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栀望了望眼前的饼,无语凝噎了好一会儿。
“我当时就随口一说的,你还.........真记着了啊?”之前她到底怎么想到的,千栀不甚明晰,记不太清楚了,但是也没有忘记就是了。
她大抵也就说了句想吃大饼之类的,怎么听应该是比较敷衍的话,应付应付就够了。
没想到。
宋祁深不仅当了真,放在了心上,还真的做了出来。
看着此时此刻宋祁深不置可否的表情,千栀视线不可控地往右侧了侧,瞅了瞅从刚开始,就一直杵在一旁的大厨。
大厨脸庞圆润,身宽体胖,活像个报喜的福娃。
看千栀望了过来,他小眼微微一眯,咧开憨厚十足的微笑。
女孩的视线又落入这一盆饼中。
与其说是盆,不如说是圆盘。
这位大厨被拎过来做饼,估计也询问了对象是谁,喜好如何。
毕竟这个圆形的盘子底缀有卡通的图案,还怪讨喜的。
“所以你还特地揪了一位师傅过来吗?”千栀用筷子夹了一块饼,动作顿了顿,先放到了宋祁深的碗里。
“我做的,估计你也不爱吃。”宋祁深语气自得,听不出什么不自在。
千栀手中的筷子收了回来,抬眸定定地望向他。
可能大概也不是她不爱吃,而是他压根不会做。
除了上次做面,千栀就从未见过宋祁深进过厨房,在这方面,他有很大的可能是新手小白。
不过自己想想就算了,她也没往心里去。
千栀啃了口饼,又酥又脆,里面夹了千层,搓了葱油的带馅儿面皮,特别得香。
“好吃吗?”宋祁深抬眼望过来,见千栀连连啃了好几口,问她。
“嗯,你也吃。”千栀啃的途中没看他,点点头应了一句以后,内心里都在感慨这饼的味道。
外观看起来其实和小吃街边的没什么两样,可偏偏就是格外得酥和香。
千栀鲜少有这么认真吃饭的时候,脸都要埋进碗里了。
宋祁深也有些意外,看她一道额外的眼神也没抛过来,他手背直接反过来,而后用指关节抵着大理石的桌面,轻轻地敲了敲,发出“笃笃”两声。
“就这么喜欢?”
宋祁深本意就是想有效改善一下伙食,平常吃外卖久了,他自己是习惯了。
但在宋氏大楼工作和忙的时候,他还有李嫂时不时的照顾。
而小姑娘还没毕业,在宋祁深看来年龄也还算小,总得要吃点她自己喜欢的。
宋祁深在国外上学的时候,认识了不少同胞朋友,其中就有家世显赫的沈家人。
因着这层往来的关系,宋氏近段时间直接入股了沈氏集团旗下所隶属的华安庭成大酒店。
而这次也是刚好凑了巧,宋祁深只是开口提了提,沈氏那边的人直接让华安庭成挑了位国宴御厨过来,专门到家里来做饭。
现在想想,这个决定并没有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起码千栀看起来比之前胃口好很多。
“是挺喜欢的,这位大厨做的,比我爷爷奶奶做的,都要好吃。”千栀说着,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思绪逐渐飘远开来。
陆家那边,外祖父母辈的,自千栀有记忆起,就不在人世了,自然不曾记得味道。
而千父千母当初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也没怎么进过厨房。平常忙碌就算了,陆婉亭又一直追随着千闫,无暇分开身。
因此,千栀只记得小城中,爷爷奶奶自家庭院里,槐花配着绿豆糕,锅盔大饼儿配着米酒酿蛋的幸福味道。
大概对那时候的回忆都自动带有厚重的童年滤镜,千栀自那以后,自认为再也没遇到更好吃的了。
却不曾想,今天这位大厨在厨房里鼓捣鼓捣出来的,还颇有一番滋味。
不带情怀的说实话,不愧是所谓的大厨。
千栀之前就瞥见他厨师服上的绶带颜色,以及酒店特有的标绘了,名副其实总归没错。
“那既然这样,以后就让张厨经常过来。”宋祁深听了千栀的话,过了好半晌,才提出这么句提议来。
千栀应声望了过去,“经常吗?”
她之前没让李嫂过来,就是觉得多一个人相处不得劲。
千栀有时候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如果说在同路并行中,一个人的出现她可以摆平,那么再多一个人,也仅仅是多那么一位人,她都会手忙脚乱,而这些和同龄的大学室友,完全是两个概念。
如何平衡,都是需要花费心思和精力去钻研的,而她大多数的时候话很少,嘴拙,又爱脑补。
千栀做不到两面都保持稳定,干脆在一开始就不给这个前提。
张大厨迎上她犹豫不决的视线,笑得一脸开朗,“这个太太尽管放心,宋总这边工资福利还是结够的,我也不吃亏。”
“我平日里做完饭就走,也不会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张大厨看千栀还在沉默,径自笑了笑,又补了这么一句。
听到他最后的那句话,千栀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滑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沉默的档口,是在想,既然实在是要做饭,可以周末间隔着过来,不必经常赶到南苑这边。
然而她当即反驳了回去,人张大厨并没有往心里去,仍然固执己见,“厨房里还煨的有汤,我先去忙了,你们随意慢用。”
说着,他就复又钻进了厨房里。
千栀看着张大厨的身影没入移门内,抬眸看了眼从一开始就好整以暇地坐在对面,连句话也不帮她讲的宋祁深。
而后,恶狠狠地瞪了他眼。
这带气十足的一瞥,竟是让宋祁深心情好了不止一倍。
像是蹿过了电一般,酥中点麻。
他好像格外喜欢看千栀这般的小模样。
脾性渐长,也证明了某些东西在日益中渐渐地生根发芽,有所转变。
—
在南苑消磨了整整一段周末的时光,也同时探索了一些烙馅饼儿的方式,千栀再次返校的时候,还有点儿蔫。
周日那天她再怎么赖床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宋祁深终于尽数展现了领证以来他未曾展示过的——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气势。
半分不肯退让,特别强硬。
这样以来还不够,更是直接把她从被褥上拎了起来,让她跟着他,绕着整条傍着半山的沿海公路晨跑。
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千栀几乎都想打算找个借口不回南苑了。
但是蔫总归是一时的,她回学校没多久,就从班长林峋那里拿到了进入全国设计大赛复赛的名单。
虽然心里冥冥觉得复赛才是最后的角逐,但是再次得知初赛通过以后,千栀难免高兴了会儿。
复赛不仅拼实力,还要拼灵感和恰到好处的运气,千栀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只要把平常里上的课认真听讲以后,再过一遍,理论上的通关,应该就是差不多了。
具体到实践,还是得靠以往有的经验和临场发挥。
千栀回去学校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宋祁深也得返回宋氏。
现在而言,两人独处时候的模式,还有点儿像周末情侣的味道。
一周聚一次,每次再隔开新的一周。
—
其实这周的时候,宋祁深算是挽留了一下千栀,没让她周末晚上就回学校。
只是提议着让她周一早上再走。
左右千栀周末晚没课,周一的课也不算太早,她在宋祁深的建议之下,想了想,也就真的点头答应了。
不过答应之余,千栀提出周一早要点出发。
宋祁深送完她回京大以后,其实还很早。
但他又回了趟南苑去拿文件,这样一来,宋祁深再出发去宋氏的时候,跟平时比起来,还是有点晚了。
专属电梯直达宋氏大楼的顶层以后,夏助理早已恭候多时,直接迎了上来。
他刚想汇报有关接下来会议召开的通知,抬眸看了眼自家老板,登时愣在原地。
瞳仁也随之剧烈地晃了晃。
宋祁深毫无察觉,一派云淡风轻,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不过夏助理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当即稳了稳心神,一边跟着宋祁深走,一边尽职地开始汇报,“上午董事会要召开会议,有关城南基建那块地的购入还有待商榷。中午小林总和小周总预约了时间,说是要您请吃饭。下午有财经周报的记者过来做采访,大概率会直接上整个版面的头条。”
夏助理这样一口气下来完全都不带喘的。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那么,中午和下午的要推掉吗?”
宋祁深直接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边走边脱大衣,“不用。”
他的大衣外套在此时此刻褪去之后,里面的衬衫相比较之前的半遮半掩,就更加完全地显现出来了。
夏助理礼貌地觑了那么一眼,自觉地移开了眼神。
宋祁深见夏助理略有不自在的模样,蓦地想起之前千栀有关跑车的误会。
“夏助理,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粉色新欢这种事?”
夏助理听此,一张冰山脸难得透露出了点后悔。
“当时太太不知道怎么的,在地下车库里就注意到了那辆车。我觉得既然是惊喜,就不能过早透露,话题稍微往偏处一带,太太单纯,可能是误会了吧。”
“不过还是拉车的人办事不力,直接将车罩都取下来了,这里也确实是我的错。”夏助理分析得格外清晰,认错也快。
宋祁深往后懒散地靠在办公桌的边沿上,两条大长腿随意地搁着,闻言轻嗤了声,却没有责怪夏助理的意思。
“惊喜?对于我来说,惊吓还差不多。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抽的,我开粉色的超跑?”
识时务者为俊杰,夏助理在这种时刻,识趣地没接话。
从宋总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于粉色的不屑与排斥。
这个夏助理比较能理解,粉色之于大多数而言,男生,就只是一个比较受女生喜爱的颜色而已,此外再无其他。
可是.........
要说是不屑和排斥,奇怪的点又来了。
宋总他今天穿的那件——
粉、色、衬、衫。
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夏助理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之前的弯弯绕绕来。
但是出于一位高级特助的职业本能,他并没有要深入干涉到宋祁深私事的意思。
宋祁深稍稍在办公室里休整了一番,直接就出发去了会议室。
宋氏才交接不久,董事会成员仍未大换血,多半是一些年纪较长的中老年人。
里面偏向于宋祁深这一派的,其实并不多。但根据以往仅有的那几次攀谈,他们对于宋氏之前这个在国外常待的太子爷,印象还算不错。
做事严谨,舒张有度,颇有主导者的大家风范。
然而等到今天会议室被推开以后,这些董事会成员不约而同地撂过去那么一眼,就纷纷地愣在了当地。
以往那位只穿黑白灰,衬衫被熨贴得无比挺括,没有一丝皱痕的出众青年。
今天竟然穿了件,闪亮的粉色衬衫:)
作者有话要说:宋花蝴蝶——上线!别翩翩起舞,飞太远啊!(尔康手
今天25字照例有红包儿,啊不管不准忘了秃头,没有评论的宠爱那秃头也就没有生发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