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一样样挑着首饰的时候, 偏那掌柜的看世子今日这架势要开大单子,许是想要逢迎贵客,嘴欠笑道:“韩世子, 往日您可都是看着别的爷买,今日是哪个姑娘这般好运,竟能得了您如此阔绰的赏?”
这家首饰店也算京城头一号了。看来韩世子以前经常陪着别的公子来给红颜知己买珠宝,竟然也在掌柜这混个脸熟。
苏落云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世子这拔了个头筹,忍不住想要笑,又强自忍住。
韩临风也没想到这个掌柜的突然开口抖机灵,不由得面色一凝,淡淡道:“苏小姐是我的未婚妻, 掌柜还请谨慎些说话,莫要惹了她不高兴。”
掌柜的压根没想到这平日只看不买的纨绔公子哥儿, 今日没带个花魁, 竟然带了未婚妻过来。
他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登时有些笑容僵硬,只一个劲儿给世子道喜。
苏落云可不会放过这等机会, 听了掌柜失言,便一直冷着脸问掌柜,买这么多首饰可能打个折扣?
这些公子哥平日哪有讨价还价的?他们卖这些爷时,还会特意要的价钱高些,反正他们也都是赏人的,图的是有脸面罢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 北镇世子的未婚妻如此不走寻常路,不光讲价,杀起价格来也是刀光剑影,毫不心慈手软。
掌柜若不依, 落云便起身要走,一副不打算买的样子。
若是平日不买就不买了。可是今天掌柜的刚刚言语得罪了二位,生怕他们记仇,以后再跟相熟的夫人公子讲店里的坏话就不好了。
于是又是小话溜着,最后到底是忍痛低价卖了头面出去。
苏落云心满意足准备自己掏钱将嫁妆首饰都买回去。
她当初开铺子时,典当了许多首饰,更没有买新的回来。现在她赚了钱,也应该买些犒赏自己了。
可还没等结账,世子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巧一带,便出了店铺。依誮
“你以后买东西,直接记在世子府的账上,月底时,耿管事会统一结算。”
看来这男人也有自己的坚持,就算是嫁妆也不让未婚妻掏钱。
选买了首饰之后,世子并没有急着带她回去,而是带她去了京城新开的一家茶楼饮茶。
当二人在雅间坐下的时候,韩临风一边沏茶一边跟她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不由己。以前那些,都是掩人耳目的逢场作戏……”
看来他还是介意方才掌柜的言语冒犯,特意跟苏落云解释了一下。
韩临风花名在外,不管是真是假,落云自问都跟自己无关,所以很是大度笑道:“世子乃如玉君子,我自是明白……”
韩临风听了,温雅一笑,将一块羊酪芙蓉糕放到落云的跟前:“听说这家店的糕不错,带你来尝尝鲜,若觉得好吃,再给归雁带些回去。”
想到归雁现在对韩临风的敌视,轮到落云感到抱歉了,借着手里的那一杯茶,她跟世子先赔一声不是。
归雁那孩子现在每次看到韩临风,都话少得很,盯看他的眼神,也不甚友善。
可韩临风却笑了笑:“他若不知维护家姐,如何配得上你对他的爱护?以后都是一家人,日子久了,误会也自会消融。”
他说这话,很有作为姐夫的宽宏气度,落云忍不住苦笑一下,轻声道:“归雁没有哥哥,虽然本性纯真,为人温良,却短少了男子汉的熏陶,显得文弱了些,您若是他的兄长就好了……”
韩临风看着她轻咬糕饼,不动声色道:“我已经是他的姐夫了,不就如亲兄长一般?”
说这话时,他伸手很自然地揩拭了一下她沾了羊酪的嘴角。
苏落云被长指轻抚过,呆愣一下之后,不由得脸颊微微涨红。
倒不全是害羞,而是觉得他动作这般轻浮,难道是拿她做了平日伴游的女伴?
而拿她做了女伴的,显然不光是韩临风。
就在苏落云有些生气,面颊红潮未退的的光景,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只见方二眼睛通红地带着几个侍女正立在门外,正好看见了韩临风长指揩拭落云嘴角的这一幕。
不过落云落座时背冲着门,方二并没有看见她的脸。
她从母亲的嘴里知道了韩临风竟然被陛下赐婚,要娶一个商户女的荒唐事,可是一直不愿意相信。
方才她去世子府的路上,无意看到了韩临风的马车,马车里还有个戴帷帽的女人,大约是那个叫红云的青楼女人。
于是她便一路跟上,想要跟韩临风问个清楚。
至于那个叫红云的花魁,她压根没有放在眼里,连看都懒得看,只径直冲着韩临风道:“韩世子,你真的定亲了?是不是我母亲与皇后迫得你就范的?”
韩临风看闯进来的是她,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陛下赐婚,何来强迫?请方二小姐谨言。”
方锦书却笃定道:“一定是这样!我的丫鬟说了,你曾给我写了封信,却被门房直接给了母亲,母亲进宫后,你就有了这等荒诞姻缘……若真是这样,我就是拼着在宫门前长跪不起,也要请陛下收回成命,绝不让你娶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说到这时,方锦书的眼泪已经止不住流了出来。她笃定那封没有收到的信上,一定是有些什么要紧的话。
而她和韩临风的姻缘红线,却被那该死的门房给硬生生地扯断了。
韩临风瞟了坐在他对面的苏落云一眼,淡淡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不过邀约茶会一类。方小姐误会了。我对陛下的赐婚很满意,不需劳烦小姐惊动陛下……”
“什么满意?你在骗谁?你可是韩姓皇子,堂堂圣德先帝的子孙,如今却要配个不知所谓的商户女?什么犄角旮旯的货色!如何配得上你?”
就在这个当口,苏落云却缓缓开口道:“请方小姐留些口德,民女是出身不高,身份卑微,但也是正经人家教养出来的。虽然跟您的身份不能相比,但既然陛下赐婚,我自当欣然接受。”
说话间,她也慢慢转过身来,冲向了方锦书。
待看清落云的脸,方锦书真是好大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背靠向了门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若说陛下给韩临风赐下商户婚姻已经是荒诞,那这个商户女还是个瞎子,更是荒天下之大诞!
方锦书虽然曾上门奚落过苏落云,可老早就将这世子的过客忘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兜兜转转,韩临风要娶之人,就是她当初半个眼睛都没瞧得上的商户女苏落云!
一时间,就算是牙尖嘴利的方二小姐,都有些接续不上话来。
苏落云原先还纳闷韩临风为何有闲心陪着自己消磨了大半天的光阴,可方二小姐这么一闹,她才恍然大悟。
世子爷可真物尽其用!不待她跟他拜堂成亲,就要匆匆骑马上阵,替他遮挡了烂桃花!
若是以前,面对此类纠纷,苏落云自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可是如今,她跟世子谈妥了方方面面的条件。这世子为人慷慨,许了她锦绣前程,便是她的东家掌柜。
做伙计的,在东家为难时怎么能不出把气力?
苏落云从不是白领空饷的,所以适时出口,止住了方锦书的刻薄之言。
方锦书原先直只以为这门姻缘是因为韩临风遭人陷害,不得已而为之。可是如今看到了苏落云,再想想他俩之前相处喂糖的样子,分明就是两情相悦。
难道……真的像她母亲所说,韩临风是到陛下那里主动求娶的这门姻缘?
苏落云看不到方锦书瞠目结舌的样子,但是也能想象一二,默默替方二叹了一口气之余,朗声道:“我与临风虽然还没有成婚,可是陛下钦赐,他便是我未来的夫君。方二小姐作为临风的故交挚友,为他担心些是应该的。我虽然瞎了,可也眼里不揉沙子。他婚前的那些不正经的玩闹,我只当是不知道,以后世子府有我在,就容不下那些不三不四的。也请方二小姐放心,不必太过操劳,替别人的后宅担忧。”
说这话时,苏落云语调轻柔,面上含笑,却将方锦书噎得脸色涨红,羞愤难当。
亏得她还生怕韩临风不乐意,准备替他求告陛下。没想到,人家竟然真的是主动求娶。
只是如此一来,韩临风是置她于何地?难道她堂堂鲁国公府的千金,就真的比不过一个美貌的瞎子?
羞愤激涌,再加之苏落云说话太过气人,方锦书再不能忍,举起手便要给苏落云一记狠狠的巴掌。
她以前是骂惯了韩临风的女伴的,骂得激奋时,有时也会动一动手。
可是这一次,那手刚刚抬起,就被一只大掌狠狠钳住,然后猛地往后一推,方锦书一下子撞在了门板之上。
韩临风脸上一惯的轻浮表情不再,双眸含着肃杀的光,冷冷道:“鲁国公府乃功勋世家,固然尊荣,可就像小姐所言,我再不济,也是堂堂皇家子弟。不求小姐有多高看北镇王府,我的世子妃就算出身不高,也不是任人奚落打骂的!”
方锦书看这他像一堵山似的护在那盲女身前,表情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冷峻。
看来这个盲女真的是他的心尖肉,容不得人怠慢半点……
想到这,万般的思慕顷刻化为泪雨落下。
方锦书绝望地深看这眼前的男人:他曾经在最危急的时刻,都不曾丢下自己。
可是现在,他全心维护的人却不再是她……想到这,方锦书猛吸了一口气,丢弃到一边甚久的自尊倒是重新捡拾一二。
她抹了抹眼泪,脸上挂着一丝决然清冷,冲着韩临风冷冷道:“韩临风,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说完之后,她片刻也不愿停留,只是直着脖颈,扭身下楼而去。
待她的脚步消失,韩临风低头跟落云解释:“我跟她之间,,从无……”
落云却不待他解释,只微笑道:“世子下次若再需得我驱散桃花,不妨早些言语一声,让我有些准备……方才有些匆匆,我的言语似乎有不周之处,若是给世子招惹了麻烦,还请见谅。”
她真心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那位痴情的方二小姐。
因为没有准备,她说话的气人语调甚至学了自己的前继母丁氏。那种轻轻柔柔,故作无辜,绵里藏针的劲头有多气人,她其实最清楚。
不过,这位方二小姐也是该醒醒了。
且不说韩临风喜不喜欢她,光是她这般行事说话,都透着说不出的鲁莽。
若不是有鲁国公府的出身加持,她说不定要闯下多少言语之祸。
以韩临风这般不得不假扮纨绔松懈人心的处境,若是真娶了方二小姐,真是要随时招来灭顶之灾啊!
苏落云自觉善解东家的心意,替他遮挡了桃花灾,可是韩临风却眉头一皱。
他此番是真的单纯带落云出来散心的,她成天陪着弟弟读书,也需要出来透气,吃些可口的东西。
谁想到二人的独处气氛正好时,却突然闯入了方二那个女张飞,然后所有的旖旎被搅得七零八碎。
现在苏落云还误会了他是故意而为之,让她来挡那些烂桃花。
韩临风知道就算开口解释,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所以他沉默了一下之后,只是说道:“放心,以后不会了……”
说完,他就让庆阳去结账然后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落云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世子爷的兴致不高,略微寡言少语了些。
她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闷气,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只拎提着给弟弟买的糕饼,乖乖坐在车里的一角,等着早点回甜水巷。
幸好再过些日子,他们就要成亲了。待成亲之后,世子大约就不需要如此做样子,带着她游街以示恩爱了。
以后她照旧做她的生意,世子也照旧出门喝花酒,大家各自忙碌就好。
苏落云觉得跟这个城府甚深的男人独处,其实有些累人。不如在家里摸着竹片账本,拢着每日流水账目来得有趣。
可惜今日京城的市集开集,人潮拥挤,那马车走得甚慢。
落云只能困顿在车厢里,随着车轮碾压轱辘声,微微晃动着身子。
在车外的喧闹叫卖声里,苏落云似乎听到了身旁男子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不过世子的失常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便若无其事道:“我府上新得了陛下赏赐的血燕,厨房按照御医调配的方子熬煮了血燕羹,以后每日会给你府上送一碗,这对你的眼睛好,别忘了喝。”
落云见他说话,也长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
结束了一天的嫁妆采买之后,苏落云回府的时候,却发现多日不见的好友陆灵秀已经早早等在了苏家小院。
韩临风的丑事,吕应身为六皇子的侍卫自然清清楚楚。
吕应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跟那个苏家小姐有些交情,虽然同情苏小姐,却又觉得这事不可沾染。
所以就告诫了陆家老爷,不要让陆灵秀再去苏家。
自此,陆灵秀一连好几日不得出门。也是后来,韩临风在陆家秀坊定了嫁衣,陆灵秀是听母亲说起苏落云居然被御赐给了韩临风,不日就要成婚了。
于是陆老爷松了女儿的禁足,她这才替了下面的绣娘,前来替落云量衣。
只是如此喜庆的差事,陆灵秀却面色浓重,一脸悲切,仿佛来裁制丧服。
她特意前来,就是要当面问问好友,她要嫁给韩临风这事儿可是真的。
苏落云也知道这些事情迟早要传得沸沸扬扬,倒也痛快承认了。
陆灵秀呆呆地看着苏落云,突然哽咽地哭出声来。
这个轻灵的女子,原本能成为她的嫂子啊!奈何命运弄人,竟如此糟践这样灵秀女子。
落云为何要嫁给那般名声狼藉的公子?她最是清楚其中原因了。
那个什么北镇王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听闻就在昨日,那个韩世子还照例跟一帮狐朋狗友去燕子湖饮酒作乐呢。
要知道,他可是要成婚的人了,却丝毫没有收敛。
这会是什么好姻缘?
苏落云见陆灵秀为她真心落泪,却心里一暖,若说跟陆公子的那段情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她以后少了一个贴心的小姑子。
不过她不能跟好友说出实情,只是跟陆小姐说了跟弟弟类似的说辞,当然少了些幽约的名堂,单说得了世子爷对她的倾慕,虽然世子的手段不光彩,但总归是肯负责的,也算顾全了她的名声。
她一个盲女,原本姻缘无望,能嫁给世子为妻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陆灵秀觉得这话不像是落云能说出来的。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看着世子府的富贵宅门就变得眼窝子清浅了?
想到赵驸马透露的风声,陆灵秀更相信落云是吃了什么说不得的闷亏,不得已才嫁给那浪荡子的。
既然如此,她就不便深问了,不管怎么样,嫁给了韩世子总算顾全了名声,虽然好友婚后的日子有些看不出盼头,但是她也唯有祝落云能后半生平安顺遂了。
至于哥哥托她带的话,不必说出来徒增人的烦恼了。
哥哥和落云这辈子……终究是有缘无分。
至此,为落云量衣的时候,陆灵秀也分外用心,只说这嫁衣她会亲自监工,定要落云成为最美的新娘子。
落云微微一笑,她虽然看不到好友亲手操持的嫁衣,但是这一片心意却已经领到了。
再说苏鸿蒙那日回来之后,就找了族叔给女儿定下了亲事。
那王彪听说苏家的事儿成了,也是喜上眉梢,他最近又欠了些赌债,正急着用钱。若是娶了苏家的那个聚宝盆,以后吃穿不愁,花销起来也自在。
而且那苏落云也实在是好看,一个瞎子估计也管不了他在外面花天酒地。
一时间,王彪也是赶紧的又借了些钱准备了聘礼,给苏家急急下聘。
苏鸿蒙也总算松一口气,跟王彪定了迎亲的日子,准备赶紧将家丑嫁出去得了!
可是这日,他正在家里盘帐,管事气喘吁吁跑来,说是收到了北镇世子府的帖子。
苏鸿蒙疑惑展开帖子,真是瞪大了眼睛挨个看上面的字。
这字他每一个都认得的。可连在一块,怎么那么让人不敢信?
那北镇世子韩临风居然要迎娶他的瞎女儿苏落云,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这……都是哪里跟哪里啊?全他娘的乱套了!
没办法,他只能再去问落云。
出门时,他嫌车夫套马太慢,便坐了软轿子,又嫌弃着车夫脚程慢,最后干脆出了轿子一路怒气冲冲,小跑着来到甜水巷。
等推开院门的时候,苏大爷的头顶已经呼呼冒烟了。待入了厅堂,苏鸿蒙再想说话时,却已经呼哧带喘,勉强灌了半杯水润喉。
当他抖着世子的帖子问落云到底是怎么回事时,苏落云淡淡道:“世子住得跟我近些,日常略有走动,他未婚,我未嫁,年龄正合适,他跟陛下提了提,陛下就恩准了我俩的婚事。”
苏鸿蒙气得一拍桌子:“你……你早就知道这事儿?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刚跟王家下聘!这陛下御赐的婚礼,我却将你另许他家……这……这不是掉脑袋的死罪吗?”
苏落云不动声色道:“我哪里知道世子能求来这婚事?至于王家,好像是父亲你执意要定的,我可跟你说了,我的婚事不需得你操心!”
苏鸿蒙又是急得跳了一阵子脚。不过他定神想想,觉得王家的事儿也好打发,最要紧的是落云居然攀了这么显贵的一门亲。
这么说来,他岂不是成了皇子世子的岳丈?
想到这,苏大爷的精神又是十分振奋,只追问韩世子要娶她可是真的?
若是真的,为何他做女婿的不按婚聘的礼数来,既不派媒人来苏家过婚书,也不送聘礼过来。
而且那帖子的措词混蛋极了,什么婚事从简,嫌着迎亲路途遥远,直接从甜水巷接亲即可。
所谓抬头嫁女儿,可现在这个贵婿,跟个大爷一般跟未来岳丈说话,苏鸿蒙自然是觉得有些憋气。
他不敢去隔壁世子府拍门,便到苏落雨这里拍桌子动气,觉得是女儿不检点,被人捏住了把柄,所以那世子才如此轻慢,以至于他的老脸无光,也跟着丢人现眼。
再说了,她明明就知道自己跟世子定了亲,为何不早点告知他?居然任着他跟别家接亲?
这可是御赐的姻缘,他转而跟别人定亲,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项上人头不保?
就在他愤怒咆哮的光景,却听门外有人扬声道:“苏先生,听这话,你似乎对在下有诸多的不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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