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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巴比伦

暗恋巴比伦 六经注我 2681 2024-04-23 10:15:42

我更容易被收买,要不要试试?

从县城回市区的时候, 孟韶坐在出租车上,对程泊辞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说场面话。”

程泊辞对她的说法不太赞同,气定神闲地问她:“我说什么场面话了。”

“说我爸爸有见地, 我妈妈做饭好吃, ”孟韶停了停, “还有孟希。”

程泊辞抬了下眉:“孟希怎么。”

从他表情孟韶就能看出,他分明清楚自己指的是孟希喊他姐夫的事情, 只不过骗着她再说一遍。

她不肯开口, 程泊辞便轻笑了声, 哄着她说:“你前面说的都对, 但那句不是场面话。”

孟韶听懂了他的意思, 看他一眼,却没有立刻出声。

过了一会儿, 她问:“程泊辞,你觉得我家怎么样。”

觉得她家怎么样,会不会不喜欢, 愿不愿意让她的父母和弟弟以后也成为他的家人。

孟韶的语气是严肃的,虽然她看出在自己家的时候,程泊辞跟迟淑慧、孟立强和孟希相处得很融洽, 但他是那种只要愿意,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好的人,获得别人的喜欢对他来说从不难。

面对这个问题,程泊辞没有对孟韶的家庭做出任何评价, 只是平静地告诉她:“韶韶, 我不知道一个好的家是什么样的, 我十岁的时候就没有家了。”

江频在他十岁那年去世, 他回到礼城, 没多久程宏远再婚,他不愿搬去对方买给新任妻子的住处,独自留在了江频从前跟程宏远住过的房子里,并不会经常跟父亲见面。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孟韶握住程泊辞的手,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程泊辞摇摇头,跟她十指相扣:“韶韶,不用道歉,我意思是你没必要担心这些。”

出租车按程泊辞说的地址开到了礼城大学的家属区,那一片都是有年头的老楼,斑驳的墙壁外侧长满了一整面爬山虎,现在是秋天,叶片层红叠绿,像颜色调得非常漂亮的水彩画。

孟韶的脚步有些踟蹰,看两个人这次带来的东西全都在程泊辞手里,她自己轻轻松松的什么也没拿,怕他外公外婆看了不高兴,便让他分给自己一些。

程泊辞用胳膊挡开她的手,拒绝了这个提议:“看着像我欺负你。”

接着他端详了一下孟韶,看出她的紧张,意味深长地问:“你们记者也会怯场?”

孟韶说:“这又不是采访。”

“那就更不用怕。”程泊辞道。

他走到一幢单元楼前按对讲,通了之后他说:“是我,泊辞。”

扬声器里传出一道慈祥的声音,听起来是程泊辞的外公:“带女朋友回来了?”

程泊辞熟稔地发出一个单音回应,对方给他开了门。

孟韶跟程泊辞走进去,等电梯的时候,他放下手中的礼盒,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给她。

“这是我帮你外公带的签名照?”孟韶认了出来。

信封平平整整的,四角尖尖,还跟她从巴黎带回来的时候一样,看得出他收藏得很妥善。

程泊辞说对,又说:“我觉得你亲自给他,他会更高兴。”

孟韶接过来,说了声好。

程泊辞的外公外婆人很和善,并不像程宏远那样给孟韶盛气凌人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做了一辈子大学老师,两位老人的一举一动都沉雅稳重,连房间的装修风格都极为淡泊,几乎全白。看着他们,她就明白了程泊辞身上那种清端的气质是怎么来的。

她把签名照送给程泊辞的外公,对方如获至宝,说:“我从快退休那几年就一直从电视上看他的比赛,要不是人老了身子骨不行,早就看现场去了。今年世锦赛那几天,我天天守着体育频道看直播。”

待到程泊辞告诉他这就是孟韶在世锦赛期间接了紧急任务,飞到巴黎,在采访的间隙里帮他要来的签名照,他显得更激动了,连连询问孟韶比赛的细节,还说如果她下次有机会再去赛事现场采访,一定要帮他送件礼物给对方。

然后他又看向程泊辞,正色道:“泊辞,你可一定要好好对人家小孟,不然我饶不了你。”

孟韶还为程泊辞的外婆也准备了礼物,听程泊辞说对方之前在英国语言文学专业任教,研究的是文学理论,尤其喜欢浪漫主义批评,便准备了一本1953年初版的《The Mirror and The Lamp》,深蓝色布面装帧,市面上已经不多见了。

“小孟你也是学英语的?”程泊辞的外婆问她,“外行人可不了解这本书。”

“没,我学的是新闻,但经常去听英专的课,后来申请修了双学位。”孟韶道。

“我就说。”程泊辞的外婆是极其爱惜书本的那类知识分子,先用纸擦干手上倒水时沾上的水渍,然后才收下孟韶送她的那本文学理论著作。

两位老人自然而然地接纳了孟韶,跟她说话时的态度俨然她已经是家里的一员。

吃完晚饭之后,程泊辞的外婆忽然叫孟韶跟她去卧室,等她过去,老人从梳妆柜里取出一个精巧的首饰盒,红木描金,漆面温润,螺钿闪着细细碎碎的光。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光润透亮的玉镯,白中飘绿,孟韶对这些东西没有研究,但也能一眼看出来价值不菲。

对方跟她说:“虽然我教了一辈子英语,其实心里还是喜欢这些老祖宗的物件,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这个就算外婆送你的见面礼,你以后跟泊辞要长长久久。”

孟韶连忙摆手:“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程泊辞的外婆执意要往她手里塞:“你不给就是不答应我。”

孟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老人见状叹了口气:“小孟,你别怪我急,泊辞他今年二十六周岁,还是头一次往家里带女孩儿,我想他一定是真心喜欢你,你别看他爸爸是个什么集团老总,但其实根本就不懂怎么尽为人父的责任,这些事儿还得我盯着。”

说到程宏远,程泊辞外婆一向平和的神态掺上了几分不满:“泊辞妈妈牺牲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再婚,泊辞不愿意去蹚他们的浑水,初中高中基本都是一个人住的,要怪也怪我女儿频频识人不清,当年她就在我手底下读书,结果还是让程宏远那个富二代混小子缠上了,我跟她爸爸当时就不看好,但只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她喜欢谁我们也不能反对……”

能看出她不怎么喜欢程宏远,经年往事讲起来就一发不可收,孟韶从她的话里得知程宏远对江频要考外交部的选择横加阻挠,希望她留在家里给他当贤内助,但江频心高气傲,没有同意,程宏远只得作罢,两个人并没有因此分手,江频毕业后还是答应同他结了婚,可见心里仍然有他。后来江频入职之后在首都工作几年,生下程泊辞之后就被外派,她希望儿子能有更大的视野,带着他一同出了国,再后来,在程泊辞十岁那年,一颗子弹带走了她。

“泊辞不喜欢有人打扰,程宏远搬走之后,那么大的房子晚上只剩下他一个,他当时也就十几岁,我们说让他过来一起住,他怕给我们添负担,怎么劝都不答应。”讲着讲着,程泊辞外婆的眼里就泛出了一层泪。

孟韶这才明白为什么程泊辞一个大少爷,中午在她家洗菜做饭却那么熟练,之前他偶尔提起要给她下厨,她还当他是开玩笑。

而程泊辞外婆对程宏远的抱怨并不包括阻挠外孙报志愿,想来这件事当时也是被程泊辞一个人扛下来了,怕外公外婆为他担心。

孟韶想起高中听乔歌说起程泊辞其实没有什么太交心的朋友,大家喜欢他又不敢特别接近,那时所有人都觉得他璀璨辽远似银河,他身上的光太耀眼,耀眼到让人忘了看看,他的宇宙里是不是还有被盖住的暗隙。

幸好她走进去了,不然不知道他灵魂里的那一部分孤独冷落、理智中的偏执、冷静下涌动的热,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和拾起。

孟韶正出神,就感觉到脉息上多了一圈凉。

程泊辞的外婆已经把镯子套在了她手上,这会儿正捧着欣赏说:“真好看。”

孟韶没有再推拒,认认真真地说:“谢谢外婆。”

晚上程泊辞的外公外婆在客房加了一床被子一个枕头,给孟韶和程泊辞留宿用。

入夜之后,跟程泊辞一起躺在客房的床上,孟韶听见他说:“我外公外婆很喜欢你。”

腕上的手镯微微有些硌,孟韶还没有完全适应,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说:“你喜欢的人他们都喜欢。”

“也许是因为你的礼物送得合他们心意。”程泊辞说。

孟韶跟他开玩笑:“是吗,外公外婆这么容易被收买?跟你可不像。”

程泊辞不答,昏暗中,他忽然用手肘支起身体,翻身撑在了她上方。

他的目光居高临下,一寸寸扫过她的眉眼、鼻梁和嘴唇,声音很低,却能让孟韶把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晰:

“韶韶,我更容易被收买,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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