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强是谁?
徐川知道他是林天和的朋友,在今天他才知道这人也是方正明的哥哥。
方正明这几年都在乡下养鸭,办了家养殖场专门做首都饭店的供货生意。徐川和他算是患难之交,经过几年相处成为好兄弟,所以菜馆中鸡鸭这种货源倒是十分稳定。
两人喝着酒,他说:“我这哥哥就是这样,你千万别小看他,他这人面上跟你笑嘻嘻,保不齐等你转过身就能在你后面捅你一刀子。”
徐川点头,这两年没少听方正明吐槽他大哥。
方正明他爹去年没了,于是他和同父异母的哥哥无所顾忌地彻底闹翻脸,家里东西也都不要,反正他生意做得不错。
自己取了媳妇儿,又养着妹妹,在首都里买了间房,过得舒舒服服的。要不是徐川前来找他,他都想不起来他哥。
徐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你现在赶紧帮我联系联系其他的菜商,价格高点没什么,就是质量必须得好。”
方正强想如宝年私房菜一般打出口碑,首先就得让菜馆乱一阵子。
徐川上个月时首先发现菜品质量没有从前好了,他和菜商反映之后又恢复正常。进入十二月后这种问题再次出现,还没等他去寻找新菜商,冬至那天那几家菜商忽然就集体没来。
冬至下大雪,雪厚得能盖住人的脚踝之上一分米。平常胡同里卖菜的小贩不见踪影,而新开的菜市场又离他们菜馆好一段距离。
有些东西菜市场中还买不到,比如鲜活的鲍鱼海参,还比如说小心翼翼用暖房种出来的各种菌菇蔬菜。
在这种冬天里,菜市场的菜色并不算丰富,质量也不算上乘。
也怪徐川从前不够有警惕心,当初只以为和菜商们签订了合同就成,谁曾想人家方正强宁愿出违约金也得把你家名声给搞砸,要不他家冬至前半个月开的菜馆不能上位。
他的野心大着,徐川这里叫宝年私房菜,人家那里叫天都私房菜。开业那天请了好几位记者,听说还请了哪位明星来剪彩,总之热闹得他们北海这边都有人在讨论。
等第二日,徐川手拿三份报纸,就有两份报纸报道了这件事。人家报纸上写了,这是首都的首家正宗地道私房菜!
放屁,私房菜没有地道不地道!徐川从未说过专门做哪个菜系,而他也没有。报纸上指的“首家”,代表的是“首个首都本地人”,按照方正强当年还未开放时就偷偷摸摸开菜馆的时间算,他倒是能不要脸地说声“首家”。
徐川吃过他家的菜,不得不说人家手艺也不错,难怪生意还成。
本想大家相安无事,哪知人家不想和你和平共处,只想掀了你的饭碗吃独食。
要不是徐川当机立断,从系统商城中买了一批菜出来,他冬至那天的生意可就悬了。
冬至是大日子,菜馆提前几天就被预定满座,客人都是拖家带口来的,点的都是上好的菜,你要是做不出来或者质量不好,菜馆口碑必定受重创。
徐川想着,没准方正强都让记者把稿子写好了,就等着客人的负面反馈出来后直接发表出去呢。
他想的确实没错,离冬至那天都过去两三天,方正强还是想不明白徐川是从哪里搞到的菜?
能搞到鲜活的对虾鲍鱼也就算了,特么连海胆象拔蚌黄花鱼都能买到,而且质量很不错。
到底是去哪里买的?
他不是截断货源了?
方正强白花那么一笔大钱请记者,结果被徐川躲过去了,他简直气得牙痒痒。
有宝年在,他的天都何日能出头?
徐川不是个强势的人,但他绝对是记仇外加小心眼的人。心说你好端端的这么欺负我,我不还回去你还当我是软包子。
可在这之前,得先把店里货源的事搞清楚才行。
今天徐川从方正明这里打听到几家,然后他和孟松青去走一趟。
雪夜,回到家中。
徐川喝了程宝珠熬的绿豆汤,绿豆汤放在客厅的饭桌上,在暖气房中摸着还热乎。
绿豆汤解酒,她这是知道徐川今天出去应酬要喝酒。
徐川先是去洗个澡,去除身上酒味后到闺女房间里看看闺女。
这小姑娘没个正形,书包随便扔在她的小沙发中,书桌上是乱糟糟的纸张,上边是她写得歪歪扭扭的字。
想必在晚上睡前,宝珠应该在房间里辅导闺女做作业,肯定辅导得抓耳挠腮心火渐盛,说不准娘俩还哭了一遭。
是的,娘俩一起哭。
闺女哭也就算了,宝珠辅导得气急之时也会哇的一声捂着脸抹眼泪,委屈说:我宁愿去学药理学病理学药剂,都不愿意教她写字!
徐川忽然笑出声,身上疲惫渐渐消散,他把书桌整理好后,坐在床边看看闺女,俯下身亲亲她脸颊后关上门离开。
卧室中,程宝珠也已经入睡。
但她睡得不大熟,徐川轻轻的开门声就让她翻了个身,然后迷迷糊糊地睡醒。
“回来了……”她闷声嘟囔着。
徐川脱了衣服,躺床上后关灯抱着她。
在他还没回来时程宝珠困得要死,但是大门没关虽有系统盯着她也没敢睡熟。可当徐川此刻回来了,程宝珠反而清醒了。
她翻个身,黑暗中面对着他:“你谈得怎么样?”
徐川打个哈欠:“还成,蔬菜谈妥了,海鲜还没有,首都没几个人做新鲜海鲜的生意。”
程宝珠点头,忽然说:“我那同学,就是徐若南你还记得吧,长得高高帅帅经常跟我在医院组班的那人,他舅舅好像就是干海鲜生意。”
徐川回忆片刻:“就是你薛老师的得意门生,经常和你还有洪云晴走在一块儿的男生?”
“嗯嗯!”程宝珠说,“我明天得去学校,刚好问问他。”
“他也在继续读书?”徐川蹙眉。
这人他记得紧啊,平常看他家宝珠的眼神都很不一样,徐川有段时间盯他盯得紧。
作为男人,作为丈夫,小男生那种带点爱慕的眼神他哪里能看不出来?只有程宝珠这傻瓜,还把人家当好同学呢。
关键是,还和他同姓,程宝珠就亲切的叫人家小徐!
程宝珠揉揉眼,夸赞说:“在读,他那勇于继续攀登知识山峰的劲儿我真比不过。”
徐川鼻子哼哼:“他就这么多有点,你还说他长得高高帅帅……”
他双手一紧,程宝珠顿时被禁锢得死死的。
她刚想说大晚上的你发什么颠,然后灵光一闪想到缘由不禁笑出声:“神经病啊,人家比我小了整整三岁。”
程宝珠心说她倒是喜欢小弟弟呢,要不是有丈夫有孩子,她高低得和人家多接触接触。
徐川估计是喝酒了,阴阳怪气:“女大三,抱金砖。”
程宝珠掐他,咬牙切齿:“那你是不是想抱金砖啊?”
徐川一个激灵:“没有!”好悬没有赌咒发誓,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程宝珠满意,斜乜他嘀咕:“……我也有金砖,别小看人。”
徐川憋笑,你那小金砖值几个钱,还当个宝贝似的动不动拿出来看,如今他都不大看得上眼了。
莫名其妙的,夫妻俩话题歪到十万八千里外。
回过话头,徐川也没说去不去找徐若南他舅舅。想想还是得去,他跟小男生较什么劲啊。
人家小男生爱慕归爱慕,瞧程宝珠这副半点不知情的模样,就知道人家也没做什么出格事情。
徐川实在是累,在程宝珠又问了要不要帮忙问徐若南时,他囫囵着嗯嗯两声后,竟然睡着过去。
程宝珠一愣,凑近摸摸他还微拧的眉心,心疼地把他抱着。
瞧瞧,并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帆风顺的,徐川这种人精也有被折磨得倒头就睡的时候。
第二天,徐川下午从程宝珠那里得到了徐若南舅舅的家庭地址。
徐若南是个外冷心热的人,程宝珠自觉和他是五年同学,未来两年还是同师门的同学,加上两人组过那么多次班也很熟了,就半点不客气和他说了这事儿。
“我家菜馆遇上点麻烦,你之前不是说过你舅舅有做海鲜生意吗,联系地址给个呗。”程宝珠直言不讳,“搞不明白市场这么大有什么好竞争的。”
徐若南舅舅有点背景,好像是大院出来的,不过没去南边扑腾,反而在搞海鲜。要不是他私下问过程宝珠要不要吃石斑鱼,程宝珠还真不晓得。
他点点头:“我舅舅这几天在家,你让你爱人直接上门找他,说是我介绍的就好。”
程宝珠眼眸亮起:“这样能降价?”
徐若南略微无语:“这样他会卖。”
“……”
他舅舅可从来不做陌生人生意,都是内部几个朋友消化。
“成,谢谢你嘞小徐!”
程宝珠拿到地址就戴上围巾插兜走了,原处徐若南耳根也不知是羞红还是冻红。
今天的雪是牛毛小雪,空中冷风还是刮得人脸蛋疼。
下午,徐川找到徐若南舅舅家。
“嚯!住这儿啊!”
他心想有背景啊,难怪人家做着海鲜生意他却半点打听不到。
这个胡同里住着的都不是一般人,徐川骑着自行车来的,下车敲敲门。
“你好,找谁?”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
徐川笑笑:“你好,我找韩游,是徐若南同学介绍来的。”
女人带着围裙,好像是在打扫卫生。听说徐若南这个名字时,脸上稍微客气些。
“请进来,是若南的同学吗?”说完她对着房间里喊,“小游,有人找你。”
“谁啊?”房间里传出声音。
徐川在女人开口前解释:“我妻子是徐若南的同学,经过徐若南的介绍来的。”
话音刚落,韩游已经走出来了。
他好似刚从床上起来,手指放在嘴唇边上嘘嘘:“小声点,老爷子在家呢。”
韩游想他大外甥介绍人给他干啥,应该是买海鲜。这会儿老爷子在家可不能让他听到,要不又得叨叨个没完没了。
不过,他那快成结巴的大外甥,还能介绍人来买海鲜?
“请坐。”韩游紧张兮兮地看了看老爷子的房间,见没动静才带徐川去客厅,“你买海鲜?”
他这人开门见山,徐川也不客套:“对。”
韩游也没说啥:“我一般不做陌生生意,但你是我大外甥介绍来的,我也就破个例,你是哪家的?”
徐川给个刚从厂里取来的名片:“我叫徐川,宝年私房菜的老板。”
韩游眉毛一挑,拿起名片瞧瞧:“北海那边的宝年菜馆,嘉年福?”
徐川点头:“没错。”
韩游立刻亲切许多:“呦,徐老板啊,我还到你那儿吃过两次饭呢!”
徐川也来马后炮:“早知道你是小徐舅舅,我指定请你吃。”
两人就这么聊起来,半个小时后徐川跟着韩游去了趟仓库,放置海鲜的仓库。
他要的量不大,韩游也能供应。其实里头河鲜居多,海鲜算少,不过质量很是不错,也不知道人家怎么搞来的。
傍晚,天色渐暗之时两人说定。一个有钱一个有货,加上两人脾气挺对胃口,自然就顺利。
徐川松口气,路过天都菜馆时哼了哼,心说他腾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