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六的面前,一切的挣扎看起来都只不过是负隅顽抗白白耗费力气而已。
BEAST甚至是足以将这个世界全部都毁灭掉的终极的武器,它们可以说是不存在【死亡】的概念。
冠位七骑,便是为了对应着BEAST的存在所以才会诞生的。每一柱BEAST都将于一位冠位相互对应,能够赋予BEAST死亡的,是只有舍弃了冠位的那一击。
说不定在最开始……我本来也应该是与小六相对应的那个冠位才是。只是很可惜,我不但没有任何的想要阻止小六的打算,甚至是助纣为虐。
不,应该说小六是在助纣为虐更准确一些,毕竟我才更像是那一位商纣王才对。
我或许本该是为了“善”这样的概念才诞生的吧……但是……
我最终却是站在了恶的那一边。
我后来在想,如果一开始我就是跟随在兄长大人的身边长大的话,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兄长大人在时,未必没有发现我与人类不一样的异常,但是他也好,还是本丸的刀剑也好,对我的态度始终如一。
他们一直致力于教导我如何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但是没有。
我生在一个魔道世家,这固然让我的能力得到了最大的释放和使用,以他人的目光来看的话,我的天赋未曾被浪费,【沙条爱歌这一与根源连通的奇迹】并没有被浪费——
所以,由魔术师养大的我,最终会成为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对不对?
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拿出来和泽田殇雪细细道来就是了。
她只需要知道……
我有轻易的摧毁掉她的能力!
小六仰天咆哮起来,庞大的身体拍打着地面,将这一整座本丸从地皮上给掀飞了出去。
骤雨与疾风呼啸而来,打湿了地面,雷声隆隆,电光闪闪。
这里之前是被泽田殇雪装饰的有如人间仙境的生存之所,亭台楼阁里折射的仿若是一派的歌舞升平;只是现在却是一片的被狠狠的欺凌了的景象,断壁残垣,凄凉而又衰破不堪。
泽田殇雪开始尖叫起来,彻底没有了她之前的那一副优雅高贵的模样。
“沙条爱歌——沙条爱歌!”
她原本盘起来的、高贵而又典雅的发髻被雨水打湿了,披散了下来,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就好像是刚刚才从水里面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她很是怨毒的盯着我,却又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里面带着的满满的全部都是恶意。
“哈哈哈……沙条爱歌,我倒是从百年前开始,就给你准备了一份好礼物呢。”
她磨着牙,朝着我露出笑容来。只是那个笑因为她现在那散乱的发而失色了不少,显得狼狈而又疯狂。
药研抽出刀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姬君,请您退后。”
他说。
我接受了他的好意,向着后面挪了挪步伐,让药研整个人完全地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其实并不需要来自于任何人的保护,但是如果这是药研想要做的话,那么我也不会辜负他的这一份好意。
我会欣然的接受一切来自于他人的情感,就像是收集糖果并且将它们摆放在自己的面前的小姑娘。
毕竟一直以来,除了那一个人,我永远都能够得到来自于他人的爱慕。
啊……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想起来那个人了吧。不然的话,我会没有办法好好的战斗的。
而这个时候被泽田殇雪拿来当做压轴又或者是杀手锏一般的东西也露出来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我原本对此根本就没有抱什么兴趣的,只能算是漫不经心的看了过去,想要瞧瞧来自于她的那最后的无谓的挣扎。
但是……
我的瞳孔微微的放大。
我想现在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是惊讶,但是那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因为就站在我面前的药研情况,显然也并没有能够比我好上多少。
“姬君……”
药研的声音向来都应该是冷静而自持的,就像是他这整个人一样。可是现在,那一份冷静被打破,自持也全部都碎裂掉,余留下来的是一片的惶恐与不安,或许还有潜藏在其下的愤怒和悲伤。
“我知道……我看见了……”
我捏紧了拳头,心底少有的生起了愤怒的情绪。
泽田殇雪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眼下站在我的面前、成为了阻挡我的力量的是许许多多的暗堕的刀剑付丧神,虽然身体上面生出来了嶙峋的骨刺,身体上面笼罩上了黑紫色的鬼火,但是依旧可以通过他们的外形隐隐约约的判断出来他们原本究竟是谁。
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眼下从这些付丧神的身上,分明传来了我和药研都觉得无比熟悉的气息——
不会有错的。
我的眼神暗了下来。
他们分明就是那些曾经在本丸之中与我一起度过了漫长的成长期的、像是刀剑一样的、曾经隶属于兄长人的刀剑啊!
这就是当年除了身边的药研之外,我谁都没有能够带出来的原因吗?
因为他们都被泽田殇雪带走,被她施展了手段强行暗堕,然后被封禁在这一座本丸的地下,一年又一年,只为等到有朝一日我打上门来的时候,就可以用他们当作最为锋利的长刀,狠狠地砍在我的身上?
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我感到了被愚弄的愤怒。
“你不该把他们带出来的。”
我看着泽田殇雪。从药研的那一双晶紫色的眸子里面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平静的,冷漠的,就像是一尊烧制好的瓷像,甚至是失去了喜怒哀乐。
但是我知道。
不,不是那样的。
只不过是,有着某种更加强烈的情感在心底翻涌不休,就好像是……平静的海面之下,暗含着冰川;覆盖着积雪的山脉下,有岩浆在川流不息。
是的,那是一种只要爆发出来,或许会将我自己也吞噬进去、焚烧殆尽的情感。就好像是那曾经将我整个人都卷了进去,并且直到现在为止也依旧存在在我的心中的有关于【恋爱】的命题。
我拉了拉药研的袖子,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拦腰将我抱了起来,从小六的身上轻巧的跃了下来,站的稍微远了一些。
“去吧,小六。”
我挥了挥手,解开了对于这一只兽的全部的束缚。
“把这里踏平,将他们全部都折断,最后……将那个女人的灵魂、身体、力量,还有别的她所在意和珍视的一切全部都摧毁吧!”
“去吧……第六兽。”
我解放开加诸于你身上的束缚,愿苍天再赐末世以救赎。头顶十冠的七首之兽从怒涛汹涌的远方踏浪而来,一言以蔽之即贪婪,其祝词将化为亵渎呼啸而至——
若是世界以恶意对我,那么,我也将同样用恶意去奉还神明。
不。
以根源之身诞生的我,【就是神明】。
而现在,神降言,【你有罪】。
这是我,沙条爱歌,对名为“泽田殇雪”的异界的来者做出的宣判。
我靠在药研的怀里面,仰起脸来去看那一只开始飞驰的兽。就算是暗堕了的神明的分身,在兽的面前依旧什么都不是,更不必提起在日本,神明与妖怪之间的界限早已模糊,或许还不如其他的国家里面那些身上带有着神明的血脉和神性诞生的神子。
“姬君。”
药研想要伸出手来捂住我的眼睛,但是他抱着我,以防备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攻击,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腾出手来。
“我没有事,药研。”
我对他说。
“我要看着。”
是的,我要亲眼看着,看着他们脱离这样的境地……这是我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们献上的独特的送行。
早在百年之前,你们就应该回去主魂的,却被用这样耻辱的方式强行留了下来,被用这样的方式羞辱的对待,失去了自己往日里面全部的荣耀和光彩。
现在,一切被拨乱的轨道都应该回到自己原本的轨迹上面去。
我的眼睛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来了暗堕刀剑一把接着一把,在第六兽的攻击下悄然消逝的场面。
再见。
我在心底低声的道别。
对不起,这一声告别迟到了百年,如今终于可以传达到你们的耳中。
我会生活的很好很好。
我会像是兄长大人所期望的那样,好好活下去,幸福、快乐、安康。
第六兽的动作有如摧枯拉朽,或许泽田殇雪原本还以为自己有了翻盘的希望,然而事实证明那不过是她心底的自欺欺人的妄想。
既连冠位都尚未攀登,又何来与兽〔Beast〕为敌的勇气?
“沙条爱歌,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她的身形逐渐消失在了小六的口中,唯有那最后凄厉的嚎叫像是啼血的杜鹃鸟一样,不断的在我的耳边回响。
“你会失去你最重要的东西的!我诅咒!我向世界的法则献上我的灵魂为祭品诅咒你!”
“你不是非常喜欢那个时之政府的第一审神者吗?!好呀!那我就诅咒你,你将会永远的铭记这一份记忆,但是你再不会感悟和那个人有关的半分情感!”
“我就是死,也一定要带走你最为珍视的东西!”
黄金的天秤出现在了空中,像是在做出什么裁决与衡量。最终,天秤的一端压了下去,秤中心的主杆上面那一颗巨大的红宝石上面亮起了耀眼的光,象征着这一个交易被判定为可以进行的。
也就是交易成功。
我瞪大了眼睛。
不。
我绝对不允许……我对兄长大人的情感就这样的被夺去,那是沙条爱歌能够之为“人”的最重要的基础。
该怎么办?!
“你看起来,好像很为难呢?”
有谁在我的耳边如是轻轻说道。
药研抱着我猛的跳跃躲开,然后我看到在我们之前所在的那个位置站着手持法杖的半梦魔,正在朝着我露出来与以往别无二致的笑容。
我的心头动了动。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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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评论区小天使指正?之后梅林都写成半梦魔吧,遵循月球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