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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曾将爱意寄山海 梨迟 3788 2024-05-06 10:30:05

周嘉也的朋友们都走了,只剩他还陪着我在球馆里一遍又一遍教我打篮球。

我一遍又一遍投空,他一次又一次笑着替我把球扔回来,无奈又耐心。他抱着球回来,笑着问:“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刚刚往哪投。”

“没,我是真不会。”

“这么笨,我怎么教你。”

“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我今天得投进一个。”

周嘉也眉骨微抬,对我的无赖没辙,他低头笑一声,“行,让你投进一个。”

他走到我身后,覆着我的手抬起了球,“站好,刚刚怎么教你的。”

我听话站好,然后在抬头时看着他的下巴。

他覆着我的手远远投进了那个球,篮球砸落在球场上是砰砰声像是放大的心跳,他揉了一下我的头,“行了,进了。”

而我仍然仰头看他的脸。

他有所察觉,垂眸看向我。

篮球落地的砰砰声越来越小,渐渐没了动静,安静滚落在了篮球场的边缘。

偌大的篮球馆里我和他站在中间,没有别人,他仍然站在我身后,胸口贴着我,下巴离我很近。片刻后,他捏过我的下巴向他,侧面低头吻了下来。

他的吻又热又重,满是眷恋,让人难以割舍。

而那一年拼尽全力替我拔得头筹的周嘉也,终于属于我。

回去之后,我开始跟他翻旧账,我对他的一切心思充满好奇,问他圣诞节那天在机场为什么能在人群里发现我,问他什么时候戴的耳钉,问他为什么头像一直是蝴蝶。

我问什么他都两个字,“你猜。”

不管我怎么问,他都说你猜。

我被惹急了,从后面吊上他的脖子试图威胁他,结果他微微弯腰,手臂一捞,顺势把我背了起来,依然是那两个欠揍的字,你猜。

他把我背回房间,把我丢到床上,一脸的遗憾,“你既然猜不出来,我也没办法。”

我很生气,“不说就不说。”

“行,我去睡觉了,别来烦我。”

“……”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回了他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了门,了无牵挂,无情无义。

我躺着越想越不甘心,抓过手机给他发信息。

他都没有回。

等了几十分钟,他依然没有回一字半字。

我抓耳挠腮,只冷静了几秒钟,就偷偷开了门溜去了他的房间。

他睡觉依然会开着床头那颗星星灯,光线朦胧,他是真的已经睡了,轮廓在灯光里很安静。

我蹑手蹑脚走到他窗边,蹲下很小声的试探着叫他名字。

他依然沉沉睡着,连眼睫都没有眨动一下。

这么快就真的睡着了吗。

我有点遗憾,因为我原本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发现他睡着的时候很不安稳,几次看他睡着都是皱着眉,不知道是不是梦里不快乐,还是说他一整天的脆弱都留给了无人看得见的夜晚。

他的耳垂上有一粒很浅很浅的痣,我之前居然从来没有注意到过。

不过我也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可以很近很安静的看着他。

我伸手,试探着,很轻的想去捏一捏他耳垂上的那颗痣。

可我才碰到,周嘉也就醒了,他刚睁开的眼还带着几分困倦和戾气,眉间仍然皱着,在看见我之后,皱得更厉害了。

“是我吵醒你了吗?”

我缩回手。

他神色依然又沉又倦,开口的声音也哑得厉害,“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实话实说,“想看看你。”

他动了动,往枕头里更埋了一些,闭上眼:“回去。”

“……哦。”

但是我没有动,仍然蹲在这里看着他。

他没理我,我再次准备跟他说什么,“周嘉也……”

我才开了个口,他忽然睁开眼睛,把我从床边拽了起来,他力气很大,我重心不稳直接跌落在他身上。

他手臂将我锢住,翻身将我禁锢在身体下面,他力气很大,身体也很沉,有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我瞬间闭嘴,不敢再说什么。

他似乎是对我这认怂的样子很满意,这才侧回去重新躺下,只是禁锢着我的手臂没有放开。

他闭着眼像是要继续睡。

我侧过脸去看他,头发拂过他的鼻梁,他往我肩膀里靠了靠,很低的声音开口:“又想来问我什么。”

“就是……你糊弄我的那些。”

“有什么好问的。”

我正准备说点什么,他又道:“你不如直接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我哦了一声,“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又不说话了。

我越过他看见了他那一侧的床头书柜,忽然问道:“你为什么知道那些书是我的?”

“周嘉也?”

“小也?”

“慢慢找的。”他抱着我,声音从我的肩膀低声传来,“你的字我认识,你在本子上写的也拿给我看过,我把所有觉得像你的都买了,慢慢找的。”

夜色宁静,那颗星星灯的光线朦胧模糊,他埋在我的肩膀里,呼吸安稳眷恋,声音低得像呢喃。

我却忽然想到了高一结束的那个夏天,那天周嘉也送我去了回家的公交车站,我看着他在车窗外越来越小的身影,很怕那就是我和周嘉也的再见。

那天我回到家里,看到已经通过的好友申请,我没说我的账号是什么,可他找到了我,我问他怎么知道这是我,他说,他把所有觉得像我的都同意了。

那时候他应该只是怕我难过,而这次显然不是怕我难过,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他说你不如直接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我转过身去抱他,“周嘉也,你怎么那么好啊。”

他被迫睁开眼,语气却不太好,“知道我好就对我好点,别大晚上的来我床上折磨我。”

“……”

我:“那我回去了。”

我说完就转过身准备下去,却被他从身后抱了回去,他伸手关掉了那颗灯光朦胧的星星灯,把被子给我盖好。

这学期开学后我开始忙着写论文,宿舍里没有人,我很怕一个人待着的孤独感,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周嘉也家,难得这段时间他在帝都也多。

那段时间周嘉也没有接戏,只有一些短期的行程,隔几天就能回来,最忙的时候也不过是公司给他安排的课程。问他下次想演什么样的剧本,他也只说还没想好,目前还没有接到合适的,正好也需要磨炼演技,所以暂时不急。

他问我有没有想好找一个什么样的工作,我也没有想好。

他又提到了我写小说的事,他说不是写得挺好的吗,如果喜欢,没必要非要去走大众的路,也许适合你的路就是这一条。

我有我的顾虑。

我没开口,他也不催问,只是动作很轻的替我理着额边的碎发,从侧脸到耳朵,他的手指温热,碰到的皮肤又痒又热。

他就是这样,一个字都不说,就能让人投降。

“你看,我又不是什么很有名气的大作家,总有江郎才尽人家不买账的时候,万一过个几年写得不好看了,没人喜欢了,我岂不是就会饿死。”我很认真的跟他讲。

他的手指停在耳垂那里捏了捏,轻笑道:“我为什么会让你饿死。”

“这谁知道,人还是得靠自己,你看我天天惹你生气,哪天你就烦了,外面又有温柔美丽解语花——嘶,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我就是开个玩笑,他比我还不高兴。

可是我知道,没法光明正大在一起这种事,他的确比我更在意,也比我更难过。

最痛苦的一次是我在学校里从楼梯踩滑摔下来,摔到了脑袋,再加上低血糖,摔倒之后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后来不知道是躺在那里多久才被人发现,总归是有人把我送去了医务室。天气还没回暖,我躺在那里不仅摔伤,还着了凉,发了高烧。

我的紧急联系人上填了父母的电话,因为当初填资料的时候,辅导员的要求是必须填家长电话,可是我知道那两个电话永远不会打通,所以这学期更新信息的时候,我在后面填上了周嘉也的电话,因为如果哪天我真的有事,只有他的电话能打通,也只有打给他了。

于是辅导员找出电话簿,在拨打我父母的电话都无效后,打给了周嘉也。

可是那时周嘉也在录综艺,电话几次都没有打通。

好在那天我没什么大事,只是撞上低血糖才晕了过去,但是身上有很多淤青,擦伤在膝盖,一动就会牵扯着很疼,脚也崴了,走路的时候痛上加痛,再加上着凉的高烧,整个人躺在医务室里真的有点像是重病垂危的样子。

辅导员不敢走,我宿舍没人,现在也联系不上一个能照顾我的人,所以难为他一直陪着我在医务室输液,直到等到有人来领我为止。

于是他一直在打电话,三个电话都没人接,他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父母很忙,从小基本上都不管我,成年后就没有来往了,一直都是靠自己赚学费生活费。辅导员大概是想到了我每年寒暑假都申请留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然后问,“那这第三个号码呢?”

我不能暴露周嘉也。

我的生活里,不能暴露任何一丁点儿周嘉也的痕迹,因为我和他的关系,还不能见光,会给他带来困扰,也会给我带来困扰,这些道理我都能懂。

说谎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是我哥哥,父母分居以后,基本上都是他在管我。”

晚上九点多,终于打通了周嘉也的电话,辅导员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

夜色已经深了,医务室里很安静,我听着电话里辅导员问他是不是我的哥哥,那头有些沉默,而后说是。

我猜不到周嘉也的心情,只知道几十分钟以后,进来的人是周嘉也的助理。他跟辅导员说了几句之后,搀扶着我起来,出了医务室的门,才敢一脸悲痛跟我说:“唉,小姐姐你没事吧,差点把我哥急死。”

晚上九点,校园里仍然有学生人来人往,下晚自习的,社团活动的,出来和朋友玩的,散步的小情侣,校道上并不冷清。

从医务室出来到门口的这一长条路,周嘉也不能过来。

这么一长段路,我只能扶着他的助理,崴着脚,发着烧,浑身淤青擦伤,又痛又累的自己慢慢走。

我体质差,一有点头疼脑热的就会有很严重的症状,风一吹就冷得浑身发颤,身上的每一块肉都疼得不行,本就头重脚轻浑身酸痛,再加上身上的淤青擦伤和脚踝的肿痛,吹在凉凉的夜风里,真的有种随时会再次栽倒下去的痛苦。

校门口的路灯昏黄,周嘉也的车停在人少的路边。

我这样一幅凄惨状况从校门出来,他也只能克制,等着他的助理开门将我扶着送进了车里后座,周嘉也抱住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的手掌心比我还要冰凉。

我搂着他的脖子,想让他开心一点,语气轻松的说:“我跟辅导员说你是我哥,你没有不高兴吧,主要是我从小就怕老师,别的关系我说不出口,不太好意思讲。”

他的嘴唇冰凉的贴在我的脖子里,什么都没说,我的玩笑话,他也没有心情理会。

车到了家,这段路我终于不用自己走,他抱着我上了楼,到此为止,我总算是可以放下紧绷的神经好好的睡一觉。

因为我知道,只有回到这里,我和他才可以无所顾忌的相拥。

我和周嘉也的关系,也只能藏匿在这个牢笼一般坚固却安全的地方了。

好在那天在医务室输了液,早上醒来已经退烧,只是浑身的擦伤和淤青还有肿痛的脚踝,我仍然只能躺在床上。

我理所当然的霸占了周嘉也的床,看着他坐在床边耐心又细致的给我涂药,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低垂的眼睫。

他的神色依然不太好,那样的周嘉也我不是第一次见,高二那年我被送去医务室输液回来在楼梯口看到他,他也是这样。

他眉眼好看,即使是皱眉也好看。

可我不想看他皱眉。

他一直不说话,我就找话跟他说,称呼从周嘉也喊到小也,又喊到了昨天在医务室里撒谎说的哥哥。

可是他一言不发,半晌后才低声说道:“如果我真是你哥就好了,那样,很多时候我都能在你身边。”

而不是像这样,只能藏在暗处。

他声音很轻,说得仿佛只是呓语,可我却听得鼻尖泛酸,无端难过。我不是为了自己难过,我是感觉到了他的难过,不能拥抱,他比我更难过。

他替我涂好了药,把药箱放好,我伸手去牵他的手,他回头,回我身边坐下。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别过视线后,若无其事的伸进他衣服里摸他的腰,“不行,你不能是我哥,不然我晚上睡觉抱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失笑着把我的手拿了出来,他嘴唇轻吻着我的指尖,声音温热:“我当然不会是你哥。”

他倾身过来亲我,吻却只是落在额头,“再睡一觉吧,醒来我还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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