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知道卢瑟在对付超级英雄时曾经使用过他的那个“优特网”,它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网络”，而是由不同人的脑电波组成的意识聚合体,优特网并不靠网络入侵将普通人拉入其中,而是捕捉到同频率的脑电波——

当然，网络入侵其实也能达成卢瑟的目的，只是需要一个端口。

但卢瑟显然在忌惮奥洽,以他的智慧调查清纽瓦克如今的情况并不难，所以，罗茜猜,他是靠将作为人体媒介的“人”偷渡到纽瓦克市，才能让这种特殊的频率覆盖整个城市。

几乎是在意识到他做了什么时,罗茜就吩咐启明星的小猫控制住了纽瓦克市……许多人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拉进优特网的，他们失去意识，但车辆还在向前开动,机场飞机正在降落,食物正在锅里翻滚，无数人在过他们平静的生活，而现在整个城市停下了，日常中的一切都会对失去意识的人造成危险。

幸运的是,启明星的新业务，由公司出品的“家庭智能安防系统”在实验完成后主要就是在纽瓦克市推广，因为这里是启明星的大本营,而这一整套系统，不仅包括监控、入侵报警，还包括无人自锁与自动灭火的模式,晕倒在家中的人不必担心,而黑桃Q控制了行进中的车辆和无人操控的飞机。

但这毕竟是整个城市,也不是所有人的车辆都能联网操控。

——罗茜救不了所有人。

远方飘起的黑烟似乎已经预示了这一点，而飞在正上空的，是正义联盟曾经的敌人，亚魔卓。

这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万磁王，他一边让家人离开，一边飞起来，同时操控着车辆袭向亚魔卓，一辆辆飞过来的车团成一个金属球，但下一秒，金属球从正中炸开，飞在空中的怪人拽住那一部分，猛地向防御屏障丢过来——

万磁王咬牙，在那部分金属被附加了极快速度的情况下，强行控制住了，可下一刻，亚魔卓整个人咋了上来，扭曲的金属块猛地撞上屏障，屏障表层晃起了更强的波纹。

普通人被送到地下基地，可这儿更多的是变种人，和万磁王一同战斗过的前兄弟会同胞，皮特罗兄妹也在——启明星员工并不知道他们是海德拉的成员，只以为是能力强大的变种人同胞，皮特罗皱眉，但就在他要动手时，罗茜拉住了他：“我能拜托你去救那些普通人吗，皮特罗？”

“但……”

“我会联系超级英雄来帮忙，屏障还能撑住，但城市中其他需要帮忙的人，只有你才能及时救下他们。”

银发男孩看了她一眼，将目镜拉下，点了点头。

另一边，黑桃3从包里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防御屏障的工作原理与泽塔粒子有关，蛮力无法攻破它，因为对屏障施加的所有外力都会被随机传送至敌人附近，而其余力量会直接补充到防御系统中……表面上看屏障似乎很危险，但现在还没到它工作的极点。”

万磁王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但在我们的模拟测试中，它能够卸除的攻击是有一个极值的。”

——而更让他担忧的是，那只是模拟测试，他们当时也没有想到过，才完成模拟测试没多久，开启的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男人表情严肃：“奥洽集团……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黑桃7：“？”

黑桃3：“……”

罗茜：“复仇者联盟也受到了攻击，至于正义联盟……现在联系不上。”

万磁王点头，他一边用能力帮助其他人离开，一边试图阻拦发疯的亚魔卓：“让一整个城市中的人晕过去，这一看就是奥洽的手笔。”

在说话间他们已经进入了建筑中，罗茜很快查出来，卢瑟用了交换敌人的办法，正义联盟在几天前收到了一个国家的求助，但在主力赶过去之后被毁灭博士困入了陌生的魔法维度，而魔法师扎坦娜则被污蔑了一场莫须有的谋杀罪，被迫和官方扯皮，幕后其实是巫童克拉瑞恩在操控，可即使扎坦娜知道真相，也不能利用魔法摆脱指控——

这样或许能离开牢房，却会给正义联盟埋下隐患。

而哥谭市，又双叒发生了越狱事件，这后面当然有卢瑟的影子，但罗茜翻看了一番如今网络上的舆论，发现不止是万磁王，不少人都觉得纽瓦克市发生的一切与奥洽有关系。他们未必知道罗茜与黑桃K之间的联系，只是因为奥洽近来出现的频率过高，而之前遮蔽整个天空的阴影并没有从人们心中过去。

大概是因为友好单位有X学院，启明星其实常备着脑波屏蔽仪，皮特罗就是戴着屏蔽仪离开的，可普通人，如果离开到屏障之外，也会被拉到优特网中。

黑桃7负责总揽大局，清点人数，黑桃3则跳着脚去喊人组装屏蔽仪，修改设计图了，监控屏幕上，敌人的力量一步步提升，但距离屏障所能承担的峰值还很远，而罗茜注意到，变种人中自认为能打的家伙都在天台上……万磁王则假装没看见偷跑过来的旺达。

罗茜看了眼时间，屏障刚开启七分钟，房间内所有人都在忙碌，罗茜做到监控前，将手按在仪器上——

无形的网络张开，从仪器端口蔓延至整个屏障，罗茜在某个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变成了屏障本身，能够看到内内外外的一切，然后，敌人的力量袭了上来，心随意转，她用出了“技能”。

她吞下了这股力量，将它藏到了维度之中。

黑桃3抬起头，向这里看了一眼，她本能地意识到数据不太对，但看到罗茜之后，她又低下了头。

*

同一时间，卢瑟也在关注着战局。

明面上，罗茜身边只有黑桃7与黑桃3两个人，但以卢瑟调查到的结果来看，暗中一定还有其他超能力者作为罗茜的后盾，而且，她与变种人交好，万磁王是她的盟友，X战警绝对会在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正义联盟随时会出现在纽瓦克，复仇者中有不止一人与启明星关系良好——

但反过来说，卢瑟的同伙们也是因为各自的利益聚集在一起，他们加入光明会是认为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而现在，正是互惠互利的好时候。

负责对付复仇者联盟的是女王蜂，这位女王陛下拥有让所有男性为她服务的精神系超能力，而X战警那边，卢瑟使用的方式很简单。

他通知联合国，由X战警看管的黑桃3已经从X学院逃走了……而X学院为了隐瞒此时，由拥有变形能力的变种人变身成黑桃3，不仅如此，他利用舆论公开了联合国派人前往学院调查一事，在这种真真假假的信息轰炸下，一旦X学院有什么动作，随时会被当成想要武力反抗。

至于纽瓦克发生的一切，卢瑟根本没有引导过舆论往奥洽的身上猜测，但他早就料想到……所有人都会当做是奥洽做的。

——因为那可是奥洽集团。

虽说启明星上空神奇的屏障让卢瑟略感惊讶，但这也让他确定了一件事：“笼罩住整个公司的防护罩？你在乎的越多……越显得你软弱，孩子。”

黑桃K根本用不着“监视”这个孩子，也不用担心她跑掉，只要伤害到她在意的人，她就会忍不住动手的。

在发现能量逸散程度发生变化时，卢瑟“咦”了一声：“亚魔卓，更换目标。”

亚魔卓是AI机器人，而他强大之处在于，他能够复制其他人的超能力，且进行一定程度的强化，在卢瑟看来，亚魔卓是不断进化着的。

*

哥谭市，黑桃2刚离开录音棚。

当医生只是副业，她目前还在准备新歌与直播，夜晚的天空一角呈现为不太正常的橘红色，像是在熊熊燃烧，她目光微垂，原来那根本不是天空，而是海面之上的倒影，奈何岛上又热闹了起来，烟雾穿透了乌云之下亮白色的蝙蝠灯投影。

黑桃2拨出了一个电话。

警车上的戈登拿出手机，他皱眉接通：“你是谁？”

十几秒后，正在开车的警员听到局长吩咐道：“让我们的人撤出，封锁大桥。”

警车戛然止步，警员凝望着远处的建筑，虽然疑惑于这个命令，但还是通知所有在岛上的部下按照命令去做，他们通过望远镜观察，即使封锁大桥，奈何岛上那些罪犯也有的是办法离开，警员突然“啊”了一声——

就在几秒内，亦或者几十秒内，他们看到义警撤出阿卡姆，落在大桥的顶部，一同看向阿卡姆所在的方向，而阿卡姆地下，无数根藤蔓从建筑的缝隙中生长出来，但那不是毒藤女的藤蔓，每一根藤蔓上都长着密密麻麻的人脸，像什么贪婪的生物一样裹挟住所有可以看到的活物，将他们向阿卡姆中扯去。

这一幕建筑可以说看一眼就做一次噩梦，尖叫与大笑声此起彼伏，细听就会发现，笑声居然是藤蔓上的脸发出来的。

红头罩掸开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嘶”了一声，按住耳机，耳机中什么声音都没有，而他会戴上这个，是因为黑桃2通知了他这么做。

他不在乎一个反派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如果老蝙蝠在或许会反对，但是，害，谁知道老家伙现在在哪里呢？外星球吗？

黑桃2凝望着窗外，在战斗模块的通讯频道上对罗茜说：“来杀我的人到了。”

当阿卡姆一片混乱，吸引所有人注意时，刺客联盟的杀手已经进入了哥谭，并定位了黑桃2所在的位置，但是……当刺客们从黑暗中浮现时，猫头鹰依旧将自己隐藏在无边际的黑暗里，向他们举起了刀。

“嚓——”

这是衣物撕裂，短兵相接的声音，就在黑桃2耳边响起，但她没有转头，她只是问：“小八到纽瓦克了吗？”

黑桃2的能力本可以用来帮助纽瓦克市，但她是奥洽的人，而且，军队在纽瓦克市投下了数枚EMP炸弹。

随着炸弹坠落，一场面向全市的全面电磁脉冲攻击彻底摧毁了这座城市如今的文明状态，罗茜看出来卢瑟对黑桃2的能力有多么警惕了，因为奥洽最为出名的就是可以通过网络使用超能力……而卢瑟对黑桃2派出杀手也很正常，黑桃2不是第一次遭遇杀手了，奥洽Boss显然不会在意员工的存亡，就像卢瑟对待自己的手下一样，如果他们在这种攻击之下活不下来，是他们太弱小。

EMP炸弹之下，普通的联络方式失效，电力设施遭到破坏，黑桃Q的一部分本体在纽瓦克地下更深处，但另一部分数据在宇宙之中，因此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但她与罗茜失联了整整三分钟。

炸弹落下那一刻，亚魔卓分明没有攻入基地，可基地中的人却产生了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惶惑，生活中处处都拥有电磁，并不是只靠屏障就可以保护住基地……更糟糕的是，罗茜：“医院……”

如果从上空向下俯视，就会发现，整个纽瓦克市陷入了黑暗。

而医院，自然断电了，可许多重症患者，他们的生命需要靠仪器维系，只要断电断网，他们的生命就会只剩下短短几分钟。

糟糕透顶的则是——

亚魔卓冲向了城市。

不用罗茜说什么，万磁王就飞了起来，男人同样意识到了一旦亚魔卓将目标对准城市，对准那些毫无防备睡在街道上的人，对准即将死去的病人，那么这座城市会彻底毁掉，这是一场灾难！

机器在此时没法正常运转，做出来的脑波屏蔽仪也不可能给所有人安排上，只有部分自认能够在攻击下活下来的变种人主动去领，他们决定去城市中尽量救下更多的人。

——而目前，他们只以为这次又是奥洽的行为，并没有意识到，即使这些人在亚魔卓的攻击下活下来，只要一天继续待在优特网中，就会一天天被腐蚀意识，醒来后改变人格，成为恶人，亦或者永远不会醒过来。

黑桃3站在罗茜身后：“进入优特网的方式一种是脑波共振，但对敌人来说消耗也很大，另一种是直接点击某个网站，这就是接入端口，将注意力集中在网站的屏幕上，就会被拉近优特网里……当然，因为EMP，这个网站以及没法打开了。”

“不，”卫星通讯还能使用，在整个城市的监控失灵时，天空中的卫星监控着地面，黑桃Q发来的消息有一定的延迟，只要给黑桃3一点时间，她应该能够抢救通讯频道，罗茜摇摇头，“还有第三种方式。”

她看不到万磁王他们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和亚魔卓成功交手，她相信卢瑟也是这样，EMP废掉了彼此的后手，可卢瑟知道……她会怎么做。

——至今为止，罗茜还没有尝试过入侵亚魔卓的大脑。

但她早已经定位了对方，在入侵前一秒，罗茜也拿出了她的后手。

华盛顿，基因变异生物首领杜比摘下玩偶头套，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行字：“做你想做的。”

羊角人身的变异生物看向悬挂着的屏幕，最新新闻正在报道纽瓦克危机，而在主持人口中——

“这是一场战争，我们相信，敌人发起了战争，而悲哀的是，我们不知道敌人身在何处。”

杜比走向员工通道，员工电梯正在下行，此时正好在他面前停下，电梯打开，身着白色紧身制服的大男孩站在其中，他睁开眼睛，然后，向杜比伸出手。

他的胸口，有一个鲜红的“S”。

*

罗茜能够入侵大脑的技能分别为[声音编码]与[维度置换]，而前者更像是一个信息探索类技能，三星技能是能修改一个人的想法，但很容易被发觉，也做不到强行把一个人的思维改变，而五星技能甚至能把思维压缩成物质，在释放时引起爆炸……然而，就像罗茜猜测的那样。

表面上正在攻击纽瓦克市的亚魔卓，实际上早就已经进入了优特网。

他们眼前的，只是一具力量强大的空壳。

不仅如此，作为机械生命体的它，当意识与整个网络连接在一起时，如果罗茜要在外部操作这些意识，她所做出的操作必定会影响到其他身在优特网中的普通人。

——卢瑟未必知道罗茜的能力，但他用这种方式将亚魔卓的性命与纽瓦克市民们的联系到一起。

他所使用的阳谋，让想要救人的家伙必须进入优特网内部，从内到外地解决眼前的麻烦，而他有自信这个人很可能是一直“掩藏自己真正能力”的罗茜·斯佩德。

以卢瑟的自负，当然不会相信什么爱与正义，既然罗茜能够成为启明星的首领，她一定有特殊之处。

当意识到那股吸力时，罗茜松开手，放任自己的脑电波在短短几秒内达成同步，可在进入优特网那一秒，她看向窗外，即使什么都看不到，也精准地选中了亚魔卓。

【维度置换lv50/lv50】

【你可以将物质储存在自己虚构的位面上，但你依旧需要某个存在于当前所在位面的物品作为空间节点。】

在进入优特网之前，她要带走亚魔卓，让变种人们能够安心地去救人，先把受到生命威胁的普通人送到隔壁城市的医院去。

*

纽瓦克市中心已经是一片狼藉。

万磁王或许从没有这么狼狈地打过架，因为他要顾及那些普通人，他尝试着将亚魔卓引到无人的地方，但这个强大又固执的生命体似乎专注于破坏纽瓦克市。

优特网带来的牵引力正在消散，万磁王很快发现亚魔卓学会了他操控磁力的能力……或者说这个怪物成功模仿了他的能力，他猛地想起，这就是那个曾经以一敌多，差点让整个正义联盟全军覆没的家伙。

身后的这座城市，万磁王曾经在这里与家人一起看焰火，曾经带着女儿在公园里玩耍，曾经来来往往、像每一个平凡的家庭一样去接他的妻子下班，他当然可以带着妻女离开，不去管普通人，但这一刻，他们并不是陌生的普通人，与变种人为敌的人类，而是他曾经擦肩而过的人类，这是他生活着的城市。

——他不为人类而战，永远不会，但他想要为自己那些美好的记忆而战。

EMP摧毁了这个城市，让他知道家人就在城市彼端却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安好，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孤军作战，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万磁王微怔：“查尔斯？”

“是我，”他的友人说，“我来帮你了，艾瑞克。”

“你眼前的敌人是一部AI机器人，他的意识并不在这里，整个城市所有人的意识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络，而那张网给我不好的感觉，如果继续待在其中，他们的心智会遭到不可逆转的改变。”

万磁王深吸一口气，在飞向他的钢筋急停：“你有什么计划？”

“我必须进去，”X教授说，“从内部破坏一切。”

万磁王皱眉，但他并未开口反对，就在此时，他们发现，眼前亚魔卓的动作变慢了，他就像是在被什么空间一点点吞噬，只是那空间同样压力巨大，仿佛无法吞没亚魔卓的能量……就在此时，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门。

——那是卡玛泰姬的叛逆，上任至尊法师的徒弟，国际通缉犯，卡西利亚斯！

卢瑟的另一位神秘侧合作者。

出现在半空中的卡西利亚斯没有废话，当即动手，正在被吸入的亚魔卓身体突然稳定了下来，卡西利亚斯并未做别的，而是直接将魔力传输到亚魔卓的身体上。卢瑟先前就意识到维度的问题，毕竟他要对付的是“藏在陌生维度下的未知存在”，不过，这个世界上的英雄与反派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敌人了，早就是熟手，他立刻想到了能够与之合作的圣殿法师。

亚魔卓的身体似乎在一步步离开那个维度，而另一边，卢瑟正在使用仪器解析并定位这个陌生的维度，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当最后结果出来的那一刹，卫星监控中的亚魔卓猛地一晃，彻底消失。

卢瑟盯着屏幕前的答案：“最终定位是……优特网？”

但，不，优特网根本不是一个空间，它是意识的集合，是脑波！

它根本没有自己的维度，这种感觉更像是……有什么东西，以优特网为媒介，将亚魔卓强行拖了进去。

卢瑟猛地扑到了机器前，戴上头罩，他要确定优特网是否还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在卢瑟同样进入优特网之后，遭到围攻的卡西利亚斯淡淡瞥了眼万磁王，关闭空间门，下一秒，空间门在启明星基地内部打开，就在他想要探身出去时，空间门猛地收缩了一瞬，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基地内安置了反空间武器，就是为了防他们这些法师。

正在印度的卡西利亚斯若有所思，他看了眼镜面，然后，再次打开空间门，这次是通往大都会的。

——卢瑟雇佣他保护自己，这个聪明绝顶的男人认定有人会来杀他。

当卡西利亚斯划破空间抵达大都会时，卢瑟那个失败的克隆人“匹敌”与杜比也进入了莱克斯集团。

*

罗茜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眼前依旧是纽瓦克市，但这是白天的纽瓦克，而古怪的是，天空中没有太阳。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已经在优特网中了，现在应该寻找出口，她踩在一栋矮墙上，在脑海中思索方法。

破解优特网其实不难，这是意识的集合体，因此，只要意志力够强，能够压制其他负面的意识，将所有代表负面的效果都击败，就可以脱离优特网。

——但罗茜知道卢瑟准备的肯定不止这些，别的不说，她自己脱离，普通人该怎么办？

她要想将普通市民也解放，就必须找到控制这个网络的核心。

“要么期待匹敌他们把卢瑟干掉……”她喃喃自语，“要么我先找到优特网的大脑，把大脑干掉。”

她走在这座假“纽瓦克”的大街上，街道上可以说是人来人往，所有人似乎都没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在真正的纽瓦克，而是在意识之中，因为太过拥挤，有人不免撞到了一起。

罗茜看到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正常的市民在这一刻突然化作了魔鬼，两个路人从虚空中掏出了刀，猛地向对面扎过去，原因仅仅是他们不小心撞到了。

不仅如此，周围人一点都不在意，甚至站在不远处围观，为鲜血四溅而叫好。

罗茜挤开人群，慢慢向后退，她知道优特网中“我想即为真”，但说实话这不仅考验想象力还考验意志力，罗茜了解自己，她不是英雄，顶多是一个——

“普通人。”

“她与我们不一样……”人群中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所有人的动作突然停了，这些普通市民们同时转向，看到了罗茜，然后，他们说，“——那就把她变得和我们一样！”

罗茜下意识想要使用能力，但突然意识到优特网中是她的意识，而不是她本人，那么她真的能使用能力吗？怀疑似乎侧面影响到了她，而她无法停止怀疑，下一秒，她尝试喊道：“小七！”

黑桃7没有出现。

但是罗茜手中出现了一把纸牌。

罗茜：“？”

纸牌反面是以奥洽标志衍生出的花纹，正面则写着一行字：“说出他们的特性，你才能召唤他们。”

在这期间，她正在跑，身后追着面目狰狞的市民，意识中跑动分明是不会疲惫的，可罗茜却觉得自己疲惫起来，似乎是因为她潜意识觉得她是个身体素质一般的人，所以反馈到了目前的身体中……她为什么不能觉得自己是个超人呢？

“呼……让我看看，所以这些牌也是我潜意识的化身，我觉得这是个抽卡游戏？”罗茜翻进窗户，她对这座城市的了解比大多数人都强，不仅知道哪里有暗道甚至知道哪里的窗户是坏的，随手锁上门并撬开厕所里的窗，罗茜喘了口气，“那么，裁缝？CEO？还是说性格？”

——但是把描述员工们性格特征的那些话念出来未免太羞耻了吧？

“她……”罗茜从地上捡起扳手，掂了掂有换成一截水管，然后从楼梯离开，跃到隔壁楼顶，好在周围是生活区，“她虽然很冲动，但是为了我能够……”

该死，真的好羞耻！

“砰——”

一枚子弹擦过罗茜的脸颊，子弹击打在房顶的烟囱上，灰尘四溅，她扶着烟囱，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下意识转头看向向她的方向汇聚而来的人，他们的恶意向她涌过来，几乎将她挤压在此处，无法动弹。

罗茜指尖还抓着那一把纸牌，虽然一直在跑路，她其实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她知道这里只是意识，在这儿是不会真正死去的。

她抽出了一张牌：“我……”

她说：“我的‘愤怒’。”

——不用去多加思考，潜意识帮她做出了选择。

风席卷而来，将纸牌撕碎，但却没有伤到罗茜分毫，身着雨衣的女人出现在她身前，兜帽下露出一丝红发，女人转过头，看了罗茜一眼，然后，她拍了两下掌。

“咔擦”，先前还是白日无云，可就在这两声之后，天空中出现了滚动着的闷雷，城市瞬间从白天转化成了夜晚，女人半透明的雨衣似乎在吸收着电光，她摘下了剪刀，从天而降，没有留手——

锋利的剪刀轻松地将正前方之人从腰线分开，在鲜血喷洒之时，雨衣女人的身影已经再次消失，远处的枪闷响两声，下一秒，高楼玻璃碎裂，半截握着狙的尸体被从高处抛下，而雨衣女人轻飘飘地落到罗茜身旁。

周围安静了一瞬，但市民并未被吓到，相反，他们彻底疯狂了，几乎是前赴后继地往罗茜所在的方向扑过来。

而罗茜召唤出的“愤怒”抬起剪刀，明显是准备带着她杀进杀出。

罗茜：“……等等。”

罗茜：“我有更好的办法。”

她拿出纸牌：“我想你应该是……冷漠？”

另一张牌同样消失，凭空出现的黑发女人抬眼看了她一眼，伸出手，遮住了罗茜的眼睛，嘈杂的声音在此刻消退了，当女人放下手时，所有追着罗茜不放的人已经倒下了。

他们麻木地望着天空，在这一刻显得无悲无喜。

罗茜抓着剩下几张卡牌，刚要松一口气，突然看到了一道红光——

天空中，一个身着红色披风的男人正用双眼发射激光，而“愤怒”拉了她一把，让她避开了那一道光，罗茜细瞧一眼，立刻意识到这是超人，但是，应该是被控制了意识的超人，不，不对……超人不应该在优特网中，即使他被卢瑟拉进来，蝙蝠侠也会阻止这一切的，所以出现在这里的黑化超人应该是——

“这里的人想象出来的？”

罗茜：“……”对自己想象的东西没信心是她的错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觉得想象出一个超人为自己所用的家伙……是莱克斯·卢瑟。

她再次抽出一张牌：“我希望这玩意能起作用……所以，你应该是，自卑？”

激光再次扫过来，半空中的“超人”猛地向他们所在的方向俯冲，与黑桃2一模一样的女人摸向自己的眼镜，但身着白袍的年轻人凭空出现，他从虚空中扯出了一把闪烁着绿光的刀，正面迎向了人间之神。

罗茜手中还有三张牌，但她将牌叠在一起，让人看不出厚度，她走进一家无人的店铺，打开电脑，开始黑入这个虚拟城市的“系统”，店铺中的人向她开枪，但子弹全部被挡了下来，罗茜敲键盘的声音越来越大，她能感受到自己心中逐渐烦躁，或者说暴躁——

“愤怒”杀人时，她没有丝毫不适，甚至有一种心中愤怒被抚平的快感。

整个意识集合体所拥有的集体恶意正在修改所有人的潜意识，包括她的，但修改的速度似乎要比对其他人更慢一些。

在按下最后一个键，等待屏幕做出反应时，罗茜咬着自己的手指……这是她很久之前的糟糕习惯，早已经改过来了，但紧张时，她又开始忍不住给自己一点“痛感”。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现在卢瑟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让“愤怒”、“冷漠”与“自卑”冲上去将他撕碎，而“懦弱”、“无知”与“嫉妒”，如果她没把他们召唤出来，那大概能在这场血腥盛宴中幸免于难。

罗茜的指甲在卡牌上留下了清晰的划痕。

然后，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猛地转身，可“愤怒”与“冷漠”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身后，是X教授，站着的。

罗茜下意识看向教授的脚。

教授挑眉：“我并不是在行走，唔，我想，这里是潜意识，我认为自己可以走路，却已经忘记了如何行走。”

所以，教授其实是像个幽灵一样……

在飘。

罗茜：“……”

她绷紧的思绪松懈下来，教授看了眼与黑桃2一模一样的“冷漠”，没什么反应，在他看来，潜意识中只要足够熟悉且意志坚定，自然能够召唤出其他人帮助自己，不过教授暂时不需要这么做。

——他都能让自己飘起来了。

罗茜没去问教授是怎么进来的，只是说：“纽瓦克市的监控被毁了，但这种将全城人拉进来的操作，动手的家伙必定藏在城市里，而我猜幕后使者也进来了，只要他知道这个家伙在哪，潜意识中就会有他的位置。”

她要通过卢瑟的思维找到“大脑”。

天空中的乌云没有散开，相反变得更加密集，在雷霆中，超人与“自卑”正在战斗，罗茜抬手拉了“冷漠”一把：“你可以使用自己的能力，通过网络停止全城人的互相攻击，越是自相残杀，醒来后他们的状态越糟糕，越难以脱离这个意识集合体。”

X教授点头：“我也会帮忙的。”

他靠自己的能力拦住了向他们所在之处冲来的普通人，并且，X教授想象出了X战警与万磁王，“万磁王”甚至先和他拌嘴了两句才开始动手拦人。

罗茜：“……”你们的想象力真鲜活啊。

将手按在键盘上，罗茜顿了顿，眼前入侵监控后的纽瓦克市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在监控摄像头之中，但是……在罗茜的印象中，纽瓦克一直保持着蓝色的[已占领]状态，且保持了很久很久，从她搬过来起，她就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城市，即使监控没有装到每个人的家中，可是——

屏幕突然缩小，然后，整个城市中无端出现了更多摄像头，像是有一只眼睛，在盯着这里。

罗茜闭上眼。

卢瑟抬起头，他看到，天空中，红色的眼睛驱散了雷云，“超人”的动作同样一顿，可在下一秒，天空中不是红光，而是蓝色的光，红色眼睛转变成了蓝色。

那蓝色的瞳孔融入到正常的蓝天之中，几乎没法发觉，这才像是真正在秘密观察一切。

卢瑟眉头一挑。

正在他若有所思之时，“大脑”的声音传了过来。

光明会成员，大脑，他藏在了纽瓦克市的动物园里面，他本质上就是一颗脑子，而且维生装置巨大，根本没法移动，只是通过同伴的魔法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转移到了一头猩猩身上，而就在刚刚，他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扫了过去，有谁……在看他？

有谁透过一只猩猩，看到了他的存在！

大脑声音急促：“卢瑟！我不会再帮你了，我要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骤然消失，现实中，卢瑟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一个巨大的拳头向他挥了过来，那是“匹敌”，一个无法控制自己能力的小家伙，所有基因全部为超人提供的劣等克隆人，被卢瑟放弃的试验品之一。

就在他差一点要被超人级的拳头击中时，面前一个圆心的传送门打开，将拳头吞进去，然后从另一个方向开启，直接击中了匹敌自己，不过下一秒，卡西利亚斯的施法也被影响了，杜比控制卡西利亚斯的衣物向后扯去，让他没法正常施法。

“卢瑟——”匹敌大喊了一声，他再次冲过来。

卢瑟看了眼装置，他猜测X教授已经离开了，数据显示某个强大的精神体脱离了优特网，而大脑同样被发现了，X教授就是去通知万磁王，从现实中解决大脑的，但没关系，卢瑟微笑着看向匹敌，笑容扩大，眼前纯粹的氪星人以一定要杀死他的力量冲向他，而氪星人强大的身体让他无需担忧自己受到伤害，男孩射出了X射线——

卡西利亚斯再次打开空间门，但在打开之前，他的额前露出了红光，他低声说：“多玛姆……”

暗之维度的君主啊，请借我足够的力量。

匹敌打碎了镜面。

正在脱离优特网的罗茜表情一怔。

X射线就像穿透了一面镜子，匹敌眼前的卢瑟扭曲了起来——

然后，镜面破碎，红光穿透了一个女孩的胸膛，将她撕成两半。

人类对神秘侧的了解依旧不够，而卢瑟以自己为诱饵，在匹敌等人闯进来时，他们闯入的就是以卢瑟办公室门为开启点的镜像空间，这其中，空间里，只有卢瑟、卡西利亚斯与匹敌等人是真实的，至于空间离开的另一扇门，在纽瓦克市，启明星公司。

罗茜猜到了卢瑟要动手，提前安排了人采取斩首行动。

卢瑟未必知道她安排的就是自己造出的克隆人，但他尊重自己的对手，且将最后致命的一击，交到对手手中。

“从一开始，我就不觉得优特网能从心理层面上摧毁你，”他默默想，“我只是需要将你的意识与身体分离，而我同样有精通维度控制的伙伴。”

从多玛姆之处借来力量，人类所制造的反制空间的仪器暂时无法影响到几乎相当于“神”的多玛姆。

而卢瑟，他利用神杀死了神。

金发女孩残破的身体滚落到地面上，她的意识还留在优特网中，因此甚至不会感到疼痛，卢瑟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在于空气战斗，也许罗茜只是个脆弱的普通人，但当发现对方的每一步都踩中了自己的猜测时，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几乎可以说是爽快的颤栗感。

如果罗茜·斯佩德没有死……卢瑟猛地想到，说不定我们是同类人。

匹敌愤怒的叫喊与启明星员工的尖叫混在一处，卢瑟看向正在大口喘气的卡西利亚斯，而杜比扑了过去，用自己的念动力操控起地上的尸体让它贴到一处，女孩的金发沾着血迹，她还有极浅的呼吸，就像是最后残留着的意识。

但人被腰斩是活不了太久的，即使拥有……

卡西利亚斯伸出手，试图再次打开空间门，打开的空间门由金色的光圈组成，可就在此时，一道光从正上方劈过来，侧面匹敌同时扑过来，卡西利亚斯下意识躲避——

锋利的刀劈碎了空间门，且砍下了他的手臂。

在本能地痛叫之下，卡西利亚斯注意到，卢瑟不知何时不见了，而另一方面，他们的目标，那个金发女孩，被红发的女人抱起，在所有人的护送下向不远处奔过去。

只有他，迎面撞上了银白色的刀锋，身着白袍的男人踩在桌面上，将他的另一只手砍下，白袍之下，那双蓝色瞳孔中满是冷漠的情绪。

……

罗茜看到整个城市在崩塌。

然后是痛，仿佛整个下半身消失了一样疼痛。

我在现实中出事了，她意识到了这一点。

卢瑟做到了，这是她的第二个想法。

接下来就只剩下疼痛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她隐约能看见许多人围绕着她，可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

然后是冰冷，那些围绕着她的人也消失了，她自己的意识也在慢慢消失，但她知道自己并不会……并不会真正死亡的。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可以通过再生摇篮救回来，而如果她真的意外死亡了，也可以由黑桃7将她的灵魂保存起来，找到没有后遗症的复活方式。

——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只能靠劣质酒神因子萃取液了，但显然有很强的副作用。

不过，罗茜知道……还有另一种办法，这也是她以身犯险最主要的原因。

【检测到玩家生命体征已消失……】

【检测到玩家物理意义死亡……】

【试图唤醒玩家……】

【试图唤醒玩家失败。】

【正在搜索备用方式。】

【默认采用备用计划。】

【系统进入自动运行模式，检测到仓库中拥有[招聘广告：人形兵器（超量级AI机器人）]x5，当前不存在职业为“人形兵器”的员工，默认消耗已捏脸招聘广告x1】

【消耗[招聘广告：人形兵器（超量级AI机器人）]x1，消耗材料若干（省略），消耗可联网工具x1——】

【招聘失败，正在检测召唤地点附近当前可联网工具——】

【招聘失败，未检测到……】

【招聘失败……】

【启用备用方案，消耗[系统（银白色笔记本）]，正在召唤——】

【召唤成功，降生地点为“随机已占领区域”，当前无人选定，倒计时结束3，2，1……已选定。】

【——恭喜“——”，召唤成功。】

韩国，首尔。

拥有黑色长发的女孩抬起头，电线在她的头顶交错，她扶着墙壁，破碎的窗玻璃上照出她的半张脸。

她微低下头，让自己银灰色的瞳孔同样出现在劣质的玻璃中，然后，女孩低声说：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