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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喜欢温柔安静的女孩,”纪恒幽幽说,“要脾气很好,很端庄,大家闺秀,容易害羞,听我的话。”

小卷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瞥了纪恒一眼,心想:你直说好了,就是刚好和上蹿下跳、厚脸皮、热爱随手抽他耳光的夏小卷完全相反的呗。

反正无论夏小卷什么样,反着来就对了。

可见他有多讨厌她。

他不得已要跟她结婚,还要每晚保持五步之内,大概难受得不行。

小卷忍不住微笑:让他难受,那可真是太好了。

女主持人一瞥眼,就看到夏小卷笑了。

她的嘴角一弯,勾出一个甜甜的弧度,眼睛里全是狡黠。

女主持人心想:夏小卷为什么这么高兴呢?是因为纪恒说的标准她完全吻合吗?

然后就发现,纪恒的目光偏到夏小卷那边,看到她在笑,明显地走神了。

女主持人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纪老师很传统啊。我们的时间要到了,今天谢谢纪老师和钟老师接受我们的采访。”

送走他们,纪恒带小卷回到他顶楼的办公室,先打电话叫来Avant医务室的医生。

医生仔细问了一遍小卷的症状,初步判断没什么大事,给她开了药。

小卷吃了药,感觉好多了,躺在纪恒办公室的长沙发上,拿起旁边的杂志翻着玩。

还没到十一点,纪恒只能坐在旁边陪着。

聂长风也懒散地靠在小卷对面,笑嘻嘻看着她,忽然问:“小卷妹妹,你纪恒哥哥的生日,你打算怎么给他过?”

小卷纳闷,“他过生日,跟我有什么关系?”

聂长风笑了,“每年他的生日,不都是你安排的吗?去年的礼物是你亲手织的毛衣吧,我记得是那种特别抢眼的亮橙色。你今年没什么打算啊,你纪恒哥哥可是会失望的。”

纪恒也在翻杂志,眼皮都没抬,“我还以为今年能逃过一劫。”

小卷放下手里的杂志,没说话。

这年头还有人亲手一针一针织毛衣?还被他叫做“一劫”?

小卷有点心疼以前的自己。

“他生日是哪天?”小卷咨询。

聂长风笑道:“还真都忘了,当然就是今天啊。”

小卷随手打了个响指,“行,交给我,我来安排。”

这次连纪恒都忍不住抬头看她一眼。

小卷翻了翻刚刚在看的杂志,在上面找到一个号码,拿起手机打过去,跟对面交涉,要定今晚的餐厅位置。

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机,对纪恒和聂长风说:“晚上我请客,不过定得太晚,只有九点的。纪恒,你没问题吧?”

纪恒没出声也没反对。

看来他对原来的傻乎乎版小卷就是这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聂长风,你也来啊。”小卷邀请。

聂长风看看小卷,又看看纪恒,笑着答应:“好。”

过了十一点,禁足令解除,纪恒就和聂长风忙了起来,除了中午一起吃了饭,一直看不见他们的人影。

一直忙到外面天都黑透了。

纪恒回来的时候,小卷正坐在落地窗前,看下面的万家灯火。

小卷听见他进来了,没回头,“那时候在宛丘,晚上站在后面的逍遥峰上往下看,山下就是这样的,不过灯没这么多。”

纪恒遥遥地站着,皱了皱眉,“你晚上不睡觉,跑到逍遥峰上干什么?戌时以后不上床,抓到要罚抄十遍山规你不知道?”

一晃都好几千年了,他还是师兄的口气,惦记着要罚人。

小卷呵了一声,“闲得没事,拿罚我当乐子。我飞得快,嗖地飞上去,赶在戌时前嗖地飞下来,不行?”

小卷转头看看,“聂长风呢?”

都八点半了,该出发去吃饭了。

“他说晚上有事,让我们两个自己去。”

“那李天他们呢?”

“太晚了,我让他们都回家了。公主殿下,你不用非留人伺候吧?”

纪恒一边答,一边翻出一堆帽子、墨镜、还有口罩。

小卷凑过来看,才突然意识到,以他的知名度,不能在外面这样乱走。

可是大晚上戴墨镜,好像神经病啊。

纪恒拿了两顶黑色棒球帽,一顶自己戴上,另一顶随手扣在小卷头上,又戴好口罩。倒是没戴墨镜,他大概也觉得墨镜太神经了。

就连小卷都不得不承认,帅的人,就算戴口罩也还是帅。

黑色口罩加黑色棒球帽,中间露出精致的眉眼,这样遮一遮,少了凌厉,莫明多了点眉目含情的感觉。

小卷伸手把他的帽檐拉低,把那双眼睛藏起来。

可是那双眼睛仍然在帽檐的阴影下看着小卷,“走?”

“嗯。”小卷也从那堆口罩里挑了一个戴上,口罩上印着一张小丑咧开的大嘴,红口白牙。

纪恒瞥她一眼,不客气地评价:“真丑。”

小卷丝毫都不在意,回他,“谢谢。”

两个人坐上纪恒的车,司机老王在前面开车,小卷问纪恒:“以前你过生日都是我安排的?”

“是。”纪恒答,“去年买了好几百个粉气球,把家里彻底淹了,好像气球成灾。”

小卷的脑海里不知为什么,冒出一个画面,自己在一大堆粉红色的气球中间,用一个脚踏的东西给气球充气,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那种感觉还记得:气球不知有多少个,怎么都充不完,累得要命。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得再快一点,要赶在他回来前布置好,给他一个惊喜。

小卷磨了磨牙。

“你还亲手做了个戚风蛋糕。”纪恒继续说,“很难吃。”

“放心,你以后绝对不会再吃到那种难吃的东西了。”小卷答。

司机老王把他俩送到小卷说的地方,是市中心一座酒店顶楼的餐厅。

两个人全副武装地乘电梯到了顶楼,先把门口带位的小哥吓了一跳。

小卷口罩上的血盆大口呲着牙,笑容一直裂到耳朵。

小哥把他俩带到餐厅最里面的包间外,打开门。

小卷站在门边,偏偏头,咧着口罩上巨大的笑容,对纪恒做了个“请”的姿势。

纪恒看清包间里面后,像被钉子钉在原地一样,一动都不动。

包间不大,落地窗外是二十层楼看下去的夜景。

但是落地窗的玻璃落到地面后,玻璃的部分拐了个弯,一直延伸到大半个包间的地板。

向下看去,透明的玻璃地板下,就是二十层楼下的车水马龙,让包间如同虚悬在空中一样。

这是小卷在杂志上看到的,新开张的二十层楼顶悬空玻璃底餐厅。

简直就是为纪恒庆祝生日度身定做的。

什么都好的纪恒,白虎族拽天拽地未来的王,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恐高。

“不进来?”小卷问纪恒。

纪恒的脸被口罩遮着,看不到表情,一双眼睛没什么变化,喉结却动了一下。

“我特别为你选的庆祝生日的地方,你居然没种进来?这些年,我弄的什么可怕的气球,难吃的蛋糕,你不都接受得好好的么?”

小卷一边挑衅,一边走进包间,专拣了最靠窗的位置坐下。

纪恒好像才找回声音。

“谁说不敢。”他吐出四个字。

纪恒也走进来,在小卷对面靠窗坐下,踏着玻璃地板,拿起桌上的菜单,一眼都不往其他地方看。

菜是精细中式,纪恒和小卷每人随便点了几样,小卷笑道:“师兄,过生日,不来点酒?”

服务员立刻帮忙翻到酒水,推荐,“我们这儿有适合女士喝的……”

小卷挥挥手,“什么女士?来瓶白的。你们最好的白酒是什么?”

纪恒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纪恒不喜欢喝酒,在宛丘是有名的。

宛丘山规当然不许喝酒。可那时候山下市镇有沽酒的铺子,专卖酿的各种果子酒,香甜可口,也不太醉人,宛丘弟子常常下山去买。

尤其是天凉的时候,只要不喝醉闹事,师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纪恒也不太管。

可是他却盯着小卷。

小卷买酒,十次能被他抓到八次,抓一次,罚一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自己却让小卷挑不出毛病,从来都不偷喝。

等菜上齐了,小卷才摘掉帽子和口罩,亲手帮纪恒斟了一杯酒,自己也端起来,“生日快乐啊。”

纪恒也把帽子和口罩摘下来,放到旁边。

他的一张俊脸苍白得像纸,眉眼显得更幽深了。

“嗯。”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待在这么高的地方,宛如飞在天上,外面是城市绚烂的夜景,小卷逍遥自在,感慨:“风景可真好啊。”

纪恒完全不往窗外看,吃几口菜,就喝一口酒,自斟自饮。

“你热啊?”小卷支着头问纪恒。

他又嗯了一声,再灌一杯酒。

他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渐渐汇在一起,顺着脸侧流下来,被他默不作声地擦掉。

他面无表情,却一杯杯灌酒,把白酒当白水喝。

两个人对坐着默默吃东西,菜吃了一半,酒已经快没了。

喝了那么多,他的眼神渐渐迷蒙起来,不像刚进来时那么紧绷着,也敢稍微看一眼旁边的落地窗外了,只是还是绝不看脚下。

“夏小卷。”他自顾自喝了一会儿闷酒后,忽然出声。

小卷抬眼看他。

他单手撑着头,眼睛半眯着,“你用这个整我,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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