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斯城, 外围, 树海世界。
小树村的广场上一共四具机甲,被蝙蝠血潮泼的血呼啦啦一片,跟被毒药腐蚀了似的, 时不时电流爆炸, 火锅小队挨个爬上去撬开面罩,被电了好几次。
“咱们都记下来, 说, 该隐的洗脑神通有一定的腐蚀性。”游仙蓁作为侦查员, 顶在最上面,被电的头上呆毛都炸开了,像朵盛开的蒲公英, 晃啊晃。
下面三人抬头看游蒲公英:“……噗!”
第一具,撬不开,放弃。
第二具, 面罩已经碎了, 里面空无一人, 放弃。
第三具, 撬开后, 人已经没气了, 放弃。
第四具,火锅队累成狗,终于在机甲内挖出了一个青年人,昏迷不醒, 试了试鼻息,游仙蓁点头:
“喘气的,来来来,拖下去。”
四人吭哧吭哧把人从十几米高的机甲仓里拖下来,期间夹杂各种把受害人脑壳摔得砰砰响和——
“卧槽你轻点!这丫头发给你拽秃了!”
“秃就秃,他醒不过啦。”
五分钟后,几人成功将受害人摊平,晾在小广场上,受害人脑壳惨遭□□,头发被拽秃了一大片。
“累死我了,这人咋这么沉的。”
“昏迷的人比清醒的人要沉,因为没有自主意识。”
“别掉书袋了,赶紧,怎么弄醒他?”
“来来来,看我社会主义的铁拳。”
游仙蓁鲤鱼打挺窜起来,呸呸两口,搓搓手,抡圆了巴掌,就要呼下去。
芝麻包紧跟着跳起来:“能让你打啊!”
你手劲大谁不知道啊!
万一打死了咋整?
游仙蓁仔细打量昏迷的茅斯人:“还有点小帅。”
“慢着——他的脸?你们来看!”
几人凑过来。
暗淡星光下,茅斯人脸色一半苍白一半带着干涸的血色,显然是在机甲仓中被渗漏的血浆泼中了。
“这、这算是被宗教天赋洗脑了,还是不算呢?”
“不知道。”
“他脸上确实,哎,被污染了。”
“唯一的希望了,打醒他!”
游仙蓁说完,抡起拳头。
啪一声!
小帅哥被打的脸歪了过去。
哎,打红了,有点好看。
宋野子心中凉凉道,“没醒,接着打。”
“好嘞!”游仙蓁呸呸两口,连环王八拳砰砰砰。
“……”芝麻包不忍直视,别开头。
一分钟后——
“还是没醒。”
“游仙蓁你手劲都不行?这人挺耐揍啊。”
“要不,出绝招吧。”游仙蓁活动脚尖。
三人:“什么绝招?”
游仙蓁浑身正气:“断子绝孙脚。”
三人:“……”
两分钟后——
“卧槽狂踹鸡儿都不醒的吗?”
“希望他憋醒了,不然面对不了器官变形的惨状。”
“来来来,我还有绝招。”游仙蓁看起来兴奋极了,从裤腿里掏出皱巴巴的宝书,翻了一页,摁在受害人脸上。
三人:“……”
受害人病死垂死惊坐起,抽搐了一下,连蛋碎之痛都无法唤醒的一个人,忽然清醒了过来,虚弱地喘着气,眼神朦胧。
三人:“!!!”
“你这,啥书啊,辟邪啊。”
“科学的唯物主义,是不可战胜的!”游仙女骄傲道,展示书页,上面打头第一句便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世界的本质是物质的。】
【来源:天网火锅小队】
【经查,该隐宗教洗脑天赋存在一定金属腐蚀性,唤醒难度极高,暴力锤打受害人也不能使之清醒,必须找到相互克制的天赋作用或“杀器”】
【PS:如遇洗脑受害人,可尝试断子绝孙脚和社会主义呼唤,亲测有效】
鲁穆晨:“……”
“这情报就直接发在中转站了”
秘书忍笑:“是的。”
所有男同胞看见都会压力山大吧。
鲁穆晨摇头,又问道:“魔都那边有消息了吗?”
秘书收敛情绪:“暂时没有。”
“昨晚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该隐启动强制洗脑这事告诉魔都刘舰长了。”
“但目前,魔都方面的回应依然是,要证据。”
果然如此。
鲁穆晨心道:“那扬州城和长安呢?”
秘书翻开公文夹:“长安市表示如果酆都需要,可以提供部分助力,但不会参与直接质问该隐代表的流程。”
“扬州城没有回应。”
鲁穆晨掐指一算,心中了然。
扬州城现在自己都忙得很,顾不上也正常。
时间轮回在即,扬州统率上百分区,不会是同一时间跳入【二十年轮回】的。
何况——
扬州虽然名义上从属帝都,宇宙海第一强的军区,实际上长期不服管,自成王国,眼下听命帝都要求来打新城,已经不好判断是不是真心真意了,又撞上了时间轮回,城内捉襟见肘的事情,海了去了,不想搭理酆都围堵该隐市的号召,情有可原。
鲁穆晨沉思:“时间轮回开始了吗?”
秘书低头:“扬州的渗透者回报,昨晚,扬州72区率先开始本次二十年轮回。”
“全体轮回时限不确定。”
鲁穆晨吸口气:“酆都残部陷落的34区呢?有动静吗?”
秘书:“暂时没有。”
鲁穆晨:“嗯。”
“开私信给游仙子他妹,让她贡献一段社会主义法宝,口诀或者断落随便。”
“什么世界是物质的啊,什么万恶的走资派杀必死啊。”
“务必要求我们的每个同胞在遭遇该隐市时,能克敌致胜,冲破迷信。”
秘书:“……”
秘书忍笑:“好的。”
茅斯城,树海世界。
“大概,就是这样。”
“你的同胞,已经全部沦陷了。”
“我们也不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说我们是好人,但——我们确实不会和该隐人同流合污。”
游仙蓁简单阐述,将镭射枪背手拿在身后。
青年人沉默地听完,捂住脸,发出似哭非哭的声音。
“从大裂缝被吐出来时,茅斯就已经通传了,说抵抗无望,最好的方法就是装点自己,争取卖给各大城买个好价钱。”
“我们没想抵抗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他声音不大,却句句泣血。
火锅队没人说话,心软如白酒已经忍不住走开来,没脸面对可怜的茅斯人。
“节哀。”冰冷小姐姐宋野子抱着刀说。
“悲痛无用,想想怎么避免同胞全部沦陷在该隐市手中才是要紧事。”
好冷淡客观的一句话。
芝麻包拍她,瞪眼:【有点同情心啊宋野子】
宋野子死鱼眼:【我有啊,所以我没逼问他】
【哭本来就没屁用】
青年一僵,嘶哑说:
“我叫毛丁丁,茅斯人,机甲师。”
“你们呢。”
芝麻包正要开口,被一直没说话的游仙蓁拦住,“我叫游仙女,团支书。”
“哪城人你不用管,总之不是洗脑你家的该隐人,放心。”
毛丁丁:“……”
“团支书是什么什么职业?”
还有,谁会起名叫仙女?自恋到爆炸吗?
游仙女一脸理所当然:“你不懂,这是世界上最光荣的职业。”
“未来,我还会成政委呢,让红色弥漫宇宙海。”
“赤旗所到之处,改天换地。”
毛丁丁:“……”
这人是傻的?
宋野子瞟一眼满嘴谎的游仙女,没说话,游仙蓁冲她挤挤眼,宋野子会意,不动声色走到毛丁丁背后。
“丁丁,你能抬起头让我看看吗?”游仙蓁拿出一卷纱布。
毛丁丁一顿,“没必要了,好心人。”
“我没事。”
游仙蓁掏出枪,对准他,神情丝毫没有动摇,仿佛茅斯人刚才的哭诉都是白给:
“是吗?”
“怎么会没必要,你满脸洗脑血浆啊。”
“我们目睹了几千茅斯人被血浆覆盖后,光速信教的现场,你让我现在相信,你一脸血没有一点影响?”
“抬起头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毛丁丁叹口气,把捂着脸的手放下,一张诡异而痛苦的面容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好像一张脸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哭,一半在笑,一只眼睛满是泪水和仇恨,另一只眼睛诡异地朝上望着,望着该隐人朝拜的星球,仿佛□□蒙在了头上,一个完整的灵魂被彻底劈开。
火锅队:“……”
寒气从脚底窜上来,笼罩住心脏。
游仙蓁背后发冷:“该隐人好厉害的天赋。”
毛丁丁半张发白的脸露出苦笑:“所以我不想抬头,我不想吓到你们。”
可这样一来,你就没法证明,此刻说话、和我们沟通的这个灵魂,到底是被血浆腐蚀的,还是你自己的了。
游仙蓁思忖,没说话。
不对,还是不对。
预警神经一直响在大脑里,游仙蓁早就不是当年的二愣子,她非常相信自己的天赋直觉。
时值午夜,天空星辰更亮,树海下的水中,水鼠们躁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它们暴躁地啃着树根。
“那多谢你了,丁丁兄弟。”
“但我还有一点很好奇,”游仙蓁拉开枪栓,“你们怎么刑讯该隐人的,我们都看见了。”
“对待外承认的仇恨,不像假的吧。”
“而你刚又说,茅斯城没打算反抗,而是打算谈条件,将自己更好的卖给宇宙海强城?”
毛丁丁神色一僵。
“逻辑不通啊。”游仙蓁淡淡道,将枪口顶在他太阳穴上。
毛丁丁沉默不语。
其他三人不约而同戒备起来。
“心虚了?”游仙蓁掏出宝书,准备一个不对,就抡到毛丁丁脑壳上。
“来来来,谈谈该隐市觊觎你们的原因怎么样?”
“回答我,茅斯城的城市之心到底是医疗属性还是瘟疫属性?”
良久沉默。
毛丁丁的声音才响起来:“现在几点了?”
宋野子:“马上十二点。”
水鼠啃食声越来越响了,唧唧吱吱暴躁不堪。
一眼望去,数不清的巨树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老鼠,棕色的树干成了灰色,他们开合着冒红光的眼睛,牙齿在黑夜中闪光。
毛丁丁笑容扩大,此刻两半脸的表情重合在一起,胜券在握的笑容和神圣朝拜的痴迷融合一体,:
“茅斯城不大,人口比不得你们这些大城上亿,我们区区五十万人,水中却供养了几十亿水鼠。”
“人类在树上,神兽在树下。”
“属性?你们马上就会明白的。”
“因为…死亡就是新生啊。”
游仙蓁:“???”
话音未落,树海猛然震颤起来,不是树枝婆娑的摇摆,而是十级地震的震颤!一切都在翻转,天空、树叶、视野、水体,来,树塌地陷,天地翻转!原本盘踞在树叶的浩大水体快速爬上,活蛇似的缠绕树村。
天空成了地面,地面爬上了天空。
火锅小队的人在这种剧烈的天地倒转中,摔滚跌爬,浑身带伤。
毛丁丁在剧烈的翻转中,大喊道:
“什么医疗什么瘟疫?”
“死亡就是新生!疾病能净化一切,熬得过你就能迎来全新鲜活的人生!”
“颤抖吧外城人!来见识一下我们的茅斯之心吧!”
一分钟时间,树海“爬”到了天上,巨大的重力抓住了所有人,大家惨叫着从树网中坠落,暴风袭来,数百米高空眨眼穿过,等待他们的——
是成千上万只水鼠张开的嘴巴和锋利的牙齿。
它们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灰黑色的尾巴缠绕蠕动,期待着活人血肉的滋润,仿佛一场鼠疫的盛宴,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