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赵阿奶, 蜜娘本还想去宝音家一趟,她就是给其其格和吉雅喂奶耽误了会儿时间,就有心急的先找上门了——阿斯尔抱着宝音, 身后还跟着他阿姐,手上还拎了个篮子, 一走近, 油腻味扑面而来。
“妹子,我阿弟是个心急的,你给他透个话,婉儿阿奶对他印象如何?”宝音娘把篮子放桌上, 笑着说:“劳烦你给我们操心,我们这边都要给媒人提篮子糖馍甜甜嘴的,今儿上午刚刚出锅的,出门前还是热乎的。”
“那这篮子糖馍我收的不亏心,赵阿奶对阿斯尔印象不错, 托我打听下你们家里的情况。”蜜娘说的也直白,没拐弯抹角的试探,“阿嫂你们坐下说话, 我两个孩子吃饱了要睡觉, 我得抱着哄一哄,就不起来了。”
“我帮你抱一个。”宝音娘看蜜娘一左一右抱得艰难,伸手想去抱一个, 还没碰上两个娃就往蜜娘怀里躲, 小眉头紧皱,瘪着嘴要哭, “好好好, 我不碰你们, 还认生啊?”
“其他时候还好,就是困了想睡的时候得要我跟巴虎抱着,娇气得很。”蜜娘靠在炕头小声说话,其其格跟吉雅瞌睡好睡,几句话的功夫就闭上了眼睛,等睡沉了她把两个娃放在炕上盖上被子。
“走,我们换个屋说话。”蜜娘关上门往隔壁厢房去,端了干果提了茶水,一唠就是半天,直到巴虎赶着马车回来才散场。
“呦,你家今年买这么多粮食?”五辆马车上堆的满满当当的,车轮碾过留下半指深的印子,一车拉的恐怕有上千斤。
“大兄,我来给你搭把手。”阿斯尔脱了雨披让他阿姐拿着,走过去扛了袋子往屋里搬,上百斤的粮食扛在他肩头还健步如飞,身体壮,人勤快,又有眼色,知进退。
不管是不是故意表现,反正给人的感觉就不错。
蜜娘看了眼巴虎,看人家这想赢取好感直接做在明面上,不像他,熬夜给她的羊治病还扯着怕传染了羊群的幌子,好心给她换了只羊还一直不吱声。
巴虎注意到蜜娘的眼神,不解地看过来。
“让阿斯尔受累了。”蜜娘撇开眼不看他。
“这算什么,这是他该做的,媳妇哪有那么容易就讨回家的。”宝音娘笑,“我往宝音她爹那儿说的时候,他往我家送东西,媒人那里也少不了。之后婉儿要是看上阿斯尔了,该走的礼我们都补上,你们中原那边要是有什么礼节,赵阿奶那边有要求,还要劳烦你给传个话。”她握住蜜娘的手,亲热极了,“我们也不是苛刻的人家,想讨媳妇回家也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婉儿嫁过去肯定不让她受苦。赵阿奶年纪大了就搬过去跟小两口住,家里有个老的,小的要少走好些弯路。”这是在承诺给赵阿奶养老。
“行,阿嫂你就是个性子好的,能教出你跟阿斯尔这样的儿女,家里的长辈也是明理的,两人能成再好不过了。我回头跟赵阿奶说说,找个机会让他俩见个面。”
一直到车上的粮食都卸下来,阿斯尔才抱着宝音跟他姐离开,走的时候还认真跟巴虎打了招呼。
“感觉阿斯尔如何?”蜜娘拿了面脂站在一旁,等巴虎擦干了脸,扣了一坨抹他脸上,这么大人了跟两个孩子似的,抹个面脂还不情不愿的,每次都是手脸被风吹皴了才耸眉拉脸的主动抹。
“挺机灵的,不是那闷闷呆呆的人。你怎么把他给说动的?他那个部落的人名声不错。”
说起这个蜜娘就忍不住得意了,她一手搭在巴虎肩上,自夸道:“多亏了我,我厨艺好,人又和善,宝音娘对我印象好,进而对中原的姑娘印象不错。我有意说了婉儿的情况,本想让她给介绍几个小伙儿的,她听说婉儿识字,有一手好针线活儿,还在扈家厨下学过厨,赵阿奶又是扈小姐的身边人,就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先介绍给了她娘家兄弟。”
巴虎瞥了她一眼,虽然说的是事实,但自己夸自己也不脸红。
“你这眼神是啥意思?”蜜娘不依,搂住他的脖子作势要掐他,威胁道:“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夸我!”
“你掐死我算了。”巴虎一点都不带怵的,还低下头耍流氓占便宜,嘴巴在她肉肉的腮边打转,“你可想好了,掐死我可没人给你擦脚,没人早上起来给你做饭,没人给你买镯子,孩子可就没了亲爹。”
“也就最后一句是个威胁。”蜜娘推开他的头,嫌弃道:“说句酸话短了你的舌头了?”
那可不,酸话只是在肚里打个转他就牙根酸软,舌头发僵,怎么都说不出来。
“晚上补偿你?咱们试试买回来的铃铛镯子。”巴虎又凑近了,“你进屋去把书找出来,选个你喜欢的姿势。”
补偿谁呢?假模假样的,蜜娘挑着眼在他身上打转,在他越发火热的眼神下,慢吞吞吐出一句话:“今晚不说句好听的话,休想近我的身。”
“晚上我做饭,做你喜欢吃的。”
蜜娘没理,扭身往外走。
“哎——你不是想滑冰?等河里结冰了不让狗拉橇板,我拉你跑。”巴虎还试图让蜜娘改变主意。
“那是你该做的。”
……
晚上巴虎专门给蜜娘炖了蛊红豆红枣粥,又炖了半锅的萝卜羊肉汤,热了阿斯尔送来的羊油炸糖馍。
“不喜欢吃糖馍?”巴虎看她咬了一口就苦了脸,挟过来说:“不想吃就不吃,剩下的我吃。你不是喜欢吃甜的?这个怎么又不喜欢了?”糖在漠北卖的贵,一般人家都是喜庆日子才会炸一锅糖馍,看艾吉玛就知道,有了糖馍都不吃羊肉了。
“油味儿太重了。”羊油炒菜她都嫌腻,更别提羊油炸馍了,一口咬下去满嘴的油,像是在喝羊油,蜜娘赶紧扒了一大口的豆子粥清清嗓子。
“那你多吃羊肉萝卜汤。”巴虎不觉得难吃,他就喜欢这个味儿,“要不我再给你烙两个葱油饼?”
“算了,我不饿,下午嗑了好些瓜子榛子,花生也吃了不少。”蜜娘只喝粥,粘粘稠稠的一蛊豆粥全进了她的肚子,红豆软糯,红枣软烂,只有一丝丝甜,味道刚刚好。
风雪夜,吃了饭后蜜娘洗碗,巴虎送艾吉玛回去,迎着一路风雪回去的时候他走到河边去看水面的结冰情况,边缘已经起了半臂长的冰,明早起来应该能全部冻上。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随着说话声,一个栓着绳的水桶扔进了河里。
天黑,虽然有积雪的反光,巴虎也看不清说话人的脸,就连声音也陌生,“来看看水面的结冰情况。”他也招呼了一句,“这么晚了还来打水?”
“牛把水槽踩翻了,我趁着还没结冰再来打几桶。”说话间水桶里的水也满了,“走了,看过就回去,河里冰碴子硬,别走滑摔进去了。”
两人间的距离不近,巴虎往东走,走到家门口了回头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他心想对方可能也没认出来他是谁。
巴虎出门的时候把门从外面锁了,掏出钥匙开了大门,屋里女人和孩子的笑闹声就入了耳,门外风声瑟瑟,他站在还敞了个空的门口却是已经染上了暖意。
蜜娘听到开关门声往外看了一眼,“回来了?今天咋这么久?”
“去看了下河里的结冰情况,现在打水洗脚还是再等一会儿?”
“现在,先给两个小的洗。”
洗了脸抹面脂的时候真是跟她爹一个德行,被抱在怀里还乱鼓涌,仰着小脸啊啊叫。
“好了好了,抹好了。”蜜娘接过其其格,“我来抱,你抱个孩子都快溜到水盆里了。”
“她跟打仗似的乱挥拳头,还弹腿,我按不住。”巴虎拿了小帕子沾水给她洗屁股,换了干净的尿布又继续给洗脚,“这小脚丫干净的,不洗都是香的,跟你娘一样。”
蜜娘闻言瞟了他一眼,刚好对上他狭长的眼睛,“这句不算,我是捎带的。”
“有娘才有闺女。”
“不算,你再想。”蜜娘把洗干净的小丫头放进被窝,再抱了吉雅过来。
一时无话,男人愁眉苦脸地给他儿子洗屁股洗脸,“吉雅长得随你,比才出生时长得好。”才出生的时候是儿随爹女随母,现在长开了倒了个个儿,儿随母,女随父。
蜜娘没理他,让他自己意会。她就着孩子的洗脸水洗了脸,抹面脂的时候巴虎端了两盆水进来,拿着两条棉巾子站在一侧,“东家太太,小的伺候你洗脚?”
“你先出去。”
“我又不是没见过,至于这么见外?”说是说,巴虎丢了条棉布到水盆里,乖乖的出了卧房,还贴心地关了门,他也去隔壁把自己洗刷干净,脚镯子给揣在怀里,等着隔壁门一开就溜了进去。
“我给你洗脚。”他坚持,蜜娘也乐得享受,擦脚时脚腕带上一个镯子她也没反对,银镯带着男人的体温,在昏黄的油烛下也泛出了三分暖光。
“我抱你到炕上。”巴虎打着给抱到隔壁厢房的主意。
蜜娘坚持自己走,一举一动间铃铛叮叮响,引得半眯眼的孩子努力睁大了眼睛仰头看。她坐上炕,慢条斯理脱下衣裳,捋高了裤腿翘着腿欣赏叮当作响的脚镯。
巴虎倒水进来看到这一幕受不了,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到隔壁去,别吵着孩子睡觉。”
“噢。”蜜娘动作利落地把镯子取下来放在炕头,自己躺进被窝搂着孩子睡觉,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快上来睡,炕下冷。”
一点都不冷,他都要燥出汗了,巴虎拎了个凳子坐在炕边直勾勾盯着。
蜜娘也不消停,哄孩子睡觉的间隙还火上浇油,转着俏生生的大眼睛在男人身上流连,收回视线的时候不忘对着他的眼睛直白地咽口水,故意带出了点嗓音。
巴虎抿紧了嘴,双眼带笑地瞧着,只是不时换姿势暴露了心里的躁动。等其其格和吉雅睡着了,他猛地站起来,动作快准狠的把蜜娘从被窝里掐出来,还不忘捞走炕头的镯子。
“狗贼,放我下来,我可要喊人了。”蜜娘这下是真掐住了他脖子,双腿分开想踢人。
“你喊,看你儿子闺女能不能救你。”门开了又被脚给带上,隔壁的门被横冲直撞地撞开,里面先是骂骂咧咧的声音,不一会换上了铃铛响,叮当作响声压过了斥骂声。
“别亲我。”蜜娘满脸酡红的别开头。
“我说的是真的,你的味道很香,不信你尝尝。”巴虎掌住了她的头,在不绝于耳的铃铛声里亲了上去,腰腹毫不蓄力,满意地吞下她的呜咽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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