
余落立马回头,看到柳珊珊站在门口,震惊中又带着些小人得志的胜券在握。
而柳珊珊,也刚好看到她从路星林房间出来有些凌乱、惺忪的样子,她看着余落,冷哼了一声。
“我就说你的工作怎么可能进行得那么顺利,路星林怎么会这么护着你,我就知道你们早就…”
余落根本不想跟她争辩,直接迈步走向自己的房门前,
输入密码。
她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自认为撞破了什么大事的柳珊珊。
柳珊珊还在说着:“你就等着吧!上面的确是安排让你好好完成工作,但是可没有让你这样完成工作…你真以为这样的丑闻放出去,你还能继续在社里呆着?”
《尖峰》好歹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杂志社,在时尚圈、娱乐圈等多个领域都颇有知名度。
这样的行业丑闻,要是被曝光出去,一定是引起轩然大波。
柳珊珊早就不爽,但一直没找到什么证据,今天可算是让她给逮到了——
而且,作为杂志社工作人员的敏锐。
她其实早就在自己出声之前,就拍下了可以作为证据的视频和照片,现在余落可真就是一张嘴辩解不清。
余落没理她,迈步进门:“随便你。”
柳珊珊更是生气,走过来,一把卡住余落的门,气冲冲地说道。
“事到如今了你还在嘴硬,有什么硬气的?是觉得路星林一定会保你?”
“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你难道不清楚路星林是什么样的人…?!”
他在外面的传闻实在不少。
能传到余落耳朵里的事情,当然也能传到柳珊珊那里,外界对路星林是个多情浪子的传言,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柳珊珊的话音落下,余落本想直接关门,奈何对方太过用力,她实在是关不上。
两人在门口僵持了几秒。
“他喜欢的女生多了去了,你算是什么东西,你要是现在愿意多配合我,老老实实的,乖一点,有些事情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
余落可算是明白了。
其实一开始,她和柳珊珊只算是在职场上有点竞争关系,难免会产生摩擦,但近来感觉她越发对自己有意见,各种找茬。
以前是听马主任的话来找事,现在是她自己就不想让余落好好过。
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
她一直在忤逆她。
柳珊珊的大小姐脾气伴随着非常强烈的控制欲,自从她发现余落一直都在忤逆她,柳珊珊就破防了。
所以她想要的,其实只是想让余落对她恭敬、听话。
“让人尊敬、佩服,并不是靠威胁来的。”余落忽然开口。
“你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被人看得起,你以为别人被你震慑住了,不过是给你面子。”
“其实你一点东西都拿不出来。”
“很渴望被人尊重,很渴望被人打心底地认同。”
余落说着,松开手,又出来,她直勾勾地看着柳珊珊的眼睛,告诉她。
“但你却经常发现,别人根本看不上你,是吗?”
“表面对你和和气气,但背后说你是关系户,根本没有工作能力。”
“所以你急着自证、找补,做事情根本不经过脑子,只想要快点证明自己。”
余落明明没有动手,但柳珊珊却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她整个人眼瞳颤抖着。
“谁让你这么说的?!你知道什么!”柳珊珊忽然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意继续听下去,发疯般地摇头否认。
但余落并没有就此罢休。
她伸手,把柳珊珊的手拽下来。
“你知道我怎么评价你这种人吗?”余落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面。
准确地说,她与柳珊珊之间,本身就没有情面。
余落眯了眯眼,说:“又蠢、又坏。”
她不是笨,也不是钝感力,而是单纯的,蠢和坏。
余落不喜欢跟这种人浪费口舌,但柳珊珊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直接贴脸,她也不是没脾气的。
她说完,留着在原地发愣的柳珊珊,转身准备进去。
关门前,隐约听到柳珊珊咬牙切齿地说着。
“好好好,真有你的,我又蠢又坏?我倒要看看,我们俩倒是谁比较蠢。”
余落没再回应,只是去收拾着洗澡。
愚蠢的人,总会把在很多可以选择正确方向的时候,又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推向地狱。
…
余落刚洗完澡出来,微信消息已经被路星林轰炸了。
-【什么时候醒的?】
-【也不叫我。】
-【行,还有精神起这么早让你偷溜回去了,看来下次不能给你这个机会。】
-【还是不够累。】
余落:……
她想了想,最后回复了路星林一个抚摸小狗脑袋的表情包。
-【一会儿我送你去机场~】
一句话,对面就老实了。
-【行,早上想吃什么?我出去买,给你带回来,你歇着。】
这会儿就不说她不够累了。
她说随意,让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没一会儿,余落听到敲门声,起身过去开门。
是路星林要出去。
但在出去之前,他要先来她这会儿一趟,门刚打开一个缝隙,他整个人就已经挤了进来。
没等余落做出什么反应,就已经把她的手压在头顶,给人抵在门后。
“昨天没亲完的,先算个账。”路星林轻声说着,就又亲了下来。
空气黏腻着,只有他们俩鼻子交融的呼吸声,和偶尔嗓间溢出的轻吟。
而就在门口,一墙之隔,时常有人来来往往经过,本身隔音就不好,外面的谈话内容都听得清晰。
余落有些紧张,想要推开他,或者说换个地儿。
但路星林就要这样。
房间里在接吻,而房间外——
“哎哟,路哥要出差一周,这可怎么办啊,要是落落姐被欺负了咋整?”
“路没让你帮忙盯着?”
“我盯是可以盯啊,但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行。”
“差不多。”
“不过我说真的,你说路哥这啥时候追得上?落落姐这么难追的吗?看不出来,我还觉得她很好相处呢!”
“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谈恋爱和交朋友是两回事啊,都可以用两个不同的人格了!”
两人的交谈声渐渐走远,余落伸脚想去踩他,但失败。
倒是被路星林禁锢住位置。
他低声笑她。
“嗯,是挺难追的,要追好久。”
余落:“这还难追?”
她明明…已经动摇得那么快了,甚至因为动摇得太快,余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立场有点太不坚定。
那么坚持、坚定了四年的事情,竟然真的可以在一瞬间就发生改变吗?
“不难么?”路星林再次反问,“感觉,是过了好久。”
对他来说的很久。
余落不想说他,只是戳了戳他的肩膀窝:“好了,快去买早餐吧,一会儿耽误了,赶不上飞机就只能改签啦。”
改签很麻烦。
特别是这种既定的行程,每一个环节都紧紧相扣,其中一环没做好,后面的都会受到影响。
路星林没再说什么,只是又低头亲了她一下,这才慢悠悠地离开。
他出门以后,余落稍微整理了会儿工作材料。
想着等路星林从四川回来,给这次的工作做个完美收尾就好。
她弄得比较快,在路星林回来之前,又发了会儿呆。
实在没想到路星林这一次出行竟然是去四川,那…如果,她这次没有回京北,他过去了那边。
他们也会有可能再相遇吗?
人无法揣测命运,但唯一确定的,能让她获得短暂安心的好像就是——
她和路星林好像注定的。
会再次相遇。
因为他们的故事,从那时候开始,就是未完待续。
[可爱多58.]
-
路星林的航班时间比较早,说是到了四川那边,会有人要接应,他深夜到的话,比较麻烦。
简单吃过早饭以后,余落坐在路星林的床上,看着他蹲着收拾行李。
就去一周,东西倒是不多。
他垂着眸,一边装东西,一边问她:“四川有什么好玩儿的?”
“你是去工作的,又不是去玩儿的。”余落嗤道,“而且你刚才不是说,这次是山地的赛道训练?”
路星林嗯了一声。
“四川不仅仅是平原和盆地,西部地区其实都是高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这次训练可能会去到甘孜州或者阿坝州。”
余落现在是个四川百事通。
“不过那边挺危险的,你要注意安全。”她从床上蹦下来,跟路星林蹲在一起。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受伤。
路星林侧头,捏了捏她的脸:“不会有事,训练赛而已,更多的还是交流目的。”
东西收拾好,他们才一起出门。
下楼梯时,路星林还要感叹句:“怎么刚谈恋爱就异地恋?挺折磨人的。”
最是想要腻在一起的时候,但工作毕竟是先安排上的,不可能反悔。
余落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次,我会等你回来的。”
正好,她自己也有一些事情想要解决,站在路星林身边的时候,她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勇气。
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说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她突然明白,妈妈为什么让她试一试。
如果一直害怕,一直担心,一直碍手碍脚。
只会在每一件事上都没有办法迈出脚步。
但现在,她至少走出来了一步。
路星林要去四川一周,应该够她…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之前小绿姐说的那个神秘人,她也很在意。
去机场的路上,路星林跟她一起坐在后排。
他那么高的个子,偏要挤在后排中间那个狭窄的位置,连司机都忍不住说——
“小哥,你这个子坐这儿也太憋屈了,你往旁边做点儿呗?”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舍不得分开,坐在一起都要手牵手不松开的。
中间那位置实在窄,司机看到路星林连腿都伸不直,但死活都不愿意坐到旁边宽敞的位置。
余落轻笑,说他:“你自己也是不嫌挤。”
“不太行呢——”路星林懒洋洋抬眸,拖着尾音,“坐旁边影响我跟我对象牵手。”
余落&司机:“……”
司机:“帅哥,主要是你这个子,有点挡住我看后面车了,要不你让你对象挪挪呗?”
余落都伸手去拍路星林了,让他挪挪位置。
她本来就瘦瘦小小的,坐在中间那个位置其实还行,算不上特别拥挤。
但路星林就是死活不给她让位置。
“司机都说你挡住视线啦…”余落说着他,想让他快点。
但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感觉到肩膀上一道重量压了下来,余落一愣——
路星林直接将腿放在一边,往余落身上靠,贴在她身上,一整个黏人的大狗狗。
他像是在耍无赖。
“这样,就不会挡到了。”
余落笑道,垂着眸拨动路星林的头发:“干嘛啦,我坐中间也可以。”
“我不乐意。”路星林说,“坐这儿又不舒服。”
“那你这么积极干嘛?”余落问。
“我不积极能怎么,难不成让我对象吃这个苦?”路星林又笑了一声,“而且我这样也挺好的。”
就这样黏黏糊糊,靠在女朋友身上,就挺好。
…
去机场的路程本来是远的,但今天却觉得格外短,两人恋恋不舍地在门口拥抱了一会儿。
“下周见啦。”最后还是余落朝他挥手。
她知道路星林肯定没她心狠,所以余落选择自己先转身,跟他说了拜拜以后,就先自己转身走了。
她其实挺想回头的,但不能回头。
在“离开”路星林,不回头这件事上,余落确实颇有造诣。
只是她刚刚走出去两步,忽然听到附近有狗叫声,巨大的“汪汪”声钻入耳中。
余落的脚步像是忽然被人定住,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一只毛绒绒的萨摩耶朝她跑了过来,因为紧张挣脱了绳索,它的主人还跟在后面追。
“欸!白开水!!!”
“白开水你干嘛,别去扑漂亮姐姐啊,回来回来!!”
但它没听,直接朝余落扑了过来,那是一只养得很好的成年萨摩耶。
胖嘟嘟的,比别人家的耶耶都要大一些。
余落的世界忽然安静,她在耳鸣,也听不到别人叫她的名字,只是恍惚看见那只白色的小狗朝自己奔来。
就像…
当年可爱多义无反顾地,要挡在她面前的样子。
那是一只,跟可爱多一样的萨摩耶。
过往的一幕幕忽然在脑海中爆炸,余落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她并没有帮忙要拦下那只小狗。
也没有任何要伸手碰它的样子,而是飞快地侧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不断后退。
不…不要,不要过来。
不要挡在她面前。
不要来她身边啊,真的很危险,不要来救她,不要受伤,要好好活下去。
跟其他小狗一样开心。
要好好长大,吃很多好吃的,还会有很多小狗朋友,要每天去公园溜达跟自己的小狗朋友见面。
要…在阳光下长大。
可爱多最喜欢去晒太阳了。
她慌乱地往后退,根本没注意周围来往的车,视线和意识都有些模糊。
余落隐约看到狗主人在焦急地跑过来,连狗都不追了。
耳边风声呼啸,余落摇摇欲坠之时,忽然感觉到一双手摁住自己的肩膀。
他将她抱进怀里,鼻息中钻入他身上清爽的味道。
余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来不及解释和反应,她听到路星林带着愠色的声音响起。
“余落!”
她被他生气、焦急的音色震得又清醒了几分。
“过马路发什么呆?干什么又突然往后退,这车来车往的很危险知不知道?”
路星林都还有点惊魂稳定。
刚才她跟他说拜拜,还说要321一起转身,谁回头谁是小丑,她倒好,真的不回头。
路星林庆幸自己真他妈是个小丑——
在她转身后,他根本就没转身走,硬是看着她的方向。
没想到余落这才刚走出去两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忽然发什么呆,在航站楼门口往后退。
“我没事。”余落强稳住自己的心神,“我就是走神啦…”
“走神?”路星林是真的又急又气,“看来我是真的要把你栓在我身上,才安全。”
这儿是能走神的地方吗?!
狗主人看到余落安全,这才放下心来,赶紧把自己的狗抓住重新套好绳。
她跟路星林道歉:“不好意思啊,刚才是我没牵好狗,吓到你女朋友了吧?”
路星林敛眸回应:“没事,注意安全。”
他回应着,竟然感觉到在自己怀里的人肩膀是在颤抖的,准确地说,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女朋友怕狗吗?”狗主人小心地问,“真的很不好意思,肯定吓到她了…也吓死我了,我看到我家狗朝她跑过去,她就躲开…真怕出事…”
余落的脸色很难看,连路人都看出来了。
但路星林倏然皱眉。
怕狗?
她怎么会怕狗。
路星林正想开口否认,余落忽然挣脱路星林的怀抱,蹲下来:“那个…我能摸摸你的小狗吗?”
狗主人也愣神,反问:“小姐姐,你不怕狗吗?”
“嗯。”余落点头,“我挺喜欢小狗的,我自己也…”
她顿了顿,嗓间哽咽,又咽下去。
“我自己也有一只很可爱的小狗。”余落敛着眸,“它也是一只萨摩耶,叫可爱多,你家小狗叫什么呀?”
“白开水,你要是想摸,就摸好啦,没事的。”狗主人回应道,但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她竟然,有小狗吗?
“白开水,快给姐姐道歉,谁叫你刚才在这儿乱跑的!”狗主人
又对着小狗训话。
余落蹲在这里,等这只小狗乖乖走过来。
狗是很聪明的生物,能从主人的语气中察觉到现在的情况,再做出反应。
白开水知道自己犯了事,这会儿就乖乖的,克制着朝余落那边小心迈步。
小狗什么都不知道。
小狗只知道,它害怕坐车,所以挣脱了绳子,下车以后看到了穿黄色衣服的漂亮姐姐。
这个姐姐应该是香香的,小狗想跟她玩。
但小狗不知道会吓到她。
白开水挪过来,低下头让漂亮姐姐摸,余落伸手的时候有些犹豫,但为了不让被人察觉到异样。
她还是假装自然地伸出手。
“好可爱的宝宝,下次不许再乱跑了哦,而且不是你吓到我啦,不要怪自己哦。”
如果可爱多好好长大了,那它现在——
应该也是差不多这么大的小狗了。
余落摸着小狗,感觉路星林还没走,她微微侧身,但没抬头看他:“你还不进去呀?”
怕路星林又生气。
这会儿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你上车我再走。”路星林说,“不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学得会好好照顾自己。”
“……”余落沉默半秒,“但你再不进去,就要错过航班了!”
路星林根本没犹豫:“错过就改签。”
为了看心不在焉的女朋友上车而错过航班,余落觉得这个理由,显得她像个红颜祸水。
她缓了口气,最后摸了两下白开水,跟它说:“好啦,要乖乖的哦小宝。”
随后,余落起了身,挪了两个小碎步,站在路星林身边。
“咳。”她清了清嗓,“好了,那我打车了…”
余落始终没抬头,低着头玩手机,一副在认真看手机上车辆信息的样子。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前面还好,路星林也没多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闷气,不想说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走这么危险的神。
只要他不发觉别的,就好。
她刚刚松了口气,下巴忽然被人粗暴地捏住,路星林的偷袭,让余落没有反应过来。
她被迫仰着头看他。
路星林盯着她泛红的眼睛,心口有些轻微的刺痛和莫名的气紧。
“怎么还哭了。”他早就看穿,“刚才不想抬头,假装玩手机,是因为不想让我看到,对么。”
余落摇头:“不是…”
“没什么可否认的。”路星林敛眸,“我是你对象,有权利和义务知道你的情绪。”
“没什么。”余落还是否认道,找了个理由,“我就是,舍不得你而已啦。”
路星林显然不信,但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只是说。
“开心的,不开心的,我都会收下。”路星林说,“你的情绪,也归我。”
她总是报喜不报忧,给人营造出自己很开朗的表象,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永远快乐。
她总会难过的。
除了在快乐的时候站在她身边,路星林更想要的是,他能够在她难过、脆弱、不堪的时候,拥抱她。
“我知道啦。”余落是真的听进去了。
只是她的事情太多了,要一件件告诉他,也需要过渡,需要一些时间。
而且这次,虽然是交流形式的训练赛,但怎么也是比赛。
她不想影响他太多。
就让他开开心心地去,就挺好的。
两人说着,余落打的车也过来了,她接起电话,跟司机沟通好位置后,又抓着路星林的手。
这次,换她哄他。
余落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路星林,你不要生气啦,开心一点啦!”
“我要上车了,你也赶紧去值机过安检,真的快要来不及啦!”
“头等舱专属通道没那么急。”路星林根本不急着走。
“哎呀…”余落觉得他好难哄,“总之,真的没事的,那你看我上车,不许一会儿再生闷气,我给你发微信你要回的!”
虽然知道,路星林应该不会不回她。
她生气的时候的确会“冷暴力”,余落以前的确是个会回避矛盾的人,讨厌与人起冲突爆发矛盾。
但路星林跟她完全相反,他会解决问题,吵架就吵架,但一定要解决。
路星林嘛,是黑着脸都要给她回消息的。
“谁哄人是这样的?”路星林垂眸,“你哄人都叫大名?”
余落偏头:“那…你有什么小名?”
是要叫小名的意思吧。
“没有。”路星林冷声道。
余落:“……”
那要怎么哄?又没有小名,叫星林很奇怪,总不能叫星星或者林林吧!
为什么他的名字这么难叫出昵称…
余落犹豫皱眉,正在踌躇之时,又听到路星林开口问——
“你刚才叫那只狗什么?”
余落:“???”
她叫狗什么…
余落愣了又愣,很犹豫:“宝…宝宝…?”
“嗯,就这个。”路星林完全不害臊,垂眸看着她,有些逼迫的意思。
叫他宝宝…吗?
“可是,可是小狗真的像小宝宝一样啊…”余落小声嘀咕,她刚才就是顺口。
谁看到可爱的小动物不会叫一声宝宝呢?
路星林哦了一声,语气淡淡的,他弯腰看她,在人来人往的航站楼门口。
他弯腰亲了她一下,还飞快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她的唇瓣。
“怎么了,我不是你的小狗吗?”
[可爱多59.]
-
司机已经在旁边打着双闪灯在等。
路星林跟她耍赖,不叫就都别走,一个错过来接的车,一个错过飞机。
最后余落捱不过他,只能硬着头皮叫了好几遍。
“宝宝…”
“别生气啦。”
他这才肯放她走,余落逃亡似的上车,关上门摁下窗户跟他挥手。
她又催促了一遍——
“快、点、去!!”
路星林嗯了一声,还是站在原地,看到她坐的车驶出去才稍微安心,转身进去。
值机手续办理得很快,工作人员说笑着告诉他:“先生,再晚一分钟就办不了啦,还好来得及时。”
登机还要稍微等一小会儿,路星林在头等舱休息室随便找了个位置。
坐下后,他翻动着自己的相册。
相册里有很多没有删除的照片,就算换了设备,以前的照片也依旧保留在手机上。
甚至还有高中时,余落硬要拿他手机自拍留下的痕迹。
他翻着翻着,开始登机的广播响起,头等舱的旅客先登机,有工作人员过来。
“先生,头等舱可以登机了哦,您久等了。”他非常礼貌地开口。
工作人员见眼前的男人没什么反应,以为是没听到,又走近了半步,重复了一遍。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但手指分明还在继续滑动手机屏幕,而且,他也没有戴耳机。
像是故意不理人。
偶尔也会在工作中遇到一些傲慢无礼的客人,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只能继续耐着性子叫他。
“你好?先生…”
这一次,他话音刚落,路星林忽然站了起来。
“抱歉,有点急事,我需要改签。”路星林说着,“这是我的身份证,行李放在那边的机场保管就行,我到了会去取。”
这种情况也常见,工作人员见怪不怪。
“好的先生,您稍等,我叫人您办理一下手续。”
事情去处理,路星林看着手机微信弹出来的一条强提醒:【应该登机啦?一路平安,到了告诉我哦。】
他回了一个字:【好。】
随后又继续翻阅相册里,以前可爱多的照片和视频,总觉得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办理好手续后,路星林直接打了个车回家,在路上跟颜女士通了个电话。
“在家吗?我有点事找你帮忙。”
颜曼语很少见他这样,“在是在,怎么了?是不是跟落落有关的事?”
路星林没否认,只是心间烦躁,说着:“嗯。”
他到家的时候,路青夏刚从隔壁小竹马家回来,两人在家门口不期而遇。
路青夏吓了一跳,以为见鬼了。
“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她又看了看路星林身边,“落落姐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她不在。”路星林的回答言简意赅,在门口换鞋。
路青夏不清楚情况,只是问他:“哥哥,还没把姐姐追回来吗?都这么久了,不像是你的风格呀。”
路星林依旧没有回答。
路青夏只是觉得哥哥今天的脸色非常难看,不像是没追到人的吃瘪,而是另外一种难看。
她分析不出来,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哥哥。”路青夏又伸手去拉他。
路星林本来很急,但被妹妹拉着衣角,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他只能把脚步停下来,耐心地听:“嗯?”
“你是不是,还是很在乎,以前落落姐不告而别的事情。”她问。
路青夏还记得那段时间路星林的状态,真的很差很差,哥哥也有喝醉了回家的时候。
他会迷迷糊糊说气话、浑话。
说恨她不告而别,恨她如此狠心,但路青夏看得更多的还是哥哥的眼泪。
“好想她”的眼泪。
路星林看着路青夏,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只是听着。
路青夏继续说着。
“我以前也不懂,总觉得落落姐应该就是不喜欢你,所以走了吧。”
他们的想法都是如此简单、直接。
路星林也是这么认为。
“但是哥哥,我这周跟佑哥哥一起去喂小鸟的时候,发现它们搬家了…”
“不对,不是搬家了,是它们没有家了。”
路星林一愣,问她:“什么意思?”
“春天的时候我和佑哥哥看到有小鸟在一棵树上筑巢,你知道的,我们放学路过就会放一些小鸟食物在树下。”
“但是今天,小鸟搬家了。”
“是因为市政建设,那棵树被砍掉了,我就觉得,它们应该很舍不得这个小巢的吧?”
“有很多好朋友,有温暖的、修了好长时间的小巢,我还经常看到它们叼新的树叶进去呢!”
“所以哥哥。”
童言无忌,小孩儿的眼睛最为通透干净,路青夏就这么看着路星林。
“连小鸟都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的。”
“它们是因为没有家了,别无选择了,才搬走的。”
那落落姐呢——
是不是,也是因为,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只能离开这里。
不然,她怎么舍得忽然放下京北的一切,去到一个那么远的地方?
路青夏的话,五雷轰顶般地砸了下来,路星林整个人僵在原地。
无法想象在过去的那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路星林努力保持着清醒,但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他伸手揉了一下路青夏的脑袋。
“哥哥知道了,先回房间休息吧,我有点事要找妈妈。”
路青夏看出他的心情,点点头,只是说:“哥哥,我希望你和落落姐姐都能开开心心的,不要吵架了,也不要…”
她顿了顿。
“不要再误会对方了。”
路星林嗯了一声,把路青夏送回楼上房间,随后快步走向书房,敲响门。
“进来吧,我在。”颜曼语的声音传来。
“妈。”路星林推门进去,“怎么样?”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怀疑的事情大致告诉了颜曼语。
颜曼语虽然现在是全职太太,但在之前,她其实是京北大学毕业的,心理学的高材生。
在路星林出生之前,她也一直在京北顶尖的私人医院做心理咨询师。
后来为了照顾孩子,就把工作辞了。
不过她这几年,玩归玩,其实并没有把自己的专业落下,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分析很多案例。
也会在网上给人做免费咨询。
刚才路星林忽然打电话说要回家的时候,她也很惊讶,因为知道他今天是要去四川的。
本来都应该在登机了,却突然说要回来。
路星林也是在一个瞬间里,忽然觉得不对劲的,想起每一次提起可爱多时,余落那奇怪的反应。
还有,她今天的异样。
路星林没办法完全确定,只能寻求颜曼语的帮助,她对人性和人的心理非常了解。
颜曼语的能通过这些细节,做出大致的分析。
“你说的情况我了解了。”颜曼语应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她稍微停顿,看着路星林。
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个答案,但这就是答案。
“可爱多应该因为某些原因去世了,而且,她不太能接受可爱多的离开。”
“所以今天那只跟可爱多长得很像的小狗扑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这对她来说,是一段痛苦的,会回避的记忆。”
颜曼语不想继续往下说,她觉得路星林应该能懂自己的意思,再看过去的时候。
她清晰地看见路星林的手在轻颤,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过了好久,才听到路星林哽咽着开口。
“我应该,早点注意到的。”他很自责,“我竟然现在才发现——”
余落说她过得不好。
路星林没有往深处想,他也是从小被爱包围长大的人,世界观的认知里,所谓的不好,一定也算不上是烂到底。
太幸福的人无法想象别人经历的痛苦。
而且路星林没有对人刨根究底的习惯,因为爸爸妈妈告诉他,如果别人没有主动说,就不要太深入冒犯。
即便是余落,他也留着相处的余地,虽然很想知道,但又怕自己一下子挖得太深,她会受不了。
颜曼语知道他的无奈,走过去伸手抱住他。
眼前的男孩儿已经是成熟的男人,这个岁数了,这么高的个子了,却还是会因为喜欢的女孩儿…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颜曼语轻声说道。
“没事的路星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妈妈会为你感到骄傲。”
他还是把她保护得很好。
没有深挖,没有冒昧,只是…让一切,自然地浮出水面。
只是这对路星林来说,有些痛苦。
颜曼语眼睁睁地看着,路星林高大的身体,缓缓蹲下,蜷缩在一起。
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一定很辛苦,很累。
但当她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余落还是那样甜甜笑着,跟他撒娇,当所有人的小太阳。
路星林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背叛的那个,也接受了她的负心,他都接受。
可他唯独不能接受。
余落过得很痛苦。
路星林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不管怎么摔倒、受伤都没有说过一句痛的他。
竟然在已经很成熟的年纪里,压着嗓子里的所有情绪,却难掩哽咽地说着。
“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