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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

从前有只画皮鬼 张多乐 6292 2024-04-07 14:15:44

◎“邪物邪物邪物的……你真是惹毛我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藤蔓勾着阿沅的下颚, 怜爱的轻抚着她咬破了的下唇瓣,吮吸着唇上沁出的血珠,“逝者已矣来者犹可追, 忘川河便是面映照前尘过往的镜子。你在看它, 殊不知,镜子也在观你啊。”

倏然之间, 画面又变了。

密密麻麻行尸的包围之中, 老妪死死的将少女护在身下, 任凭身上的血肉被撕咬殆尽,少女一声又一声哀恸的唤着:“阿母!阿母!阿母你松开我!”

水纹急速波动, 画面又是一变。

妇人死死将女童的头颅摁在黄沙里, 一下又一下磕头:“这丫头阴年阴月阴时出生, 命贱得很……”

女童挣扎着,呜咽着轻声唤着:“阿母……阿母……”

阿沅一双猫瞳逐渐染上血色。

碎片的画面在她眼下急速波动变化着。

【阿母!你松开我阿母!】

【官老爷们行行好,带她走罢, 只要给奴家十文……不,一块窝窝就行了!】

【你松开我阿母……】

【是官老爷们要的,绝无掺假!】

【阿母!阿母!你松开……】

【官老爷行行好, 赏我家娃一口饭吃就行了……】

……

本静静打坐的书生忽的睁开了双眼,垂眸落下。

臂弯之上, 阿沅面色苍白, 双眉紧蹙, 冷汗淋漓。浑身轻颤着,嘴里似乎在嘤咛着什么, 似乎陷入一场梦魇之中。

沈易剑眉微蹙, 凝目看了一会儿, 拭去了阿沅额间的冷汗, 轻声唤着:“阿沅,阿沅。”

阿沅浑身轻颤着,才拭去的冷汗,额间顷刻间又是一片细密的汗珠。

书生揽着怀中的少女,犹如握着一块寒冰,倏然之间又极热,怀里的身躯烫的吓人,可转眼之间又入手寒凉。

沈易凤眸黑沉如深渊,食指一咬,沁出一抹血珠,正要将沾着血珠的指尖贴于阿沅的眉心时,一只手忽然挡在面前。

年轻的僧人睁着一双浅灰色的毫无焦点的双眸望着他:“贫僧曾为女施主祛过魅,让我来……稳妥些。”

沈易静静地看着他,凤眸微眯,僧人仍是睁着一双回眸,虽然眸中没有焦点,却异常坚定。

怀中少女又是一声嘤咛,下唇被咬破,沁出血珠。

书生看了一眼,复将视线落在僧人身上,顿了一下,正色道:“多谢大师。”

僧人摇了摇头:“应当的。”

僧人闭上双眸,一手立于身前,另一手,虽目盲,两指精准的点向少女的眉心之上,然而就在僧人修长的手指即将落在少女的眉心处时,倏然被一只极为冰寒的手抓住了。

阿沅忽的张开双眼,一片赤红。

沈易、摩柯皆是一怔,摩柯极快反应过来,忙道:“不,她并未真正苏醒!她体内的邪……”

一声刺耳的骨裂之声,阿沅竟然生生将僧人的手指掰断了!

“阿沅!”

“无事,我来!”僧人咬牙忍住剧痛,面容惨白,另一手登时如闪电一般探向阿沅的眉心!

一瞬间,再次置身于层层浓雾叠嶂之中。

僧人右手食指已被折断,他顿了一下,换左手抹了下双眸,左手落下时,一片金光闪过,灰眸里闪烁着两抹璀金,金光烁烁。

左手掌心更凭空出现了根降魔杵,降魔杵轻点,浓雾散尽,露出其后——

少女双眸紧闭,浑身被藤蔓犹如蚕茧似的缠绕成一团。而巨大的花苞就在少女背后,吐着猩红的蕊丝,花瓣覆在阿沅身上,少女一半的身躯已入了花蕊之中。

僧人金眸倏地一缩,降魔杵直指花苞,沉声道:“不该贪慕你不该得的东西,放了她。”

“如若我不肯呢?”

花苞吐着蕊丝,血池之上生出细小的枝蔓,探了探僧人被阿沅折断的食指,又顺着足踝往上,吮吸着这幅身躯上遍体鳞伤的伤口,满足的喟叹一声:“你重伤至此,连护体咒都施展不出来,和尚,现在的你不是我对手,该向我求饶的……是你呀。”

“如此……“年轻的僧人单手立于身前,冲那硕大的花苞微微鞠了一躬,”便恕贫僧无礼了。”

降魔杵点地,金光大作。

那厢阿沅仍立在忘川河头,怔怔的盯着波纹诡谲的水面。

水面之上只有小女孩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骨瘦嶙峋的小手拽着身旁的妇人,不敢多用力,生怕妇人生气,只敢轻轻拽着妇人的一角衣料,犹如被抛弃的小狗,小声哀求着:“阿母别送我走……我会乖的,我不再抢弟弟吃的了,你别送我走,别送我走……阿母……”

“阿母……”

周遭的彼岸花不再伺机而动,它们鼓噪着,绵延出无数只细嫩的蕊丝缠上阿沅,扯着她的足踝不断往忘川水下走去。

香气愈浓,水渐渐没过她的小腿、膝盖,不断往上蔓延着,吞没着她……

水下的曼珠沙华也扯着她往水底深处拖……

伴着香气徐徐飘入耳内是彼岸花缠绵如丝的声音:“知道为何吾为幽冥圣物么?因为只有吾才能开启黄泉眼,何谓‘黄泉眼’?黄泉眼就在你脚下呀,你想救他们是吗?我可以帮你啊。”

“只要你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只要……”猩红的蕊丝贴着阿沅的耳畔,从她的双耳、双眼、口鼻之间穿入进去,“只要你将你的身躯献祭于吾,吾自然会帮你啦,包括你恨的,曾经加害于你的,吾都会替你一一报仇的,所以,把你的身躯……交给我吧……”

“好孩子,交给我吧,你要的,吾都能替你达成……”

——

“阿母……”

“阿母……”

沈易附耳在阿沅唇边,待听清阿沅唤的“阿母”时,微微怔松了一瞬,他直起身看向阿沅。

阿沅双目赤红,喃喃细语着,眼眶泛着水渍的波光。

“想娘亲了么?”

书生的心脏好像塌了一角,他伸去拇指,无限怜爱的揩了揩阿沅湿润的眼角,见她依旧紧紧咬着下唇,他轻柔的拨开已被咬的血迹斑斑的下唇,轻叹了一声,“这个毛病怎么总是改不了呢……”

书生在那殷红的唇上多看了几眼,偏过头,而后顿了一下,他的指腹被咬住了。

沈易蹙眉看了一眼阿沅,仍是双目赤红的,失了神的模样。他又看向盘腿坐于阿沅身前的摩柯大师。

年轻的僧人双目紧闭,两指仍抵着阿沅的眉心,倏然,嘴角溢出一抹血丝。

僧人骤然吐出一捧血来,淅淅沥沥,淋在黄沙之上。

书生凤眸一凝,“大师!”尚未喊出口,虎口传来剧痛,他侧眸看去,阿沅双目赤红的,齿间嵌进他的肌肤,狠狠咬住他的虎口。

血液飞速流失,书生方才恢复一丝血色的脸骤然惨白,他涩然道:“阿沅……”

——

僧人左手持着降魔杵,单膝跪地,大口大口的血不断从嘴角涌下,身上更是血迹斑斑。

他右手将唇角的血渍抹去,抬眉看去,那硕大的花苞几乎快把少女吞没了。

他眉心弯下深深的丘壑,几次欲扶着降魔杵站起都失败了。

“别挣扎了,你没戏唱了和尚。”

僧人低咳着,朝几乎全身都陷进花苞里的少女大声喝道:“姑娘!醒过来!别被它骗了!醒过来!”

“她听不到的,她已经……是我的了!”花苞笑得花枝乱颤,张着血盆大口吞没着少女,少女只余一角裙摆可见了。

“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和尚——”血池之内生出藤蔓缠着僧人的足踝将他固定在原地,彼岸花的声音顿了一下,饶有兴致道,“你可不像你表现得那么大义凛然啊。”

如明镜般的血池映着僧人一张惨白而圣洁的俊容,忽而血池里的“僧人”自己动了起来,脸还是同一张脸,池内的“僧人”忽然眨了下眼睛和僧人对视,僧人一怔。

只见池内的“他”同样的眉眼,唇角一勾,眼尾一挑,横生邪气和恣意。

一朝从佛堕入了佛。

年轻的僧人睁着一双金眸,望着池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俊容煞白,彻底怔住了。

彼岸花吐着猩红的蕊,娇笑着:“你这和尚,真有意思。”

话音刚落,缠绕在僧人脚踝的藤蔓突生长刺,瞬间刺入僧人的皮肉内!

彼岸花笑的恣意:“怪有意思的,留下来陪我吧和尚。”

——

僧人倏然浑身一颤,倒在了地上。

“阿沅!”

阿沅仍恶狠狠咬着沈易的虎口,沈易能感到他皮下的血液正在飞速的流失,阿沅仿佛一瞬间又变回那个受血液掌控的她。

书生凤眸尽是阴霾,无奈咬破另一手指尖,双指探向阿沅的眉心,还未探入,便被阿沅另一只手以迅雷之速擒住,反手钳住!

力气之大几乎快折断书生的手臂!

“你……”书生顿了一下,凝着双眸赤红的阿沅,凤眸好似凝聚着一团黑色的风暴,“你不是阿沅。”

双目赤红的、仿佛失了魂的少女,一双猫瞳犹如某种冷血动物缓缓的转了转眼珠,弯了弯眉,低沉的声音从腹腔内发出:“不错嘛,终于发现了。”

书生一瞬间凤眸紧缩。

“阿沅”红眸闪烁着兴奋的光:“啊~啊~啊~,我记得你的血,我认得你……就是你在这小妖识海内留下半颗雷电之力的火种吧?呦,就是被你这厮害得,不然我早夺了这小妖的身躯,哪里用得着废这么大功夫!”

沈易冷冷的看着她:“你以为你得手了么?”

“不然呢?就这小小画皮鬼也妄图抵挡吾?痴人说梦!”

“阿沅”咬着书生的虎口,疯狂汲取的血液,双眸越来越亮,“啊啊啊~上神的血就是不一样,光一滴抵得上一年修为,我若吸干了你岂不直接臻入化境,直接羽化登仙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不会的。”

沈易想也不想,冷冷打断。

哪怕此刻他脸色苍白如雪,本就身受重伤,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没了。

“阿沅”饶有兴致:“为何?”

“因你不是她,你也不可能成为她。她也绝不会这么做的。”书生笃定道。

“阿沅”静默了一会儿,骤然爆发出大笑:“吾也在这小妖的识海里呆了一段时日了,这小妖懦弱胆小,明明是妖连血都不敢吸,明明是妖,连缚鸡之力的凡人都能将她欺侮,能成什么事啊?将肉身献予吾就是她最好的……”

“你根本不了解她,她远远比你想的强大。”

书生一顿,语气缓了下来。双眸直直看着双目赤红的阿沅:“阿沅,我知道你听得到。”

“哈!吾敬你是上神才忍让你至此。她已经被吾吞噬了,是全然听不……”

书生丝毫没理会这腹语,只盯着阿沅的双眸道:“阿沅,醒过来吧,你可以做到的。”

“都跟你说了她听不到,现在我才是这副躯体的……”

“你什么都不是!”书生勃然大怒,凤眸目眦欲裂,一派清逸风流荡然无存,“你只是个屈服于本性的邪物,算个什么东西?而我认识的阿沅——”

书生狠狠盯着阿沅无神的红眸,指甲嵌进掌心,一字一句道,“聪明,善良,苦他人所苦。她嗜血却不为血所困,她与欲望做抗争,她和全天下的人,全天下的妖魔鬼怪都不一样,她就是她,一个有点的胆小的姑娘,也是我认识的,日日夜夜想要守护在身侧的姑娘。”

“阿沅,我找了你那么久那么久,求求你,醒过来吧。”

“阿沅。”

忘川地下,阿沅眉心一动。

犹如水草般附着在她身上的藤蔓越发紧的将她裹起,她的七窍全被猩红的蕊丝占据了,只需一刻,最多只需一刻,就能溺毙她,就能彻底占据这幅躯体!

“啊~真是感人啊~差点我也感动了呢!好啦,游戏也玩够了,上神大人,我们忘川河畔见吧。”

毕竟虎口处的血太少了,吸食也慢,见书生面无血色,一阵风也能刮倒他似的,同那僧人一样再没反抗之力后,“阿沅”松开了他的虎口,而沈易就在等这一刻!

就在“阿沅”松口,转而去咬他的颈侧之际,沈易猛地挣开她的钳制,一把扼住她的咽喉,另一手,沾血的两指直直抵在她的眉心处!

凤眸鎏金,大声喝道:“阿沅!”

一瞬间浓雾缠绕的识海内,那株硕大的花苞骤然发出一声哀嚎,原隐形在她身上的缠绕着青紫雷电的锁链忽的又亮了起来!

卧伏在血池之上喘气的僧人眸光一闪。

不过这道锁链只亮了一瞬就灭了。

因为书生太虚弱了,顷刻之间便被“阿沅”一掌打中心脉,重重的砸在藩篱之上。

不过这短短的一瞬也够了。

忘川河下,阿沅倏然睁开眸。

眨了又眨。

有些懵。

混沌的大脑终于有了短暂的清明。

腥红的蕊丝仍往她七窍里钻,拽着她不断往忘川深处游去。

快了,快了。

就快了。

马上就成功了。

“把你的躯体交给我吧孩子,你的恨、你的怨、你的不平,你不是要救他们么?吾都会一一帮你……”

“不用你帮。”阿沅顿了一下,歪头,“你为啥要帮我?”

纷乱的蕊丝凝了一瞬,继续道:“以尔之力无异蚍蜉撼树。只要你将躯……”

“撼树就撼树吧,自己的事自己做,你娘……”阿沅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娘没教过你么?”

蕊丝默了一瞬。

被水淹没口鼻的感觉实在难受,阿沅又想起了那日入寒潭拔镇魂钉的遭遇,这水下的越深,胸口就跟要爆炸了似的,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尤其被这些乱糟糟的藤蔓包裹着,阿沅的心情也跟着乱糟糟的。

窝火。

“我不陪你玩儿了,我不喜欢这儿,我要上去了。”阿沅挣扎着,往上游。

“不行!”水下无数曼珠沙华狂舞,犹如一只只手拖着阿沅往下坠,耳边爆发出尖锐的吼叫声,“你不能上去,你必须留在这儿!”

“真不讲理!我都说了我不想呆在这儿!”阿沅窝火的撕扯着身上的蕊丝,然而这些蕊丝越扯缠的越紧,越发将她往深处拖。

阿沅渐渐急了起来。

忽然耳侧传来清润的梵音,这是清心咒,她在大牢里被迫听了无数遍,倒着都会背了。

阿沅愣了一瞬,不再扯身上的蕊丝,闭上双眸,跟着耳畔似有若无的梵音心中同样默念着。

——

藤蔓卷着僧人的足踝将他重重抛起摔在地上!

僧人又是一口血喷出,被迫中断了清心咒。

血池之上,同他一模一样却邪肆非常的脸,此刻挑着眉看他,讥笑他。

僧人偏过视线,不去看“他”。

又是一条藤蔓抽来,狠狠抽在僧人的脊背上,登时黑袍裂了一条长口,僧人闷哼一声,俊容苍白如雪,花苞张着猩红的大口咆哮道:“尔敢!??”

藤蔓再次高高扬起,欲抽打在僧人脊背上,然而这次却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摩柯喘着粗气看向那几乎被吞没进花苞内,只余一角白裙的少女。

吞吐着蕊丝的花苞忽然不动了。

一只细白的小手扼住了它的茎叶。

花苞顿了一下,笑道:“你想干什么?想杀我啊?就凭你这区区画皮小妖?”

那手岿然不动掐着茎叶,闷闷的传来阿沅略显清冷的声音:“反正死过一次了,信不信折了你?”

花苞又是一顿,猝然一笑:“折了我,你亦会死。”

“哦。”那只小手毅然狠掐了下去!

“喂喂喂喂喂!等等等等等一下!我这根茎嫩得很!”彼岸花恐慌地乱叫起来,“你不怕死的吗!!!”

“啊,果然,别人要杀你挺难的,但我是你的宿主啊,这对我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么?竟然被你唬过去了,好生气啊。”话音一顿,吴侬软语中居然带着一丝笑意,“放心吧,我死过,不疼的,主仆一场,我手快一点就是了。”

彼岸花:“……”

“………………………………”

那手再次攥紧了根茎,忽然,花苞大吐活人,瞬间又变成了小小的缠绕在巨石上的花骨朵,躲在巨石背后。

而阿沅连打了三个喷嚏才将腻死人的花粉冲散干净。

她揉着鼻子,余光看到半躺在血池之上遍体鳞伤的摩柯,弯了弯眼角,打了个招呼:“呦,你也在啊。方才听到清心咒就知道你这厮……呸,就知大师也来了,谢啦。”

年轻的僧人愣了一下,怔怔的点了点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大师”,而不是“妖僧、妖僧”的叫着。

“嗤。”

极低的一声嗤笑,血池之中,满脸邪肆的“他”讥讽的看着他。

僧人眼眸微垂,金眸消失又变成一双没有焦点的浅灰色瞳孔。他手掌拂去,水纹荡漾,那张讥笑着他的脸就不见了。

“这事儿没完呢!”

僧人一顿,抬眸看去,阿沅将藏在巨石身后的花骨朵揪了出来,狠狠地、碾在鞋底。

居高临下俯视着它:“再敢动小心思,你猜我会怎么做?”

猫瞳一片漠然,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留情踩在彼岸花脆弱的根茎上。

彼岸花吱哇乱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阿沅一顿,只见本在她鞋底的花骨朵伸出细小的藤蔓绕着她的足踝,花骨朵讨好似的蹭蹭她:“以后主人叫小的往东小的绝不敢往西!主人最好主人最棒!小花以后都听主人的!”

阿沅:“……”

这才多久就从“小妖小妖”的变成“主人”了?

阿沅默了半晌才收回脚,憋了一句:“……识时务。”

花骨朵又是蹭了蹭,倏然伸出一小藤蔓从花蕊中拔下一根蕊丝,卷着蕊丝欢快的舞到阿沅面前。

阿沅:“……”

阿沅一脸莫名,指尖一触及蕊丝,蕊丝就钻入她的肌肤内不见了。

阿沅一怔,忽然眉心犹如火烧一般烫灼了一下,阿沅皱着眉轻“唔”一声,转眼这股烫伤又消失无形了。正要发问这株贼心不死的花骨朵,却见花骨头冲她盈盈鞠了个躬:“这是小花给主人的见面礼,主人请一定要收下!”

阿沅:“……哦,好。”

僧人低咳着支起身体,忽然身旁一双手托着他的臂弯,拉起他。他低咳着尚未道谢,便听到耳畔幽幽传来的声音:“这个世界这么大,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们呢?”

阿沅凝着血池之上,季陵三人操控着弑神阵,无数行尸冲他们跪拜却又转眼被无情绞杀于阵中。

僧人一愣,阿沅却也不用他回答,自言自语道:“凭什么这个世界由他们说了算?真不公平。”

僧人彻底怔住了。

总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阿沅带着僧人出了识海,瞬间两人神魂归位。

阿沅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眸中赤红褪了一些。

书生就守在她身边,方才胸口又吃了一拳,此刻面如金纸,说他是鬼也不会有人怀疑。

沈易看到阿沅嗡动的双眸心中一喜,然而看到她眉心跃然,犹如烫在其上的火红的彼岸花印记,凤眸一缩,心脏犹如被利刃刺了一刀,涌出巨大的恐慌。

“阿沅……”

阿沅朝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倏然莞尔一笑:“逗你玩儿呢,没被它吞掉,放心吧。”

沈易跃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回落,还砰砰跳个不停。

他一把抓住了阿沅的手:“阿……”

阿沅却反手握住他的双肩,半强迫的让他坐在地上:“你受了很重的伤,应该休息。我有事要处理,你在这等我。”

沈易当即皱眉:“不……”

阿沅却又堵住了他的话,赤色未消的双眸直直看着他:“乖一点,听话,好吗?”

书生顿了一下,怔住了。

手指蜷了又蜷,最终叹了一口气:“去吧,当心。”

阿沅这才笑着冲他眨了下眼:“等我回来!”

一晃眼就化作了一抹青烟钻出了藩篱。

书生仰靠在藩篱上,喘着粗气,望着同样几乎只剩一口气的僧人,凤眸幽幽,卷着一团黑色的风暴:

“大师,可否将识海内发生的一切,告之于我?”

——

弑神阵内。

阿沅倏然出现于阵眼中,抓过身旁一只行尸便摁在了位于阵心的光柱上。

顷刻间,光柱内的符纸被行尸撕毁了,光柱消失了,阵心的光柱塌了,其余光柱接二连三也塌了。

得亏她有经验,知道这该死的弑神阵怎么破。

也是季陵大意了,想着都是行尸,便没派人守着阵眼的光柱。

这弑神阵也就这么毁了。

顺利的阿沅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空师父、沈琮同时大喝:“你做什么!”

季陵看着骤然出现在阵心的阿沅瞳孔一缩,瞬间飞驰下去,握住了她的肩,厉声道:“谁让你出现在这里的?你知不知道只要是邪物出现在阵内就会被绞……”

阿沅转过了身,季陵眸光凝在她眉心的火红花瓣印记上,呼吸一滞。一双桃花眼瞬间染上沉甸甸的风霜,他两手紧紧握住阿沅的肩,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戾气喷涌而出:

“彼岸花认主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和邪物融为了一体,你彻底入魔沦为了邪……”

阿沅拂开了他的手,抻了抻有些酸涩的胳膊,挑着眉看他,赤色的猫瞳泠泠,没有一丝温度:

“邪物邪物邪物的……你真是惹毛我了。”

季陵一怔,愣住了。

阿沅抻了抻左臂,又抻了抻右臂,终于舒服了。她望着眼前成片成片汹涌而来的行尸,一双赤色的猫瞳忽然涌起两簇炽热的火焰,带着诡异的高涨的兴奋,两手掌心重重击打在地上,头也不回喝道:

“季陵,看好了,这是你最瞧不起的妖做成的!”

倏然之间,自阿沅掌心之下,黄土地赫然裂开一道豁口!

豁口之下是无尽的深渊,深渊底部燃着一片火烧似的曼珠沙华。

彼岸花甜腻的花香涤荡开来,阿沅冲着那无尽深渊叫道:“害羞什么呢,快出来吧!”

一只又一只、一群又一群怨灵、恶鬼淌过忘川,行过黄过路,爬上这陡崖峭壁,终于来到这万丈红尘。

登时,天上地下都成了炼狱。

幽冥深处,酆都大帝。

血河大将军徒手捏碎一颗鲛人龙珠。紫眸泠泠,雷霆震怒:

“你说什么?”

牛头马面跪在地上战栗不已:

“回、回将军,黄泉眼开了!”

作者有话说:

女鹅一点点黑化,变。态惹……

至于黑化和变那啥的程度…看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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