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兆殊是自请送林玙去京城找他老师的。
先前秦老已经回去了, 所以林玙只能自己想办法去他那里。
姜兆殊知道了, 举手自荐。
他真的承受不来这等厚爱。
只是出个门,他收到了五条姑娘家“不经意”掉落到他面前的手帕、荷包,有三个姑娘“不小心”扭了脚, 往他怀里扑来, 另外还有路边卖身葬父、一身白,显得格外娇弱的小美女暗送秋波……
姜兆殊表示崩溃。
他只是个路人甲啊!主角是林珣!别搞错了啊!
就算他深居浅出,你们找不到机会也不用这样“饥不择食”啊!
姜兆殊不知道的是,这些美女都是些小家碧玉或者出身贫困的,得到主子的命令要勾搭姜兆殊, 成为他的身边人,然后伺机为主子效力。
她们一看到姜兆殊的人才样貌,心里就千万个愿意了, 她们的出身都不好,要是有需要, 主动接近的人满脑肥肠,脸上沟壑斑斑那是常有的, 现在难得的有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优绩股,后院空无一人,那还不使劲浑身解数,可惜的是她们没有一个人成功的,全部惨遭滑铁卢, 不论是美艳的、清纯的、娇弱的、开朗的……全部铩羽而归, 并且人还被吓跑了。
姜兆殊打算去京城躲个清静, 反正他在京城有宅有院的,不愁没有地方可以去。
到了京城,天子脚下,他就是个小虾米了,而且如果敢在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今还没有退位呢,他可不是个摆设。
林玙跟他一起慢悠悠的晃荡在路上。
因为不急,行程很慢,有一种出游的感觉。
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他要么不走动,要么去参观一下文会,而这个堂兄,就喜欢到处跑跑,他跑的方式也比较特别。
他平时都不穿道袍,但是这种时候,他就会换上一身显得他格外仙风道骨的道袍,然后拿着个八卦,挂着个褂子,上面写着——10文钱看风水。
这简直就是白菜价中的白菜价。
就连平头老百姓都能请得起,一般情况下,看人这么年轻是不会愿意请他的,但是他的脸长得好啊,气质有加成,看上去格外有话本里面仙气飘飘的样子,加上价格便宜,所以每次他出去,没多久他的面前就迅速的排起了队。
林玙: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姜兆殊在练手。
他在实践。
对一些看不准的,他会诚实的说请另请高明,他看得准的就把一些优缺点说出来,指点屋主要怎么改变。
他还特意的拿了空白的书页记下来他在沿途看过的每一个宅院的情况,等日后有机会回来了,要再去核对一下他看的是否准确,有没有犯什么错误。
一开始的时候林玙还以为他要去当骗子呢,后来看到他果真只收10文钱,别的什么都不收,只能沉默了,并且隐隐配合他。
他想到了自己经常在书房里练字的行为,别人都觉得练字多了是辛苦活,是自讨苦吃,只要按时完成任务就可以撒手去玩了,但是他喜欢,喜欢写字的过程,也喜欢写字的行为,对他来说,静静地写字就是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他能成功的拜入秦老的门下,跟他这一手极为扎实的好字不无关系。
或许堂兄的这个自讨苦吃的行为也跟他常常练字一样吧,都是为了自己的爱好。
在他们慢悠悠的北上途中,京城荣国府内,王熙凤动了胎气。
她已经八个月了,距离生产没有多少的时间,一动胎气动静就大了,请了太医。
她扑在床上哭泣,身边平儿也在陪她一起流泪,一边劝道:“奶奶别气了,太医也说了,忌情绪波动过大的,您要顾念着孩子呢。”平儿是真心希望奶奶平安生下孩子,并且还是个儿子的。
奶奶已经把道儿划下来了,她生了嫡子,站住了,满了三岁,她就会停了其他人的避子汤,准许她们生个孩子,不然,就算是怀了,她也是要灌药的。
她想要个自己的孩子,现在奶奶这胎,别人都说是个儿子呢,三年后,她就能生一个了,不论是男是女,都是自己以后的依靠。
王熙凤擦了擦眼泪,咬牙切齿:“等你少爷回来了,你去跟他哭诉,这事,让他出面,她一定要给我个交代!”她那个好姑母真是好狠的心。
前段时间,厨房里日常送来的补汤味道极鲜美,她在喝之前,听贾琏寻回来的老嬷嬷说的,先喂了怀孕的兔子,喝了三天,那母兔子就流产了,生下了三只没有声息的小兔子,她差点没吓得也见了红。
如果不是那个老嬷嬷苦口婆心劝她,她是不会这么做的,她不觉得有人的手脚能够动到她吃的东西里面去,只是因为据说这个老嬷嬷是贾琏生母留下来的人,给了丝情面,这才照做了,如果她没有听劝呢。
那后果,王熙凤想想就觉得遍体生寒。
她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把事情揭过,让人去查,到底是谁。
她怀疑是二房,但是没有证据,好么,在厨房接触过的人,全部关系都查一遍,终于查到,厨房有个烧火丫头,她的姐姐跟周瑞家的女儿曾经交好过,还受过她的恩惠,更巧的是,她那段时间之前,告了假回家一趟,见了她那姐姐。
周瑞家的是谁?
王二太太的心腹,几乎能够代表她的重要人物。
王熙凤想到之前查出来的,她房里那些不利有孕的东西,心里恨得滴血。
她好强,但是这么些年只有一个女儿,再没有其他好消息,她怎么会不急?只是强压着罢了,她就算不识字,也是知道,子嗣,才是一个女人在夫家立足的根本,更别提她嫁的还是贾琏,是荣国府的继承人,如果没有嫡子,那爵位就不属于他们了。
想到这里,王熙凤终于知道了,原来,她那个好姑母打的是这个主意。
如果大房无嫡出子,按照朝廷法律,庶出无继承权,只能在承爵人的嫡出兄弟里挑选嫡出子嗣继承。
贾赦就贾政一个亲弟弟,贾政现在也只有一个嫡出子,那就是宝玉。
想到王二太太对宝玉那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送给他的疼爱,王熙凤冷笑。
“平儿,你写信给叔父。”她擦掉眼泪,眼里有着母狼护犊子似地凶狠。
她是没有姑母跟叔父关系亲近,毕竟人家是亲兄妹,自小一处长大,她是侄女,跟着自己母亲生活,但是,叔父也是个最会筹算的人。
“不,再等等。”她又叫住了平儿。
如果她不能生,生的没有儿子,那不是直接把他推到王氏那边去吗。
娘家对出嫁女的作用实在太大了,前段时间祭田那码子事,如果不是有王子腾说话,哪里会这么轻飘飘的过去?
“等我生了儿子再写信,你现在写些日常。”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生了儿子,她的叔父会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的。
左右都是王家女,但是,名正言顺的那个,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在她有嫡子的情况下,二房想要筹谋爵位,难。
“人先关着,送到我娘给我的那个小庄子里面去。”
可是平儿刚应下没多久,她就接到一个坏消息,下药的那个小丫头住的房子起火了,人没救出来。
赖嬷嬷跪在贾母身前,头抵着冰凉的地板,一动不动。
贾母看着地上的赖嬷嬷:“首尾都收拾干净了吧?”
赖嬷嬷:“收拾干净了,绝对不会有人查到我们这边,只能查到一点王氏那边的线索。”
贾母挥挥手:“你起来吧,下不为例。”
赖嬷嬷乖顺的应了。
虽然没有达到满意的结果,但现在她那边动了胎气,如果再有点什么,她生下来的孩子不甚健康,也能达到她的目的,让她们姑侄两个斗起来了。
到时候,两房相争,她作为荣国府的老太君,稳坐钓鱼台,谁想要占得上风,都不能忽视她。
贾琏知道了这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贾政的清客在贾政的耳边多念叨了两句自己儿子的课业,引得他临时动了心思去看宝玉。
他这一看,这孽障!
他气的脸色涨红。
人跟丫鬟青天白日的在床上大睡就算了,书房桌上的课本表面上是四书五经,正经的科考书籍,内里却是些不堪入目的话本儿!还有些淫词浪曲儿,这哪是正经人家看的东西!
他哪里还忍得住。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大儿子贾珠年纪轻轻就考得举人功名,给他大大的长脸,小儿子自幼聪慧,也是寄予厚望,现在却这样蒙骗师长。
他手里没有棍子,直接就用了丫鬟手里的鸡毛掸子,抽的贾宝玉哇哇大叫。
等到贾母和王二太太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贾宝玉细嫩的身子已经被抽的见了血,屁股红肿。
“我的儿!老爷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怒,小孩子不懂事你说说就得了,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是想要挖了我的心啊!”王氏看了哭天喊地,扑过来,还挨了好几下。
贾母使劲一动拐杖:“你打宝玉,好啊,我打你,你这个当父亲的平日里不闻不问,一见面就动手,哪里有这么教孩子的!你要打可以啊,从我身上跨过去!”
有她们在,贾政只能败退,打不得骂不得,孩子该怎么教?
贾母匆匆叫了大夫来给宝玉看伤,王氏正在擦泪,就见周瑞家的匆匆走来。
“太太,刚刚有人来传话,大姑娘,大姑娘她,被赐为谨郡王的侧妃了。”
王氏身体晃了晃,紧紧的抓住周瑞家的胳膊,双眼睁大:“你再说一遍?”
周瑞家的苦着脸:“大姑娘被皇后娘娘赐为谨郡王的侧妃了,明日就归家待嫁。”
王二太太白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谨郡王是谁?
是坏了事的义忠亲王的庶子,他只剩下这么一个血脉,所以当今就封了个郡王,圈禁在郡王府,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是其他,再没有了。