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灿烂, 阳光透过透明玻璃,投射在澄明亮堂的工作室里。
小提琴演奏声缓缓流淌,悠扬舒缓,现场工作人员井然有序走动着, 装饰摆放着画展上的鲜花和酒水, 迎接每一个贵宾和媒体记者的到来。
闵志专一身黑色西装, 熨烫妥帖, 头发打理得锃亮,和每一个宾客握手,笑意满满, 身旁挽着他的妻子师琼思, 一身青绿色旗袍, 风韵十足,面色带笑。
“闵老师, 今天能来看您的画展, 是我的荣幸。”
“客气了张先生,还希望多多指教啊。”
“哎, 应该是我来请教您。这位是您太太吧?太太看过去特别漂亮年轻啊。”
闵志专调侃自己:“我站在我太太旁边, 这是绿叶衬鲜花呢。”
师琼思羞嗔了下闵志专。
宾客往里走后,师琼思对闵志专道:“我还害怕今天这么穿会不会不太好看, 给你丢面子。”
平时师琼思是不会陪同他出席在公众场合的, 但这是闵志专入漫画界第十五周年画展,意义非凡, 因为也办得格外隆重。
闵志专笑着, 手搭在她腰肢上:“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师琼思打量着男人的脸, 他脸上受的伤总算好了, 好在并不影响今天的画展。
闵志专和师琼思私底下说, 前几天被打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可能惹到了什么人,所以被人报复,师琼思觉得奇怪,自己丈夫想来温和忍让,她想要报警,闵志专就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会儿演讲,我就坐在下面看你,你可千万别紧张。”
画展开始前,闵志专会在宾客面前,先发言。
男人点头,刚要说点什么,就见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他视线突然顿住。
知眠对上他的目光,挽着段灼,下一刻徐徐朝闵志专走去。
“闵老师好——”
知眠看着他,莞尔勾唇。
闵志专没想到那晚发生的事情过后,知眠还会出现在他面前,他看着知眠脸上如往常般的笑容,背后渗出冷汗来,缓过神,淡淡一笑:“知秋,你也来了。”
“恭喜闵老师,办了这么一场隆重的画展。”
闵志专笑笑,视线移到段灼脸上,就看到男人冷戾傲然的眉眼,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笑意,气场莫名给人压迫感很重,却又仿佛是错觉。
注意到他目光,知眠介绍:“闵老师,这位是我男朋友,段灼。”
段灼伸出手,抬眸看向闵志专,扯起嘴角:“闵老师,久仰大名,早就听说过,闵老师在业界德高望重,知眠一直很敬仰您。”
闵志专干笑两声,敛睫伸出手,“谢谢。”
师琼思看了眼知眠,柔声问:“这位是画室的新学生吗?以前从来没见过,好漂亮。”
闵志专连忙解释:“这是老徐推荐来的一个小姑娘,想要报名致彩杯比赛的,让我来指导两句。”
师琼思点点头。
知眠和她颔了下首,便道:“闵老师,那我们就先进去。”
“……好。”
两人离开,闵志专心中惴惴不安。
知眠那天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逃得那么快,本来这两周都没联系,怎么今天突然来他的画展?而且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难道她当时并没有察觉出来?
而她男朋友看过去似乎城府颇深,不太像是普通的人物。
师琼思握了握闵志专的手,“你怎么了?很热?”
他回过神,“嗯?”
“手心出了这么多汗。”
闵志专啊了声,搓了搓手,“确实,今天这西装有点热。”
“要不你先把外套脱掉。”
闵志专看到师琼思不变的温柔神情,又渐渐放下心来。
不过想想,知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做什么不成?
那晚在办公室,无人知道,她又有何什么证据?
知眠在他面前,也不过一个蝼蚁一般,反倒是他杞人忧天了。
闵志专眉间渐渐舒缓,把脱下来的西装递给助理,而后看了眼腕表。
另一边,知眠和段灼往里走,到了画展中心的平台前面,找到一个位置坐下。
知眠小声问他:“你说大戏,是什么?”
男人抬眉,提出交换条件:“你亲我下,给你点提示。”
“……”
这里这么多人,这人真是一点不害臊。
知眠掐他手掌虎口一下,不爽:“爱说不说。”
段灼懒洋洋勾唇,“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提前说就没有惊喜。这个送给他的十五周年礼物,一定很特别。”
知眠知道他向来爱生事儿,此刻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十五分钟后,画展正式开始。
媒体已经全部架好了机位,宾客全员到齐,在掌声中,闵志专走上讲台,闪光灯咔嚓咔嚓响起,他笑得成熟温和。
走到中间,他鞠下一躬,站在话筒前,含笑开口:
“首先,特别感谢各位宾客和媒体朋友今天能来参观鄙人闵某的画展,我的几个好朋友,我的前辈,还有业界几个的知名画家,还有我工作室的学生,谢谢大家!”
掌声之中,闵志专缓缓出声:“转眼之间,十五年过得很快,我仿佛还记得,当时我刚刚大学毕业……”
他正说着,忽而间门口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闵志专,你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所有人倏地闻声回头。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趁着保安不注意,直接冲了进来,指着讲台上的男人:“你把我的女儿楠楠害得那么惨,你竟然还有脸站在上头……”
现场闻言的人皆是一怔,闵志专眼眸微瞪,前排的助理立刻站了起来:“这人是谁!保安给她拖出去!”
保安跑上来,想要拉走中年女人,女人却坐在地上死活赖着不走,嚎啕大哭:“闵志专,你逼着我女儿陪你睡觉,威胁她不让她告诉别人,你就是猪狗不如!”
一刹那,现场一片哗然。
闵志专脸色突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看向助理,助理立刻冲过去,加入保安,野蛮残暴把中年妇女从地板上拖去门口,“把她给我弄出去!”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冲上去拦住:“诶,你们有话好好说!哪有这样动手的!”
中年妇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控诉:“闵志专,你做过的事,别以为没有人知道!你还有脸称自己为老师,呸,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闵至专面色微变,对大家道:“这是哪来的人在这里信口雌黄,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你装什么装!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我女儿受的那些苦我都知道!”
中年妇女拿出口袋里的录音笔,点开后高高举起,里头就穿传出闵志专和房佳楠的对话——
“闵老师,你能不能放过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以离开画室……”
“佳楠,乖乖听话,你跟我在一块,我什么时候委屈你了?这次致彩杯,我保证你的作品能够入选,到时候你就能办个人画展,这些你还不满意?”
“可是我什么都不想要……”
“你觉得你现在有跟我商量的余地?你以为一般人有这样的待遇?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不是还有东西在我这里?”
“……”
现场爆发巨大的轰动,面面相觑,人声鼎沸。
第一排坐着的师琼思,听着录音中在熟悉不过的声音,双目失神。
闵志专站在台上,大惊失色,再也没有了往常般的从容不迫:
“你这是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录音!这能证明里面的人是我吗,就是血口喷人!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告你诽谤!”
“你以为我就一段录音了?我还有其他照片!闵志专,我就该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副虚伪恶心的嘴脸!”
中年妇女把照片拿出来,上头是闵志专和女学生进出酒店的照片,现场的闪光灯疯狂亮起。
照片里,闵志专的脸清晰可见。
全部人向男人投去异样的目光,在一瞬间如同淹没人潮的巨兽,闵志专哑声喊道:“房佳楠呢!房佳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
然而现场无人回应。
只有闪光灯疯狂在他眼前闪烁。
“别拍了!别拍了!”助理喊道。
一片混乱间,门口走进来了两个警察:“哪位是闵志专?”
台上的男人心里一沉,往后踉跄了步。
在人指认下,警察走到闵志专面前,“闵先生,有人举报你涉嫌以权谋私,贿赂他人等问题,请你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闵志专目眦尽裂,声音颤抖:“你们有什么证据抓我?证据呢?!”
“人证物证都有,你还想赖什么?你以为我们没证据会过来带走你?”警察喝令,“跟我们走!”
闵志专眼神放空,被迫走下讲台,他看到师琼思站了起来,正眼眶发红看着他。
他走过去,试图拉住她的手:“老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师琼思看着他,肩膀幅度强烈起伏,眼底滑下一道泪,语气克制着愤怒:“你让我感觉恶心。”
闵志专偏着脸,像是失了魂一般。
最后,他被推着一步步往前走,看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忽而间耳边放空,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他忽而看到坐在角落的男人——
段灼双腿交叠,眼目凉薄瞥向他,唇角挑起抹笑意,是胜利者倨傲的姿态。
闵志专脸色怔怔。
他感觉自己走向地狱,永世不得救赎。
-
画展以闹剧般的结尾结束。
而知眠也从段灼口中,听到了事情的全部始末。
这两天,段灼继续让人去找几位受害者了解闵志专对她们的所作所为,贿赂他们,操控比赛的罪行也浮出水面。
在房佳楠的劝说下,几个女生也愿意站出来,今早,房佳楠和几个女生拿着全部的证据去派出所去报了警。
考虑到几个受害者是女生,一旦这种事情被曝光,肯定会承受巨大的压力,也影响以后的生活,所以段灼并没有让她们出现在现场。
而今早房佳楠的母亲,其实并不是她真的母亲,而是找来的演员。
这个主意其实是程立的灵机一动,在今天这样隆重的场合,当众揭发闵志专的行径,影响最大。闵志专最爱面子,那就让他失去什么。
证据确凿,男人最后肯定免不了牢狱之灾。而他的事迅速被媒体曝光在网络上,引起一片轰动和谩骂。
就连他很多业界的朋友也没想到,闵志专的面孔竟然如此丑恶,发文纷纷谴责,与这人划清界限。
这样大的污点让闵志专的名声在漫画界彻底臭了,而且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而他画室里所有的学生都选择离开,没有人还愿意当他的学生,师琼思也提出了离婚,如果上到法院,大几率下,闵志专会被净身出户。
几乎是一夜之间,闵志专没了名利,地位,家庭。
两手空空,还背负骂名。
而他因为曾经对致彩杯暗箱操作,使得所有人对这场比赛的公平性产生怀疑,加之比赛最近正在进行举办,国家相关部门出来回应,称会对该评委会立刻进行整顿调查,如有问题,一定严惩处理。
同时知眠也接到了徐尔的电话,那头对她表示愧疚,说并不知道闵志专原来是这样的人。女孩表示理解,她知道徐尔当初是好心,只是闵志专伪装得太好,骗过了所有人。
事情到这,算是圆满解决。
知眠向致彩杯投稿完毕,生活又回到正常的轨道。
闵志专事情发生第二周,段灼要领队GYB去外地参加明年一个国内比赛的预选赛。
临走前一天晚上,段灼把知眠送回公寓。
在车里,临别前,男人倾身把她圈进怀中,知眠想到接下来不能见面,心间一片潮热,手扶住他的肩膀,主动将红唇送了上去。
皎洁的月光透过车窗,静静地洒了下来。
耳边时不时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知眠心跳加快,害怕却又忍不住和他放肆沉沦。
末了,男人停下极具色气的吻,两额相抵,他喘息声重重起伏,夹杂着着濡湿的水汽,让知眠浑身蔓延开酥麻之感,就这样轻易被他挑起感觉。
无声对视间,情绪暗流涌动。
两人都在克制隐忍。
半晌段灼抬手揉了揉女孩发顶,哑声如同蛊惑:“等我回来,把奖励给我。”
知眠心间荡漾,羞赧:“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他笑了,“这么重要的事,我早晚都得巩固一下记忆。”
“好不好?”他吻了下她耳垂。
知眠被他勾得心痒,到底还是上钩,轻轻噢了一声。
男人眼底浪荡而痞坏的笑意更深,知眠面色绯红,只觉得车内温度节节攀升,待不下去了:“我上楼了。”
他终于放过她,“嗯,晚安。”
知眠推开车门下车,走到公寓楼下,回头看了眼,就对上段灼的目光,男人漆黑的眼眸也在夜色之下,带了缱绻。
她朝他挥了挥手,走进大门后,心里的不舍彻底溢了出来。
才分开没几秒,她就开始想他了。
从前她舍不得他出差,现在便更舍不得。
几天的时间啊,熬一熬,应该很快就能过去了。
-
段灼飞往外地两天后,知眠意外接到了房佳楠的电话。
对方约她在一家咖啡馆见面,说想当面和知眠说些事。
下午,知眠走进咖啡馆,就看到已经到此等候的房佳楠。
她走过去,房佳楠看到她,立刻站起身,笑了:“知秋老师……”
知眠笑着和她拥抱。
两人坐下,点完咖啡,房佳楠道:“知秋老师,这次真的特别谢谢你帮了我,要不是有你,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有逃离的机会,我当初……应该要勇敢一点的。”
也因为她们的胆怯,才助长了闵志专罪恶的念头。
知眠温声道:“我不是当事人,无法体会你在当中的痛苦和纠结,但是最后你还是站出来,你做到了。”
“对不起啊老师,当初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那天晚上我没能留下来,让你差点遇到危险。”
房佳楠每每想来,都觉愧疚。
“没事,这不是都过去了吗?而且我也没出什么事。”知眠握了握她的手,“你千万别有心理负担。”
房佳楠半晌点了点头。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安排?”知眠问。
“前两天我爸出院了,我和我爸妈坦白了这件事,我以为他们会狠狠骂我,没想到我爸却说是他对不起我,因为他身体不好不能工作,养活家里的事全都落在我头上,我才会压力那么大。”
房佳楠吸了吸鼻子,“我爸妈说知错就改,我就还是他们的乖女儿。我现在不做全职画手啦,打算去初高中当个美术老师,找份安稳的工作。”
知眠心生惋惜。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房佳楠一定立志是当一名漫画家吧。
“知秋老师,你不用担心,其实我觉得当美术老师挺好的,我一定不会像闵志专那样,我要当个优秀的园丁,让喜欢画画的孩子,都找到自己的价值。”
虽然人生的轨道不得不偏离方向。
但这或许,也是命运更好的安排。
……
晚上,知眠和段灼通电话,说起今天和房佳楠的聊天。
末了她道:“本来我还挺后悔怎么会认识了闵志专,但是换个角度想想,我们让他的事早一点曝光了,那些受到伤害的人也终于能脱离苦海了。”
知眠无声勾唇:“对了段灼,房佳楠让我和你说一声谢谢。”
段灼淡笑一声,“这有什么好谢的。”
“其实我都没怎么参与这件事,都是你在做,而且你不单单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她们。”
段灼出生在和睦的家庭,被保护着长大,拥有美好的童年,他不缺爱,性子里也遗传着他父母的温柔和纯良。
他是她的光,也是身边很多人的光。
这样一个段灼,大概很难有人不喜欢吧。
反正她是越来越喜欢了。
知眠在床上翻了个身,小声问:“你还有多久回来?”
那头笑了,“想我了?”
“嗯。”
“还有两天就回去了。”
段灼笑了笑,低沉有磁性的嗓音落在她耳畔:“乖,再忍忍。”
他们都再忍忍。
-
第二天,知眠在学校有课,白天上完课后,她想着回新城御景太过麻烦,干脆今晚留在学校过夜。
晚上,她泡校图书馆看书。
坐下后没多久,段灼给她发来信息,说了说今天比赛的近况,而后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知眠:【我在图书馆。】
她顺手拍了一张照片给他,【大家都好认真,就我一个人在摸鱼,好罪恶。】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男人便道:【你好好看书,我不吵你。】
这人自动就把聊天中断了。
……她还想和他多聊聊呢。
知眠坐在靠窗的地方,安静看着书,时不时抬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天。
过了会儿,远处天空的小云团中冒出几声闷雷,她此刻看着故事,正到高潮上,专心致志继续往下阅读着,忽而间耳边就传来一声轰隆雷声,渐渐的,哗啦啦的雨降了下来。
霖城初夏,雷雨是常有的。
知眠知道自己带了伞,便安心继续阅读。
半个小时后,她把一本薄薄的小说看完,看了眼时间,也九点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收拾完桌面,起身往图书馆门口走去,去包里掏伞,忽而间脑中一咯噔,记了起来——
她的伞今早放在另外一个包里!
她今晚出门换了套衣服,所以拿了其他的帆布包!
这下完了……
她走到图书馆门口,看着外头滂沱的大雨,不见雨势变小,还有些降温。
图书馆借伞区的伞已经被人借空了,还有学生也在等着,知眠在门口观察了雨势,确定从这里跑回宿舍十分钟的时间,绝对要全身淋湿。
她郁闷地坐到大厅的座椅上,拿出手机,给寝室群里发信息,问谁能不能江湖救个急。
温馨回复她:【我在自习室,你要不等我一起回去?我再看半个小时书。】
温馨最近在准备教资。
知眠放下心:【好,我等你。】
她在大厅里坐着,拿出手机,闲着无聊给段灼发语音:“我忘记带伞了,现在被图书馆回不去了,我只能等我室友来接我,唉,你说我最近怎么记忆力这么差……”
她碎碎念完,低头刷着手机短视频,打发时间。
直到五分钟后,一双黑色军靴出现在视野里,头顶继而落下低沉而慵懒的男嗓——
“同学,我借你伞,要不要?”
知眠听闻这熟悉的声音,倏地抬头,就撞进男人黑如深潭的瞳仁中。
“段灼?!”
知眠震惊地站起身,就被他搂进怀中,清冽的薄荷和烟草味充斥鼻息,伴随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的冲击感,将她紧紧包裹。
段灼扣住她的后颈,笑了声,哑声在她耳边低语:
“宝贝,我回来了。”
她心脏怦怦直跳,仰头看着他,表情就差写上惊喜二字:“你不说还有两天吗……”
“比完赛了,明天是个不太重要的活动,我就直接翘了。”男人懒洋洋笑了,“早点回来陪对象,不好么?”
知眠喜笑颜开,软声道:“特别好。”
本来她一直期盼明天,谁知道惊喜提前降临,更是猝不及防。
旁边还有其他学生经过,大厅还坐着值班的保安,知眠不敢太腻歪,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走吧?”
他牵起她的手,也是神情愉悦:“走。”
两人走到门口,他打开了手中的伞,另一只手搂住她,一起走进雨幕中。
雨夜漆黑,两人慢慢往前走去,穿过绿化广场,知眠忽而叫他:“段灼——”
“嗯?”
“你这几天……想我了没?”
她语气轻快。
段灼忽而笑了声,停下步伐,她也被迫停下。
“怎么了?”
正疑惑间,男人侧身俯下脸,捏起她的下巴,温热的吻直接掠夺走她的呼吸,声音喑哑:“你说呢?”
知眠还来不及闭上眼睛,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长睫,心脏重重一跳。
段灼将她搂得更紧,舌轻而易举撬开她的贝齿,带着如火般的温度,仿佛要把她彻底揉碎在齿间。
两人站在路灯下。
雨滴砸落在伞上,发出砰砰的声音,犹如一朵朵金色小花,闪烁着柔和的光亮。
直至停下。
知眠睁开湿漉漉的眸子,就望见他漆黑而浑浊的眼眸,欲色渐褪。
男人又轻咬了下她的唇,引起她心头再次战栗。
他开口:“今晚跟我回家,好不好?”
段灼前几天说的奖励,便是希望她跟他回星蕉洲。
知眠矜持着一直没松口,可此刻,她眼里心里,满满全都是他,只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她轻轻应了声:“好。”
段灼笑了,笑得像少年一般,如同七年前,她答应和他回家一般。
他滚了滚喉结,克制住了情绪:“回家再亲。”
段灼搂着她继续往前走,知眠想起去年这个时候,那晚也是这样滂沱的雨夜,他们讲完全部的事,她独自在雨夜中离开。
而一年后,他在雨夜中再次找到了她,这回他把她带回了家。
……
两人到了停车场,上了车。
悍马往校门口驶去,知眠忽而想起一事:“哦对,我还没给温馨发信息!”
她赶紧给温馨打了个电话,那头得知段灼来接她,打趣几句,末了问:“那你晚上还回宿舍不?”
知眠轻咳一声,转头看了眼开车的男人,“今晚就不回去了……”
温馨只是笑笑没说话,却把知眠弄得脸颊发热。
知眠想到今晚可能会发生的,心跳加速,感觉青涩得像个从未恋爱过的少女。
她垂下眸,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检查一下热度。
男人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无声勾唇,只淡声道:“我们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好几天没回星蕉洲,家里什么都没有。”
“嗯。”
一刻钟后,车子停在超市的停车场,两人走进去,此刻还剩下二十分钟的营业时间。
段灼牵着她抓紧时间逛着。
走去零食区,段灼道:“买点你爱吃的,以后可以放在家里屯着。”
她爱吃零食,还爱屯,每次都是小半包小半包的吃,就跟个小仓鼠一样,偶尔吃不完了,便让他来解决。
知眠眼神扫到哪里,有所停留,段灼便默契地把她看中的零食拿下来放进购物车里。
因为她的口味几乎不变,他都知道。
“要不要?”
他提前帮她拿起她爱吃的。
知眠眉眼弯弯,“要。”
“这个呢?”
“要要要!”
两人逛了一圈,最后购物车里都堆成了小山,最后知眠心满意足,和段灼往收银区走去。
排着队,知眠推着购物车,段灼搂住她,站在一旁。
两人往前,突然走到一排货架,上面放着好多个盒子。
几个牌子,五颜六色,各种款式。
知眠视线随意落了上去,脑补到什么,面色发烫。
身旁的男人俯下身,低哑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如同蛊惑:“这个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