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芫华：“……”
她眼神带着惊讶地看着二人, 喃喃一句：“你们……说什么？”
“哈哈，汪总你看这个人，都高兴傻了。”记者模样的男人对那个肥头大耳的某个公司老板说着。
那老板整理整理衣服, 递出来一张名片, 笑着说：“对，我说真的，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签订合同, 以后你就可以成为我公司的艺人, 我也会安排经纪人来带你。”
安排经纪人带自己？
程芫华接过名片, 难得把这句话在脑袋过了好几遍才明白——这人是要自己想办法帮他拍到师玄，甚至是见到师玄。
而自己可以得到的好处是……成为他公司的艺人？
自己的条件……不错？
程芫华轻咳一声, 挑眉看向他们：“所以你们是说, 我的形象也很符合当艺人的标准了？”
那是不是应该高兴他们夸自己长得好？
男人趾高气扬地点点头：“算是吧，你长得好, 但是没什么经验, 这样的人在娱乐圈也不少，很难出头，可你要是帮我们，以后我们捧你，有了资源，绝对比你做个服务员好太多了！”
旁边记者模样的男人附和道：“你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签到汪总名下, 也是你和师玄有点关联，否则都等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抓紧机会应下，机会可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次错过, 怕是——”
程芫华打断他：“我不愿意。”
她一边说着, 一边看向名片，上面写着这位汪总的名字和职位，下面还有一个公司的名字。
“女士，你是没有意识到这是多好的公司吗？汪总的公司在圈内是很有发展前景的公司，公司和长棹影业是子母公司，你可以不知道汪总的公司，但你不会不知道长棹影业吧？”记者忙补了句，满脸写着——你不识趣，你没眼光。
长棹影业确实是个还算大的公司，虽然和叶予昭的广叶集团差着十万八千里，但名气还是有些的。
汪总下巴微微一抬，颇有几分高傲。
程芫华：“……我知道。”
“所以你还是要拒绝吗？”
程芫华点点头，而后将两百块钱丢给肥头大耳的男人。
“你们是觉得师玄只值两百块钱，还是我只值两百块钱？下次想要敲开我的嘴，先准备个两百万再开口吧。”
另一只手撕着名片，她微微眯着眼睛，声音冷漠：“我确实知道长棹影业，那也是因为知道你们长棹影业的老板和老板娘，上次他们已经被我禁了三个月的订餐资格，现在看来，还要连同你们，一起再禁三个月了。”
将名片丢在男人身上，一张碎片都没有落在地上。
在男人气得颤抖的时候，程芫华嘴角一勾，手指指着碎片，笑得意味深长：“小心些哟，不要掉在了地上，我们这儿掉了垃圾，是要自己一片片捡起来的。”
说完，程芫华抱起刚刚放下的箱子，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关上了门。
长棹影业她还真知道，这店开久了，总有些人自以为有钱有势，非要让程记美食店“给面子”让他们进去。
长棹影业的老板和老板娘就是这样，不知道在哪儿喝过养生汤了，两人开车过来，来了才发现还要订位置。
眼看这次就要白跑一趟了，两人不干了，非要闹着进去。
几次劝着不听，还非要和程记美食店的人吵起来，程芫华直接出面禁了他们三个月的订餐资格。
大概是心里有气，回去就想要收拾程芫华他们，查了下这店背后是谁护着后……
一个星期不到，两人就战战兢兢来道歉了。
现在他们这个所谓的子公司，也就是一丘之貉，和他们当初做派几乎是一毛一样。
程芫华摇摇头，往前院走。
后门口，两人惊呆了。
“这……什么意思？！”记者一脸茫然地看着汪总。
汪总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刚刚那个女人在说什么。
这是藐视自己？！
汪总气得大喘气：“这女人是看不起我？！”
记者平时见过无数人，觉得这女人说话底气十足，再想想她刚刚那一身简单但是有品质的打扮……
他带着两分狐疑，提议道：“我怎么总觉得这女人的话有什么含义？要不您打电话问问老板？”
这位汪总和老板娘是亲戚关系，隔了好远的表姐弟关系，也因此，他还算是可以给对方打电话。
“打什么打？我表姐夫和表姐还能认识这么个小破店的人？！”汪总不岔道。
其实这店一点不破，相反还很有格调，但生气的汪总睁眼说瞎话。
记者心里还是不放心，又劝了两句。
汪总想了想，心里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便打了一个电话给表姐夫。
等到电话接通，汪总说了这事之后，那头沉默了起来。
好一会儿，一个声音带着试探：“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很好看，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很从容淡定，头发比较长，扎起来的？”
“对对对！”汪总忙应了。
只是他心里非常惊诧，刚刚那个女人还真认识长棹影业的老板和老板娘呀！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老板突然咆哮道——
“你们是疯了吗？！你们干嘛跑去招惹她？！你知道我们等了多久吗，三个月还没到，又三个月？！你赶紧给老子回来！”
“你他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上次就差赌咒发誓再也不去闹事，结果你们去了，还打着我的旗号？！那程老板不得算在我头上啊！”
汪总：“……”？？？
那头又吼了句——
“看你在外这个惹事的模样就知道，你肯定办不好公司的事情，只会拖后腿，以后子公司你也别管了！免得再在外面给老子惹祸！”
老板挂了电话，但汪总满脸的茫然和错愕。
他的表姐夫真的认识刚刚那个女人……
而且还痛骂自己，还要撤自己的职？！
汪总慌了。
于是他又打给他的亲戚，也就是长棹的老板娘，刚刚开口说了一半，还没等让表姐求情，又直接被对方骂了一顿。
这次骂得更狠，就差喊着——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拖后腿的亲戚！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挂了电话之后，两人都是一脸茫然。
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程芫华回到店中的时候，几人都好奇地看向她的箱子。
“师玄的。”程芫华避开别人好奇的手，放在了前台，等师玄回来自己拆。
他们也就不再去看，反而七嘴八舌说起其他事儿——
“师父，外面人太多了，那些记者看到一个人就想要问！”
“我们顾客中不乏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想从记者的镜头中过来，纷纷打电话想要换一个用餐时间，等到程记美食店外面的记者离开再说。”
“这些记者怎么都这样啊！”
“记者什么的，也太烦了吧！”
……
程芫华听得头疼。
一想到晚上还有一餐，隐隐就觉得不会平静。
果然，晚上的时候，已经有记者潜伏在顾客中进来了。
借着上厕所，非要往后院蹿，幸好程芫华早有准备，已经将去后院的路给关上了，只有厨房那边可以去，但是没人敢去厨房。
店里收银的郑婉和点菜的刘全蓓就惨了，那些潜伏进来的记者，纷纷都在追着两人问。
“请问一下，师玄是不是在你们店里？”
“师玄在哪儿？”
“你们见过师玄吗？”
刘全蓓不耐烦：“没见过没见过，你们赶紧给我出去，不好好吃饭的我们不接待，出去出去！”
郑婉也气得颤抖，指着他们说：“出去——”
刚刚跟着进来的时候，一个个都表现正常，一旦进来了，就开始不断追问师玄了。
八桌客人，进来了三个记者，就吵得不行。
程芫华将锅铲放下，冷着脸从厨房出来。
三个记者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店里的厨子这么年轻漂亮。
程芫华手上拿着干净的白色毛巾正在擦手，之后将毛巾扔在旁边的柜台上，盯着三个记者，声音冰冷至极——
“我不知道你们身上有没有带摄像头，但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店做生意，我已经报警了，在警察来之前，我有资格阻拦你们。”
三个记者两男一女，徐秀婉和刘全蓓将女记者拉到旁边去，而刘全福和来帮忙的周发财、周大发将两个男记者给控到一旁。
“我要告你们侵犯我的——”一个记者刚刚喊出来。
刘全福手一摸，就在他身上摸到一个摄像头，“应该是我们告你吧？”
程芫华上前接过摄像头，而后冰冷的视线扫过三人：“你们已经侵犯了肖像权，而且我怀疑你们是打着找师玄的名头来窃取商业机密，关于这一点，我有钱有时间可以和你们慢慢打官司！”
三个记者顿时一愣，眼神都有些错愕。
他们是侵犯了肖像权，有牟利的可能，但到底是记者，最后也没什么大损失。
可告他们窃取商业机密就不一样！结果明显要严重很多。
其中一个男记者拔高声音：“你胡说八道，你们这么一个破店，能有什么商业机密！”
这话落地，顾客就有人指责了——
“怎么就没有商业机密了？程老板这儿养生汤一份9999，都是高价值的东西！”
“对呀，而且每道菜的配方都可以作为传承传下去，价值连城。”
“你们没眼见还想要窃取商业机密？等着把裤子都赔出来吧！”
……
这些人早就看不惯守着的这些娱记了，要说有些记者，真是职业操守喂了狗，为了能够赚钱，可不管拍出什么东西，什么手段去拍。
已经不知道多少人被这些没有职业操守的记者给祸害了！
店里顾客中还有一个律师自告奋勇，要帮着程记美食店和他们打官司，保准儿让他们焦头烂额，裤子赔穿。
几个记者彻底惊呆了。
程芫华谢过好意后，挥了挥手：“先把他们三个人弄到外面去，胖子和大发叔、发财哥守着，等警察过来。刚刚带记者进来的顾客，以后就不开预订通道了，把公告贴门口去。”
那带着记者进来的其实是一桌人，显然收了不少钱，所以才一次性带了三个记者，听到程芫华的话，脸都白了两分，满脸的后悔。
就不该贪这些钱！
但程芫华不听任何人解释和说情，转身进了厨房，全程冷着脸。
师玄一天不走，这些人就会不断从外面想尽办法进来。
程芫华一直都知道，只有杀鸡儆猴，至少让那些人都只能在外面干看着，不敢从外面想办法潜伏进店来为难程记美食店的人。
三个人被拽出去后，其他记者也都看到了，微微一愣。
他们没想到程记美食店这么刚硬！
竟然直接将人给揪出来，还给丢了出来！
那三个记者被三个大男人守着，也跑不掉，只能骂骂咧咧和胖子吵嘴，非说要告程记美食店，胖子一点不心虚，缺德的又不是他们店，心虚什么？
只有那个女记者，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话了。
哪怕是被搜出摄像头，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脸有两分白。
“别闹了……”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晦涩。
另外两个记者一愣，看向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像是突然泄气了。
女记者压低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三人听得到：“里面……站在前台的那个女人……”
“嗯？”
他们回忆了一下郑婉，想起刚刚追问她的时候，对方虽然有些紊乱却又优雅的动作……
那是个有气质的女人。
但是……有来头？
女记者声音更加晦涩难辨，隐隐有几分苦涩：“我敢百分之百肯定，那是荣先生的夫人……”
话音落地，两个记者满脸错愕，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然后，刘全福三人就发现，这三个记者突然变老实了，蹲在地上，屁话都不敢说一句。
原本其他记者发现这三人被揪出来，并且还被人守着就有些怂了。
这会儿看三个人老老实实蹲在地上等警察过来，顿时心口一紧。舍得大财最开始混进去的，都是有些名气媒体的记者。
他们都这样了，其他小媒体的记者……更是不敢进去了。
抬头看【程记美食店】那五个温馨大字的时候，也觉得隐隐带着点神秘压迫感。
师玄是晚上天黑了才悄悄回来的，他刚刚回来，就被刘全福和南叔摁住，两人一边挠他，一边骂他：“都怪你这个家伙！你倒是屁股一拍跑了，你看看我们惨死了！”
“都是你把记者招来的，你丫赶紧跟着他们走吧！”
刘全蓓在旁边拉两人：“哎呀，玄子也不是故意的，大家坐下好好说话，呜呜，我的玄子呀！”
“行了行了，都赶紧坐下，咱们坐下说。”程芫华摆摆手，让他们都先坐下，而后将箱子交给师玄，“你粉丝给你的。”
说完后，程芫华也坐下。
程记美食店的人，以及刚刚才来还一头雾水的叶予昭，围着餐桌坐下。
师玄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箱子，没敢伸手去拆。
刘全福不懂这些，戳了他一下，还好奇问：“这里面不会有炸弹吧？”
师玄：“……”
他叹口气，伸手想要解开箱子上面的带子。
“要不还是小心点，不要直接打开，万一不是你的粉丝，反而是送不好东西来的人呢？”南叔提议道。
这也是一切皆有可能，师玄有粉丝，当然也会有黑粉，万一这是有人冒充粉丝送的，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就算不是危险物品，可能都是吓人的东西。
师玄摇摇头：“不是，是粉丝送的，上面的名字……我认识。”
刘全蓓探头看了眼盒子上写着的几个名字，有些惊讶出声：“咦？竟然是她们？”
而后，她给其他人科普了这几个粉丝的情况，这是师玄粉丝的管理者，也是大粉，一贯以师玄为重，也是真爱师玄。
师玄消失，她们是最着急的，据说其中有一个大粉还因此急得病了一场。
这几个名字，也代表着师玄的后援会和粉丝团。
师玄抿了抿唇，听到“病了”两个字的时候，眼里闪过自责。
而后，他缓缓打开箱子。
里面是一个册子和好些信，册子很大，师玄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
【玄子，你好。】
往后翻，是师玄从出道开始的第一部 作品的图片，以及他那个时候的样子，旁边文字写着成就、评论、粉丝数量。
往后翻着，一页一页的，时间不断增长，师玄的模样也和当初不一样，成就越来越多，粉丝数量越来越多，受到的喜爱也越来越多……
粉丝的部分合照里面，有人离开了、有人不追星、有人换人喜欢了、有人成熟了，还喜欢他，却不天南海北追着跑了……还有那么一些熟面孔，一直都在。
师玄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红。
越是往后，文字开始从激动、高兴、期待、骄傲，变成了着急、害怕、担忧……
【玄子突然没了消息，大家都非常担心，我们去公司找了，也去……】
【玄子消失一个月了，大家还在努力寻找，我们准备去……】
……
【玄子消失一年了，有人说玄子已经没了，大家都不相信，玄子肯定还好好活着，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我们上次看报道说海南有疑似玄子的人出现，我们准备去找找……】
【玄子没有在海南，那个报道是虚假报道，我们都被骗习惯了，却又忍不住相信——也许是真的呢？】
……
【玄子还活着！但他之前是患了抑郁症才离开的！我们又激动，却又心疼地痛哭出来，有个粉丝以前也是抑郁症患者，她是喜欢上玄子才好的，但玄子的抑郁症，她却无能为力，她很难受，大家都在安慰她，玄子现在还好好的，那就够了。】
往后，倒数第二页，上面写着——
“玄子，我们后援会一千一百二十六万八千七百三十二位粉丝，都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如果你不想再回娱乐圈了，这个册子你就留着，我们永远都会祝福你在另一个地方，生活幸福美满，有一个你喜欢的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做你想做的事情，过你想过的每一天。”
“如果你想要回来，册子我们会继续往后做，我们所有粉丝静候你归来，等你杨帆，继续陪你远航。”
“我们尊重你的所有决定，你过得好，你过得开心，就是我们最大的期待。”
“玄子，我们这一辈子，不后悔遇见你，爱上你，支持你。”
最后一页写着——
【玄子，再见。】
他们已经做好师玄不回去的准备，或者说他们不想给他任何压力，所以已经仿佛看开了一般的这样告诉师玄。
他看完合上册子，又开始看信，一边看一边流了眼泪。
程芫华原本准备商量一下后续的，但看师玄这个样子，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刘全蓓早已泪流满面。
程芫华不是很懂这种追星女孩儿的执着和喜爱，她没有追过星，但看着这样一个册子，就可以想象——他们对师玄，到底有怎么一份深厚的爱。
师玄缺爱，这些人给他的爱，足以温暖他那颗孤单、寂寞的心。
程芫华他们站起来，悄悄离开，让师玄独自一人安静地看信，其他人都散开了。
外面月色清冷明亮，最近的天气都很不错，但再不多，也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寒冬终将来临。
可待冬天来了，春天也就不远了。
“师父，师玄会走吗？”刘全福好奇地问。
他当然不会想要赶走师玄，相反，他其实都习惯师玄在这儿和他犟嘴了，只是外面记者太多，又非常烦人。
“随便他自己吧。”程芫华摇摇头。
叶予昭淡淡道：“外面那些记者，最多能守十天半个月，都是要工作的，不会长留。”
“也对，就是太烦人了，一天都不想他们待，今天他们还和外面守着的顾客吵起来了。”刘全福又说。
程芫华皱紧眉头，带着烦躁。
吵架的事情他知道，程记美食店外面总有人等着看有没有机会进去，或者等着买到没有卖完的养生汤。
突然多了那么多记者，就有了些口角。
程芫华皱紧眉头，想到那些记者，烦得不行。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给她打电话。
程芫华没看号码，直接不耐烦地接了：“喂，哪位？”
电话那头声音熟悉又尖锐，非常刺耳——
“程芫华！！你个贱人！我们店里厨子突然都要离职，是不是你干得？！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你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